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晚魚》, 本章共4054字, 更新于: 2025-05-16 14:31:18

夫君是下凡歷劫的帝君。

他劫滿飛升當日,舉劍刺穿一雙兒女的胸口。

我發瘋撲過去,卻被他一劍捅了個對穿。

「助本君歷劫,是你們的福澤。」

凡人哪能承受住仙劍。

言下之意,我和孩子們都無來世。

魂魄抽離時,我看到一女仙飄然落在他面前。

他平淡無波的眸中,閃過一絲慌亂,趕緊將沾滿血的手背到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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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也有害怕的時候?

1

我叫沈魚,是清水鎮的採珠女。

撿到扶桑那日,我採到了一顆渾圓碩大的貝珠,高興壞了。

本以為他是我命中的貴人。

他卻在劫滿飛升那日,將我全家屠S幹淨。

他說低等凡人,不配擁有他的血脈。

熟睡中的兒女被他一劍刺穿。

劍身震蕩,仙力將孩子們弱小的靈魂消散。

我尖叫著撲過去抱住孩兒,扶桑卻在我背後再次抬劍。

泛著靈光的仙劍將我刺了個對穿,溫熱的鮮血和孩子們的血混在一起。

我轉身悽厲地望著他,無聲質問。

「我本是仙界帝君,下凡歷劫,卻不慎沾染塵世因果,如今親手斬斷,即可飛升。

「能助本君歷劫,是你們的福澤!」

說完,便將我剛剛抽離的魂魄打散。

如此一來,扶桑帝君在凡間的經歷,再無人知曉。

更不會有人知道,堂堂帝君,竟被凡人玷汙,產下恥辱的血脈。

扶桑牽著綽約仙子,飛升仙界時,已幻化神相。

仙袂飄飄,清冷高傲。

他不曾回頭。

自然也就沒注意到我消散後,又重新拼到一起的魂魄。

2

再次醒來,我回到了撿到扶桑那日。

將手中的貝珠塞進隨身小竹簍中,我又來到了發現扶桑的地方。

衣衫褴褸的仙君,躺在清澈的河邊,容顏絕色,氣息微弱。

我搬起河邊的石頭,就往他腦袋上招呼。

可一次次,都被無形的屏障彈倒在地。

等我放下石頭,伸手試探,又能觸碰到他。

我想掐S他時,可護身屏障又再次出現。

我既S不S他。

也無法扔下他。

也許正如扶桑前世所說,一切都是我的命數。

我含恨將他拖回家中。

這次並沒有費力照顧,而是將他扔進了牛棚。

既然S不了,那也別想再過上舒坦日子。

扶桑在牛棚躺了三日,醒來第一眼便是嫌惡。

然後拖著虛弱的身體爬出牛棚:

「你們是誰?」

見到爹娘,扶桑一臉防備。

爹娘沒想到他這時醒來,也被問得一愣:

「我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Ṭù⁴既然醒了,就起來幹活吧,我們山裡人家,養不起一張嘴。」

我將一個大藤筐丟在他面前:

「是割草還是放牛,你選一個?」

扶桑瞪大雙眼看著我。

仿佛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上輩子就是這樣,他一直自視清高,什麼都不會。

不過有一身好皮囊,端著架勢,才被我們一家當作貴人對待。

家裡的活一直都是我們父女三人幹。

那時,扶桑每日隻需出門溜達一圈,感受日月淨化之力。

哪怕我懷著孩子,家裡的活,扶桑也沒動過一個指頭。

這輩子我不可能再慣著他。

反正命數隻讓我救他,可沒說過不能讓他幹活:

「算了,你還是割草吧,讓你放牛,我不放心。」

我主動去牽牛,順便又挎上一個小藤筐。

這頭牛還是前些年,我用剛採到的三顆大珍珠換來的。

比扶桑金貴。

3

「沈魚!沈小魚!你給我出來!」

西頭賴嬸子揪著扶桑找來時,我放完牛正收著衣裳:

「怎麼了?嬸兒?」

話剛問完,我順著賴嬸子的視線,看到了她手中的一大把青苗。

一旁,高大清瘦的仙君,臉漲通紅,如同個小雞仔一般,被賴嬸子單手țų₍扣著脖子,腰都直不起來。

「看你男人幹的好事,把我家青苗割了一大片!」

「他可不是我男人。」

「咋了?你不想認賬!」

賴嬸子將手上的青苗一扔,撸起袖子就要幹架。

「不是不認,隻是這男人不過是我家撿來的,家裡多了張嘴,我們家也正揭不開鍋呢!

