當眾念情書,還扯著嗓子生怕別人聽不見的念,這已經不是調情,這他媽就是挑釁。
尤其背後人還是池尤。
池尤這種人怎麼可能會幹這種傻事,這背後絕對還有其他深意。
——不管他什麼深意,江落都打算拿他祭天了。
這都當眾譏諷江落到門前了,江落還能當沒看到?正好他想要騙過宿命人,用池尤的一次重傷來換取宿命人的信任,這個生意值到爆了。
葛無塵看到江落走過來後,滿意頷首,快步走到池尤身邊,“主人,江施主過來了。”
池尤道:“我看到了。”
他挑起唇,愉悅地道:“你做得很好。”
葛無塵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在胸前合十,謙虛地道:“能幫助到您,我就滿足了。”
在旁邊席地而坐吃著棒棒糖的莉莎抬著頭看著他們,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等他們說完了,莉莎才咬碎棒棒糖,“咯吱、咯吱”地道:“漂亮哥哥會加入我們嗎?”
她到現在還以為老大是在招收江落。
身為一條深海的魚,莉莎完全不懂這個陣仗代表著什麼。
莉莎眼裡是純真的疑惑,葛無塵每次看到她,都會想起小時候的葛祝。他從衣兜裡掏出另一根棒棒糖遞給了莉莎,“會的。”
慫恿主人幹出這場百鬼迎親之後,葛無塵幾乎將主人看重的一眾下屬都叫了過來,隻為了讓江落看清主人的誠意,好將一顆真心奉上。除了身體不好的廖斯、不能被江落發現臥底身份的滕畢,其他該來的都來得差不多了。
葛無塵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他是半個網癮青年,對於怎麼撮合人自有自己的一番理論。
像這麼浪漫而壯觀的場合,給足了江落面子和虛榮,主人的外部條件又是一等一的好,雙管齊下,葛無塵不信江落不會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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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這個已經能被他預料到結果的事情,葛無塵更加關心站在山頂上的宿命人。
他神色復雜地看著那道遠遠站著的身影,略有些譏諷地道:“主人,您說得對。隻要您不死,我們永遠也找不到他。這不,您一死了,宿命人就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了。”
花狸走過來,冷冷一笑,“老鼠終於不再躲起來了。”
話是這麼說,花狸卻全身繃緊,寒毛都要豎了起來。
葛無塵也是如此。
沒有人知道宿命人有多強,他的極限又到了哪裡,和這樣的一個人為敵,就像是面對深不可測的深海,無法不叫人感到恐懼。
但池尤卻隻是淡淡看了宿命人一眼,又把目光放到了江落的身上。
“現在還不是和他對上的時候。”
他平靜的開口,讓花狸和葛無塵瞬間冷靜了下來。葛無塵笑容憐憫,他轉了轉佛珠,轉而道:“本來留著祁家和池家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通過他們找到宿命人的蹤跡,現在宿命人已經出現,池家麼,主人之後會處理他們。但祁家,我們是不是應該和他們算算之前的賬了?”
花狸抱臂點頭,“廖斯還在祁家等著我們。”
葛無塵輕松地道:“聽說廖斯看中了祁野的身體,他還要……”
一道金光閃電似地衝向葛無塵和花狸,葛無塵餘光瞥到時金光已經到了眼前,他心裡一驚,狼狽地閃過,在空中揚起的僧衣卻被撕扯掉了一大截,他看了自己的手臂,姣好的臉沉了下來,要是再晚一秒,他的整個手臂就會斷掉!
葛無塵看向金光,那是一頭利齒大張的由符咒構成的老虎,虎目正蠢蠢欲動地盯著他。葛無塵又回頭看向金光衝來的方向,黑發青年瘦削的身影筆直站立,他朝著葛無塵的方向伸著手,黑發蓮花合攏似地垂在他的臉側,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卻比故意嘲諷還要囂張,“我都走到你們的面前了,你們還在看什麼。”
寅虎仰天長嘯,虎嘯聲震耳欲聾。它急速奔跑著回到江落的身邊,不忘再狠狠撞了葛無塵一下。
葛無塵又被撞得一個踉跄。
江落不再針對他,轉而衝池尤勾了勾手指,“我是個講道理的人,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
葛無塵勉強站穩後,黑著臉打掉身上的灰塵。
江落這會的樣子和豐都鬼城中坐在王位上的的樣子合二為一,他怎麼忘了呢,這個人可是開啟了鬥鬼場並且膽子大到讓主人都下場的存在,根本就沒有他想象之中的那麼好應付!
早就躲開了的花狸幸災樂禍地道:“早就跟你說過了葛無塵,你要是小瞧他的話,會被他咬上一口的。”
葛無塵深吸口氣,“主人,抱歉……”
他剩下的話噎在肚子裡,因為池尤已經興致勃勃地走到了江落的面前。
黑發青年朝著惡鬼勾動的手指,輕而易舉地將魚釣上了勾。
惡鬼握上江落的手,緩緩將他豎起的手指彎曲到掌心,目光一寸寸在江落皮膚上劃過,低笑著問:“你呢,你已經變成宿命人的狗了嗎?”
