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校草挖野菜的視頻在校園墻上傳瘋了。
隻見那位帥到格格不入的校草正挖著野菜,眼神中透著清澈的愚蠢。
他驕傲地把野菜一丟,地上的野草儼然拼成了一個女孩的名字和心形。
「陸灀,你看,我連挖野菜都是愛你的形狀!」
同學們紛紛評論,艾特陸灀,而女主角隻回應了一張手機截圖。
陸灀:已拉黑,不認識,謝謝。
野菜校草•池澈,一戰成名。
一
這事兒發生的時候我還在睡覺。
陸以恆昨晚帶了個姑娘回來,話格外多,一直纏著我聊天。
陳岑才出國半年,他又開始帶姑娘回來了。
那姑娘長得嬌滴滴的,一個勁兒地叫我妹妹。
更離譜的是,她似乎還看上了池澈那蠢狗。
「陸灀,快去看校園墻!!」
「你號炸了,快去,你後院起火了!!」
「姐,你家蠢狗出息了,他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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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手機,一連串的艾特和消息,我揉著眼睛走出房間,那姑娘嘰嘰喳喳的,一個字都沒聽清。
校園墻置頂第一條,點贊都破萬了,大幾千的評論。
那是個視頻,封面就是池澈。
打開,聲音外放,入耳就是他蠢兮兮的笑聲。
隻見他蹲在田野裏,背後不知道是哪個鬼的深山老林,手裏拿著鏟子和……一把綠色不明物體,滿身汙泥。
「陸灀,你快說說,池澈人怎麼樣啊。我看他長得挺高冷的。」
「你哥出去了,等會來接我,你就給我說說唄。」
「我覺得池澈弟弟很可愛啊,為什麼你……」
「陸灀!你看,我連挖個野菜都是愛你的形狀!」
姑娘說到一半的話被視頻裏池澈的歡呼聲打斷。
接著,他把手裏野菜一丟,鏡頭變幻,大堆野菜被堆在一邊,拼成了一個名字,圍成心形——
「陸灀」。
於是我把手機舉到那姑娘面前,面無表情:「自己看。」
姑娘:打擾了。
而視頻裏的池澈還咧著嘴,露出虎牙,標準的八齒笑容。
「陸灀!快誇我!」
我誇你個錘子。
下一秒,我點開微信列表,找到滿是紅點的池澈聊天框,拉入黑名單。
二
其實我猜得到這個視頻應該是他朋友拍的,準備發給我,然後「手滑」發到了學校大群。
因為這種視頻,我手機還有很多。
池澈這個人,總是喜歡把他的愚蠢瞬間分享給我。
雖然他每個瞬間都不太聰明。
但是在喝酒後會達到頂峰。
比如——
謝師宴池澈喝多了,我帶著他在路邊等陸以恆來接。
他先是蹲在地上迷茫了一會兒,然後盯上了旁邊店門口的那棵裝飾芭蕉樹。
上面一串青了吧唧的芭蕉。
青了脆地被他拽了下來。
吃掉了……
最後我摁著蠢狗的頭給人家店老闆道歉賠了兩百塊錢。
老闆用看逗比的眼神看著他:
「你這哈士奇,血統比狗還純。」
「謝謝,你也不差。」
然後我又拎著池澈轉身。
任憑老闆臉色一黑,甩手而去。
但是這事兒並不是最離譜的。
我覺得最離譜的還是某次,他跟他兄弟出去吃飯,被灌酒了。
我跟陸以恆去找,最後去大街上找,找到了。
隻是場面一時有點荒謬。
淩晨三點,他和他兄弟睡在大街上,身上蓋了……共用單車。
對,就是那個共用單車。
我猜是池澈的主意。
因為他兄弟身上隻蓋了一輛,而他自己身上蓋了兩輛。
嗯,還知道冷。
也不算完全沒救。
隻是蠢得沒法兒救。
後來隻要有我在,我就不讓他喝酒了。
因為,我想多活兩年。
也想讓他多積點人德。
免得下輩子閻王爺覺得他骨骼驚奇,真把他弄去哈士奇道了。
三
這事兒過後,全校都知道了校草池澈是我的「舔狗」。
這個謠言,或許也不太算謠言,最最開始,其實起源於大學開學第一天軍訓。
「陸灀!」
驕陽似火,我回頭,池澈正抱著一堆東西朝我跑過來。
跟池澈十八年友情,我已經見慣不怪地看著他……走一路撿一路。
「喏,你們班的水,我幫你搬過來啦。」他眼睛笑瞇成了一道月牙,額角綴著汗珠。
他腳邊、身後,零零散散地丟了一路的礦泉水。
嗯,確實,搬過來了。
滿地都是,我們班同學都眼神不善地盯著他。
一群人虎視眈眈,偏偏池澈蠢如哈士奇。
「給你,」他拿出懷裏僅剩的幾瓶冰水裏最涼的一瓶遞給我,「別中暑了,防曬抹了吧?太陽毒,容易曬傷。還有阿姨讓我告訴你,別以為沒人看著就不吃早飯,她讓我監督你,並且……
「而且我真的做到跟你幼兒園、小學、初中直到現在都一個學校啦!」
池澈其實長得很帥,一來就被選成了校草。
但不妨礙我覺得他像哈士奇。
「哦。」
我面無表情,餘光瞥了一圈身邊八卦卻虎視眈眈的同學,拽了他的手往回走:「大學了然後呢?研究生、博士,畢業了你是不是還要跟我一起做社畜?
