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
我想要的，從來不是什麼年終獎啊。
還沒說話，白微微出來了，瞬間把孟思辰的注意力吸引走。
看著二人攙扶著遠去的身影，就像一對愛侶。
我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帶了一樣重要東西。
拿出那沓紙，我叫住孟思辰：
「孟總，麻煩你先把這個籤一下吧。」
孟思辰皺眉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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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我處理公務？明天上班時候再說！」
我搖搖頭，又遞過去：
「籤個字，很快的。」
孟思辰看著可憐兮兮等他的白微微，不耐煩接過紙筆。
剛要籤字的時候，卻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他皺眉翻到開頭，瞬間失聲：
「離婚——」
4
感覺到白微微投來的視線，他截住話頭，惱了。
一把將離婚協議書拍我胸前，咬牙切齒道：
「顧寧，你作天作地的，還想幹什麼？」
我被他這一拍咳嗽地更厲害了，還是堅持道：
「孟總，籤字吧，回頭白微微問起來，不好交代。」
不說還好，孟思辰眉頭皺的能打結，一跺腳。
他壓低聲音厲聲道：
「交代，交代什麼？我隻是把她當妹妹關心，顧寧你能不能不要亂吃飛醋！行了，回家去！看到你就煩。」
說完，他一個眼神沒給我，攙扶著白微微就走了。
而白微微一臉得意看著我，偷偷衝我比了個向下的拇指。
我什麼也沒說，回到診室。
醫生告訴我，我確實肺炎了，需要輸液。
冰涼的液體順著血管遊走，渾身都涼了下來。
我的意識卻前所未有的清晰。
正常離婚不行，那就訴訟。
還有，今天走的時候太匆忙，忘記辦理離職了。
想著，我拿出手機，直接在系統上申請。
按理說，我現在隻是虛掛一個小組長的職位，手頭沒有項目，分分鍾可以離職。
卻沒想到，申請瞬間被孟思辰駁回。
還附贈一句話：
「鬧離職，行啊，有本事明天到公司鬧。」
我不由得又咳嗽了一聲。
第二天一早，我情況好轉大半，直接去了公司。
我的工位一片狼藉。
而我的組員們手上搬著白微微的東西，看向我的目光閃躲。
白微微無辜笑道：
「對不起啊顧寧姐，搬東西的時候把你的東西弄地上了，你不會生氣吧？」
孟思辰正在監督，打量我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公司財產，某些要離職的人沒資格生氣。」
總裁的態度說明了一切。
周圍的人精當即恭維附和：
「白總，您今天剛被孟總升任為副總，是顧寧上級，她應該向你道歉才對，竟然礙了你的路！」
「說的對，顧寧昨天早退，今天還遲到，我看這種人早就該滾蛋！」
白微微挺著胸膛，展示自己嶄新的副總胸牌，上下打量我一眼，故意造謠。
「咦，顧寧姐，你黑眼圈好重啊，臉色還這麼白，難道是去酒店蹦迪到現在，豔福不淺啊。」
孟思辰瞬間黑了臉，冷嗤一聲：
「某些人膽大的很，夜不歸宿，這種精神狀態來上班，我們公司還真是不敢要。」
他怎麼知道夜不歸宿。
難道他昨晚還回家了？
我隻虛咳一聲，拿出離職申請，淡淡道：
「孟總，還麻煩你籤字，我比較趕時間。」
孟思辰神情越發難看。
良久，嘲諷一笑，抬手就籤了字。
「裝的還挺像那麼回事的，顧寧，欲擒故縱沒用，你以為公司離了你開不下去了嗎？」
用力甩開筆，他伸手招呼白微微，仰著下巴衝我得意道：
「微微是材料學的高材生，昨晚抽個時間就把你的配方完善了，你的組員都誇獎她天賦高。」
「你花了半年時間做的東西，人家幾小時搞定交給了合作方。」
「顧寧，你要是識趣，現在好好道歉，發誓以後認真上班，我可以勉為其難招你回來當個實習生。」
白微微故作腼腆道：
「顧寧姐，你放心，回頭述職我會算上你的成果。現在就等合作方打來尾款，公司就能上市了，你要是後悔了就道個歉吧。」
看來，白微微應該是抄襲了我留在工位上的那份配方。
可她不知道，那個配方看起來合理，卻根本不能投產。
他們自己找S，提前給了合作方錯誤配方，將迎來滅頂之災。