江落表情不變,冷淡地看著池尤。
池尤悠悠嘆了口氣,“前兩天的晚上我才喚醒了你的理智,結果到了今天又變成了這個樣子,江落,你真是讓我失望。”
他的聲音卻變得越來越低,也越來越興奮,“這次的教訓,就再次把你染髒吧。”
“用我最喜歡的方式。”
江落一拳打了過去。
寅虎配合著主人的攻勢,兇猛地一次次朝惡鬼撲去。在快速閃動的金光之中,黑發青年手握匕首,凌厲地一刀刀朝著惡鬼的致命處襲擊。
次次危險,江落進步的速度強得嚇人。惡鬼躲開寅虎的攻擊,寅虎卻在惡鬼身後化成巳蛇,瞬間纏繞了惡鬼的脖子。
夜色之中,他們的戰鬥好像有著兵戈相碰的激烈火光。
莉莎看得目瞪口呆,棒棒糖都吃不下去了,她愣愣地道:“這就是老大說的脆弱的人類?”
在外人眼中激烈的對打,但對身處其中的兩個主角來說,卻在血腥之外憑添幾分曖昧旖旎。
江落領口的衣服再一次被劃壞了。
他根本就沒有在意,惡鬼反倒是揶揄道:“真是可惜,你如果穿得再少一點,身上現在已經沒有衣服了。”
他說的對。
在江落的外衣上,腰間、肩膀、鎖骨,都有一道道劃痕,如果這是夏天的衣服,恐怕已經從江落身上掉下來了。
惡鬼還遊刃有餘地說這話,江落卻一聲不吭,動作一次比一次狠辣,加重力道猛得踹了他一腳,重重地擊到了惡鬼的脖頸處。
惡鬼跟個石頭一樣沒有動彈一分,江落的小腿反而踹上鋼筋一樣的疼。
拳拳到肉的攻擊對江落很不利,江落變動攻勢,用金光匕首威脅惡鬼喉間,惡鬼拍打開了他的手,隨後重重抓住了他的兩隻手腕,力道像是要把江落的手腕骨捏碎,“熱身時間結束了,你打不過我。”
“是嗎?”江落突然露出一抹惡毒的笑,“那這樣呢?”
在惡鬼背後,所有的陰陽環密咒化成了匕首,虎視眈眈地盯準了惡鬼,隨時都能插入他的身體裡,讓他不死也要重傷。
池尤沒有去管身後,眼神逐漸變得危險,“你果然沒有受到影響。”
江落手腕被捏住,手指卻可以動彈,他用兩指捏住刀柄,用匕首尖頭抵在池尤的胸前,哼笑一聲,“你看起來不是很驚訝的樣子。”
池尤扯唇,低頭靠近了他。
“別動,”江落毫不客氣地用匕首逼近,“池尤,不如談談合作的事?”
池尤,“合作?”
江落暗示地用餘光向周圍瞥了一圈。
下一瞬,黑霧包裹住了他們。
黑霧彌漫,將互相握住對方命脈的兩個仇敵隔絕在眾人眼中。花狸緊張地想要衝上去,“主人!”
葛無塵及時攔住他,“花狸,不要衝動,主人不會有事。”
山頂上,馮厲也不再打算看下去,宿命人卻道:“天師留步。”
馮厲猶如沒有聽見,往前邁了一步。
宿命人道:“馮厲。”
馮厲腳步一頓。
微禾道長也很擔心江落,但他卻僵硬著笑著勸解:“天師,你別急,宿命人既然讓你留步,那就代表江落一定不會有事。”
黑霧之中,人類和惡鬼的對峙卻出乎他們的預料。
金光匕首沒有在瞬息之間奪走惡鬼的性命,惡鬼也沒有動用黑霧殺死人類。
“合作的事情先不談,”惡鬼帶著神經質的笑,他掐著江落的兩腮,笑容中的冷戾深沉可怖,“我們先來談一談你身上的變化。”
“耳墜,”他的手拂過江落的耳墜,從上到下的細致撫摸而過,惡鬼聲音發冷,“多麼漂亮的一個耳墜……但我好像和你說過,你的每一寸血液和皮膚都屬於我。”
“沒有我的允許,你就在耳朵上穿了一個洞?”
人類被逗笑了,散漫地道:“你怎麼像是撒尿圈地盤的狗一樣?”
江落心裡不得不可惜,可惜今天的攝魂墜已經被用過了,沒有機會再窺探池尤的內景。
惡鬼冷冷笑了,低著頭,咬上了江落的左耳。
他的牙齒比石頭還要硬,江落的左耳很快就被咬出了血,疼得像是要被咬掉一塊肉。江落吃痛,皺眉抬手攥緊池尤的頭發,用力將他扯開,“松開。”
黑霧隔絕掉了所有的聲音和人群,也隔絕掉了寒冷和疾風。江落再也不用帶著假面,他手段陰狠,掙脫了之後就小心眼地撲上去同樣咬住了惡鬼的耳朵。
但他用盡了全力也咬不掉池尤的一塊肉。
惡鬼低笑著環住了他,理了理他的頭發,“你做了讓我很不高興的事。”
他哼著曲子,手指從黑發青年的發絲滑落到脖頸之中,在跳動的大動脈處停留,“我需要給你一些能讓你記住的懲罰。”
“懲罰?”江落冷笑,“巧了,你今天也讓我很不爽。”
拋開武器,拋開早已熟練的體術,人類和惡鬼再次猶如兩隻野獸在雪地上狠狠撕咬著彼此。
在爭鬥之中,江落的褲腿被惡鬼扯掉。筆直而修長的長腿橫在黑霧之中,白皙得刺目。
惡鬼的手輕輕放在這隻腿上。
他克制地喉結滾動,彎下腰,在被他籠罩在身下的青年耳邊道。
“怎麼辦?等一會你從黑霧出去的時候,他們就會看到你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