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
還未說起雲語清便先紅了眼眶。
我眉間微蹙,看來這事不小。
「徐嬤嬤原是母親身邊的人,後來才到我身邊伺候,母親對她很是信任。其實從前我也並非不學無術,隻是上課時徐嬤嬤每每搗亂,我跟母親說,她卻不信我。」
雲語清情緒很低落:
「徐嬤嬤和母親說,是我想偷懶所以才撒謊,母親不信我卻信她的。時間一長,母親以為是我頑劣,就真的不讓我學了。」
「你就沒再和夫人說過?」
我皺眉,繼母當真是糊塗!
「說過,可母親不信,我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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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語清嗓音已有些沙啞,捂著有些紅的臉,淚從指縫中溢出:
「我從前也以為過徐嬤嬤是真的心疼我,可其實她是想毀了我。」
「她有個兒子,年齡與我相仿,是府裡的馬夫,她竟把人帶到我院子裡!我訓斥她,她卻說問心無愧何懼人言,又跟我說苦出身的才會疼人。」
「母親多次不信我,我的警告她便視若無睹,總是找機會讓她兒子跟我碰面。那人生的猥瑣不堪,時間長了,竟敢對我動手動腳。」
「那次若不是侍衛巡夜經過,我甚至都不敢想我會是什麼下場!」
4
我知道繼母糊塗,可卻沒想到她能蠢到這種地步!
雲語清的眼睛哭得紅腫,我探過身子,用絲帕輕柔地擦去她面上的淚水。
「女兒家眼淚珍貴,莫要再哭了。」
好半天,雲語清才止了淚水,有些忐忑地開口:
「你會幫我嗎?」
「自然。不過不是幫你,而是為了侯府。若你真的被毀了名聲,傳出去丟的是我們雲家人的臉面。」
我坐回原處:
「兩個下人而已,好處置得很。」
雲語清搖頭苦笑:
「你想得太簡單了,徐嬤嬤是母親的心腹,母親對她比我都要信任。」
我忍不住笑了,不愧是繼母教出來的女兒!
「小丫頭,今個姐姐好心教你,你認真學著,免得以後像隻呆傻無用的小白兔,連反抗都給忘了。」
我讓人把繼母請來,在徐嬤嬤房後的小窗子口等著。
她疑惑得緊。
「大小姐不是在教導語清,要我來這兒做什麼?」
繼母的目光落在雙目紅腫的雲語清身上,面色忽地一變:
「是不是語清和大小姐說了什麼?這丫頭從小憊懶,她的話當不得真的!」
「真假與否一會兒便見分曉。」
我警告性地看了她一眼:
「夫人最好不要出聲,否則我就隻能讓人堵上您的嘴了。」
繼母惱得身體微顫,卻是低下了頭沒再言語。
她這般隱忍倒是讓我高看了一眼,應是知道我真的能做出這種事。
隻等了一會徐嬤嬤就回來了,聽聲音後面還跟著個男人,想必就是她兒子。
「娘,這大小姐可真囂張啊!從咱們進了府,您還沒挨過打呢!」
「哼!再囂張也就是個S了娘的孤女,今兒受得屈辱等你娶了二小姐早晚咱們要千倍百倍地報復回去!」
「娘說的是。不過您到底想好啥時候下藥沒?上次我趁著沒人硬是拉了一下二小姐的手,又嫩又滑的,我最近做夢都是......」
「著什麼急!這可是侯府!他們那些個大人物動動手指就能捏S咱娘倆!想成功就必須得鬧大,讓所有人都知道,到時候二小姐不嫁也得嫁!」
「還是娘您想得周到!」
「侯府不管事,夫人又糊塗,二小姐好拿捏,也就是大小姐,不過她一個女子再囂張又能鬧出什麼水花。少爺文不成武不就的,到時候還不就是咱們母子二人的天下!」
5
屋內母子二人笑得哈哈哈哈,屋外繼母氣得渾身發抖,牙都要咬碎了。
下人房不隔音,屋內的話我們聽得一清二楚,我適時補了一刀:
「夫人認為自己的親生女兒是在說謊,現在可看清了自己信任的是兩個什麼玩意?」
旁邊的雲語清小臉煞白,若非有人扶著,怕是早就暈過去。
繼母愣了好一會,突然如瘋了一般衝進去,一把抓住徐嬤嬤的領子,巴掌如疾風般落到她臉上。
仔細看,她的身子都在發抖,應當是怒到了極致,卻也後怕到了極致。
我等她發泄夠了,才帶著人進去。
徐嬤嬤面頰紅腫,印著清晰的巴掌印,嘴角被打裂,留下一行血跡。
