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不會再失望了，可顧昔馳每次都能出乎我的意料。
我忍著難堪，忍著胃裡翻湧的惡心。
沒必要去和一個根本不相信你的人爭辯，拿到離婚協議書，我就能坐明天最早的航班離開。
“和你有什麼關系。”
“你說我出軌，卻拿不出一點證據，反倒是你，和周嘉琪暗度陳倉不夠，婚姻存續期內還和她光明正大出席各種場合，到底是誰出軌？”
我已經做好看到顧昔馳被我戳穿後惱羞成怒的表情，沒想到他竟然很得意。
“安安，你在為我吃醋。”
“這很好，但是為了以後我們可以更安穩一點，我不得不先讓你配合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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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眉看著顧昔馳起身，一邊解開襯衫袖扣一邊向我走來，我下意識後退，心裡有股強烈的不安。
顧昔馳看出我的逃跑意圖，三步並兩步迫近，拽住我的手就往外扯。
我拼命反抗，捶打摳擰著他的胳膊，卻怎麼也掙不開。
不安感在看到雜貨間時達到頂峰，我臉色瞬間慘白起來。
“顧昔馳，你要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我SS扒著門邊，眼裡都是對那間漆黑無光的狹窄房間的恐懼。
額頭上的冷汗唰的冒出，我聽不清周圍的聲音，隻有我急劇的心跳聲要撐破鼓膜。
“顧昔馳，我不要進去，求求你了昔馳，別這樣……”
我渾身難以抑制地發抖，空氣似乎變得稀薄，窒息感撲面而來。
我的哭求換不來顧昔馳一絲半點的心軟，他毫不猶豫地把我推進地獄。
隨著門緩緩關上，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我徹底陷入絕望。
我小時候被綁架過。
綁匪把我們幾個小孩關在一間小黑屋，時間一到沒拿到贖金就會撕票。
單薄的門板擋不住砍刀入肉血液飛濺的聲音。
短短幾個小時，我卻留下了一生的陰影。
我第一次把這段經歷說給顧昔馳聽的時候，他心疼得落了淚，在我故作輕松卻慘白的臉上輕柔落下一吻，無比堅定地承諾。
“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陷在黑暗裡。”
可是現在也是他親手把我推進絕望的深淵。
我努力蜷縮著身子，眼淚止也止不住，忍著痙攣一下一下拍打著門。
“顧昔馳，顧昔馳……”
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電流的滋滋聲響起，顧昔馳的聲音透過設備傳出來。
“安安，別裝了，不過是關你一會兒，哪有那麼痛苦，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我唯一的救命稻草，硬生生掰斷了我所有的希望。
不知道時間的流逝，我已經被絕望攫住全部心神，瀕臨崩潰，擠不出一絲理智。
顧昔馳，為什麼口口聲聲說愛我，卻又無時無刻不在傷害我……
不清醒地咬著手腕，意識模糊間，有一道聲音在催促我。
咬下去，就能離開這裡，就再也不會害怕。
有什麼液體流了下來。
昏厥前，門被踹開，誰衝進來抱起我。
顧昔馳壓抑著憤怒的聲音響起。
“比我這個合法丈夫還在意我太太，你還敢說你是清白的？！”
可下一秒，顧昔馳在看清我時一下子變了臉色，滿臉焦急地朝我跑來。
5
“病人因失血過多引發休克，要是再晚送來一會兒，神仙來了也搶救不過來。”
我在醫生嚴厲的批評聲中轉醒，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
“稚安，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這聲音……
我疑惑地轉頭，在看見駱聞時驚訝得瞪大了眼。
駱聞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看出我的疑惑主動解釋。
“你讓佳寧給你訂機票，她擔心你受了什麼委屈，正好我來國內出差，她就讓我過來看看你。”
“還好我來得及時，顧昔馳那個王八蛋……”
提起顧昔馳，駱聞忍不住怒意咬牙切齒。
顧昔馳和周嘉琪那麼高調，駱聞又親眼撞見我被關起來病發的事，生氣是必然。
“你可別告訴佳寧，她肯定要邊哭鼻子邊罵我的。”
駱聞，閨蜜佳寧還有我，從小一起玩到大，但隻有我早早步入婚姻的殿堂。
如果不是為了顧昔馳，我根本不會離開從小長大的熟悉環境，嫁到國內。
我不會原諒顧昔馳。
手腕處的鈍痛不斷叫囂，顧昔馳必須要為他犯的錯買單。
“駱聞，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
顧昔馳來的時候，駱聞已經離開。
他一言不發地在病床邊坐下，眼神復雜地盯著我裹滿紗布的手腕。
這是在雜貨間，神志不清的我自己咬的，傷口很深。
因虛弱而陷入沉睡的我感受到不安的氣息，抑制不住地發起抖來。
