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中間也夾雜著一些不和諧的質問。
[你們自己的直播間關了就跑來嚯嚯我旦的直播間?放過三個小姑娘吧!]
原本秦一隅想無視,但這條彈幕被禮音看見了。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她竟然直接站了出來,彎腰衝鏡頭說:“是我們把他們拉來的,就是幾分鍾前。”
準確說是八分鍾前。
就在遲之陽和秦一隅離開恆刻的房間,在走廊想辦法的時候。
“現在怎麼辦……”
正說著,寫著[2組刺殺旦]的門忽然開了個縫。被白熾燈照得慘白的走廊地板上,一條暖色調的光線投上去,像一個醒目的路標。
下一秒,一個瘦瘦的身影探出頭來,兔子似的,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四處張望,對上走廊的兩人後,飛快招了招手。
兩人一愣,竟然是繡眼。
“快過來啊。”她壓低聲音,小聲說。
秦一隅明顯有些錯愕,但還是和遲之陽一起過去,鑽進刺殺旦的房間。裡面出奇得安靜,竟然沒有工作人員,隻有正在直播的閩閩和禮音。見兩人進來,她們瞥了一眼,使了個眼色,讓兩人先到拍不到的地方去。
於是秦一隅和遲之陽避開直播鏡頭,來到房間的角落,壓低聲音詢問繡眼:“你們的助理呢?”
“我說我的琴丟了,讓她們去幫我找一下,好不容易把人支開了。”繡眼說完,沒繼續說下去,而是低下頭,用手機打字,沒多久抬起頭,將屏幕舉給他們看。
[禮音剛剛不小心聽到工作人員說贊助商要求關恆刻的直播間,語氣很不好,還說要密切關注南乙的動向,有必要的話,所有直播間都要提前關掉,我們一直在想辦法找你們,看到你們倆出來太好了,時間不多了。]
短短幾行字,秦一隅看完,卻非常震驚。他知道之前在上一輪,他們同在b組時,有過共患難的時候,也建立了很深的感情,但沒想過在這麼緊急的時候,這三個明明是對手的女孩兒,竟然會第一個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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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之陽看完,連連擺手,用口型說“別摻和進來”,秦一隅則低頭打字,不一會兒拿出手機給她看。
[可是我們要做的事兒特別大。]
秦一隅不想騙她們,也知道,如果換做是南乙站在這裡,百分之百會拒絕,他不會希望牽扯更多人。
誰知沒多久,繡眼再次抬頭,一雙圓眼裡像是簇著兩團火似的,亮極了。她舉起手機,指了指屏幕。
上面隻寫了寥寥幾個字。
[那我們就幹票大的!]
這一票的確很大。
禮音說完,冷靜將身上的麥和耳機都拆下來,放在桌面上,耳機裡甚至還有導播在勸他們冷靜的聲音,但她懶得聽了。
“比到現在我們也累了,所以,刺殺旦樂隊也……”
沒等她把話說完,直播間就被掐斷了。
而與此同時,被叫去補錄的南乙和嚴霽,被帶去了一個攝影棚裡,錄了一些很沒有意義的問題。南乙意識到,對方就是純粹拖著不想讓他們離開而已。
但很快,嚴霽收到了秦一隅的消息,知道他們成功了,於是直接走上前,不顧工作人員的阻攔,用手擋了一下正在錄制的攝像,站到南乙身邊。
“不好意思,我們不錄了。”
攝像師和提問的工作人員都非常震驚:“可是我們還沒有結束……”
“但是我們結束了。”嚴霽望著他,沉聲道。
南乙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摘了麥:“恆星時刻已經決定不繼續參與之後的錄制了。”
兩人並肩向門口走去。
這顯然超出了他們的預判,根本沒有任何應急預案。工作人員隻能慌亂站起來,試圖用合約來約束他們。
“我們之前是籤過合同的,如果沒有特殊原因的話,你們是不可以……”
“沒事的。”嚴霽回過頭,“我們的律師之後會聯系你們。”
出門之後,南乙挑了挑眉:“你找律師了?”
嚴霽笑著攬住他肩膀:“他們嚇唬我們,當然要嚇唬回去。”
說完,他又道:“沒想到啊,幾個月前寫辭職信說要去參加樂隊比賽,現在比著賽呢,又跑路了。”
“那怎麼了?”
嚴霽故意長嘆道:“頻繁跳槽是職場大忌,會被打上‘不穩定'的標籤,很毀簡歷的。”
可第一個提出退賽方案的明明是你啊哥。
南乙笑道:“玩兒樂隊的,最穩定的事兒就是不穩定。”
正說著,秦一隅又發來新的消息,嚴霽一看,寫明了要給南乙。
於是他將手機遞過去:“一隅剛剛發的,說有可能是之前聯系他找你的那個人。”
南乙一看,是醫院住院床位的地址,但並不是之前李不言住的床位。
憑著和祁默建立起來的默契,他意識到,這應該是李不言現在所在的住院地址。之前張子傑一出事,他就讓祁默給李不言轉院,並且不能告訴任何人新的住院信息,怕一旦暴露,陳韫會第一個對無法行動的李不言下手。
可現在這麼重要的信息,祁默竟然發給了秦一隅。
“不對。”
他要做什麼?