就在這時，秘書匆匆向孟思辰匯報道：
「孟總，合作方來人了，看上去很著急的樣子！」
孟思辰當即一喜，一臉得意：
「看來他們是對合作很滿意，要加錢了！顧寧，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考慮清楚。」
我笑出了聲。
孟思辰狐疑：
「你笑什麼？」
白微微捂著嘴呵呵一笑：
「顧寧姐怕不是因為搶不到功勞，難過到意識不清了吧？」
我含笑搖頭，側身讓出路：
「讓他告訴你吧。」
下一秒，合作方衝進來，直接把合同摔在桌前，咬牙冷肅道：
「孟總！貴公司提供的配方直接汙染了我們的生產線，我方要求追究一千萬的違約金，還有五千萬的賠償金！」
5
看著被摔到眼前的合同，孟思辰頓時瞪大了眼睛。
他還沒說話，合作方就沉了臉，拿出一封律師函又摔在他眼前。
「孟總，還麻煩你在七天內把金額打到我們公司賬戶上，否則，我們將會直接起訴！」
公司眾人也是一臉驚詫，紛紛看向孟思辰，想看他如何應對。
孟思辰張口結舌，漲紅了臉，半晌，才吞吞吐吐說了一句：
「配方怎麼可能有問題，你們公司調查過了嗎？有檢驗報告嗎？」
合作方氣不打一處來，厲聲道：
「孟總，你是在懷疑我們上市集團誣陷你們公司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們生產的那些廢品？本來以為你們提前三天交上配方，我們總裁很高興，卻沒想到，你們竟然！」
他一臉失望，看上去憤怒極了。
看著孟思辰臉上陡然露出的慌張之意，我唇角一勾。
這就是他信任的白微微做的好事。
可這六千萬，又豈是現在的他能拿的出來的。
自從公司準備上市後，孟思辰便籤訂了許多合同，資金早就分到了項目裡。
現在，公司賬上的流動資金也就一千萬。
更多的，就要停掉公司項目，公司將會亂成一鍋粥。
白微微反應卻很快，當即對合作方人溫聲道：
「您放心，我們一定找出來上交毒配方的罪魁禍首……顧寧，你還是現在認錯吧，興許我們還能為你美言幾句。」
她話鋒一轉，直接把好大一口黑鍋往我頭上扣。
合作方見是我，忽然咳嗽一聲：
「其實，總裁說了，要是貴方把正確的配方交給我們，還願意把顧小姐借給我們集團當一個月的顧問，我們不是不可以商量商量。」
聞言，眾人看向我的目光瞬間火熱起來，就像看見了救星一樣。
原本一直甩我冷臉的孟思辰也眼神一亮，變得無比柔和。
他甚至破天荒地當著眾人面拍了拍我的肩頭，軟聲道：
「顧寧，你聽到他說的了嗎？我知道，你才是我們公司的中流砥柱，之前和你隻是開玩笑呢，隻要你能挽回公司損失，我就給你升職加薪，好不好？」
眾人也像變色龍一樣，對視一眼，對我殷勤一笑：
「孟總說的對啊，顧總，之前我們都是演戲而已，你才是我們心中唯一的項目負責人。」
「顧總，我這就幫你把辦公室收拾出來，保證和以前一模一樣！」
白微微則是因為偷雞不成蝕把米，氣得不清，攥緊了拳頭。
我唇角揚起諷刺的弧度，看向白微微：
「我昨天就不負責這個項目了，白微微，你才是項目負責人吧，也是你把配方交了上去，現在，想讓我背鍋？」
再看向合作方，我淡淡道：
「抱歉，我已經離職，也不會去貴公司當顧問。」
孟思辰原本帶著期盼的眼神慢慢暗淡下去，雙手無力垂落。
隻見白微微掐了把大腿，頓時裝出眼淚汪汪的模樣：
「對，是我的錯，都怪我不應該一時心軟，聽了你的鬼話把配方交上去，還想替你邀功，結果導致公司和合作公司出了岔子，都是我的錯……」
她眼珠一轉，明明眼中含淚，唇角卻掛著笑：
「可顧寧，你這樣的行為，是違法的。」
6
看來，她是軟的不行，來硬的了。
孟思辰回過神來，猛地攥緊雙拳，似乎做了一番心理鬥爭，隨後深深閉目，厲聲道：
「顧寧！想不到你竟然是這麼一個卑鄙小人，真是我看錯了你！難怪你昨天說不做項目負責人時那麼幹脆，看來，你這是早有預謀！」
眾人見狀，也知道隻能威逼利誘我：
「顧總，你要是識相的話現在就和主辦方道歉，盡快彌補損失，要不然，你隻能見識一下我們法務部的厲害了！」
「就是啊，造成公司這麼大的財產損失，你知不知道你要蹲好幾年的！要是顧總乖乖聽話，咱們公司度過難關後，你功不可沒！」
孟思辰咬唇，頓了頓，叫出法務部：
「你們，還不和她科普一下，後果的嚴重性？」
看來，孟思辰是打定主意讓我背這口黑鍋了。
這場鬧劇，我真的不想再看下去了。
我冷聲道：
「夠了！」
