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謝忱問，「往日你總是鬧騰得厲害，怎麼今天有些失魂落魄的？」
姚芸在最開始的震驚過後，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今天有點不順意，我能進去嗎？」
謝忱根本沒遲疑，將門打開，把人迎了進去。
下一秒，姚芸便猛地將身子貼了過來，一把抱住了謝忱的腰身。
謝忱身子一僵，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就連呼吸都放緩了不少。
他聲音放軟，低聲問我：「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你同我說，我幫你。」
我在壺內聽著這話，莫名地有些像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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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忱，你快醒醒，她不是我啊。」
可壺外的謝忱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甚至面對熱情如火的姚芸時，臉頰漲得通紅。
姚芸眼波流轉，不過是在我愣神的片刻工夫，就已然將謝忱壓在了床上。
兩人的姿勢曖昧，謝忱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非常小心地將眼睛移開，還想推開她，但到底沒有用太大的力氣，推也沒推動。
謝忱整個耳朵紅得不行，一邊掙扎一邊問：「小麻雀，你不是說不喜歡沒有毛的嗎？」
我抿了抿唇，就聽到姚芸飛快接話道：「我現在喜歡了。」
謝忱一愣，好似發覺了什麼不對的地方。
ṱù₂姚芸卻又接了一句：「隻有你可以，隻喜歡你。」
就這一句，謝忱像是被徹底蠱惑了一樣，眼裡的疑惑盡數消失不見，隻餘下滿足的笑。
仔細看，還能看到他的瞳孔泛著粉色。
隻是瞳孔處倒映著的並不是姚芸的臉，而是我的模樣！
姚芸對謝忱上下其手，我看著謝忱那副不值錢的樣子，雖然明知道他是受了那香的蠱惑，可還是忍不住跳腳。
屋內的氣息漸漸曖昧起來，我在壺裡瘋狂往外撞。
就在姚芸要脫掉謝忱的衣物時，我終於靠著又擠出來的一小點縫隙，頂開了一條逃生之道！
我強忍著羽毛被剐斷的痛苦，從小口擠了出來，一屁股坐在了謝忱的臉上。
「謝忱！快清醒過來，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她不是我啊！」
我一邊喊著，一邊用翅膀將謝忱臉上殘留著的香味扇遠。
可下一瞬，姚芸的手便狠狠地攥住了我的腦袋。
「你敢壞我好事？」姚芸聲音陰冷，手愈發用力。
我毫不懷疑，她的手勁能在瞬間將我的腦袋捏爆。
我一邊掙扎著，一邊用爪子去抓謝忱：「謝忱！」
如今我身上的妖力被封，唯有指望謝忱能早早清醒助我一臂之力。
不然今晚我和他怕是都要折在姚芸的手裡！
「找S！」姚芸不再留力，直接收緊，疼得我發出悽厲的叫喊聲。
我的五髒六腑都被姚芸擠成一團，就在我以為小命要不保的時候，一道勁力猛地打向了姚芸的腹部。
她猛地被打飛出去，手一松，我在空中就如同落葉一樣輕飄飄地往下掉，而後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謝忱一手護著我的身子，臉色鐵青地看向姚芸。
我的眼皮沉重，渾身所有地方沒有一處不疼的。
我強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費力地喊著：「謝忱，救救其他妖。」
「在他們廂房，他們在用妖的內丹煉丹藥！」
「要救她。」我扯著謝忱的衣服，重復念叨著。
謝忱將我放入懷中護住，應了聲：「好。」
13
謝忱答應了我。
可我還是擔心，我不敢睡過去，努力睜大了眼睛，看著謝忱將姚芸綁起來，帶到他師父面前。
我實在是沒什麼力氣，扒拉著謝忱的衣領，看著他將事情原委跟自己師父說了一遍。
謝忱的師父先是震怒，後面還不信自己的好友會用妖的內丹煉制丹藥。
