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笑了笑,「以後我們不要再提她了。」
這一刻,竟然也能這樣心無波瀾地說出這樣的話。
好像那個人,真的和自己再無瓜葛了。
沈柔的車子到樓下的時候,我剛好從酒吧出來。
她站在夜風裡,微笑看著我。
我停了腳步看著她,別說,她還真是長的好看。
無一處不在我的審美點上。
江蔓茵可以同時喜歡很多男人,沒有分手就腳踩兩條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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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縫銜接甚至都不算糟點。
那我分手後再談戀愛,自然也沒有錯。
我向她走去,她亦是快步向我走來。
人來人往,我和沈柔旁若無人地接吻。
她的心髒跳的好快。
我摸到她的後頸,一片滾燙。
「沈柔,你發燒了?」
她的額頭抵著我的,輕喘,聲線輕柔:「顧與安,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碰到你,就會這樣……」
我輕笑,低頭吻了吻她:「也許……多碰幾次就好了?」
沈柔的耳朵更紅更燙了。
好一會兒,又小聲問:「顧與安……我現在算什麼?」
我故意逗她:「你自己覺得呢?」
「炮友還是女朋友?」
她問完,卻又不等我回答,將臉埋在了我胸前,小聲道:
「算了,你別回答,我現在不想知道了。」
我的手輕輕圈住她的腰,與她貼得更緊:「真不想知道嗎?女朋友……」
17
江蔓茵的車子停在了一個胡同口。
她下車,徒步走進胡同深處。
那裡住著一個老裁縫,祖上曾做過江南織造。
如今年紀大了,早就閉門謝客。
但江蔓茵有的是辦法請動這個老人家。
顧與安剪爛的那件婚紗,半個月前送到了老師傅這裡。
今日差不多已經可以修復完工。
她一邊走一邊想,星雲前兩天說的那句話沒錯。
不單單是女人渴望婚姻,男人也會渴望娶到心愛的女孩兒。
她和顧與安好了七年,她卻從來沒動過結婚的念頭。
她更沒想到,顧與安會有過向她求婚的念頭。
這些日子她確實做的混賬。
但那些男人她不過都是一時興起,沒動過真格兒。
就連那個鬧的顧與安分手走人的男大生。
也隻不過讓她新鮮了三天。
接觸之後她就覺得索然無味,心裡總還是念著顧與安。
七年的相伴,她確實倦怠過,膩過。
但有些人就像是無色無味的空氣,直到失去,才會覺出他有多重要。
顧與安不在的這些天,她幹什麼都提不起勁兒。
和閨蜜聚會時滿腦子也都是他。
尤其喝多的時候,顧與安如果在,一定會佯裝生氣地攔著她。
如果實在攔不住,他也會深夜給她煲湯,讓她枕在自己的膝上,給她揉著太陽穴。
他的手指溫暖有力,細碎的抱怨和心疼的念叨,當時很煩。
現在,卻又無比的懷念。
江蔓茵想,這次顧與安回來,她決定向他求婚。
她其實很早就知道,顧與安有多想娶她。
18
老師傅的手藝是真的很不錯。
婚紗已經修復的幾乎和原來一模一樣。
江蔓茵付了錢,離開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她莫名地有些緊張,直到看到星雲的名字在屏幕閃動。
瘋狂跳動的心,才緩緩平息。
「蔓茵姐,有件事我想了想,還是得告訴你。」
「什麼事?」
「你聽了可千萬別著急,這事兒也說不準,指不定是別人瞎傳呢。」
「到底什麼事?」
「就是,就是和顧與安有關……要不算了,我覺得這事兒八成是別人造謠。」
「星雲,顧與安到底怎麼了,她是不是回北京……」
「蔓茵姐。」
星雲忽然有點說不出的難受,怎麼就成這樣了啊。
顧與安跟誰傳出緋聞不好,怎麼偏偏就是沈柔。
江蔓茵這些年最不對付的就是她了。
尤其是兩年前因為一個大項目,江蔓茵的公司和沈柔的長恆實業爭得頭破血流。
最後沈柔稍勝一籌拿了那個項目,江蔓茵铩羽而歸。
那還是她頭一次嘗到敗績的滋味。
也因此,兩人本就緊張的關系,更是變得水火不容。
「我說了,你可別生氣,現在都是聽人說,並沒什麼實證……」
「就是,就是有人在香港看到顧與安了。」
江蔓茵攥著手機的手指驟然收緊,聲線卻還能克制著平靜:「她在香港怎麼了。」
「她好像和沈柔在一起。」
「當然,也可能隻是吃吃飯,沒其他事兒。」
「我知道了。」
「蔓茵姐……」
「沒別的事的話,我先掛了。」
江蔓茵切斷了電話。
她拎著那個大大的紙袋,裝著顧與安買來的婚紗的紙袋。
一步一步走在初冬北京的寒風中。
一直走到胡同口,車子邊。
江蔓茵忽然停了腳步,她秀氣的臉上緩慢地浮出了一抹很淡的譏诮的笑。
而下一刻,手中那個精美的紙袋,被她毫不猶豫地丟入了垃圾桶。
19
顧與安離開的第二個月。
江蔓茵曾給他發過一條微信。
信息倒是發送成功了,但卻石沉大海。
那條信息是:「公寓打算賣掉,你的那些東西怎麼處理?」
也許她忘記了顧與安給她留了字條,讓她隨便處理這裡的一切。
也許她隻是故意的,找個理由給他發信息而已。
江蔓茵心裡想的或許是,這是她主動遞給顧與安的臺階。
他如果聰明的話,就該知道順著臺階下來。
她的脾氣看起來很壞,但其實,也很好哄的。
顧與安一直沒有回復。
公寓自然也沒有賣掉。
顧與安的衣服和之前的所有用品都原樣放著。
就像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這裡一樣。
江蔓茵總是會在深夜來這裡。
然後躺在顧與安的床上,失眠到天快亮。
而在顧與安離開的第三個月。
仍是一成不變的深夜。
時針快要指向十二那個數字的時候。
江蔓茵撥通了顧與安的電話。
20
大學時,顧與安是個很乖很單純的男生。
他家境雖然普通,但卻也不愁吃穿,父母對他十分疼愛。
但卻管束的十分嚴格。
直到大學畢業那一年秋天,顧與安才開始和她同居。
她還記得那個晚上。
他們兩人緊張到全身都在抖。
最後結束的時候,顧與安抱著她,眼睛很紅:「蔓茵,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
「我會對你好,好好照顧你,永遠疼愛你。」
「江蔓茵……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是不是?」
可是那個以為會永遠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兒在一起的顧與安。
已經被她弄丟很久了。
久到,她甚至都要想不起來,
他們最後一次說分手的時候,他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是笑著點頭的,還是紅了眼?
