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氣,卻也無奈。
隻能同我那時一般不斷地發著微信。
【然然,是哥哥錯了。】
【哥哥知道那天說話重了,哥哥跟你道歉。】
【請問我們家善良又可愛的小仙女能夠原諒哥哥嗎?】
【可以給在下一個機會當面給仙女您道歉嗎?】
要是擱以前,我立馬開開心心地收拾好,恨不得飛到他身邊。
可這次,我是真的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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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反思,是不是我的喜歡給了程諾太大的負擔。
才讓我們的關系變得如此復雜且岌岌可危。
倘若我改變呢?
倘若我不喜歡他呢?
是不是就能回到從前?
這樣想著,我在心裡默默地做了個決定。
22
我決定去談戀愛了。
目標……
目標就是前兩天對我表白的那個經管系的師哥好了。
聽別人說他玩得很花。
但沒關系,我就是要見見世面。
也許談過這種花言巧語的,我也就不惦記程諾了。
師哥說要帶我去酒吧玩。
我糾結了一下。
行,反正我也沒去過。
他給我遞過來一杯酒,哄著我要我喝。
笑S,我又不是什麼無知小白花。
我連刑偵隊副隊長都敢指鼻子罵。
嘖,不專心,怎麼又想到程諾了。
酒吧什麼的,真的很無聊。
師哥的手是真不老實,又想往我身上搭。
嗯……程諾在幹什麼呢?
他昨天好像說要去出任務了。
「嗡嗡——」
手機響了。
程諾?
程諾:【在家?】
我抬頭,環視了一下烏煙瘴氣的四周,低下頭乖巧打字回應:【嗯,對,馬上要睡覺了。】
程諾:【接視頻。】
嘶——
我:【沒穿衣服。】
程諾:【那你旁邊那個男的是誰?】
我:【?】
程諾:【老子在你身後的卡座。】
程諾:【撒謊都不會的小廢物,還不過來跟你哥我碰一杯?】
……
23
有什麼比跟男生出去喝酒被自己哥哥抓包更具壓迫感的事?
有的。
那就是從回家起,就被程諾盯著坐下,盯著吃飯。
吃的如鲠在喉,他卻始終風輕雲淡。
有種風雨欲來的平靜。
我惴惴不安地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可最後一粒米也被我咽了下去,我隻好悻悻地放下了筷子。
而坐在旁邊的程諾,也終於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地問我:「吃飽了?」
我點了點頭。
下一秒,就被他拽著手腕拉起,卷起一陣風似的推進了屋裡。
關上門,抵在牆上,雙手被鎖於頭頂。
24
我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因為程諾半垂著眸的臉在緩緩地接近。
就在快要雙唇相接時,我忍不住掙扎了一下手腕。
「怎麼了,這會兒想起來害怕了?」他半隱在燈光下的唇角嗤笑,明顯的心情不佳。
「許然,那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嗎?」
「你就算生氣,起碼也要跟我報備一下吧。」
「你知道你身邊那個男的在飲料裡下藥了嗎?」
「如果今天我不去那裡執勤,你也沒告訴任何人你去了哪兒,你出了事怎麼辦?」
「知道你出了事後的我又怎麼辦?」
「你已經二十了,做事能不能考慮一下後果!」
像是說到了氣處,他甚至忘了剛才要嚇唬我的「懲罰」。
漸漸直起了身子,開始細細地數落我。
可我盯著他那張喋喋不休的嘴,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聽不懂,想親。
於是我便親了。
我踮起腳,伸手一把攬住他的脖子,對著那雙好看的唇迎了上去。
程諾的身子驀地一僵,剩下未說出的話也全都吞咽在了他的震驚裡。
直到我不滿足地舔了舔他的唇,試圖幹點更正經的事,他才猛然驚醒地推開我。
「然然你——」
我微眯起了眼睛。
他不敢再說之前的那種話題。
他怕我再也不理他。
所以……
「所以程諾你到底在怕什麼?」
「……怕你還年輕,怕你未來後悔。」
因為我們在一個戶口本上,是沒有血緣勝似血緣的存在。
而愛情可以分崩離析,但親情永在。
「那你這次還要拒絕我嗎?」
「不了。」
「為什麼?」
「因為你已經勇敢第二次了,再躲避,我就不算個男人了。」
我問他:「我可以親你了嗎?」
他說可以。