可等他跟著謝忱來到廂房，看到還沒來得及清理幹淨的煉妖現場，氣得當場嘔出一口血來。
兩人當即大打出手，因為妖這件事情吵得昏天黑地。
「妖就是妖！能為我兒所用，是他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老道理直氣壯並未覺得自己有錯：「妖奸詐狡猾，我等若是不除，如何讓世人安寧？」
謝忱的師父被氣得渾身發顫，指著對方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更是氣得渾身發顫，從謝忱的懷裡探出頭來，冷聲質問：「若對方十惡不赦，你S了也能被稱贊一句是為民除害！」
「可如今你囚禁的是未造S孽的精怪，他們從未犯錯，隻因為一身妖力精粹，你便S了他們，取他們的內丹煉制成丹藥。你心中所思所想，你敢說毫無私心？」
老道臉色巨變，陰惻惻地盯著我怒斥道：「原來是你這小妖在這裡蠱惑人心！」
「早知你要壞我大事，今日在山門前我就不該攔著芸兒S你！」
我被他嚇得汗毛直立，可我不能懼，反而硬頂著他要S人的視線顫巍巍地說著：
「你手上沾滿的這些血，你造下的S孽，你捫心自問，你們與世人懼怕的妖有何異？
「你S妖煉丹，吸妖精氣修煉，你道心不正，是妖道也！」
我話音落下，老道頓時氣急：「小小鳥妖，找S！」
他一劍刺過來，沒打中我，被我謝忱攔住。
兩方頓時打得不可開交，隨著那老道掏出越來越多用妖煉制成的法器。
謝忱的師父深深地嘆著氣，隨後很快加入戰局。
不過是三兩個回合，就將那老道打得節節敗退。 ẗṻⁿ
「計山，莫要一錯再錯啊！」
謝忱師父規勸著，老道不聽，冷著臉拋出S器，用千妖之魂煉制的魂幡。
他催動魂幡，一時間竟讓謝忱和他師父難以招架。
謝忱護著我邊退邊戰，十分狼狽。
而老道趁此機會，一把抓起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姚芸就要走。
眼看著他們就要逃跑，我急得不行。
若真讓他們逃跑了，那還不知道有多少好妖要遭他們的毒手。
我顧不得自己身體的虛弱，從謝忱的懷裡衝了出去，直直地往魂幡衝過去！
「小麻雀！回來！」謝忱焦急地喊出聲來，伸手要來撈我，卻沒撈到。
我沒有回頭，我不敢回頭。
數千隻妖的魂魄在魂幡中嘶吼著吶喊著，想要將靠近的一切生物都撕碎。
有一口利牙扯住了我的翅膀，霎時間，我的翅膀上便出現數十個血洞，撕裂般的刺骨疼痛如影隨形，但是我SS地咬住牙，拼命穩住了身形。
我衝破妖魂的撕咬啃食，將身上僅剩的妖力集中在嘴上，靠著自己身形小，用嘴拼命在這魂幡上啄出一個大洞！
頃刻間，千隻被囚困許久的妖魂蜂擁而出，直奔那老道而去。
「不要！滾開！我能S你們一次就能S你們第二次，滾開！」
老道悽厲尖叫，將身上所有能用的東西都丟了出去，可卻無濟於事。
不過是眨眼間，他和姚芸便被憤怒的妖魂吞噬殆盡。
我暈暈乎乎地從空中跌落，正好落在謝忱的懷裡。
迷迷糊糊中，我似有所感，察覺到一些溫和的東西湧入我的體內。
可我努力想睜開眼睛，卻看不清究竟是什麼。
隻感覺到身體，好似正在一點點地修復。
14
我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剛伸了個懶腰，在床頭瞧見烏泱泱的一群人。
我的動作頓在原地，有些尷尬地掃過面前這一排身上都散發著恐怖威壓的前輩們，微微咽了下口水。
「大大大……大人們？」
我說話都有點哆嗦了，一時間不知面對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敲，活了！」宸妃驚呼一聲，一屁股坐在我的床邊，捏住了我的小臉，「還活蹦亂跳的！」
我身子僵在原地，也就在此時，一雙手將宸妃的手撥開，將我護在懷中。
「好了，她才剛醒過來，你別嚇她。」
玥妃笑眯眯地，將我的手捏了捏。
我趕忙倒在她懷裡，一副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模樣。
宸妃嗔怪道：「我們不過是想看看這出去一趟就得了大功德的小家伙，瞧你緊張的。」
「什麼大功德？」我有些疑惑，仰著頭看向玥妃。
玥妃挑挑眉，不緊不慢道：「你還不曉得嗎，笨鳥？」
「你自個瞧瞧自己的內丹吧。」
我閉上眼睛隻運轉了一圈妖力便覺得大不相同。
