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乙想,盡管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告訴秦一隅自己已經喜歡上他這件事,但如果他不小心說了,恐怕秦一隅的反應也是這樣。
我知道啊。喜歡我很正常,是個人都會喜歡我。
想到這裡南乙覺得有些好笑,氣也消了大半。
“你衣服要不要掛起來?”
“不用了吧,你好不容易給我疊的。”
“會皺。”南乙從他懷裡出來,半蹲到秦一隅的箱子前。
注意力放到箱子上,秦一隅突然想起什麼,“對了。”
他也過去蹲下:“你猜我帶了什麼?”
“反正不是貝斯。”南乙忍不住注視他側臉,發覺他鼻梁和眉骨的交界處很好看。
“你這張嘴真的是……”秦一隅將箱子拉開,相當孩子氣地發出當當當當的聲音,“看!”
看過去的第一秒,南乙就愣住了。
是他之前做的枕頭。
昨晚幫他收拾行李的時候明明還沒有。
“我專門回了一趟周淮那兒,把我心愛的小枕頭帶來了。”秦一隅說著,還得意地挑了挑眉,把枕頭往地毯上一擱,直接躺下了,還閉上了眼睛。
看到枕頭,南乙莫名就想到了他獨自在雲南的那段時間,心裡有些動容。
是心疼嗎?他不知道。在討人喜歡這方面,秦一隅有絕對的天賦。他總是能輕而易舉做出一些出乎意料又令人愉悅的行為。
Advertisement
所以會喜歡上他,也不能怪我。南乙想。
行為已經不受大腦控制,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親到了秦一隅的額頭。
到底在做什麼……
南乙想趕緊起身走人,秦一隅卻恰到好處地睜開了眼,攥住他的手腕,笑著說:“你好純情哦。”
純情?
南乙不覺得自己和這個詞有什麼關系。
說著,他抓過南乙的手,親了親他的指尖。
“給我做枕頭的時候,有沒有受過傷?”他一邊說,一邊輕柔地吻上指關節,繼續朝著指根往上,每一下都輕得好像有羽毛在摩擦。
“沒有。”南乙覺得痒,但忍著沒說,也沒抽手。
秦一隅笑了,親了一下他手背上的青筋。
他本來想說“真厲害”,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真漂亮。”
“什麼?”南乙皺了皺眉,還以為自己聽錯。
“你的手特別漂亮,特別是點弦的時候,我每次都會偷偷看很久。”那隻紋著花紋的左手伸出了食指和拇指,卡在南乙的食指指根,輕輕滑下來,捏了捏指尖,又換下一根,就這樣順著,一根根捋過去,隻在無名指的指根稍作停留。
直到小指。
結束後,躺著的秦一隅將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親了一下掌心,指縫間的那雙黑色的眼睛卻直勾勾盯著他。
明明沒有接吻,南乙卻比接吻了還不自在。好像比起這些尋常的親昵,他更習慣和更適應下流和色情的吻法。
他不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握緊,掌心還留有餘熱。
這都要怪秦一隅,他就沒從這人身上學到什麼好東西。
正想著,突然傳來敲門聲。
他這時候才想起,原來這不是二人世界,他們還在錄制中。
門外是倪遲的聲音。
“裡面的兩位帥哥,下來做任務了!”
聽到他的聲音,秦一隅幾乎要翻白眼。
他勾引得好好的,氣氛也好得不得了,就差一點兒了。
該死的節目組,該死的任務。
不情不願跟著南乙下樓之後,他發現自己還罵早了。
“你說這破節目是怎麼想的?來都來了,就不能原地解散大家自由活動愛滑雪的滑雪愛打雪仗的打雪仗嗎?”