「要不等過兩個月苗熟了,我們再賠你?」

今年的青苗長勢正好,賠這麼一大把,可惜了。

「沒有東西賠,可以先用人抵著。」

賴嬸子眼珠子一轉,改成商量的語氣:

「既然是你們撿的,我也不為難你們,人到我家幹三個月活,等青苗熟了,你們再賠給我!」

賴嬸子上下打量著扶桑,老臉上露出詭異的嬌笑。

這是?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賴嬸子的手從扶桑的脖子,移到他的腰處。

扶桑被摸得一個激靈,掙扎了幾下。

敢情賴嬸子是想老牛吃嫩草?

我被這個認知震驚道。

賴嬸子寡了十幾年,家中卻隻有一個女兒和小外孫。

這麼多年,村裡風言風語不少,卻沒有哪個敢鬧到明面上。

可想而知,她非善茬。

扶桑铆足了勁也掙脫不開,水汪汪的眸子,求救似的望著我。

他雖是帝君,卻失了法術,力氣哪裡比得上幹了十幾年莊稼活的糙婆子。

我佯裝生氣,雙手叉腰,斜眼瞪她:

「嬸子這又要人,又要青苗,合著天底下便宜都被您佔了。」

賴嬸子火氣噌的上來:

「這小子先割的我家青苗,本就該付出點代價!」

說完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手上S活不肯松開。

我轉而笑道:

「您也說了,是他割的。

「人您帶走,青苗我們不賠!」

對面兩人都愣了。

扶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還比不上青苗。

賴嬸子反應過來,面上一喜:

「行!」

一輩子在泥裡打滾的莊稼婆子,在我同意後,很快將扶桑扭走。

扶桑被帶走老遠,還衝我大喊大叫,似乎期待我能救他。

我扯了扯嘴角,衝他的背影嘲諷一笑。

不是來歷劫的嗎?

那我就送你一劫。

4

轉身回屋,將衣裳疊好,我又忙著做飯。

往常我飯做好,爹娘也差不多就回來了。

今日卻遲遲未歸。

等了一會兒,我心中擔憂,丟下掃帚就要去尋。

到了門口,才看到兩人回來。

娘身上、頭發亂糟糟的。

爹臉上還有幾道鮮紅的血印。

身後跟著的,是一身粗衣,頭發散亂,衣衫不整的扶桑。

「爹,娘,你們怎麼了?」

「還不是你幹的好事,S妮子!怎麼能把扶桑交給賴老太!」

娘眼一瞪,一巴掌拍在我身上。

爹也很不滿:

「你們跟賴老太打架了?」

我心下一沉,暗恨扶桑是個禍害。

娘卻得意地炫耀著她的戰績。

賴嬸子拖著扶桑離開後,先是往家拽。

扶桑S活不肯。

掙扎拉扯半天,賴婆子也沒將人弄回家,一下沒了耐性,直接將他按倒在半米多高的青苗地裡就扒衣服。

扶桑嗓子都喊啞了,可小路人少,根本沒人聽見。

眼看賴老婆子就要得逞,爹娘突然S出來。

兩人回家,剛好路過,聽到扶桑的呼救聲,趕緊衝上去,將衣衫不整的扶桑從賴婆子身下搶回來。

賴婆子被壞了好事,怒火難澆,扯著爹娘就打了起來。

隻是賴老太力氣極大,爹和娘一起,也沒從她手上討到便宜。

「要ŧū́₋不是你爹礙手礙腳的,我非把那賴老太腚抓花!」

娘炫耀之餘,還怪爹幫了倒忙。

扶桑低著頭站在二老身後,垂在兩側的拳頭緊緊握著,一言未發。

「咱家糧食可不多了。」

我有心暗示,娘卻把我偷偷拉到一邊:

「我看著扶桑還不錯,而且咱家就你一個閨女,本也打算找個肯上門的,不如……」

「不行!」

我立馬打斷娘的話。

上輩子全家無一生還,連輪回的機會都被斷絕。

這一世我雖然S不了扶桑,卻也絕不可能再讓他傷害爹娘,害了我們全家。

娘臉一垮,明顯生氣了。

「扶桑身份不明,我們救下他已經仁至義盡,萬一他得罪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到時候人家尋仇來,把我們一家都S了怎麼辦?」

我信口胡謅。

娘被嚇到,開始動搖:「不會吧?」

「怎麼不會?正經好人家的怎麼會無緣無故躺在河邊?」

「可……」

娘還是不願意將人趕走。

但是招扶桑做上門女婿的心思,卻歇了下去。

吃飯時也不像平時那樣,對扶桑十分熱情了。

5

「不會割草,總會採珠吧?」

我帶上了採珠工具,喊上扶桑一同去採珠。

上輩子到S我才知道。

所謂的帝君歷劫,其實就是來凡間走一遭。

扶桑被我們家好吃好喝供著,明明什麼都沒幹,卻能歷劫成功。

還由仙晉神!

