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下課回到辦公室,發現天塌了。
那個承載著他一個月心血的押題 U 盤不見了。
5
當時所有數學老師都有課。
在那個時間段出入辦公室的,隻有兩個去拿作業的課代表、一個找老師請假的學生。
除此之外就是一直待在辦公室裡學習的趙清請。
她施施然地回到教室,淡然得仿佛沒帶走一片雲彩。
數學老師衝進教室,面色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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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清,你趕緊把你拿走的東西還給老師,老師就當你開了個玩笑,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面對數學老師的詰問,趙清清歪了歪頭。
「老師,您在說什麼呀?人家好笨笨的,根本聽不懂。」
數學老師一拍桌子,喊道:「難道你非要我挑明才好受?我的 U 盤被你拿哪去了?裡面是整個數學教研組的心血,關系到每個同學的切身利益,你還跟我裝?」
聽到老師說押題卷沒了,所有同學眼前一黑。
趙清清被吼了一句,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嗚嗚嗚,老師你怎麼血口噴人,我知道我是農村人,來城市裡上學會被人看不起,這就是我的命,我了解……」
數學老師氣得直哆嗦。
他一向脾氣好,今天也是因為氣急了才口不擇言。
不過趙清清說他看不起農村人就錯了。
數學老師是從農村一步步考上名牌大學的小鎮做題家,他付出的努力從不比任何一個人少,深知農村孩子學習的不易。
正因如此,數學老師才會對趙清清的所作所為比較寬容。
沒想到趙清清狗咬呂洞賓,竟然反過來道德綁架。
數學老師踉跄幾步,站都站不穩了。
趙清清眼裡閃過一絲得意,委屈道:「老師,你是不是該和我道歉啊?」
李誠也跳出來威脅數學老師:「老登,就你這樣還配做老師?趕緊道歉,要不然我現在就報警,然後去教育局舉報你!」
場面危急。
我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句:「犯得著那麼麻煩嗎?我堅決相信趙清清同學的無辜,正好辦公室裡有監控,咱們調調監控就知道了。」
趙清清愣了幾秒鍾,失聲尖叫:「什麼監控?我明明專門問過,辦公室裡根本沒裝監控!」
話音剛落,她驚恐地捂住嘴巴,發覺自己說錯了話,不打自招。
同學們看向趙清清的眼神頓時變得不善。
「你打聽辦公室有沒有監控幹什麼?」
「不是說報警嗎?趕緊報啊,正好讓警察來處理這件事。」
趙清清的心理防線搖搖欲墜。
但她心存僥幸,S活不肯承認自己偷了 U 盤。
「你們別想血口噴人,有本事拿出真正的證據。」
我笑了笑:「證據?當然有啊。」
雖然辦公室裡為了保護老師的隱私,沒有安裝監控。
但是其他地方無不都在監控的注視下。
雖然沒有機會證明趙清清偷拿 U 盤,但有視頻作證,一定能找出她處理 U 盤的過程。
從事發到現在,不過半個多小時。
U 盤要麼還待在趙清清身上,要麼在校園某個角落。
隻要查出趙清清這十幾分鍾的行動軌跡,一切難題迎刃而解。
6
「許尋,你!」
趙清清聽完我的推理過程,恨不得當場咬S我。
如果目光能S人,我一定S在她手裡千百次了。
數學老師站穩身體,聲音沙啞:「對,我這就去調監控。趙清清,你跟我一起過去。」
「我不要!」趙清清總算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拼命往後退縮。
其他同學不慣著她,推搡著趙清清去監控室。
各個攝像頭拼湊出一個完整的盜竊軌跡——
半個小時前,趙清清鬼鬼祟祟地走出辦公室,沒有立刻回教室,而是沿著樓梯走到一樓。
垃圾車正在裝垃圾,旁邊的工人沒注意到有人來,專注地幹活。
趙清清從兜裡掏出來一個東西,正正好好扔進垃圾車。
在陽光的照射下,那東西閃著金屬的光澤。
數學老師按下暫停鍵,眼前一亮:「那是我的 U 盤!」
他慌不擇路地衝出監控室去攔垃圾車,不一會兒卻铩羽而歸。
「車已經開走了……」
如果趙清清早在一開始就坦白真相,省去中間浪費的時間,說不定還能攔下垃圾車。
同學們圍作一團,安慰失魂落魄的數學老師。
數學老師還沒有什麼反應,趙清清先哭出聲了。
「都怪我太笨了,不認得 U 盤!我還以為那是垃圾,想順手幫老師扔掉。」
這番蹩腳的借口自然騙不了同學。
「神經病,偷東西就是偷東西,別把盜竊說得那麼好聽。」
「誰會把金屬當成垃圾?找理由也找個像樣的吧?」
「還笨蛋美人呢,我看明明是又蠢又壞。」
U 盤裡的題目不僅是老師的心血,同時也是學生們提高成績的希望。
你一言我一語,懟得趙清清惱羞成怒:「我都解釋了我不認識 U 盤,你們怎麼還蹬鼻子上臉?李誠哥哥,你快幫幫人家。」
李誠的心情同樣不美麗。
前腳剛說完總分上三百,他爸就能獎勵他五萬塊錢。
