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我怯懦地告訴我老公:「我社恐。」
婚後,他緊緊拽著自己的睡衣領子:「你社恐,我看你是社交恐怖分子。」
1
我爸要把我嫁給死對頭的兒子。
聽說對方是個超級大社恐。
社恐到什麼地步呢?
在人多的地方不能待超過三分鐘,否則會手腳抽搐,臉色發白。
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否則會當場厥過去。
不敢接電話,每次聽到來電,隻會阿巴阿巴。
我爸巴啦巴啦半天。
聽完後,我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爸。
「所以你派我過去嚇死他,然後你好吞併他爸、你好兄弟的公司,最後稱霸 S 市嗎?」
我剛說完,我爸給了我一個腦瓜崩。
「瓜娃子,哪有這麼埋汰你爹的,你這個社交恐怖分子,剛好可以拯救一下傲承這孩子。」
我任重而道遠啊。
雙方見面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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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的林嫂特意把我打扮成小白花的樣子。
我們約在了沈家的私人馬場。
聽說沈傲承馬術了得。
他雖然不喜歡和人說話、接觸,但卻會和小動物談心。
主打就是一個特立獨行。
也不知道他們平時交流什麼。
我到了馬場,遠遠地看到一個穿紅色馬術服的男人,他騎著一匹白馬。
那白馬即便遠觀,也知道價值不菲,是馬中勞斯萊斯。
雖然我爸平時也有帶我去騎馬,但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所以馬術不怎麼樣。
這次選的也是一匹小矮馬。
因為太久沒騎,所以有點生疏。
因此,我們發生了撞馬事故。
沈傲承倒是反應迅速,一把拉住馬繩。
白馬前腿高高躍起,嘶鳴了一聲,最終穩定下來。
他是沒啥事了。
但我和小矮馬就慘了。
馬場上有個斜坡。
我倆被白馬這麼一撞,咕嚕嚕滾了下去。
斜坡的盡頭是一片湖。
不久後,湖面濺起了兩朵超級大的水花。
一個小時後,我做完檢查,換好衣服,喝著熱咖啡,在休息室等肇事者沈傲承。
結果等得太陽都落山了,我連他的一根毛都沒看到。
馬場負責人林業卑躬屈膝賠笑:「對不住蘇小姐,少爺還沒做好心理建設和您見面。」
我冷笑一聲:「咋的,怕我訛他個十億八億?」
林業賠笑:「並不是這樣,我們少爺也受到了驚嚇,剛剛在平復心情。」
他受到驚嚇?
他坐在馬上,眼睜睜地看著我跟個球一樣滾下斜坡,再撲通一聲掉到水裏,到底是誰需要心理輔導啊。
我這人,向來不喜歡吃虧。
「今天等不到他和我道歉,我就不走了。」
我要是沒完成我爸的任務,我也走不了啊。
為了讓我「安心」完成任務,他殘忍地停掉了我所有的卡,沒收了我的車。
我現在身無分文,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林業一副苦瓜子臉。
我還真在馬場住下了。
而且,這裏環境還不錯,有高爾夫球場,有馬場,有湖泊,還有專門的廚師傭人。
我每天睡到自然醒。
醒了之後吃頓大餐,玩一會兒遊戲,無聊的時候去馬場騎騎馬,打打高爾夫,吹吹自然風。
要多愜意要有多愜意。
就這麼待了五天,林業鬼鬼祟祟地遞給我一張紙條。
我看他:「咋的,相處這幾天,你愛上我了?」
林業擦汗:「蘇小姐,我孩子讀大學了。」
我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把你嚇得,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太嚴肅了。」
我打開紙條。
紙條上的字蒼勁有力,但寫的卻不是人話。
2
「給你一天時間準備,如果你再不離開,我就不客氣了。」
威脅我?
我可不是嚇大的。
我找來紙筆,寫了一句話,交給林業:「交給你家少爺,保證他馬上來見我。」
林業終於破防了:「蘇小姐,我和你說實話吧,我們少爺不喜歡見陌生人,您還是回家吧。」
我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肉,做出眼淚嘩嘩的樣子。
「林叔,我也想回家,可我爸把我趕出家門了,我現在無家可歸,如果你們把我趕出去,我就要露宿街頭了,林叔,您忍心一個身無分文、漂亮的女孩子在街上遊蕩嗎,她會有危險的。」
我打聽出林叔有女兒。
果然,他共情了,拍著胸脯保證:「我一定把紙條交給少爺,而且我爭取讓他來見你。」
我在背後給自己豎起大拇哥。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沈傲承。
但他仿佛有那麼大病。
我看著把自己裹在悲傷蛙充氣服中的沈傲承,嘴角抽搐地看著一旁的林業:「他這是什麼騷操作?」
「林叔,你先離開,我有話和她說。」
悲傷蛙,哦不,沈傲承開口,聲音低沉富有磁性。
林業一步三回頭,最終離開。
我沖到沈傲承面前,他嚇了一跳,後退了一大步,伸手擋住我:「停,你別動了。」
這聲線已經不如之前那麼淡定了,帶著絲絲縷縷的顫抖,像風中搖曳的絨花。
讓我等了這麼多天,我能依你?