這輩子我絕對不會讓他好過一點。

採珠的河很大,由淺灘到深水處。

我率先下水,正準備撬開剛摸到的蚌,才發現身後沒有動靜:

「不下水怎麼採珠?你是等蚌自己上岸嗎?」

我回頭一看,扶桑正赤著雙腳踩在鞋上,皺眉嫌棄地看著眼前的河水。

「河水……汙濁。」

扶桑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我洗衣、洗菜皆用這河水,你現在嫌河水汙濁了,穿衣吃飯時怎沒見你嫌棄拒絕?

「我們家可養不起闲人!」

我板著臉,不再理他。

身後傳來輕微的水花聲,扶桑下水了。

隻是摸索半天,卻也隻停在淺水區,什麼也沒摸到。

前世飛升時睥睨蒼生的高傲帝君,此時居然如此懦弱怕S。

若不是親眼見過他給自己留下的那麼多保命手段,我還真不敢相信這倆是同一個人。

「淺水處早被人採完,往水深處尋。」

沒好氣地衝他喊了一聲,我率先走向水深處。

扶桑不情不願地跟上,卻步步謹慎,小心翼翼。

可小心又能如何,以有心算無心,這河裡哪處水深,哪塊石滑,我一清二楚。

很快,我身後傳來「撲通」的落水聲。

「救……沈魚……救我!」

成了!

我當即抬腳,頭也不回地往岸邊跑。

救他?

怎麼可能!

就在我即將抬腳上岸的時候,卻一腳踩空。

等我反應過來,已被扶桑抓住。

「放手!」

我抬腳踹他,腳又好像被什麼鉗制住了一樣。

定是扶桑給自己留下的保命手段。

水「咕嘟咕嘟」往肚裡灌,沒辦法,我隻能拖著他一同上岸。

心中再度不恥,既怕S,又想歷劫飛升。

老天真是瞎了眼,這樣的人也配成神。

6

這次沒等太久,扶桑很快自己醒來。

隻是輕咳幾聲:

「這是?」

等扶桑抬手,手中的大蚌才暴露在我們眼前。

僅僅是蚌殼,就流光溢彩,美輪美奂。

更重要的是,這個大蚌十分眼熟。

我一把從扶桑手中奪過來,用工具撬開。

裡面果然有一顆碩大渾圓的七彩珠。

正是我上輩子採到過的那顆。

「我的!」

扶桑趁我出神,一把將珠子奪走,護在懷裡。

「白吃白喝的時候怎麼不說你的我的?」

我反手奪回,惡狠狠瞪他一眼。

我們這邊的珠子價格不高。

但是這顆珠子,絕對算得上寶貝,得藏好了。

扶桑亦步亦趨地跟上。

幾次欲開口,都被我兇神惡煞的樣子嚇得噤聲。

一直等到了家中,他才終於抿著唇去搬水。

「铡好草再去洗!」

我麻利搬出铡刀,喊住要去洗澡的嬌貴男人。

扶桑一臉不情願。

「怎麼?又不是讓你去割草,什麼都不會,趁早離開,我家可養不起闲人!」

我將昨天割的一小筐草拿出來,倒在邊上。

扶桑這才麻溜地跑到我身後站著,一副聽話勤快的模樣。

他就這麼怕被我趕出家門?

7

我親手給他示範一次,為了避免被誤傷,他遞草,我來铡。

我數次看準機會,將铡刀對準扶桑那雙罪惡的手。

可他卻總能險險躲開。

直到一小筐草铡完。

我隻能恨恨地將铡刀收起來。

晚上睡覺時,我拿出白天的七彩珠。

除了好看,還是好看!

尤其是在月光下,散發出和白天不一樣的光澤。

仿佛有一層盈盈藍光,籠罩在珠子外層。

美的好似不是凡物。

上輩子,我讓扶桑將珠子賣了補貼家用。

可珠子他拿走了,錢卻沒拿回來。

隻說路上的時候丟了。

可我看他今日的眼神。

分明是想將珠子佔為己有:

「沈魚,你睡了嗎?」

「睡了。」

扶桑的聲音突然自門口傳來。

我趕緊將珠子藏好,吹滅油燈。

門口聲音消失,又過了一小會兒,扶桑的聲音才再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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