顧昔馳明顯一愣，想要靠近檢查，卻在看見我顫抖得更厲害時僵在原地。
我緊皺眉頭，像是夢到什麼可怕的事情突然被嚇醒，迷蒙睜眼時，眼角還留有淚痕。
顧昔馳整個人又冷淡起來，看向我的視線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奸夫都抓到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沉默片刻，抬頭看向顧昔馳的眼裡全是脆弱哀傷。
“駱聞隻是我的朋友，你不是一直知道嗎？”
“而且他是來出差的，他喜歡的人不是我。”
顧昔馳譏諷一笑，明顯不信。
“朋友？隻是朋友會聽說你和我離婚後就那麼焦急地趕過來？這話說出來你——”
“他喜歡周嘉琪。”
顧昔馳一愣，完全沒想過這個可能。
“你忘了嗎，我們在國外確定戀愛關系時，嘉琪還連夜飛過來為你慶賀，駱聞那個時候就喜歡她了，隻是嘉琪一直對你……所以他才沒說。”
我輕輕啜泣著，眼裡都是對他的依戀，裹著紗布的手哆嗦著拉上他的衣角。
“昔馳，那個時候我真的很害怕，可我怎麼叫你你都不應，我以為我真的要S了……”
顧昔馳愛我嗎？
是愛的。
他先是沉默，看見我的眼淚越來越多時，還是忍不住握住我的手，將我抱在懷裡，放柔聲音哄我。
“安安，沒有後患了，我們終於可以像從前一樣安穩地過日子了。”
可我覺得很可悲。
顧昔馳的愛也是有限的，越不過他的自以為是。
把頭倚靠在顧昔馳肩頭，我衝著病房門口臉色鐵青的周嘉琪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沒關系，多多少少的，我不會在意了。
6
出院後，我裝作不知道顧昔馳已經在離婚協議書上籤字，並且為了引出所謂的奸夫而大肆宣揚一事，平靜地回到顧家。
打開門就是一臉“我都是為了你好”的周嘉琪。
“昔馳哥哥，齊稚安已經不清白了，你明明已經看到了，為什麼還要讓她回來？”
我看出顧昔馳的猶豫，心裡冷笑。
“嘉琪，昔馳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和我好好過日子而已，那些事都過去了，他不會再計較的。”
我親昵地挽上顧昔馳的胳膊，幸福地彎唇一笑。
“辛苦你了嘉琪，你放心，孩子出生以後我肯定會對他好的。”
“昔馳一直拿你當親妹妹，這麼些年你總是一個人，我和昔馳都很擔心，我在國外有個朋友，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周嘉琪臉色一變就要冷嘲熱諷，卻被顧昔馳點頭打斷了。
“安安的朋友我也認識，是個青年才俊，配你也很合適。”
周嘉琪吃癟，忍著怒意強顏歡笑。
“昔馳哥哥，你知道的，我隻是擔心你和稚安姐嘛，我之前做的夢裡，稚安姐她可是得了那種病去世的……”
周嘉琪聲音越來越小，神色也尷尬起來，像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
顧昔馳面色不虞地抿唇，眼裡一閃而過的厭惡沒能逃過我的眼睛。
我一臉平靜，將撲面而來的惡意忽視得徹徹底底。
氣氛冷凝時，門鈴忽然響了。
不多時，阿姨抱著一束包裝精美的玫瑰進來。
“有人給嘉琪小姐送了束花，落款好像是一位姓駱的先生。”
默認駱聞開始追求周嘉琪，顧昔馳喜聞樂見地把花遞給周嘉琪，隨即攬著我上樓。
關上房門，我狀似無意地遠離顧昔馳。
“昔馳，我們什麼時候去復婚？”
剛想走近的顧昔馳步子一頓。
“安安，我這幾天太忙了，復婚的事先不著急，我還得給你準備個驚喜呢。”
不等我回應，顧昔馳就借口有事出去。
我知道，他是對周嘉琪的話有所介意。
正好，這也給我提供了掩護。
顧昔馳離開沒多久，周嘉琪就出現在房間裡。
“稚安姐，你走錯房間了，你的房間在客房呢。”
我無視她的惺惺作態，一想到她曾經躺在這個房間，就惡心得想吐。
我不打算留在這裡，擦肩而過時，周嘉琪卻攔住了我。
“昔馳哥哥不會和你復婚的。”
她意味不明的輕哼了一聲，尾音都帶著志在必得。
主臥出去有一道轉角樓梯，周嘉琪說完就故意栽了下去。
我站在樓梯上，冷淡地看著她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稚安姐，我真的隻是想讓你接受寶寶而已，我沒有別的意思。”
周嘉琪對我狠，對自己更狠。
實打實地摔下去，臉色一下慘白，身下血液漸漸滲出。
顧昔馳趕來，看見的就是周嘉琪捂著肚子無助又恐慌的模樣。
他狠瞪著我，一臉陰沉。
“你果然因為不喜歡這個孩子把嘉琪推下了樓！”
“昔馳，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她想陷害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蒼白無力地解釋，眼裡的希冀在顧昔馳認定我是罪魁禍首的眼神裡破碎。
“齊稚安，你這種撒謊成性惡心人的東西也配。”
顧昔馳抱起周嘉琪匆匆下樓趕往醫院。
我則轉身，一副傷透心的樣子，去客房收拾了我的行李，在佣人們異樣的眼神裡推門離開。
7
周嘉琪的孩子毫無意外地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