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尤怎麼會變得這麼怪。
他想直接推開惡鬼,但雙手沒法動彈,雙腳被制住,江落的臉色變來變去,最終平靜下來。
“我說了這麼多話,池老師是指哪一條?”江落被摸紅的嘴角輕蔑揚起,挑釁道,“不會是你想成為我的暗戀者這一條吧?”
嘴上吸引著惡鬼的注意力,江落的手卻在盡可能的晃動著陰陽環。
黑霧將他的手裹得太死了,江落要晃一下至少也要將手轉上半圈。
“或者是……”江落瞟了眼惡鬼,誇張地笑了,“你真的想被我睡?”
惡鬼不為所動,抬著江落大腿的手逐漸往下。
江落狠狠踹了他幾下,卻動不了惡鬼分毫,隻能喘著粗氣。
他仰著頭平靜一下氣息,頭一次認識到口無遮攔後一旦翻車是個什麼後果。
但如果能重來,江落也絕對止不住自己的這張嘴。
皮鞋從他雙腿之中退出,惡鬼每一個舉動,都會讓江落的眉心跳上好幾次。
池尤的狀態不對。
為什麼不對?
江落想著所有的源頭,思緒逐漸定在餐桌上的那杯茶水上。
好像就是因為喝了那杯茶後,池尤看著他的眼神才不對勁了。
汗珠子從他臉上滾到發間,被稠密的黑發吸去。江落沒有放棄地又踹了惡鬼幾下,有一腳成功地踹到了惡鬼的手臂上,在惡鬼的衣服上留下了半個腳印。惡鬼挑挑眉,圈住了江落的腳踝。瘦削的腳踝被他輕輕摩挲,惡鬼慢條斯理地誇獎道:“這腳踹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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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深呼吸一口氣,還是忍不住,“草!”
那茶裡到底有什麼?能讓池尤變成這幅模樣?
江落強行冷靜下來,突然想起了池尤在白秋家中所說的話。
——“將它放在水裡,會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是和合符的紙灰?
江落瞬間明白了。
池尤恐怕原本是想把融了和合符紙灰的水給他喝。
江落眼神一冷,但又很快反應了過來,現在喝了茶水的,不正是池尤嗎?
他眉頭一松,抬眸往池尤看去。
和合符這個東西,面對惡鬼即便有用,怕用處也持續不了多久。江落想起白秋中了和合符的狀態,不由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
惡人自有惡報,想坑他結果反倒坑了自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愛上仇人的感覺如何?估計惡鬼心裡都要怄死了吧。
江落突然停下了無用的掙扎,他懶洋洋地道:“池尤,你這樣讓我很不高興。”
即便惡鬼中招之後不會像白秋那麼神志恍惚,但瞧他現在這個樣子,也受了不小的影響。
這可是報復惡鬼的好機會,江落當然要好好的利用。
他的嘴角輕輕挑起,眼神之中藏著有意為之的不耐和厭煩,“我很討厭你這種方式。”
頓了頓,江落餘光撩過池尤,似笑非笑道:“你不會想讓我也跟著討厭你吧?”
按照白秋中符的狀態,這樣的話應該很能刺激到“愛上”他的惡鬼。
惡鬼定定看著他,還真的依言放開了江落。江落揉著手腕,腳跟終於落地。他露出一抹笑,輕輕吹了一聲口哨。
和合符,真是一個好東西。
江落走到了玻璃圓桌上坐下,他抽了口煙,眯著眼琢磨著怎麼坑上這個狀態的池尤一把。
他雙手撐在身後,姿態好整以暇。
惡鬼被控制的時限他並不了解,所以他要趕緊戲弄完惡鬼,再抓緊時間跑路。
他一口煙霧噴出,江落微微側頭,黑發在肩上勾絲般滑落,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他唇角勾起,語氣微揚道:“跪著。”
江落交疊起雙腿,秾麗的臉龐被煙霧燻染,他喉結性感無比地滾動,笑眯眯地補充道:“就跪在我腳邊吧。”
池尤沒有動。
江落收回往後依靠的姿態,在膝蓋上直起手撐著下巴,他朝著池尤眨眨眼,“不想讓我喜歡你嗎?”