南乙看向嚴霽,表情冷下來。
“手機借我一下,我得想辦法聯系他。”
由於直播的傳播效率,“恆刻退賽”的消息幾乎瞬間傳遍各大平臺,很快登上熱搜。
屏幕前收看比賽直播的觀眾和樂迷對此也聞所未聞,恆刻和刺殺旦的直播間一關,他們便馬不停蹄地去往下一個,想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活躍人數最高的直播間除了無落就是執生了。
執生三人組坐在椅子上,鏡頭背後是三個工作人員。他們盯著那些高速刷新的彈幕,表現得氣定神闲。
但事實上,不久前,他們的手機已經被收了。
背後的工作人員舉起現寫的紙板提醒他們繼續玩遊戲。
倪遲冷冷地瞥了一眼,衝身旁的尼克和芮遊說:“哎我想到一個新的遊戲。”他從口袋裡掏出撥片,想展示給直播鏡頭看,“怎麼對不上焦啊?”
[要像李歸那樣用手掌墊在後面!]
“哦是嗎?”倪遲看到之後照做了,“真的诶!你們看啊,黑色這面是正面,白色是反面。我像這樣一拋。”
他將吉他撥片往上一扔,被壓在手背上,右手蓋住:“如果是黑色那面,咱們就繼續,白色那邊就……”
沒說完,工作人員直接舉牌子打斷,沒想到倪遲直接抬起壓住的右手。
尼克立刻湊過去瞧:“黑的诶。”
芮遊冷笑一聲:“這不是白色嗎?”
倪遲也大笑道:“對啊,你瞎了嗎小尼。”
他拿起這枚撥片,手指捏著,轉了轉,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輕聲道:“遊戲結束,我們也不幹了。”
[臥槽臥槽臥槽……]
[怎麼都……]
[你們都比瘋了吧……]
看著工作人員的牌子,芮遊冷笑著說:“別舉了。”
“手機還給我們。”尼克朝他們伸手。
“你們瘋了嗎?”其中一個制作組的忍不住在鏡頭背後發出聲音。
“對啊。”
倪遲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這不就是Crazy Band嗎?我們這是貫徹落實賽方的核心精神啊。”
說完,他挑了挑眉,認真道:“我都玩兒搖滾了,還要看你眼色嗎?”
嘀。
屏幕顯示:[因技術問題,該直播暫時中斷。]
從南乙發言被中止的那一秒鍾開始,整場比賽全方位滑坡,走向失控。
制作組、導演甚至制片人,幕後團隊的每一個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可誰都沒有經歷過這種程度的“直播事故”。
在投資商提出不合理要求的時候,他們都認為這期淘汰賽接近尾聲,能糊弄過去,可他們低估了這群人的瘋勁兒。
這是一群最不受威脅、最厭惡被金錢和權利剝奪話語權的年輕人。
越是鎮壓,他們越是不受控。更何況這麼多天以來,那些懸而未決的不公待遇,那些明擺著將人當傻子玩弄的手段,早就耿耿於他們心中,隱忍不發,就隻是為了好好給觀眾一個交代。
至少得唱完這首歌,演完這一場吧。
這幾乎成為所有樂手的共識。
但現在都演完了,唱完了,他們早就沒有負累了。
這些樂手早就變成一個個悶著的火藥桶,就等一個契機。
而所有人裡最瘋的那一個,就這樣明晃晃地將那個契機砸了過來。
秦一隅在直播公然扔出兩個火星子,一個炸開外界的輿論,一個則直接引爆CB內部的連鎖爆炸,從恆星時刻到刺殺旦,再到執生……
[不燼木直播間]
“執生也退了?”Uka看了彈幕都有些想笑,扭頭看向程澄。
程澄本來還因為秦一隅重新彈吉他而開心,可開心了沒幾分鍾就想殺人。
“本來我們以為打贏了復活賽會是好的開始,沒想到你們居然這樣,輸給殷律我心服口服,但後來的live票數真的對得起我們不燼木的演出嗎?”
“我們也退賽,反正不退,以你們的劇本,我pk輸了,淘汰的也是我們吧?”
[尤利西斯的指引直播間]
看著那些彈幕,李歸有些慌。
“家人們別刷了……”
穗穗卻說:“我好困,能不能快點兒把我們直播間封了讓我回去睡覺啊。”
“要是他們都退賽了不會咱們變成冠軍吧?我怕被網暴。”李歸小聲說。
一向反應很慢的阿迅卻忽然開口:“小遲也退了?那我也不比了……本來就是他拉我來的……”
“啊?”李歸看著他站了起來,“你去哪兒?”
“我去找他……他現在估計很生氣。”
一分鍾後,所有直播間都關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