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建一個秦一隅電吉他博物館嗎?”他吸了吸鼻子,笑著問。
南乙也笑了:“可能吧。”
為了能放得下他的琴,整個臥室的大部分家具都被挪了出去,隻剩下一張他從小睡到大的單人床。
每次撐不住的時候,他會回到這間老房子,回到這個小房間,躺在床上,望著秦一隅的琴入睡。
秦一隅移開玻璃門,取出一把來,看了個遍。
“都跟新的一樣。”
“有時候我睡不著,會幫你做保養,一把一把挨個兒做。”
他很享受那種時候,把琴頸放在枕頭上,用膠帶一格一格粘好,保護好指板,再用拋光液擦拭,抹上油……很細致,很小心,就像給小貓們梳毛、洗澡。
像……在照顧秦一隅一樣。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終於拿到快遞的小秦同學在玄關奮力拆快遞
嚴霽(從房間裡拿出吃幹淨的餐盤和筷子):買的什麼?
秦一隅(得得瑟瑟):琴啊!
嚴霽(放下盤子走過來蹲下):啊~貝斯啊。挺漂亮的,什麼時候買的?
秦一隅(輕輕拿出來,保護膜都不敢撕開):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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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霽(?):三年前?你未卜先知啊
秦一隅:不是我買的,我舅買的
嚴霽:你還有舅舅?(怎麼越想越奇怪呢)
秦一隅拿出藏好的大包裝盒,盤腿坐在地上開始打包
放點兒漂亮的小紙屑(再來點兒),把琴放進去,插好舅舅寫的小卡片,整理一下背帶的位置,蓋上蓋兒……
秦一隅(苦惱):這蝴蝶結可真難系!
嚴霽:不行我來吧
一分鍾後……
秦一隅:連你都不會系!
嚴霽(微笑):我以為和系領帶差不多()
秦一隅(在網上搜索小視頻,對照著一步一步,終於系好蝴蝶結):大功告成!
他起身,輕手輕腳把大禮物盒子搬進客臥,用腳後跟兒輕輕帶上門,擱在衣櫃邊
然後乖乖等待老婆醒來(等了1小時46分鍾)
第111章 愛的習得
南乙第一次發現秦一隅賣琴, 其實是個巧合。
那時也是臨近歲末,他想添置一把新貝斯,於是在二手網站上瀏覽, 但他不想要郵寄, 怕有磕碰, 於是選擇了同城。誰知翻著翻著,竟然看到二手電吉他的推送。
首圖就很眼熟, 是Ibanez RGT1221血色蒼穹。
他記得無落一巡時,秦一隅用過這把電吉他,當時他曾經在心裡感嘆, 無論是顏色、款式, 仿佛都是為這個人量身定做的, 好像就該被他背在身上似的。
因此他為此停留, 多看了一眼,也就是這一眼,令南乙確認這就是他的琴。
為了驗證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 他甚至回頭翻了許司曾發在社交網絡的某場演出後臺合影,放大、對比。這兩把琴的面板底部有一模一樣的磕碰痕跡,雖然很小, 但對他這樣的強迫症而言,印象深刻。
因為每次他看到, 都很想幫秦一隅補點兒漆。
再往後翻,James tyler ST、ESP骷髏款、momose Tele日落款, 還有Feder的Silent Siren。五把, 一起打包售出。
或許是因為鏈接剛掛上不久, 又或許是打包價實在屬於“賤賣”, 不懂的不會一起入, 懂行的人怕上當,所以暫時沒有被拍下。
盡管是一大筆開銷,但南乙還是用一直以來存的壓歲錢買下來了。每一把琴上的痕跡、改造細節,仿佛都活了過來,衝他大喊,我是秦一隅,快把我留下來!
那就留下來吧。
他買下後提出面交,對方同意,可地點卻是一個吉他琴行。
那時候南乙就知道自己不會見到秦一隅了,不算太遺憾,前幾天為見面的事而緊繃,沒戲之後反倒松了一口氣。
店主說,這是有人委託他們賣的。
“是什麼樣的人?”
對方回憶了一下:“就……瘦瘦高高的,長得蠻秀氣的,就是弄了一頭髒辮兒,十根手指頭全是紋身,鎖骨也是,紋了個彩色的……蝴蝶還是蜻蜓,記不清了。”
是周淮。
“下次他要是還賣琴,可以告訴我嗎?”南乙寫下了自己的電話。
“行。”
斷斷續續地,他又收了幾次,直到後來杳無音信。
看著那些琴,他很困惑,不明白秦一隅為什麼就放棄了。究竟是什麼,讓一個視琴如命的家伙,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扔的扔、賣的賣?