我繼續上前一步。
他身後是一棵大樹。
退無可退,他貼在了樹幹上。
我邪笑著逼近他,像一個土匪。
「沈少爺,我終於把你盼來了,害羞了嗎,臉都不露出來?」
我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明顯能感受到他緊張的情緒。
「我……我警告你,離我遠一點,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此時此刻,我還不知道危險將至,繼續吊兒郎當地挑釁他。
「哦,你要怎麼不客氣啊,我倒是想見識見識。」
話音剛落,他吹了一下口哨。
緊接著,遠處塵土揚起。
很快,一隻白馬如閃電一般出現在我面前,二話不說把我叼了起來。
我傻了。
雙手雙腳在空中亂撲騰:「沈傲承,你要幹什麼,放我下來。」
他又吹了一下口哨。
白馬把我甩到了馬背上,然後撒開蹄子飛奔起來,我嚇得緊緊抱住白馬的脖子,一路上都是我的慘叫聲。
一圈過後,白馬終於停下來了。
我顫抖著雙腿下了馬背,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傲承聲音不帶感情:「這是小小的警告,現在馬上離開馬場,別出現在我面前。」
我腦子裏的一根弦繃了。
這完蛋玩意兒,要這麼整我嗎!
我看他不是社恐,而是心理變態。
心裏團著一股怨氣,見他轉身離開,我咬牙爬了起來,沖到他面前,像一隻瘋猴子一樣把他身上悲傷蛙的充氣服撕開。
就這樣,露出真面目的沈傲承和我面對面了。
失去庇佑和偽裝的沈傲承,看到我的那一眼,瞳孔地震,呼吸急促,他想後退,卻被我狠狠扒住。
「你、你松開。」
「我做鬼都不會松開你。」我像一隻八爪魚,緊緊扒著他。
「放開。」
「不放。」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沈傲承眼裏突然失去光,兩眼一閉,直挺挺地倒下了。
3
沈家私人醫院。
我爸正拿著鞭子攆著我跑:「你這瓜娃子,我讓你幫助人家傲承,你倒好,把人家整進醫院去了,看我不抽死你這個瓜娃子。」
他雖然放狠話,但鞭子沒一次打我身上。
純純演戲給他好兄弟看呢。
果然,沈伯伯過來阻止了:「蘇劍,你別打孩子了,念念這孩子也是無辜,是傲承自己有這個毛病,怪不得別人。」
我爸馬上丟了鞭子。
沈伯伯嘆息。
「傲承這孩子,除了我和林業,誰也不接觸,以後可怎麼辦,我總有走的那一天,到時候他怎麼辦?」
我爸同情心開始泛濫,腦子一熱拍著胸脯道:「要不讓念念和傲承結婚吧。」
我正要開口,我爸強行給我閉麥:「念念從小就是社牛,我相信她肯定會治好傲承的社恐。」
聽我說,謝謝你,老爸,有你可真是我的福氣。
沈伯伯望向我,眼裏帶著期望:「念念,你怎麼想?」
我能怎麼想?
你倆趕鴨子上架,非要把我們湊一對,我這輩子算是欠你們了。
「好啊,我可以和沈傲承結婚,但我有一個條件。」
我爸問:「什麼條件?」
「如果我能治好沈傲承的社恐病,那麼我要離婚,我還要去 A 國,我有自己想完成的夢想。
「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就走了。
「一二三!」
倆大人終於點頭應下了。
你見過把民政局搬到家裏來嗎?