「回頭看,蠢狗,你搬來的冰水都快在地上蒸發了。」
四
從那之後,池澈就天天來找我了。
其實他黏在我身後這麼多年,我早就習慣了。
再反應過來,他「舔狗」的名號都在學校傳開了。
校園墻甚至還專門發了一個帖子,名字叫「小池的舔狗日記」
。
下麵是同學們在搞怪蓋樓。
「今天陸灀對我笑了,她一定是喜歡我但是不好意思,小池,要加油!」
「今天體育課給陸灀送水,她摸了一把,然後罵我蠢,說誰三十八度喝熱水,還好,她罵我,而不是罵那瓶水,果然我更重要。」
「今天在路邊看見一條很可愛的阿拉斯加,給陸灀拍照發過去,她說蠢得像我,真好,她不說像別人,果然她更在意我。」
作為常年不看微信朋友圈不刷動態的山頂洞人,這事兒還是某天我從池澈本人那知道的。
因為他抱著手機坐沙發上看,笑得格外樂呵。
然後我就從他背後看到了。
他沒發覺,還得意洋洋地嘀咕:「現在全校都把我和雙雙綁在一塊了,嘿嘿,就不綁別人,肯定是我最有機會。」
我:……
合理懷疑同學們的「舔狗日記」是真實取材。
但也有不少罵他的。
比如:
「……十八歲的男的這麼幼稚,因為長得帥就沒人說麼?」
「你們女生不都喜歡這種小白臉?一看就是吃軟飯的。」
「是啊,蠢死了,不理解他的校草是怎麼評上的,現在當校草都不用腦子的麼?」
池澈唇邊的笑意肉眼可見地慢慢消失。
他手指滑了滑螢幕,刷新。
幾秒後,那幾條評論下麵出現了回復。
陸灀:「您覺得永遠十八歲這句話是怎麼來的?」
陸灀:「抱歉,可我不喜歡朱古力。」
陸灀:「當然是為了照顧沒有腦子的人。」
「咦……我靠,雙雙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池澈。」
我收了手機,順帶把他的順了過來。
退出,熄屏,又給他丟回去。
池澈連忙接住,耳根都紅了,滿臉驚訝忙慌。
「好了,」
我心情頗好地拍了拍手,「走,去處理你帶回來的那堆亂七八糟的野菜。
「我一個人說你蠢就夠了,他們都說,我怕閻王爺下輩子真的把你丟哈士奇道了。」
當晚,我三句回懟把那帖子炸了。
接著,我的賬號發了第一條動態。
陸灀:圖片。
白色餐桌上,擺著一道道精緻菜餚。
但隻要近看,就能看出端倪——
清炒野菜、野菜丸子、野菜鯉魚湯、土家野菜飯……
以及,一臉視死如歸的池澈。
五
池澈和我不是一個專業,他是法學的。
理由是怕被騙所以多學法。
我的回答是蠢跟法盲還是有區別的。
某哈士奇氣呼呼地背過身去。
不過,我們一周有兩節課是一起上的。
第一排,池澈坐裏面,正焉兒吧唧地趴在桌上:「好困、好累,但是為了雙雙就值了。」
我翻著教材,頭都不抬:「這話說得跟昨晚我奴役你了似的。」
幾秒鐘靜默。
我側頭,發現他一手捂著耳根轉過頭去,看不清表情。
「腦子裏可以裝泥巴,但是別裝太多黃色廢料,」我合上書,給池澈遞過去,「沒聽說過色令智昏?」
這下他轉過來了,一雙狗狗眼很亮,盯著我。
「雙雙,你真好看。」
「謝謝,我知道。」
「雙雙,我喜歡你。」
「謝謝,這很正常。」
「……」
池澈又不理我了。
上課鈴響,教授進來了,教室裏也差不多坐滿了。
大半的目光集中在我跟池澈身上。
畢竟野菜校草的名聲已經大到隔壁 B 大都好奇的地步了。
上課了一會兒,我活動脖子的時候餘光瞥到了池澈放在桌上的手機。
螢幕一直沒熄過,還有一條接著一條的消息冒出來。
「哥們,野菜全席好吃不?」
「都混到跟女神一塊兒上課了,你真是我們舔狗界的希望。」