他不知道,隻覺得這些吉他很可憐。
再次發現他賣琴,已經是秦一隅回北京之後了。不過不再是那個琴行,他換了個渠道,還是被南乙發現。
究竟是秦一隅買琴的偏好太明顯,還是這些琴太獨特,南乙自己都不知道。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這些電吉他沒有任何一把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
真正獨一無二的,從來都是他始終釘在秦一隅身上瘋狂的眼神啊。
站在一整面琴櫃前,秦一隅抱住了他,埋在他肩窩,很小聲地重復說了好多“謝謝你”。
南乙不需要他的感謝,畢竟這些琴也支撐著他走過許多漫長又糟糕的歲月。
“你一個小孩兒哪來的這麼多錢買這些啊。”
就算他當初急賣、亂賣,這些加起來也是相當誇張的一筆支出了。
“嗯……有一些是我從小到大攢的壓歲錢,也有找我爸媽要的。”南乙說,“我說等我賺錢了,就會還給他們。”
最好玩的是,爸媽也分不清貝斯和吉他,還以為他是買給自己的,樂樂呵呵就掏腰包了,還總在他面前誇“這把貝斯真漂亮”、“這把一看就是好貝斯”,南乙也沒否認,總是無奈地笑一笑。
“我還給你。”秦一隅立刻說,“現在恆刻的音源一直都有收入……”
“不行。”南乙否決得更快了。
秦一隅紅著眼抬起頭:“為什麼?”
“不為什麼。”南乙想敷衍過去。
這些琴已經是我的了,每一把都是,你也是。他在心裡說。
秦一隅頓了一會兒,最後無奈道:“那你以後的每一把貝斯都得是我買的。”
南乙勾了勾嘴角:“行啊,每個月換新的。”
別把我換了就行。秦一隅磕了磕他的額頭,笑著說:“沒問題。”
抱著他,望著這些見證過他過去的吉他,他有些感慨,心緒復雜,喜悅過後,又生出一絲悵惘,不自覺從心口發出一句喟嘆。
“可惜現在都用不了了。”
南乙偏了偏頭,沒什麼表情,但聲音很溫和:“你怎麼知道用不了了?”
秦一隅愣了愣。什麼意思?
很快,他在這雙鋒利的瞳孔捕捉到一絲柔情。凝結的冰湖上晃動的陽光。
“試試。”
就兩個字,卻在秦一隅心口留下漫長的震蕩。
他低著頭,拿起方才拿出來的那把電吉他,反過來,才恍然大悟。
這……竟然被改造成了反手琴。
秦一隅抬起頭,一把接著一把看過去。
每一把都被改過了。
“你是什麼時候改的?”
南乙嘴角的梨渦隱隱冒了出來。他第一次在秦一隅的臉上看到驚訝、感動和喜悅摻雜出來的表情。怪不得戀愛中的人都很喜歡給對方驚喜。
“猜到你開始練反手琴的時候。”南乙低聲說,“偶爾我溜出去,做完我要做的事,就會跑回來改琴,本來打算巡演開始之前交給你,沒想到決賽重啟了。”
秦一隅怔忡了許久,差一點又要落淚。
一個從小逃避愛與被愛、認為自己的生活隻剩下仇恨的男孩兒,怎麼這麼會愛人啊。
“很麻煩吧?”他紅著眼圈看向南乙,拉起他的手,揉了揉。
“還好。”南乙說得很隨意,“就是磨弦枕和調弦距的時候需要點耐心。”
他剛好是非常有耐心的人。
秦一隅抱著琴坐在他床邊,試著彈了彈,仰起頭時笑得很開心。
“非常完美的左手琴!”
“那就好。”南乙心裡的計劃列表又有一項被打上勾,他為此感到愉快,又或者是幸福,他也不確定了。
人一開心是不是就想做點兒什麼?南乙冒出這種念頭,身體先一步行動過來,走過去挨著他坐下來。
然後他說:“你現在可以親我了。”
這話是不是挺莫名其妙的。南乙心裡想的其實是聚餐完喝醉酒的那天,他說想親,但現在不可以。
可秦一隅好像從來不會覺得任何事兒莫名其妙似的,他隻會第一時間摟住南乙吻他。唯一令南乙意外的是,他竟然隻親了自己的嘴角,誠摯又單純,小孩兒似的。
很快他自己給出了答案。
“總覺得……在你家,特別是你從小長到大的臥室親你,挺罪惡的。”說完秦一隅自己傻笑起來。
明明進來的時候一直開玩笑,動真格的卻不敢。
南乙卻用手撥了他的唇釘,輕笑了笑。
“你也有覺得罪惡的時候啊。”
他拿開了秦一隅懷裡的琴,取而代之地跨坐進他懷裡,接了個更加罪惡的吻。在愈發收緊的懷抱裡,南乙發覺,原來弄哭他和勾引他都能取悅自己。
吻著吻著,他被壓倒在床上,看著秦一隅在他身上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