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忍不了了,「請問你能閉嘴麼?」
到山頂後我直接癱坐在地上。
周培北倒是不累,在一邊鼓動帳篷。
収整間,公司一行人也爬到了山頂。
宋祈見我坐在地上捯氣兒,走過來遞給我了一瓶水。
「自己爬上來的?」
我「嗯」了聲,「不渴。」
他眼眸閃了閃,「檸檸,你在躲我?」
「沒有,學長多心了。」
宋祈抿了抿唇,「對不起,我沒想到那件事對你刺激會那麼大。」
他主動提及,我嘴角露出幾分嘲諷,不欲再多言,「我老公好像在喊我,先過去了,上班見。」
說完我也不管宋祈的反應,直接跑了過去。
晚上溫度明顯降了下來。
我裹著被子躺在帳篷裏,外面是滿片的繁星。
周培北別有用心地把帳篷搭在了少有人煙的地方。
天色暗下來就往我身邊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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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他的不解風情氣還沒消,伸腳直接抵住他胸口,「腿疼,恕不奉陪。」
周培北拽著我的腳沒鬆手,「幫你揉揉。」
說著粗糲的大漲捏上我的小腿。
被伺候的還算舒服,我閉著眼沒反駁他。
不一會兒就有了困意。
半夢半醒間,我聽到周培北問我,「還疼嗎?」
以為他累了,哼唧了兩聲,「不疼了。」
說著就想把腿收回來。
沒想到下一秒,周培北雙臂突然發力,拖著我的兩隻腳連人帶被子直接拽到了他懷裏。
我嚇得瞬間清醒,「周培北!」
「噓,小點聲。」
周培北眼底閃著細碎的笑,「今天為什麼生氣?」
「我沒生氣。」
周培北顯然不信,湊近我想啄吻我的唇角。
被我避開。
周培北嘆了口氣,「檸檸,我是第一次做人男朋友,沒經驗。」
我睜眼看向他。
周培北眼底還帶了幾分委屈,「你不能欺負我。」
說完直接把我壓在懷裏。
天際泛白的時候,我才無語地腹誹。
到底是誰欺負誰!
但終究嘆了口氣,「周培北。」
「嗯?」
「下山之後……陪我回趟娘家吧。」
聽到我的話,周培北半晌沒吭聲。
良久,我才聽到他沉沉地說了句,「謝謝。」
6
自從結婚,我就沒再回過娘家。
這次回來,我媽情緒最激動。
「我還以為你不肯認我這個媽了!」
我失笑,「怎麼會,這不是回來了麼。」
我媽瞪了眼我爸,也沒搭理周培北,拉著我的手直接走進臥室。
「你跟媽說實話,你跟小周到底過得怎麼樣?他要是不好你立馬離婚,我已經跟你爸說了,他敢攔著我也不跟他過了。」
「我們挺好的。」
我媽撇撇嘴,明顯不信。
沒辦法我又強調了一遍,「真挺好的。」
我媽抹了抹眼淚,「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兒啊,你這孩子也是,婚姻大事兒能拿來開玩笑麼,賭氣說結婚就結婚了。」
提到那段經歷,我也覺得自己有點瘋狂。
我媽還在那邊嘟囔,「都怪你爸,要不是他從中作梗,我閨女也不至於嫁給這麼個人,門不當戶不對的……」
「媽。」
「知道了,知道了,這不是放不下你麼。」
我跟周培北結婚的確是個意外。
周培北是貧困山村的學生,我爸是他的資助人。
原本隻是我爸任教大學的幫扶活動,沒想到周培北爭氣,直接考到了我爸的名下。
一躍從受助者,變成了我爸的得意門生。
和周培北閃婚,的確有我爸因素在。
出了臥室,我媽瞥了眼書房相談甚歡的兩個人,不滿意地哼了哼,「真不知道誰才是他親閨女!」
我看著裏面戴著老花鏡的小老頭,心裏有說不出的難受。
上輩子自從我跟周培北結婚後,和我爸的關系也降到了冰點。
後來周培北在西北出事,我爸捧著骨灰一夜白頭。
沒多久身體也垮了。
臨終前小老頭攥著我的手,眼睛渾濁。
用盡渾身力氣和我說,「那個人,不是良人。」
然後連說了兩個「可惜」。
我知道不是良人說的是宋祈。
可惜的是周培北。
吸了口氣,我推門進去靠在周培北的椅子後面,「做什麼呢?」
周培北腰板挺得筆直,「和老師下盤棋。」
我有些驚訝,「我不知道你還會這個。」
我以為周培北就是個粗人。
周培北謙虛地笑了笑,「不如老師下得好。」
這德行讓我沒忍住笑出來。
周培北知道我在笑什麼,悄悄在下面捏了捏我的手。
出了房門,周培北轉身就把我推進房間鎖上門,「笑話我?」
「應該讓我爸看看你私下是什麼樣子,看他還會不會讓我們兩個結婚。」
「後悔了?」周培北靠近我,「來不及了。」
下午回家的時候,我媽把我送到門外。
看了眼正在跟我爸告別的周培北,欲言又止。
「檸檸,你對那個姓宋的……還有其他心思麼?」
「我都結婚了,以後您就別提他了。」
我媽嘆了口氣,「那周培北呢,你愛他麼?」
愛?
