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將他拖到了床上,還好床夠大,他們一人一半躺下睡了。江落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聞著滿床的酒香,他也不知不覺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江落腦子都懵懵的,他緩了一會兒,往旁邊一看,葛祝不知道什麼時候滾下了床,四仰八叉地睡得香。
江落打了個哈欠,拿起手機一看,好家伙,已經下午四點了。
他把葛祝叫醒,兩個人醒醒困,出門一看,幾乎所有人都還沒醒。
大家都折騰了一夜,但睡到現在也差不多了。兩個人挨個房間把人叫醒,一起下去吃飯。
九個人熱熱鬧鬧地吃完了飯,工作人員過來詢問昨晚的事,陸有一大手一揮,豪氣萬分道:“搞定了,以後沒事了。”
工作人員喜笑顏開,連忙又為他們安排好了飯後活動——釣魚。
溫泉莊園旁邊就有一面湖,工作人員給他們準備好了釣魚工具,備上了座椅和零食,他們一身輕松地走到了湖邊,悠闲地開始釣魚。
湖裡的大魚很多,幾乎沒費什麼功夫,江落就連接釣上來了兩條,他無情嘲笑道:“傻魚。”
他把魚放在水桶裡,往魚鉤上掛上魚餌,餘光卻瞥到了身旁人的不對。江落眼疾手快地扔下手裡東西,攔住了一頭往湖裡栽去的塞廖爾。
塞廖爾好像睡著了,這麼一下後,他的眼睛才猛得睜開,後怕地拍著胸口,感動地朝江落道謝:“謝謝,江。”
江落松開手,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塞廖爾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江落溫柔一笑,輕聲問道:“塞廖爾,你很困嗎?”
金發小卷毛面對這樣的柔聲細語,臉都要紅了,他乖乖地點點頭,當場打了個哈欠,“很困。”
“你昨晚幾點鍾睡的?”卓仲秋也問道。
塞廖爾想了想,“我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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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鍾,我和江落去找葛祝的時候,他就睡著了,”聞人連皺起了眉,“我陪著塞廖爾回了房,他進房就關上了燈,最多不超過四點半。”
凌晨四點半睡,下午四點鍾起,這中間可有整整十一個半鍾頭,再困,也不應該困成這樣。
說話間,塞廖爾卻疲憊地坐回了椅子上,眼睛又偷偷合成了一條縫。
他真的好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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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其他人正在討論為什麼會困時。
金發小卷發:zzz……
第56章
在他們談話的功夫,塞廖爾又睡著了。
江落這次沒有再叫醒他,他讓其他人停下說話,安靜地做回椅子上繼續釣著魚。
三個小時後,塞廖爾才再次醒了過來。
天已經黑了,月上枝頭。塞廖爾緩慢地眨了眨眼,眼神呆板。瞧他醒來,江落沒說什麼,而是將桶裡的魚給放回了湖裡,“走吧,去吃飯。”
塞廖爾總算有了些精神,但吃完飯後,他的頭又一點一點,看上去又要睡著了。
江落覺得自己現在有些神經衰弱。
他身邊發生的任何的古怪,他都忍不住去想這和池尤究竟有沒有關系。
想起池尤,他就眼皮直跳,擔心這是池尤又給他布下的一個陷阱,江落直接道:“塞廖爾這個樣子明顯不對,等他今晚睡著後,我們守在他身邊,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眾人對他說的話沒有異議,當天晚上,塞廖爾躺在床上蓋著被子,他們圍在床邊打著撲克。
金發小卷毛也想跟著他們玩,但躺床上沒過一會兒,他就呼呼大睡了。
上半夜沒有發生什麼事,凌晨兩點一過,還精神的眾人卻一個接一個升起了困意。江落的眼皮子沉重,困意來得突然而猛烈。
他心中覺得不對,江落強行抵抗著這股突如其來的困意,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感讓他恢復了一分清醒。
在這時,他感覺眼前有人影走過。
意志還有些模糊,江落毫不猶豫地再次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舌頭,血腥味襲來,他猛得睜開了眼睛。
塞廖爾從床上起了身,表情呆滯地從他們身前走過,仿若行屍走肉一般,直愣愣地消失在門外。
江落試著叫醒陸有一幾人,但這幾人都睡死了過去。他不再做無用功,拿上東西徑自追了出去。
外面又升了霧蒙蒙的白霧。
凌晨兩點,月色慘白。塞廖爾走出了溫泉莊園,往附近一座山村而去。
江落不動聲色地跟在他的身後,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重。塞廖爾的身影在霧氣中成了一道黑色的影子,不知道走了多久,霧氣的另一側突然出現了另一道黑色的人影。
那道人影走近塞廖爾,但塞廖爾好像沒有察覺,他仍然直線似地往前走著。直到黑影在他手裡放下了一個東西,塞廖爾才好像回過神一樣,短促的“啊”了一聲。
江落很有耐心地等待著,他冷靜判斷出了塞廖爾現在還沒到需要他出手的危機時刻。
白霧漸漸散去,塞廖爾不知道何時手裡捧上了一條長長的鐵鏈子,鏈子從他的手中垂落在地,粗細猶如嬰兒手臂那般。
塞廖爾的聲音聽上去都快要哭了,“我不想,要這個東西。”
瘦長黑影道:“塞公子既然任職,就要做好你的職務。此物是你手中武器,歷來就有這般講究。你盡管放心,也無需害怕,隻要按時應卯,我自當會讓你定時散值回去。”
金發小卷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哭喪著臉道:“我聽不懂,你說的話QAQ。”
瘦長黑影:“……”
瘦長黑影一出口,江落就知道他不是池尤了。他聽著著兩人的對話,差點兒笑出了聲。
江落就喜歡有趣刺激的東西,他探出身,輕而迅速地往黑影上看了一眼。
但這一眼剛落到瘦長黑影身上,黑影就立刻察覺了。
他語氣嚴肅道:“塞公子,你帶來了人。”
塞廖爾連忙緊張地看了周圍一圈,卻沒有看到人,情急之下,母語都彪了出來,“Where?!”