被迫和他抽到一組的倪遲也很無語,他一邊打轉方向盤,一邊衝副駕的秦一隅說:“你都說三遍了……”
他也沒和阿迅分到一塊,本來就煩,加上碎碎叨叨的秦一隅,更是煩上加煩。
制作組安排了兩個任務,一撥人去取滑雪用的各種裝備,另一撥人則負責準備午飯,包括採購食材,抽籤決定分組。
好巧不巧,他和秦一隅就抽中採購食材的部分。
當然,還有許司,這才是最尷尬的。
想到這兒,倪遲透過後視鏡瞄了眼後座的許司和他旁邊的攝像,見他始終不說話,感覺也不是辦法,於是提了一句:“許司,你幫我導個航吧。”
“好。”許司點了點頭。
“一會兒不會還要我們自己做飯吧?”倪遲說,“我隻會煮粥。”
秦一隅手託著腮,望著度假村屋頂上的皑皑白雪,笑著說:“那你也太菜了,我會燉牛肉。”
什麼時候會的?之前明明連水果都不會切。許司聽著他說的話,有些走神,甚至沒辦法將注意力集中在導航上。
“真的假的,大菜啊。”
“真的啊,我專門找我發小學的,他特別會做飯。”
兩人正聊著,許司指了指右邊的方向,輕聲對他們說:“我看到超市了,那邊。”
“好嘞。”倪遲看了一眼兩人,意外發現,他們三人裡最松弛最不尷尬的竟然是秦一隅。
他心裡隻有他那個燉牛肉。
一進超市,秦一隅就對許司說:“你就拿你自己愛吃的就行,多買點兒不然不夠。”
許司點點頭:“嗯。”
說完,秦一隅就直奔肉類區,站在冷櫃前認真地挑起了牛肉。
許司忽然覺得這樣的秦一隅很陌生。他從來沒見過秦一隅這麼認真地做什麼事,還是下廚這件這麼不秦一隅的事。
他不是一個很無所謂的人嗎?
倪遲走到秦一隅身邊,隨手拿了點別的肉,放進購物車裡,然後衝他嘖了幾聲。
“這麼專業?我一會兒得嘗嘗,看你做得有多好吃。”
“你想得美,這是給南乙做的。”
倪遲直接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
許司拿著酸奶回來,聽到他們的對話,整個人都愣了愣。
竟然是給南乙做的。
那個冷冰冰的貝斯手。
他心裡某個堅不可破的念頭在這一刻出現一絲裂痕。
原來會笑嘻嘻說著“誰愛我誰倒霉”和“我不對任何人和任何事上心,是因為我不想做任何消耗自身能量的蠢事”的秦一隅,也會對某個人上心,記得他的喜好,連學做菜這種事,他都做得這麼心甘情願,這麼開心。
這簡直就是個他始料未及的恐怖故事。
秦一隅推著車開始到處找菜。
“胡蘿卜!”
來一袋。
“玉米!”
來一盒。
“彩椒……”
“彩椒也是他愛吃的?”倪遲有些驚訝。
“據我觀察他不怎麼愛吃。”秦一隅還是拿了一盒,“但是這個有營養啊。”
倪遲徹底服了:“你是我哥,我得向你學習。”
“別。”秦一隅推著兩個購物車往結算櫃臺走,“當你哥很危險。”
超市在負一層,一樓和二樓就是租雪具的地方,另一批人同樣分頭行動,嚴霽、南乙、Uka和程澄正在挑選滑雪服。
看到南乙站在一套橙色的滑雪服前發呆,嚴霽走過去,笑著說:“你滑雪服的風格和平時的穿搭差這麼多?”
“不是。”南乙不自然地轉過身,給自己拿了旁邊一套全黑的滑雪服,“隻是覺得這個很難看。”
嚴霽差點笑出來。
一旁的Uka和程澄同時取了兩套雪服,程澄拿的是紫色的,Uka則剛好拿了紅色的一套,兩人還沒說話,看到對方就笑了。
南乙安靜地看著他們,轉過身,一件件檢查掛著的每一套。
“這套適合遲之陽,再配個白頭盔。”他拿出一套白的,又拿出旁邊同款的灰色,展示給嚴霽看,“你穿這套。”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嚴霽點頭,從他手裡接過來,“挺好看的。”
南乙不想再挑,將店裡的不同款式都拍下來,發在群裡,讓大家自己選。
“一隅呢?”
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他發現南乙編輯消息的手頓了兩秒。
“他隨便。”南乙說完,不小心發重復了一張照片,強迫症實在難受,於是他點了撤回。
半小時後,他們開始在櫃臺結算,錢都放在嚴霽這裡,因此他留下付款,讓南乙他們先去隔壁挑板子。
“多少錢?我直接付了。”
“稍等,您這邊要的數量太多了,我們得點一下,怕出錯。”說著,店裡的工作人員開始一套一套清點所有雪服。
“好。”嚴霽站在一旁看著,忽然發現,幾套滑雪服中間,夾著一小抹極為跳躍的亮色,就像黑壓壓的海面上漂浮的小小浮標。
他抽出那一角,意外發現,竟然是方才被南乙評價為“難看”的那套橙色滑雪服。
它幾乎是被藏在裡面的。
看見他笑,店員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試探性問道:“是不需要這件嗎?”
“需要的。”嚴霽放回去,笑容意味深長,“別的拿掉了都不要緊,這套可不能少,不然我弟一會兒要生悶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