愛一個人的滋味太累了。
我搖了搖頭,「我隻想跟他過日子。」
我媽聽出了我的言下之意,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麼。
我轉身想走,結果正對上周培北。
他面色平靜。
剛才的話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培北……」
「回去吧。」
7
那天之後,我和周培北都不曾提過這件事。
但我知道,周培北聽到了。
我始終都想找個契機和周培北聊聊。
但直到婚假結束,我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覺得自己也挺冤枉。
此前我和周培北的交集僅限於他來我家吃飯,見了總共沒幾面。
現在突然談愛,未眠也太早了些。
週一例會,我還在為了自己跟周培北的關系煩惱。
旁邊的同事低聲喊了我兩聲,「莫檸,宋總喊你呢。」
我抬頭,正對上宋祈一雙笑眼。
有些窘迫地起身,宋祈知道我沒聽到,便重復了一遍,「佳明的評估報告,做好後下午送給我。」
牽扯到工作,我也沒精力再胡思亂想。
下午報告做好,我敲了敲宋祈的辦公室。
「坐。」
宋祈壓根沒看材料,而是問我,「新婚生活如何?」
我皺了皺眉,宋祈解釋,「我沒別的意思,隻是沒想到你會突然結婚。」
我不想跟他談私事,「如果沒有其餘的工作,我就先出去了。」
我剛起身,就聽宋祈說道,「他配不上你。」
這句話止住了我想離開的腳步。
「誰配得上我?」我扭頭,嘴角露出幾分嘲諷,「你嗎?」
「莫檸,不管你信不信,我曾想像過自己為你親手挑選婚紗的樣子。」
宋祈抿了抿唇,「我以為,你會等我。」
「八年還不夠麼?還是你覺得我欠你的,永遠隻能做卑微的守護者。」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我索性把話說開,「白妍莉和我打過電話,坦誠你們在一起了。學長,相識一場,提醒您好好對她。」
宋祈見我要走,一把拽住我,「莫檸,你聽我說。」
「學長,我結婚了,請自重。」
甩開宋祈,推開門我就看見白妍莉抱著一摞資料站在門口。
看見我明顯臉上帶著警惕。
我懶得跟她費口舌,側身從旁邊走過。
不成想白妍莉卻從旁邊追了過來,「你剛才和宋總說什麼的?」
「什麼時候我和領導匯報工作,還要和秘書報告?」
白妍莉被我噎住,然後才開口,「佳明是公司重點項目,身為總裁秘書我要實時掌握情況。」
「項目評估報告會同步回傳給你,請白秘書放心。」
白妍莉說不出話來,瞪了我一眼踩著高跟鞋離開。
聲音充滿了不滿。
幾分鐘後,我果然聽到了白妍莉跟同事吐槽。
「宋總看不上她,最後嫁了個農村鳳凰男,真不知道有什麼得意的。」
然後我聽到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別氣了,我老公也是他們研究院的。我聽說啊,那個男的在院裏的工作也是她爸找的,這次結婚完全就是為了攀個老丈人,要說這莫檸可真夠悲哀的,攤上這麼個鳳凰男。」
聞言,白妍莉明顯被安慰到,說了好幾句「怪不得」。
鳳凰男。
我不知道在研究院,他們都是這麼看待周培北的。
雖然我對周培北沒有愛情,但這麼多年我卻是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努力。
晚上周培北在書房畫圖,我想了想還是倒了杯牛奶敲了敲門。
「還不休息?」
周培北就穿著褲衩背心,他自己房間沒開空調,隻有一個風扇對著他狂吹。
單從形象上看,他確實和研究員這個職業不符。
「還要一會兒,你先睡。」
從娘家回來,周培北雖然態度沒變,但晚上明顯「加班」的時間多了。
「我們談談?」
周培北揚眉,坐直身子。
我猶豫片刻才開口,「你和我結婚……單位有沒有什麼不太好的傳言,或是受什麼委屈?」
周培北失笑,「大晚上不睡覺,是想當知心姐姐?」
「沒和你開玩笑。」
周培北不答反問,「你呢,你怎麼看。」
我坦言,「我覺得你很優秀。」
周培北咧了咧嘴,「你不這麼認為,別人怎麼說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這對你不公平。」我頓了頓,「你可以反駁的。」
周培北苦笑,「反駁,是需要底氣的。」
我突然間明白。
怪不得每次周培北明明是我老公,遇到宋祁卻總會下意識回避。
外面聽了那麼多難聽的話,回到家卻一個字都不曾跟我提起。
原來周培北從開始就知道。
我不愛他。
手不自覺捏緊,「如果我說,我給你底氣呢?」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周培北,你是我老公,我們是要過一輩子的。」
周培北默了幾秒,突然起身一把將我打橫抱起。
我嚇得尖叫,「你突然間發什麼瘋!」
周培北盯著我的目光仿佛沾了火,「感受你給的底氣。」
我是這麼個意思嗎!
8
事實證明,男人是最擅長得寸進尺的生物。
自從某方面得到了我的準許,周培北就逐漸變得霸道起來。
甚至開始自告奮勇提議接送我上下班。
我的公司距離住的地方並不遠,走路也不過 20 分鐘,委實沒必要。
無奈周培北堅持,宣稱這是丈夫的權益。
我也隻能答應。
隻是沒想到才第一天,居然就在門口碰到了宋祈。
他像是刻意在等我。
見我從周培北的車上下來,笑容凝固了瞬,隨即面色平靜走過來。
遞過來了一份早餐袋子。
「我記得你貪睡,特意給你帶了份早餐。」
我正要拒絕,後面突然伸出了一隻大手,直接把袋子拿走了。
「西街的豆包,那邊不是要排很久,宋總有心了。」
周培北大大咧咧地看了一眼,然後露出一排小白牙,「不巧早晨我給老婆做飯了,她吃過了。不過別擔心,我還沒吃,這個也不算浪費。」
然後晃了晃袋子,「宋總,不介意吧?」
宋祈哪裡見過這種無賴,臉色僵了僵,說了句「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