我拿出自己的離職申請，嘲諷一笑：
「在場各位，是想讓我一個已經離職的人，背你們的黑鍋嗎，你們在做什麼白日夢，真以為我是法盲？」
說完，我轉身往外走去。
合作方也失望地長嘆一聲，跟上我的步伐。
她追問：
「顧小姐，既然你不在孟氏工作了，那有沒有去我們那裡工作的想法？我們總裁一直很看好你，才打算和孟氏合作的！」
我無奈擺手，剛要說自己已經準備去國外工作。
誰知身後，突然飛過來一個東西，擦過我的耳朵砸在牆上。
地上的，是碎成了玻璃渣的水杯。
孟思辰一跺腳，指著我怒斥：
「顧寧，你給我站住，你要是現在乖乖回來弄配方，我就勉為其難放過你，不然，我就要和你離婚！」
離婚兩個字。
讓在場眾人都面露驚訝。
明明昨天，孟思辰才剛剛和白微微官宣。
我隻是覺得很諷刺。
到現在，他終於肯承認和我是夫妻關系了。
卻隻是為了威脅我，讓我繼續給他賣命。
我喉嚨一痒，彎腰咳嗽了兩聲，眼中泛起生理性的眼淚。
孟思辰卻以為我像以前一樣，被他威脅到了，唇角泄露出一絲竊喜。
離婚，是白微微出現後，他最慣常的口頭禪。
每次和他吵起來，他說這兩個字，我就會徹底熄了火，搖尾乞憐，低聲下氣求他別這麼說，別離開我。
然後乖乖當個工具人幹活，哄他高興。
可惜，孟思辰現在已經拿捏不住我了。
我隻是微微一笑，從公文包裡，拿出昨晚他沒籤字的離婚協議。
向他身前一遞，我淡淡道：
「好啊，那還麻煩孟總籤個字吧。」
孟思辰眨了眨眼，指尖不知何時刺入掌心，染上了血絲都恍然不覺。
他皺眉，像個解不出難題的孩子一樣，但依舊嘴硬道：
「離婚當然可以，但這些年，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必須淨身出戶，我這麼大個公司，不能讓你白白得了一半。」
我唇角揚起諷刺的弧度。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瀕臨破產了。
我可不是傻子，不想繼承他一半的債務。
我立刻道：
「你放心，這份離婚協議，早已寫明我要淨身出戶。」
7
在場眾人看著這發展，都有些不明所以，大氣不敢喘一聲。
而白微微更巴不得沒人和她搶孟思辰，當即裝模作樣道：
「哎呀，顧寧姐，你難道是因為昨天我和你開的玩笑，才想要和思辰姐離婚嗎？你千萬不要賭氣啊，大不了我離職也沒關系！」
天天把離職掛嘴邊，卻像火箭般的升職。
孟思辰才想起來，身邊還有個白微微，不由得愧疚道：
「抱歉，思辰，我沒告訴你，我和顧寧是……」
白微微以退為進，一臉深情道：
「沒關系的，思辰哥，其實我早就發現你和顧寧姐有種說不出的親近，我隻希望，以後能夠守護在你身邊！」
她這麼柔順深情，直把孟思辰哄得心花怒放，當即反握，認真道：
「微微，你放心，我絕不會辜負你。」
說完，他一把奪過離婚協議書籤字，還不忘嘲諷我：
「某些人心肝鍋底黑，還沒有責任心，根本不配當我老婆，到時候找不到班上，別回來找我。」
看著離婚協議書上的筆跡，我很滿意。
最後，帶著懷念的眼神，我深深看了眼這個我奮鬥了十年的公司。
還有曾經陪我十年的枕邊人。
心中默嘆：
「再見了。」
孟思辰心裡突然一慌，叫住了我。
「顧寧，你要去哪？我告訴你，家裡一切都是我的，你沒資格帶走。」
我心情頗好，調出自己的機票：
「放心吧，我不回去，飛機還有兩個小時起飛，我忙著值機。」
機票上，赫然寫著我的目的地，休斯頓。
孟思辰渾身一顫，不知為何惱了。
「顧寧，你早就打算逃去國外了，是嗎？你……就你這樣的，去國外也乞討不到什麼錢，別到時候被人賣了還不知道！」
我笑了，什麼都沒說，隻是調出了國外大廠HR給我發來的邀請函。
看見這封電子邀請函，公司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不是全球五百強嗎？居然主動聯系了顧寧！」
「人家顧寧確實有幾分真才實學，在我們公司確實屈才了。」
「這麼說，孟總豈不是虧大發了，明明老婆這麼出色，卻選了白助理……」
大家都驚訝我居然去了這麼好的地方。
而孟思辰儼然成了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蠢貨。
孟思辰再也說不出一個字挽留，氣得渾身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