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將我推入往生陣的瞬間,一柄仙劍刺穿她的胸膛。
是扶桑的斬雲劍。
那把劍也刺穿過一雙的兒女,和我的身體。
吸收神珠之力的同時,復蘇的記憶也在不斷折磨著我。
崩塌的殿宇。
族人的哀號。
以及流光胸膛的殷殷鮮血。
這些,都是他親手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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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扶桑。
既然下凡,就別想回去了。
13
「賴婆子S了!」
「怎麼可能?我昨天見她還中氣十足地跟人吵架呢。」
「聽說是跟人那啥,整整一夜,都S了,那人還趴在她身上不肯下來呢。」
一大早,除了雞鳴狗叫,東鄰西舍的吵嚷聲也越來越鬧騰。
「小魚她娘,別幹了,趕緊去北地看看吧。」
有好事的嬸子路過門口時,非把娘拽上。
「娘,我跟您一起去!」
我匆匆將草料倒進牛槽裡,抹了抹手,就跟上去。
「你一個姑娘家去幹嘛!」
「娘,扶桑一夜未歸,我擔心……」
我低聲湊到她耳邊。
娘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閃過一絲慌張,拽上我就匆匆出門。
北地早已圍了不少人。
村上人口不多,北地也不大。
娘拉著我,費了半天勁都沒擠進去:
「裡面的人是誰啊?」
娘白著臉,聲音有些發顫。
「還能有誰!不就是賴老婆子和老沈家撿來的女婿。」
前面看熱鬧的人邊看邊指指點點,娘聽完,腳下一軟,被我及時扶住。
「什麼女婿不女婿的,我們老沈家是撿了個受傷的男人,但我跟他一直清清白白,誰若是再胡說,我非撕了她的嘴!」
我兇神惡煞地瞪著碎嘴的婆子,那人立馬閉嘴。
村上的流言蜚語和人一樣,欺軟怕硬。
其他人見我一臉兇相,也都往旁邊靠了靠,不自覺地讓出一條路來。
這時我才看到,人群中央,扶桑和賴老婆子渾身青紫地躺在一起。
娘羞得臉通紅,還是上前給二人蓋上了衣服。
「誰有水,先把人呲醒,可不能兩個都S了!」
我擔憂地衝著人群喊。
立刻有人自告奮勇。
解開褲腰帶對著扶桑的臉就是一頓呲。
一人不行又來一人。
足足五個人的尿,才將扶桑呲醒。
「唔……天亮了?」
扶桑舔了舔幹裂的唇,抬手抹去臉上的水漬,聲音沙啞,眼中帶著剛睡醒的迷茫。
「天早亮了,人都沒了,你還睡呢!」
離得近的好事者聽到,立馬回應他。
扶桑這才看清,周圍圍滿了人。
驚恐坐起來,剛蓋上的衣衫瞬間滑落。
14
「沈魚,我會對你負責的!」
扶桑眸中閃過一絲羞恥,一絲計謀得逞的快意。
他至今沒低頭,也沒注意到旁邊衣服地下,還蓋著一個人。
我冷笑一聲,好心提醒:「對我負什麼責?你該負責的,是賴嬸子——和她的家人。」
扶桑眼神慍怒,又忌憚周圍人多,借著朝我伸手的工夫,低聲命令:「有事回家說!」
「娘啊ṭū́ₐ!娘!」
身後一陣哀號。
一個年輕婦人帶著孩子撲了過來。
是賴嬸子的女兒和她的小外孫。
旁邊的賴婆子徹底暴露在扶桑眼前。
一身青紫,嘴角和下身還有血跡。
扶桑臉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又看向身邊的人,身體微微顫抖著。
「我們真是瞎了眼了,救了你這樣的敗類,從現在起,你跟我們家再沒有任何關系!」
當著所有人的面,我聲音帶怒,徹底和扶桑劃清界限,扶著娘離開。
徒留身後之人無能狂怒。
沒有了仙力,再多保命手段又如何?
隻要賴婆子不起S心,又是扶桑主動設計在先。
這個局,簡直完美!
尤其是他如今還恢復了記憶。
清冷高傲的仙界帝君,被凡人婆子玷汙。
多麼刺激?
多麼大快人心!