後腳趙清清就把數學老師的押題卷弄丟了。
沒有押題卷的幫助,就憑李誠原本的成績,想都別想。
四舍五入等於趙清清搞丟了他的五萬塊錢。
想到這兒,李誠的語氣特別惡劣:「媽的,蠢得像豬一樣,別跟我說話!」
唯一一個舔狗都沒幫她,趙清清哭得格外悽慘。
7
雖然人證物證俱在,但學校並沒有開除趙清清。
因為她是分派到我們學校的貧困生,礙於政策,校長勸我們忍氣吞聲。
再加上 U 盤本身並不值錢,裡面的資料也無法用金錢來衡量,遠遠達不到立案的標準。
這件事隻能就此作罷。
等省聯考成績公布後,大家的成績果然不是很理想。
趙清清一時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而且更離譜的是,由於我的成績優異得很突出,再加上之前幾次矛盾,趙清清愈發針對我,仗著學校沒辦法開除她,行為越來越逆天。
我課桌裡的物品不明不白地少了好幾件。
要麼是練習冊上被潑上紅墨水,上面寫滿了各種各樣的詛咒;要麼是做完的練習冊和試卷不翼而飛,連累我重寫了好幾次作業。
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是誰搞的鬼。
我回頭往趙清清的方向看去。
她下意識低頭,裝模作樣地舉起語文書,又覺得這樣太過欲蓋彌彰,挺起胸膛質問我:「姐姐為什麼老盯著我?是不是羨慕我長得比你好看?」
我笑眯眯地懟回去:「是啊是啊,你的臉比全班同學的臉都大,我可不得好好看看。」
說話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所有人聽到。
趙清清額頭青筋暴起,眼神像淬了毒。
好消息:她了解到我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不情不願地停止對我的報復。
壞消息:她將魔爪伸向了沈嘉木。
事情的起因和經過是這樣的。
我們學校每個學期都有遊學活動,時間一般三到五天。
大家無心學習,早早準備好零食和換洗衣物。
按照慣例,為了方便管理,全班同學三三兩兩分成一組。
至於多出來的趙清清,無處可塞。
她腆著臉來騷擾沈嘉木。
「沈哥哥,我能不能和你們一組?人家能吃苦也很能幹,什麼都可以做的。」
沈嘉木視若無物,完全把趙清清當成空氣。
她依然不S心,去找班主任哭訴。
班主任無可奈何,讓沈嘉木多擔待一些。
趙清清心中竊喜,以為自己爭取來了與沈嘉木獨處的機會。
然而登上大巴車看到我時,倏然變了臉色:「你怎麼在這兒?」
我仰起臉,摘掉耳機:「不是你求班主任進我們小組的?我還以為你故意讓哥哥姐姐給你換尿布呢,小、妹、妹。」
我略帶戲謔的話引起大家哄堂大笑。
眾目睽睽之下,趙清清鬧了個大紅臉。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屁股坐到我的左手邊,嘴裡嘟囔著不幹不淨的話。
幾天的旅途並不愉快。
原因無他,趙清清太能掃興了。
我打算點奶茶,她說道:「哇,姐姐真能花錢,居然要喝二十塊錢的奶茶,二十塊錢夠我吃兩天飯了。」
我提議去博物館逛逛,她說:「真羨慕姐姐,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從小就不知道什麼叫博物館、少年宮,用盡一生也沒辦法和你站在同樣的高度。」
趙清清句句不離錢,把我說成一個花錢如流水的撈女,把她自己襯託出一個勤儉持家的小白花。
我氣笑了。
還沒等我說話,沈嘉木下單點了奶茶,拉著我往出租車的方向走。
「走,咱們去逛博物館。」
趙清清身形一僵,踩著平底鞋窮追不舍:「哥哥等等我!」
沈嘉木搖下車窗,淡然道:「你不是自詡勤儉持家嗎?勞煩你自己走過去吧,要不就隨便找個商場坐一下午,分幣不收。」
趙清清瞠目結舌。
趁她愣神的工夫,出租車早就蹿出好幾裡之外了。
8
如此五天下來,趙清清竟然一點沒找到與沈嘉木獨處的機會。
約會的計劃泡了湯。
直到返校的前一天,她終於按捺不住勾引沈嘉木的心思,將貼身內衣塞進他的書包。
事情起因是這樣的。
大家組隊從紅色教育基地出來,準備返回酒店。
我的手機沒電了,向沈嘉木借用充電寶。
沈嘉木「嗯」了一聲,放下書包找東西。
趙清清看到這一幕,連忙撲過來阻止:「等等,哥哥現在不能碰它!」
又對我橫眉冷對,「姐姐,不是我說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伸手向別人要東西?」
趙清清將書包護得SS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沈嘉木動的是她的書包。
裡面肯定有蹊蹺。
我趁趙清清不注意,從她手裡奪過書包。
她的尖叫聲震耳欲聾。
我捂住耳朵,詢問沈嘉木:「可以看你的書包嗎?」
沈嘉木點頭:「當然。」
我利索地拉開拉鏈,把裡面的物品通通倒在地上。
試卷、耳機、充電寶。
很平常的東西。
唯一一個不同尋常的物品是兩件粉色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