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乙點頭,說:“你的音色很空靈,而且有一種力量感,就像你名字的小鳥一樣,雖然很小,但是很有爆發力,我們這首歌非常需要這樣的聲音。”
一旁的秦一隅看著,心裡想,盡管南乙說話的語氣很淡,但卻莫名給人一種鼓舞感和信服感。
這算是天然的領導力嗎?
“嗯,那我試試。”繡眼笑了笑。
“我覺得這個設計很妙!”一向很安靜的閩閩難得地也有些激動,她摘下面膜,“我們這首歌的歌詞是很尖利的,加入吟誦的部分,剛好可以中和掉一部分,效果應該也會不一樣。”
“但和聲的部分還要試,盡量結合地自然一點。”南乙的腳在地上下意識踩著拍子,“我們人太多了,如果不設計好,很容易亂,所以我現在叫大家來,就是想驗證一下可不可行。”
“那我們開始吧!”不知道什麼時候,遲之陽已經坐到鼓凳上,兩手都握好了鼓棒。
李歸看了一眼大家,忍不住笑了:“我們好像在開睡衣趴哦。”
“哈哈哈哈哈!”
“诶遲之陽你怎麼一隻灰拖鞋一隻黑拖鞋?”
“诶?”遲之陽一低頭,還真是!
秦一隅往嚴霽腳那兒一看,笑得想死:“某些人看著體體面面的,結果穿了室友的鞋!”
嚴霽深吸一口氣,微笑道:“是我的迷糊室友看到微信之後從床上跳起來直接穿走了我一隻鞋跑了,導致我不得不穿著他落下的那隻,否則你現在看到的,就是隻穿一隻鞋的不體面人了。”
“哈哈哈哈!”
“诶穗穗是敷著面膜睡著了嗎?”
“醒醒吧,CB著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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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袋著了……”
“诶醒了!”
就這樣,B組的眾人通力合作,連夜磨出了全新的編曲,將歌詞和唱段重新整合,試了無數遍,終於找到了大家心目中公認的平衡點。
但因為這種翻天覆地的調整,他們需要豐富現有的器樂。
“這下好了,要去上培訓班的不止小乙一個了。”
“大家都去吧,然後讓一隅挨個挨個接人放學。”
秦一隅本來趴在桌上困得睜不開眼了,誰知嚴霽貼臉開大,他猛地抬頭:“啊?我?”
南乙也很奇怪,問:“怎麼好像你們都知道?”
禮音笑著說:“倪遲好像看到你們了,他發到CB大群了。”
秦一隅昏昏沉沉,又趴下去:“哦,B了倪遲。”
“哈哈哈哈!”
早上九點B組眾人一起穿著睡衣拖鞋,哈欠連天地離開排練室,本來都沒精神,隻想回去補覺,沒想到路過S組的排練室,聽見裡面乒鈴乓啷的動靜,於是所有人齊刷刷停了腳步,趴在窗戶那兒吃瓜。
“你過去點兒我看不見了!”
“是你太矮了,十隻羊摞一塊兒你就能看見了。”
“诶那是不是阿丘啊?”
正吃著瓜,砰的一聲,排練室大門打開來,出來的人竟然是倪遲。
他嘴角破了,正在流血,平時總愛裝乖耍寶的一張臉,現在是少見的戾氣滿滿,眼神都和之前大不相同。
B組眾人擠在走廊,目睹這一畫面,多少有些尷尬。倪遲什麼都沒說,轉身便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像是壓根沒看到他們似的。
直到阿迅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跟上了弟弟:“哎小遲,等我……你怎麼了?”
“我們也走吧,別在這兒看了。”嚴霽提醒。
隔著玻璃窗,南乙瞥了眼阿丘,他側對著眾人,低著頭,碰了碰颧骨上的傷口。
他心裡清楚,無非是陳善弘為了自己的心肝暗中操作,但這和別的節目不同,看著和和氣氣,但進來的全是一群搞搖滾的瘋子,沒幾個人真的受得了明目張膽的黑幕。
正想著,一雙手忽然從背後圈住他脖頸,靠在他身上。是困得幾乎走不了路的秦一隅。
南乙側過頭,伸手碰了碰秦一隅埋在他肩窩的下巴。
好像好久沒看他夢遊了。
“希望火別燒到咱們組。”李歸小聲說,“咱們可千萬別鬧出什麼事兒來。”
“我怎麼感覺你這是個flag啊!”