不過短短一天，我身上的妖力竟變得更加精純，甚至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你破了那妖道的千魂幡，救了數千妖魂，功德大滿。」
「恭賀你。」玥妃笑吟吟地摸了下我的頭。
我愣愣地張著嘴，腦袋有些亂，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正當我愣神之際，妖群卻突然讓開了一條道來。
謝忱站在人群之外，遙遙地朝我望過來。
我下意識地朝他露出一個笑顏。
謝忱微頓，而後也笑了笑，快步朝我走來。
番外：
除去妖道後，我功德大圓滿。
又因為謝忱還俗，回來繼續當他的太子，故而我又陰差陽錯地解決了皇帝恩人的一樁煩心事。
我報了恩，解了因果，忽感突破在即。
我收拾好包裹準備連夜回山突破，玥妃在榻上悠悠然地嗑著金瓜子問我：「就走了？」
「對啊。」我點點頭，「今日若不走，過兩日我怕就沒了如今的突破之感了。」
玥妃斜眼看我良久又問：「你不去與他說一聲？」
我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謝忱。
「不必了吧？」我遲疑著。
謝忱自從還俗回來後，整日更忙了。
他宮殿內的燈每天都點到深夜，日日如此。
我有次瞧見他，黑眼圈很重，走在御花園裡面迷迷瞪瞪地，差點撞到御花園的假山上去。
還好他人還算機靈，沒傻乎乎地撞到假山，而是撞到我的身上。
不然有的他好受的。
我深以為自己是個十分體貼的鳥兒。
在明知道謝忱很忙的情況下，自然不想再拿自己的煩瑣事情去打擾他。
玥妃聽了我的解釋，一邊聽一邊樂，樂得連金瓜子都不吃了，光顧著笑著抹眼淚了。
她笑完之後，還把我推出門去：「你啊你啊, 笨鳥一隻, 且快去與他告別吧。」
「姐姐也就隻能幫你到這了。」
我不明所以, 但細細想來，玥妃總歸不會害我, 所以我去找了謝忱。
我到的時候, 謝忱正在午睡, 整個人不似在道觀裡那般精神抖擻, 帶著股萎靡不振的味道。
我用自己翅膀羽毛尖去逗謝忱。
謝忱猛地打了個噴嚏, 繼而轉醒。
「小麻雀。」謝忱睡眼蒙眬地露出一抹笑來，「我還以為是做夢，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難得你今日得空來找我，我心甚歡喜。」
我聽得有些心虛，確實最近玩得有些瘋，將謝忱拋之腦後了。
不過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是體恤謝忱處理公務辛苦, 所以才不打擾的。
我咳嗽兩聲掩蓋心虛，直接的說出自己的來意。
謝忱眉頭微皺：「你要走？那幾時回來？」
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低聲問：「還會回來嗎？」
我遲疑著, 不知該如何作答。
殿內一時間陷入一陣沉默。
我和謝忱對視良久, 嘆了口氣才道：「或許不會再回來了。」
「恩情報完，為避免再沾染因果, 我應當不會再下山了, 往後便隻在山上苦修了。」
我如今身負大功德，隻要再苦修數年，必定能踏入仙界。
謝忱依舊沉默著，我也難得沒有再出聲打破這份平靜。
良久, 謝忱又笑了起來，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鄭重地對我說：「那恭喜你了。」
我笑著朝他拱手告別，此間一別，或許再無相見之日。
「謝忱, 你是個好人，忘了我吧。」
這是我最後與他說的一句話。
謝忱未回答, 一直笑著目送我遠去。
後來我展翅而起要飛出皇宮之時, 聽到有人在叫我：「小麻雀！」
待我再回頭看去, 卻什麼都沒看見，隻依稀看到牆角閃過的一抹金黃色衣角。
我回了山頭閉關苦修，轉眼數年已過, 修為更勝一層樓。
這日出關，我正想好好放松一番, 卻有一隻鵲兒銜來一封書信。
我展開的那一剎那, 有一根沾染著我氣息的羽毛順著信封飄落在我手中。
那根羽毛似是曾被人珍之重之地保養著，與那年剛脫落時一般無二。
我回憶起那張總是帶著笑的臉。
恍惚間聽到他笑著叫我笨鳥，對我說：
「小麻雀, 我歡喜你, 卻不願阻你高飛。
「隻是我想問，你能否偶爾飛來我的夢中，與我相見？」
我垂著眸，沒有回答。
林中空曠, 隻餘風在呼呼作響，似又化作那一句。
「小麻雀，恭喜你。」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