於是我們接了一個綿密而漫長的吻。
……
25
我想,這是我自認識程諾以來最快樂幸福的時光了。
我可以牽他的手。
玩他的衣角。
從後面抱著他整個的人。
能在他將我送到學校後,使壞地將他拽進小樹林,仰起頭輕咬他的唇。
還可以在電影快散場時,在黑暗裡摸索著他的臉,描繪他眉眼的輪廓。
他不會責怪我,也不會訓斥我。
隻會氣急敗壞地將逃跑的我拉回來,繼續未完成的吻。
他縱容我的壞,縱容我的鬧。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我所夢想的那般實現。
要是沒有那個人出現就好了。
要是沒有她的出現,就好了……
26
我媽回來了。
在我和程諾將要放下所有束縛,所有道德底線在一起時。
她回來了。
她似乎過得並不好。
當年卷走的那些錢並不能滿足她的揮霍。
她不知從何處得來程諾如今年紀輕輕就做到刑偵副隊長的消息,帶著她的吝嗇和刻薄S了回來。
她開口管程諾要錢。
要「買我」的錢。
程諾自然沒有給。
她就帶人上我的學校鬧。
教務處報警給她拘留了幾天。
放出來後我們都以為她能老實一點。
沒想到過了幾天,她帶著幾張照片又找上了我。
「呦,閨女, 沒想到啊,你還有這本事呢?」
她笑得牙不見眼:「咱們母女倆可真行,我當年拿下了他爸,你直接給這小子拿下了!」
「就是不知道這公家的人跟自己妹妹搞上了, 是不是什麼大事?」
她晃了晃手中我和程諾親吻牽手的照片, 威脅我給她拿三十萬。
我拒絕了。
卻也沒有當場把話說絕。
我不是怕她抖出我們的事。
我是怕會對程諾的工作造成影響。
這件事說大不大, 可我們畢竟是在一個戶口上。
人言可畏,流言可懼。
程諾剛剛升職,他才二十六歲,正是青春年華正好,有著大好的前途。
我不能讓他因為我,因為我媽, 再次失去擁有的一切。
所以我安撫著我媽,說我會考慮,我會想辦法。
但興許是我太過焦慮。
也或許是程諾太懂我。
他依舊輕易地看穿了我。
他安撫地讓我:「好好上學,這件事就交給我處理。」
我不知道他用了何種方法,竟真讓我媽封了口,閉了嘴。
我開心了好幾天,覺得擋在我們兩個在一起的阻力再大也不過如此。
程諾也笑著將我擁進懷裡,摸摸我的頭,在耳邊傾訴:「是啊,然然,一切都結束了。」
「哥哥愛你。」
這是我聽過最動人, 也是最美妙的話。
如果不是最後一句, 就更好了。
……
27
因為程諾他S了。
年僅二十六歲的刑偵副隊長S得格外不「英武」。
他S於歹徒的報復。
原因不過是他私下裡偷偷給我媽轉錢,讓她安靜地不要再來騷擾我。
但他前幾天出任務。
我媽聯系不上他。
覺得他反悔了,不想給錢了。
於是去局裡舉報我們的「不正當關系」。
局裡把事情壓下來, 想等任務結束後再議。
我媽不幹。
也不知道是誰給她出的主意。
她把我和程諾的信息, 添油加醋地, 一股腦兒全都發到了網上。
而就是這份信息暴露, 成了要程諾命的導火索。
荒謬極了。
這簡直是太荒謬了!
28
所以我也荒謬地S了我媽。
親手。
在她因為故意泄露國家秘密罪而被抓捕的那天。
我先一步將刀捅進了她的身子,看著猙獰而扭曲地向我求救。
我沒有救她, 我看著她漸漸失血而雙目失焦。
然後轉身,從樓頂一躍而下。
她給了我二十年的人生。
拋棄過我、留下過我,也忘記過我。
我人生的前十年, 因為她流離失所。
人生的後十年,我剛剛竊得了一絲幸福,卻又因為她再度的一無所有。
原因無他。
「你「」她不出現該多好啊……
我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也想不通程諾做錯了什麼。
可事實就是如此。
在耳邊狂風吹襲的那一刻。
我想著, 也許,我早就該S在被我爸打到差點失聰的那年。
早就S在我媽第一次將我扔在雪地裡遺棄的那年。
可為什麼我命這麼大?
為什麼我每一次都活了下來?
如果沒有我。
程諾他會有大好的人生。
他不會家破人亡, 也不會在未來無限美好的人生開始前早早逝世。
可我也同樣知道, 他不會記恨我。
再來一次, 他同樣會選擇救贖我。
就像現在我做的一切,如果他還活著,他一定不會讓我這麼做。
但可惜, 我從來都不是什麼聽話的人。
他走時,沒有給我留下任何話。
所以我來時,也不準備提前告知他一聲。
恍惚間。
我似乎看見了程諾。
看見他笑著迎向我。
將下墜的我一把摟進懷裡。
耳邊,也傳來了同十年前一樣的回響。
他說:「然然, 哥哥帶你回家。」
「……好。」
你看,或許這裡,才是我最好的歸宿。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