「得了吧,我看他,嘖,不太行,太蠢了。」
「昨兒不是說了今天從拉個小手開始麼?哥們,你在幹嘛?」
池澈在幹嘛。
我抬眼,看見他正趴在桌上,拿著筆往課本上畫畫。
一個寥寥幾筆就勾勒輪廓的女孩子,眉目清冷。
他在畫我。
我瞇了瞇眼,下一秒池澈抬頭,四目相對,他一把捂住。
我也故作姿態地轉開頭:「你手機,一直有消息。」
「啊,好。」
我瞇了瞇眼,腦子裏浮現那句拉小手。
接著,不動聲色地把手放在了桌下。
「畫的挺好看的。」我輕聲說。
「啊,嗯,是,我我我我也覺得。」
池澈在手忙腳亂地回復消息。
教授正在講重點,唾沫橫飛。
其實第一排位置不太好。
這樣想著,我出了會兒神。
指尖忽地傳來溫熱觸感,很輕,也很快。
我聽見池澈欲蓋彌彰地咳嗽了幾聲。
我非常配合地沒有轉頭,而是專注在教授那裏。
他的指腹滑過我的指節。
好慢啊。
「嗯……雙雙,」池澈又咳了兩聲,「我怎麼覺得,你手有點冷啊?」
「不冷,」我故意使壞,「挺暖和的。」
他話頭一滯,「但是我覺得不太……暖和。」
「真的嗎?」
我瞥了他一眼:「你真的那麼覺得?」
「我……」
「那你自己來求證一下吧。」
蠢狗沒反應過來,眨了半天眼睛:「啊?怎麼求證。」
我懶得理他,又轉頭了:「誰管你。」
「哎,等等。」
少年的掌心跟懷抱一樣溫熱,帶著青澀與試探,一點一點貼上我的手掌。
但下一秒,就被抓住。
「想牽就直說,」我緩緩收緊手指,跟他十指相扣:「又不是不給。」
六
「我靠,真牽上了???」
「不是,我記得上次我室友給陸灀送情書,她說不要飽暖思淫欲??」
「我池哥不裝了,拿下陸灀,他就是舔狗之王!」
我默默地看著群裏的刷屏,暗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都不知道我也在群裏。
還在瘋狂討論下一步計劃。
「池哥!!下一步是不是該抱一抱,玩個曖昧什麼了?」
「池哥快教教我怎麼牽到女神的手手!」
「666 別裝死!你身邊的桃心泡泡都要順著網線飄過來了!」
這下池澈回復了。
666:「別急,哥們。」
666:「要溫水煮青蛙,要一步一步,讓她慢慢地離不開我,喜歡我,一看到我就腿軟。」
我:……
真有你的,蠢狗。
那群兄弟還在樂呵呵地討論:「那池哥,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結果這貨開始裝上了,666:「天機不可洩露。」
「等我下一步,你們且看且學。」
我瞇了瞇眼,餘光看見池澈還對著個手機螢幕樂呵呵。
全然沒察覺教室的寂靜、教授的凝視,以及緩緩靠近的死亡倒計時。
「撲哧。」
終於,池澈笑出了聲,抬頭發現整個教室的人都在看著他。
他猛地把手機一蓋,說話都結巴起來:「我我我你你你們看我做什麼?」
「這位小同學,」教授拍了拍講臺,「我盯了你起碼有兩分鐘了,嘴角都敲到太陽穴了,你在傻笑什麼?能不能說出來讓大夥聽聽?」
我幸災樂禍地看著池澈笑。
下一秒全教室都哄堂大笑,七嘴八舌討論聲響。
「是啊,摸到女神的手手,是要囂張點了。」
「正常正常,當舔狗哪有不瘋的哈哈哈。」
「老師,這位同學的精神狀態可能跟您的專業對口,要不我把他挖野菜的視頻傳給您看看?」
池澈臉通紅,站起來,溫溫吞吞的:「對不起老師,我不應該上課玩手機。」
教授點點頭:「然後呢?」
「也不應該不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