這話倒真的一語成谶了。
三天後,距離live淘汰賽隻剩下三天時間,各個小組按照節目組的規劃,來到CB最大的livehouse場地進行第一次彩排。
南乙眼睛的狀況依舊沒有好轉,B組的人都知道,因此在彩排前開舞美設計會議的時候,大家就一再強調,他們的舞臺不需要太刺眼的燈光,尤其不要激光。
“我不清楚你們是傳達上出了問題,還是節目組默認選手的訴求不重要。”
站在彩排舞臺上,嚴霽頭一次表現出非常強硬的態度,叫停了彩排,和工作人員正面交涉:“之前開會的時候我們就一再強調過燈光的問題,當時你們也採納了,這些都有錄像,而且我注意到當時的燈光助理也有做文字記錄,所以現在的舞美設計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的激光掃過舞臺?你們的工作真的做到位了嗎?”
“是這樣,我們的設計是……”
秦一隅直接出聲打斷,擠到他們中間,無論是身高,還是他此刻的笑容,都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省省吧,這話和別組說說就算了,你們忘了B組的舞美設計方案是誰給的了?”
他後退半步,攤開手向後指了一圈,“是B組的樂手做好了給你們的。”
燈光組總監也走了過來,正要開口,秦一隅歪頭看向他,直接拿話堵住:“別說話,一個個來。”
“是這樣沒錯,但是這個地方確實用激光表現會更好……”
一旁的禮音都聽不下去了,放下琴大步走過來高聲道:“你們是聽不懂人話嗎?我們貝斯手現在眼睛已經受傷了,這個責任你們承擔得起?”
繡眼也皺起眉:“之前第一賽段還有醫生在一邊候著,現在還需要樂手自己去大樓找人,如果出現突發狀況怎麼辦?”
燈光總監拉開正在說話的助理,抬起雙手,示意讓他們冷靜,接著說:“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們所用的所有燈效都是安全的,激光也是。”
“而且……”他用並不友善地眼神掃了眼眾樂手,“沒有證據能證明剛剛那個樂手眼睛的問題是我們燈光造成的,也有可能是他自己……”
坐在鼓凳上的遲之陽徹底聽不下去,當的一聲,直接把鼓棒往鼓上一砸,幾乎是跳了起來,衝到人群中。
“我操你大爺的——”這是他近一個月以來第一次沒忍住爆粗口。
而與此同時,處理好眼睛的南乙推開門回到彩排現場,一眼就看到了暴跳如雷正要衝出來打人的遲之陽。
他拳頭都揮出去了!
南乙太陽穴都跟著跳了兩下,正要高聲喝止,但下一秒,一隻手伸了出來,反應極快地攥住了遲之陽的手腕。
是秦一隅。
他站在背後,將那個差點就砸出去的拳頭硬生生拽了回來,另一隻手繞過他後背,拍了拍他的肩,低聲說:“遲之陽,冷靜點兒。”
“放開我!”遲之陽根本聽不進去,對著那個道貌岸然的總監大罵,“他媽的你意思是我們賴上你了是嗎?沒看到他兩隻眼睛都紅了嗎!”
秦一隅緊緊拽著,將憤怒至極的鼓手扯到嚴霽跟前,對他使了個眼色:“拉著點兒。”
“總監是吧。”他笑著,指了指自己胸前的電子銘牌,“認識我嗎,不認識的話記一下名字,我叫秦一隅。”
這副吊兒郎當的笑臉持續不到一秒。
下一刻,秦一隅猛地抬手,毫無預警地往那人颧骨砸下一記重拳,又準又狠,快到根本來不及閃躲,力道極重,打得對方差點撅下舞臺,摔在音箱旁。場面一時間失去控制,所有人都上前去拉架,但秦一隅瘋起來根本沒人攔得住。
方才還暴怒的遲之陽此時徹底愣住,都忘了掙扎。
“就是我他媽打的你,記住了嗎?!”