這句話似乎戳動了惡鬼的神經,惡鬼抬步走向了他,低聲呢喃:“這真是太誘人的條件了……”
江落心道,池尤病得真不輕。
但他恨不得池尤病得再重些,最好到了他說池尤去死,池尤就能去死的地步。
江落期待地看著惡鬼一步步走來,但也沒有放松下警惕,他時刻做好了開啟陰陽環的準備。
惡鬼走到他的腳邊,微微屈身,似乎準備跪下。他連跪下的模樣都優雅極了,不像是折辱,反倒像是騎士給他的國王行禮。
江落拿著腳尖踢了踢池尤的腰部,散漫道:“姿態端得太高了,知道怎麼求人,怎麼追愛嗎?”
“要卑微,要可憐,要狼狽,”江落低頭看著屈膝快要著地的惡鬼,語氣緩緩,“要讓我瞧著開心,懂了嗎?”
惡鬼恍然大悟,“我懂了。”
但下一刻,惡鬼迅猛地站起身壓住了江落,一隻手往上,代替黑霧按住了江落的兩隻手。腿並入江落的雙腿之中,將江落整個人撲倒在了玻璃圓桌上。
幹淨剔透的玻璃桌上,黑發鋪散,江落目中愕然。
惡鬼微笑道:“但我覺得,讓我開心會更重要。”
*
黑發青年不敢置信的神態令惡鬼低笑出聲。
他冰冷的指尖落在了江落的眼尾上。
“眼睛很漂亮。”
帶笑往下,“嘴巴也很漂亮。”
“想讓我開心的話,”惡鬼惡劣地道,“隻是這樣還不夠。”
他拇指動了動。
……
但很快,符箓的作用就在惡鬼身上消失無蹤了。
惡鬼頓了一頓,低頭看著身下的人。
黑發美人喘著粗氣,衣衫掙扎得凌亂,嘴唇被他的手揉得發腫,眼尾發紅,正怒目瞪著池尤,眼中有灼人的火焰在燒。
池尤挑了挑眉。
“你很大膽,”惡鬼掐住了江落的脖子,“讓我跪下?”
惡鬼清醒了。
江落冷笑兩聲,突然朝惡鬼的重點部位踹了一腳。惡鬼下意識一躲,江落已經開啟了陰陽環,金文蟒蛇猛得衝了出來驅散黑霧,往池尤衝去。
這條蛇的攻勢被江落的心情影響,血口大盆張開,竟然比在河上來得更為兇猛。
池尤躲開了這一擊,但下一秒就迎上來了江落的拳頭。
江落的拳頭上貼著符紙,這一拳來得極為有力。但打在惡鬼身上後,人形的惡鬼卻變成了黑霧,突然一下消失不見了。
江落揉著手腕,面無表情看著黑漆漆的包廂。
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喬師兄的聲音響起:“師弟,你在這裡嗎?”
可真是會演啊。
江落拳頭痒痒,他出了門,二話不說,直接一拳頭砸到了喬師兄那張臉上。
喬師兄被打得後退兩步,直直站在原地,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師弟……”
“師兄,不好意思,”江落假惺惺地道歉道,“我把你認成了另外一個人,沒有反應過來,你沒事吧?”
他走上前去查看,喬師兄的側臉已經淤青了一塊,看傷勢,估計一會就會腫起來。
“喬師兄,”江落,“真對不起,不然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喬師兄搖了搖頭,“算了師弟,這隻是一點小傷,沒關系。”
“真的沒關系嗎?”江落關心道。
喬師兄扯著傷口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別擔心。”
“對了師弟,”他反問道,“你怎麼會在空包廂裡?”
“遇見了一個熟人,”江落皮笑肉不笑,“就多聊了幾句。”
喬師兄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你出事了嗎?”
黑發青年一副被欺負過的樣子,隱隱的怒火在面上燒得豔麗,衣衫凌亂,腳踝處還有一個掐出來的指印,活像是剛剛經歷了什麼不可言說事情的樣子。
江落斬釘截鐵:“我沒事。”
“好,”喬師兄見狀就不再多說,“那師弟,我們繼續回去吃飯吧?”
“不用了,師兄,”江落萬分不想和這隻惡鬼繼續待在一起,便道,“我下午還有課,時間要來不及了,我就先走了。”
喬師兄好說話地點點頭,看著他離開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