手機鈴聲響了好一會兒,就在她以為他不會接的時候。
電話卻接通了。
那一瞬間,其實她想說,顧與安,你回來吧。
可張開口,說出的卻是:「顧與安,鬧夠了就回來……」
她這愚不可及的可笑話語,被女人柔婉的聲音打斷。
那一聲笑,像是兜頭而來的冷硬堅冰,
江蔓茵隻覺自己全身好似都被堅冰包裹,竟是動彈不得。
「江總,哄人可不能隔夜,否則,會被人半路截胡的。」
「沈柔?」
江蔓茵雙眼赤紅咬牙切齒般念出這個名字。
「是我,沈柔。」
「顧與安呢,你讓他接電話!」
她緊攥著手機,聲音卻在顫抖:「沈柔,你要是敢趁人之危……」
「他接不了。」
沈柔低了頭,輕輕吻了吻身側熟睡的男人。
「他今晚累壞了,剛剛睡著。」
「你要是有事的話,我先把他親醒……」
「沈柔……」
江蔓茵的聲音戛然而止。
沈柔切斷了電話,隨手關了手機。
她躺下來,輕輕抱住了熟睡的那人。
而睡夢中,顧與安也緊緊抱住了她:「柔柔……」
21
其實我有想過和江蔓茵再見面會怎樣。
她家境優渥,骨子裡傲氣十足。
我們分手又分的平和,哪天若是真遇上了。
要麼她會視而不見,要麼,我們也能點頭寒暄問聲好。
畢竟我的父母親人都在北京。
我和江蔓茵也有一些共同的好友。
總不可能一輩子都沒半點交集。
但我卻怎麼都沒想到,那樣高高在上被人捧著的千金小姐。
也會有這樣憔悴無助的時刻。
而當時,因為心情極好,而狀態極佳的我,穿著一件和沈柔情侶款的黑色羊絨大衣。
正攬著她,說笑走出旋轉門,
然後,就看到了從車上下來的江蔓茵。
我怔了一下,腳步停住。
沈柔溫熱的手指,輕輕握住了我的。
江蔓茵的裙子有點皺,妝也花了。
她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倦意,眼底滿是紅血絲。
我們身側人來人往,不遠處的音樂噴泉,播放著歡快的音樂。
這一幕就像是電影裡的慢鏡頭。
隻是我不是看客,而是猝不及防的主角之一。
沈柔下意識地扯了扯我的衣袖。
江蔓茵的神情卻漸漸平靜。
她如從前熱戀時那樣,溫柔喊我名字:「顧與安。」
我站著沒有動。
耳邊的音樂聲仍在歡快回蕩。
可不知為何,我的心裡卻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也許是為那天晚上聽到不堪話語的顧與安。
也許是為那天被臨時通知分手的顧與安。
更也許是為真心真意愛了七年,可徹底放下卻隻用了七天的顧與安。
「顧與安,我來接你回北京。」
江蔓茵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沈柔。
她的眼神落在我臉上,竟無比的溫柔。
我甚至記不得我們分手前,有多久,她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了。
江蔓茵在我身前差不多一米處,停了腳步。
「顧與安,我們回去就結婚,以後,我們好好過,好不好?」
她說的那樣認真,認真到我幾乎都要以為。
不久前說愛上別的男人江蔓茵,隻是我的臆想。
可是,太晚了啊,江蔓茵。
碎掉的心,拼不起來的。
而在沼澤裡長出來的新的心髒,也已經裝了別的人。
22
我輕輕搖頭:「江蔓茵,你走吧。」
「顧與安,我沒有碰過那男的,不到三天我就和他分了。」
「你給我買的婚紗,我已經找老師傅修復好了。」
「還有我們的對戒,我也都好好收著。」
「顧與安,我還定制了鑽戒,我是認真的……」
江蔓茵的眼底越來越紅,聲音也有些隱隱的發抖。
她捧著那個精致的鑽戒盒子,獻寶一樣遞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