第60章 一波三折
彩排舞臺混亂至極。
方才那個試圖甩鍋的總監原本還爬起來還手, 但力量上遠遠不及,很快就又倒下,此刻蜷縮在地, 狼狽地抬著兩肘, 護住自己的臉和頭。
對於秦一隅的瘋勁兒, 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都隻是聽聞,並沒有親眼見過。自打進了CB, 他展現出來的形象總是笑盈盈的、愛貧嘴、不太正經,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性。
直到現在,他們才知道, 這人打起架來竟然和瘋狗一樣, 沒有任何理智和輕重可言的, 即便是一群工作人員和樂手去拉, 都根本拉不住。
就連在一旁等待彩排的A組和S組都忍不住上去拉架了。
直到這場鬧劇的起源和受害者趕到,大步跨上舞臺,直接抱住了半跪在地上揮拳的秦一隅。
“一隅, 冷靜,別打了。”南乙也跪著,緊緊抱住他, 攥緊他的手腕。
這一刻,秦一隅才平復了情緒, 漸漸放下拳頭,但仍喘著粗氣, 兇狠地盯著燈光組總監。
那人見狀, 捂著臉立刻爬著後退、逃開, 燈光組的助理上前想去扶, 被他一把推開, 那腫起來的臉上滿是羞憤和屈辱,卻一個字也不敢說,生怕秦一隅再次撲上來。
回來的南乙戴著墨鏡,嘴角平直,愈發看不出情緒,但他的聲音卻很輕,在一片狼藉中靠在秦一隅耳邊,說著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得見的話。
“好了一隅,沒事了。”
他能感覺到秦一隅狂跳的心,和那股巨大的憤怒。
這些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別生氣,好嗎?”
秦一隅恢復了理智,用那隻揍人的手輕輕地回抱了南乙。
“你眼睛……怎麼樣?”他聲音有些啞。
“已經處理好了,放心。”
南乙拍了拍他的背,將他拉起來,看了一眼姍姍來遲的工作人員,沉聲說:“我帶他去處理一下手。”
這次陣仗不小,甚至驚動了導演組,副導演也帶著人趕了過來,試圖通過暫停彩排冷卻現場氣氛,但B組其他樂手的情緒依舊很大,並不受節目組驅使。
“如果你們不解決燈光問題,不用你們暫停……”穗穗高舉兩隻手,“我僅代表我自己拒絕彩排和演出。”
“我也是。”
“有問題就解決問題,不要在這裡玩兒冷處理。”
“就是,剛剛那個總監說的什麼垃圾話啊?他是不是能代表你們整個節目組啊?”
眾人氣憤不已,被人群包圍的副導演根本插不上話。
嚴霽見狀,松開了遲之陽,拍了拍他的肩,走出來,有條不紊道:“導演,還有三天就是live淘汰賽了,這個節骨眼上大家都不想出事。
不管是節目組和樂手之間的衝突,還是樂手因為節目組的失職受傷,都是挺大的麻煩,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坐下來談一下,先把問題解決,您覺得呢?”
在節目組和B組一眾周旋時,南乙已經帶著秦一隅去休息室處理了一下。
“關節有一點挫傷,可能會腫,冰敷一下。”醫生收拾了桌面上的東西,又交代說,“嘴角的傷口雖然小,但是容易拉扯到,要塗藥。”
“謝謝醫生。”南乙起身送醫生到門口。
醫生看了他一眼,低聲說:“你的眼睛比較嚴重,不能再受刺激了,剛剛隻是簡單處理,最好是今天就去檢查,你說你左眼視物有扭曲的症狀,我懷疑是眼底出血了,如果是黃斑區就麻煩了,對你的視力可能有不可逆的傷害,要趕緊去醫院檢查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