我見到了。
為避免夜長夢多,在沈傲承昏迷的時候,我們便辦好了結婚證。
一天後,沈傲承醒來了。
他的枕邊,還放著一本新鮮出爐的紅本本。
房間內,隻有我們兩人。
他睜開眼,第一眼看到我,立馬做出警戒狀態:「你給我出去。」
他似乎想到什麼事情,又開始臉紅脖子粗,呼吸急促。
我生怕他又厥過去,趕緊安撫他:
「別激動別激動,我這次完全沒惡意,上次你嚇我一次,我嚇唬你一次,咱們算是扯平了,以後和平共處 OK?」
他瞳孔依然微縮,對我充滿了不信任:「你出去,我不想看到無關緊要的人。」
我突然展開笑容:「我們怎麼能算無關緊要的人呢,我們是家人啊。」
「誰跟你是家人,莫名其妙。」
我指了指他枕頭:「你看旁邊。」
他摸到紅本本,身子一僵,拿起打開一看,俊臉唰地一下子褪成白色了。
「我們?」
我點點頭:「結婚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他盯著結婚證,似乎想把它盯出一個窟窿出來。
我走到他面前。
他嚇得後退一步,用被子裹住自己:「你別靠我這麼近,你出去。」
「沈傲承,咱們先冷靜下來,你先聽我說幾句話,好嗎?」
他警惕地看著我,但不再奓毛了。
「我們結婚,也算是互利互惠,你有社恐這毛病,我和你結婚,是為了幫你治病,等你好了之後,我們就離婚,橋歸橋,路歸路。」
「我沒病。」他嘴硬。
「好好好,社恐不是病,隻是一個心理障礙,咱們把它克服了,你不知道,外面世界有多美,你想一個人一直龜縮在烏龜殼裏面嗎?
「你肯定沒坐過飛機吧?」
他沒好氣:「我家有私人飛機。」
搞得好像我家沒有。
好吧,我爸確實沒有私人飛機。
他摳門。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擁有更美好的人生,隻要你願意配合我。」
他搖搖頭,眼底帶著幾分不信任和悲傷:「我不是沒接受過治療,但沒用,多頂級的心理醫生都幹預不了,你有什麼特別的嗎?」
4
我特別抗壓。
而且,心理醫生都太刻板了。
就應該像我這樣,出其不意,保證藥到病除。
畢竟,我是有經驗的人。
「咱們克服心理障礙第一步,一起睡覺。」
我話音剛落,還沒爬到床上,就被他一腳踹了下去:「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覬覦我的身體。」
我在地上滾了一圈,扶著老受傷的腰,欲哭無淚。
爸爸呀,這個任務真的好艱難啊。
晚上,沈傲承把房間門反鎖了。
我在門口鼓搗半天,氣不打一處來。
「你是小媳婦嗎,還玩鎖門這一套,快點開門,我要進來。」
裏面傳來沈傲承的聲音:「這莊園這麼多房間,你隨便選一個房間睡。」
「我們是夫妻,一結婚就分房睡,人家會說閑話的。
「好啊,你不讓我進來睡,我就從隔壁陽臺爬過去,但我要是掉下去摔成肉泥,你負責不?
「我真爬了啊。
「不開玩笑的。」
我真的來到隔壁房間,爬到陽臺上:「沈傲承,我真的要爬過去了,萬一我掉下去了,你就再娶吧。」
下一刻,沈傲承陰著一張臉出現在陽臺:「滾下來。」
我順利進入房間。
「我睡床,你睡地板。」沈傲承躲我躲得遠遠的。
我點頭:「好,我睡床,你睡地板。」
他的俊臉漲成豬肝色:「你弄反了,我的意思是,我睡床,你睡地板。」
我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對啊,我睡床,你睡地板啊。」
沈傲承一副想殺了我的樣子。
最後,他睡地板,我睡床。
我看著睡在地上的沈傲承,十分體貼:「地板會不會太硬了?
「你沒有腰椎間盤突出的毛病吧?
「被子厚不厚,年輕時候沒整好,老的時候風濕病腰疼都找上門。」
沈傲承磨牙:「蘇念念,如果你再不閉嘴,我就把你丟出去。」
我識時務者為俊傑:「晚安。」
他沒說話。
等了一會兒,我開口:「沈傲承,我說了晚安,你也要回晚安,這是禮貌。」
他依然不理我。
「你不說晚安,我們就耗著,誰也別睡。」我睜著眼睛盯著他。
他被我盯得不自在,終於沒好氣說了一句晚安。
我把燈關了。
嗯,能聽得懂人話了,是一個好的開始了。
是誰說他不敢和別人對話了。
這不是和我有來有回?
翌日,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扒在沈傲承身上。
忘記了,我睡品不是太好。
他睡得挺熟,乖乖做我的人形抱枕。
我咽了咽口水,悄悄地拿開我的手。
下一刻,他睜開眼睛。
那雙漂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我。
5
趁他發難之前,我眼疾手快松開他,咕嚕嚕滾到一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