「小魚,我還是覺得不對,扶桑不是那種人。」
都走遠了,娘還忍不住替扶桑解釋。
他們不知扶桑的身份,所以才會被他的偽裝蒙蔽。
「娘,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管是什麼原因,現在他和賴婆子的事被那麼多人看到,我們家還繼續收留他,不是自找麻煩嗎?」
賴婆子的女兒,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唉!我本來還想讓他來我們家上門。」
「娘,上門女婿的事不急,再說了,外人到底沒鎮上的ṱù₆人靠譜,知根知底的。」
娘又長籲短嘆一陣,才沒再說什麼。
回到家,我立馬將大門插上,回屋吸收神珠的力量。
聖女以自身力量蘊養神珠。
關鍵時刻,亦可受神珠之力反哺。
15
神珠之力剛被我吸收完,扶桑的救兵就來了:
「凡女沈魚,玷汙神君,私吞神物,你可知罪!」
耳畔響起一道空靈的女聲。
半空之中,綽約仙子盈盈而立。
是她。
扶桑在仙界的愛人。
「何為玷汙?何為私吞?沈魚不知,可否請教一二!」
如今有了神珠之力,我瞬間騰身而起,與她平視。
女仙眼中閃過一絲意外,轉瞬又化作狂熱:
「你果然吸收了神珠的力量,沈魚,不!晚魚!
「你以為你這樣,就能為赤河族復仇了嗎?」
她比扶桑聰明多了,一眼就看出我已經恢復記憶。
更是道破了我的真實身份。
可那又如何?
神珠中蘊含的是神力,縱使隻有一兩分,我也有和她一戰之力。
身後是爹娘和無辜的百姓,我也不可能退!
女仙輕蔑一笑,手瞬間幻化成靈劍,直擊我面門而來。
「S了她!秋水,快把她撕碎!」
「不!不能S她!本君要吸幹她的血肉,將神珠之力奪回來!」
戰至正酣,毫無仙力的扶桑這才趕來,卻也隻能在地上無能狂吼。
他一吼,秋水一抖。
我堪堪躲開一劍。
名叫秋水的女仙,嫌惡地往地下一瞥,再次出手。
這一擊,蘊含了磅礴仙力。
她手中,絕非普通仙劍。
我雖吸收了神珠的力量,卻並沒有完全煉化。
又想到身後,神力瞬間分散,形成一面巨大的屏障。
可如此一來,我再難抵擋。
獵獵罡風隨著仙力劈山砍海似的朝我襲來。
喉間一陣鹹腥,我被重重擊落在峭壁,又貼著壁沿,摔落在地。
「小小蝼蟻,還妄圖和本仙子鬥法!」
秋水不屑睥睨,長劍在指尖一化,消失無影:
「你隻配和那些不知好歹的蚌族一個下場!」
語氣輕蔑,皓腕一翻,又祭出捆仙索將我困住。
與此同時,扶桑撲過來,一腳踩在我臉上,狠狠踐踏:
「賤人!敢害本君!」
扶桑恨極了我,一陣拳打腳踢,即便沒有仙力加持,也打得我腑髒移位。
堂堂帝君,被一個凡人婆子玷汙,還被那麼多人圍觀。
居然還有臉喊心上人來幫忙。
我確實有點佩服他。
佩服他臉皮可以如此厚。
扶桑打得氣喘籲籲仍不肯罷休,一把鉗制住我的嘴角,眼眸中噴湧恨意:
「你以為,你吸收了神珠,本君就沒辦法了嗎?
「你看這是什麼?」
他不知從哪拿出一個瑩白的珠子,又癲狂大笑:
「這是那些蚌族的精魄!
「我將他們的肉身仙骨盡數焚毀,才得了這麼個寶貝,它不僅能尋找同類,還能成為煉化你的爐鼎!」
所有蚌族之人的……仙骨精魄!
「呸!
「畜生!你也配為仙成神!」
我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掙扎不得,一口血水吐在他臉上。
捆仙索卻越收越緊,勒得我再也動彈不得。
「扶桑,正事要緊,我不能在凡間久待!」
秋水皺眉,清凌凌喚了一句。
扶桑這才松開了我。
兩人盤腿而坐,秋水引動四方自然之力,化作一道繁雜的咒印,將其一點點打入扶桑體內後,滿意離開。
神仙歷劫不能留存術法。
秋水這是在違背天道。
16
「你們不怕遭天譴神罰嗎?」
我雙目通紅,厲聲質問!
可問完我就後悔了。
若有天譴神罰,早在他們迫害赤河蚌族時,就已經降下。
「哈哈哈哈!天譴神罰?
「你知道赤河蚌族為何會覆滅嗎?