“歪兒?”鬼影沉吟了一會兒,“這是何意?”
江落本來神經還緊繃了一瞬,這會兒再也緊張不起來了。既然被發現了,他索性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
黑發青年笑意晏晏,笑容濃鬱得像是馥鬱芬香的醇酒,含著醉人的親切。
塞廖爾一見到他,就跟被苦役的小孩見到家長一樣,一陣風似地跑到江落身邊,“江!”
“我發現你半夜出來了,擔心你有危險,就跟著出來看一看,”江落溫柔一笑,“塞廖爾,你這是怎麼回事?”
他又看向了走過來的黑影,“這位是?”
黑影道:“你能看到我。”
他從白霧之中走出來,露出了真實樣貌。一襲黑色長袍,頭戴黑色高帽,手拿哭喪棒,臉色煞白但容貌英俊,赫然是一副鬼差模樣。
江落瞳孔緊縮。
這人的打扮無法不讓他多想,這是黑無常?
他立刻低頭往塞廖爾手中看去,塞廖爾手中拿著的鐵鏈,難道是白無常手中的勾魂鏈?
傳說中,黑無常捉的是孤魂野鬼。白無常則是冥府在陽間抓的活人來做冥差,因為活人有陽氣,他們不怕將死之人體內的陽氣,所以負責勾走將死之人的魂魄,押送給黑無常帶去陰間。
這正謂之為“走無常”。
江落本以為“走無常”隻是個傳說,但沒想到竟然真的讓他遇上這事了。被抓走當差的還不是別人,還是外國友人塞廖爾。
黑無常不苟言笑地盯著江落,“你很奇怪。”
“你的生魂,好像不屬於這世間,”黑無常皺起眉頭,雙眼中的利光好似能穿透皮囊看到江落的內裡,“超脫三界,歸屬不在地府,果然有古怪。”
江落防備地看著他,往後退了一步。
但塞廖爾躲到了他的身後,江落這一腳沒注意,正好踩中了他手裡長到拖地的勾魂鏈。
一直寂靜無聲的勾魂鏈突然躁動了起來。它好像聞到了什麼喜歡的味道,勾魂鏈的鏈頭纏上了江落的腳踝。黑色鐵鏈如黑蛇那般爬行著,黑無常第一時間注意到勾魂鏈的不對,他臉色一變,高聲道:“塞公子,帶著勾魂鏈退開!”
塞廖爾沒反應過來,“啊?”
下一瞬,勾魂鏈好像是被黑無常嚇了一跳。倏地從中間分成了兩半,變成了兩條手指粗細的鐵鏈。在誰也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其中一條猛得朝江落飛去,在江落不可置信的眼神當中,它穿過江落胸口,鑽到了江落的體內。
江落驚呆了,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抬手摸了上去,什麼都沒有,剛剛那一幕就好像是他的一個幻覺。
黑無常臉色沉下,“遭了!”
塞廖爾震驚不已地看著江落,反應過來之後驚慌失措地追問黑無常,“黑哥,江沒事吧?!”
“勾魂鏈是拘魂武器,世人很少知道勾魂鏈還有一雙生武器,名為鎖魂鏈,”黑無常眉頭深深皺起,道,“鎖魂鏈天生喜歡稀奇古怪的生魂,一旦它看上了什麼生魂,必定要纏在生魂之上。”
此刻,黑無常清清楚楚地能看到,鎖魂鏈已經緊緊纏繞住了江落的生魂。
這種情況從古到今都是少見,畢竟勾魂鏈勾了無數的魂魄,鎖魂鏈的眼光早已被形形色色的魂魄給養得挑剔了起來。誰知道就是這麼巧,今天就遇上了一個它喜歡的生魂。
而這個黑發青年的生魂,也實在是奇怪。
黑無常不是沒想到借屍還魂一事,但黑發青年的魂魄和身體的相貌一致,這又怎麼解釋?
黑無常做事謹慎小心,百年來沒出過什麼差錯。沒想到這會兒卻翻了船,他沒有忍住,沉沉嘆了口氣。
這口氣把塞廖爾嚇得淚眼汪汪,金發小卷發差點兒軟了腿,“黑哥,救救江!”
江落心裡也是一沉,“鎖魂鏈鎖住了我的魂,這是不是代表著我要死了?”
黑無常難得感覺到了人類所說的“頭疼”是什麼滋味,他扶起快要滑到地上的塞廖爾,“塞公子,不必行如此大禮。這位江公子得了鎖魂鏈,失之東隅,未必不能收之桑榆。”
塞廖爾抽泣著被扶起來,“我聽不懂。”
黑無常:“……江公子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