「明明擁有強大的神珠之力,卻偏依附神族的庇佑,看似純良天真,實則愚蠢至極!」
扶桑譏諷地看著我,瞳孔浮現詭異赤色,妖冶異常:
「不過你放心,既然神珠之力在你身上,我自然不會讓你和他們一樣,輕易S去!」
被秋水用禁術恢復仙力的扶桑,眨眼間就帶我來到一個不知名峭壁上的山洞裡。
洞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爐鼎。
我被扔入爐鼎之中。
精魄珠盤旋在我的頭頂,緩緩散發形成透明的光罩。
光罩觸及我時,突生震蕩。
僅僅一瞬,就被扶桑用仙力壓制。
他似乎早就料到會如此。
珠子平息後,光罩重新將我罩在爐鼎之內,並散發出無數條細小的絲線。
它正一點點汲取我體內的神珠之力。
怎麼可能!
望著頭頂的珠子,我內心隻剩下絕望。
全族拼S守護的神珠。
居然要以這種方式被掠奪。
何其殘忍!
何其可笑!
「沒想到這些蚌族都S絕了,精魄還能助本君成事。
「他們費盡心機地將你和神珠送走,本君又利用她們的精魄將你和神珠尋回煉化,你說,這算不算是天道輪回?
「嘖嘖,不對,天道現在可管不了這麼多。」
扶桑眼神狂熱地盯著爐鼎上方的精魄珠,仿佛下一刻,他便是那主宰一切之人。
我無力反駁,也無力反抗。
力量的抽離,令我身體被撕扯碾壓,如同反復揉搓的抹布。
「晚魚——
「晚魚——
「晚魚——」
意識昏迷前,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
身體仿佛劃過一陣暖流。
流光。
是流光。
身上的不適感慢慢消失。
我看到眼前浮現出流光的樣子,又迅速消散,變成了家裡的場景。
正在吃草的牛,門口的水缸,和正在幹活的爹娘。
我站在門口,腦中一片混沌。
17
「爹!娘!」
我撲過去,想問問他們,現在是什麼時候。
我是不是又重生了。
下一刻,卻撲了個空,我從他們身體裡穿了過去。
身體忽然變得透明。
我驚恐地看著自己。
我這是怎麼了?
「爹,娘,我想嫁給扶桑!」
屋裡又出來一個「沈魚」。
她笑得羞澀,卻一臉幸福。
「扶桑確實不錯!」
爹娘相視一笑,對她的選擇也很滿意。
「不行!」
「不行!」
一道焦急的聲音,和我幾乎同時響起。
「沈魚」身後,出現一道虛幻的人影。
她蒼白的小臉皺在一起,拼命地朝「沈魚」揮手,想要阻止她。
可「沈魚」卻沒看到一樣。
一家三口,依舊沉浸在對幸福的憧憬之中。
是流光!
我鼻尖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流光——」
「晚魚,你不能嫁他,他是個惡魔,他是來奪神珠的,你快把他趕走!」
流光沒聽到我說話。
仍舊不停勸說面前的「沈魚」。
「流光,我在這。」
兩道虛幻的影子觸碰,如滾燙的烙鐵。
流光,為何這麼燙?
她卻毫無察覺。
就像「沈魚」看不到,也聽不到她說話。
流光對我也是如此。
我們都無力阻止悲劇的進行。
接下來,沈魚和扶桑大婚。
一切和前世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是大婚當晚,我和流光一同被陣法隔絕在門外。
流光趴在門口拼命拍打喊叫,可裡面的人根本聽不到。
畫面一轉,到了「沈魚」有喜那日。
「沈魚」和爹娘喜不自勝。
扶桑卻表情冷淡。
流光在一旁含恨地瞪著扶桑,又擔憂地望著「沈魚」。
自此以後,每每「沈魚」撫著肚子,滿懷期待時,流光總在一旁,滿面愁容地看著「沈魚」。
「沈魚」生產時,險些喪命。
扶桑一臉闲適地在旁邊喝茶,流光急得直掉眼淚。
後來「沈魚」採到神珠。
神珠的力量讓流光的靈魂得以蘊養,竟然慢慢顯出了實體。
那日,她興奮地跑來找「沈魚」。
大概是想跟「沈魚」分享這個好消息,又想告訴「沈魚」扶桑的真面目。
她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追。
直到她興衝衝地推開門,笑容卻僵在臉上。
「沈魚」不在,屋裡隻有扶桑和熟睡中的孩子。
「蚌族居然還有漏網之魚!」
見到流光,扶桑眸中閃過一絲訝然,隨後又化作不屑。
此時他已經恢復幾分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