她兒子是個廢物的,早在看著奸計敗露的時候就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我禮貌性地詢問了一句:
「我來處置,夫人可有異議?」
繼母搖了搖頭,她腿軟得很,連站直都是勉強。
我招雲語清站到一旁:
「今兒這事我來處置,你好好看著,以後自己來。」
雲語清點了點頭,從神色看得出她還是怕的,隻是比從前堅強了許多。
「算計主家,妄圖毀壞小姐名聲,這樣的奴才誰家也不會留。讓人牙子上門,到我院裡等吩咐。」
「走吧。」
我瞥一眼還未緩過神的繼母:
「夫人同我一起,去見父親。」
繼母還未緩過神:
「為何要去見侯爺?」
「夫人方才沒聽徐嬤嬤講嗎?夫人糊塗,父親不管事,語清受了委屈,您有錯,父親就沒有嗎?」
書房。
父親聽完事情的經過,沉默了許久才開口:
「確實是我們的疏忽,才讓語清受了這樣大的委屈。」
「夫人錯信奸人,差點釀成大禍。可父親,您對妹妹的關心也太少,否則為何沒有早日發現她的不對勁,為何她受到傷害連說都不敢對您說?」
「徐嬤嬤說您不管事,這並非借口。您是侯爺,內宅雖是夫人掌管,可與您也是息息相關。夫人有錯,但您也有疏忽大意之責。」
我嘆了一口氣:
「女兒為您二位著想,有錯能改善莫大焉,重點是如何悔過。所以還請父親母親十日之內每天晚飯後去祠堂跪上兩個時辰,想必沒有什麼比列祖列宗更能讓你們反省,悔過!」
從此之後侯府少了一對伺候主子的母子,街上多了兩個砍了四肢、瞎了雙眼、沒了舌頭供人戲弄雜耍的怪物。
雲語清問我為什麼不S了他們?
我淡淡一笑:
「我的手上,不喜沾血腥。」
小丫頭比我想得要大膽一些,看向我的目光更多的是敬佩。
我詢問:
「你不怕?」
「怕,但我更怕他們若真的奸計得逞,我會是什麼下場。」
不濫發善心,這是個很大的優點,值得誇贊。
又過了幾天,在書院上課的雲逸風休沐回家,一個迎接的家人都沒有。
他忍不住詢問:
「語清呢?」
「二小姐在學規矩。」
「母親呢?」
「夫人在跪祠堂。」
「父親去哪了?」
「侯爺陪著一塊。」
雲逸風站在門口,嚴重懷疑這還是自己家嗎?
到底是家裡人都瘋了,還是他瘋了!
6
經此一事,雲語清跟我親近了許多,甚至和我說起了私房話。
「昨天晚上母親陪我一起睡的,她抱著我哭了好久,一個勁地跟我道歉,說對不起我,我都好久沒跟母親一起睡過了。」
許是想到了什麼,小丫頭閉了嘴,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我並不在意,隻是讓下人扇風的力度再大些。
「即是母女,合該如此。但是......」
我抬眸瞧了她一眼:
「歇了許久,起來接著練。」
雲語清嘟著嘴不高興地站起來,卻一句不滿意的話都沒說,乖乖地跟著姑姑學習。
我滿意地點點頭,自己知道上進,這已經很好了。
隻是幼年沒有學好,如今要學開始肯定會有些辛苦,等到再次歇息的時候,雲語清已是滿臉的汗,唇色甚至還有些發白。
而這一幕正好被闖進來的雲逸風瞧見。
這小子和雲語清關系應該不錯,瞧著姐姐受苦,眼眶都紅了。
他幾步蹿到雲語清跟前,伸手扶住她,關切道:
「姐姐你怎麼樣?臉色這樣難看,是不是她欺負你了?」
雲語清應該是有些腿軟,被他這麼一扶,像是找到支撐點,整個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我冷下臉,沉聲道:
「放開她!」
「你休想!」
雲逸風把雲語清護在身後,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這一路上都聽下人說了,你回來便欺負妹妹,還讓父親母親跪祠堂,你簡直太過分了!」
「逸風,你誤會了。」
雲語清終於喘勻了氣,在後面扯了扯他的衣服:
「她沒欺負我,方才是在跟著教引姑姑學規矩呢。隻是我底子太差,才辛苦了些。」
雲逸風狐疑:
「真的?」
「自然。」
雲語清將這些天的事情給他講了一遍,雲逸風的神色變化極為精彩。
聽到徐嬤嬤和他兒子的謀劃,直接氣紅了臉,恨不得將兩人S之後快。
聽到我訓斥懲罰父親繼母的時候,更是驚訝萬分,忍不住抬頭看了我一眼。
這一眼正好與我對上,或許是我的眼神太過冷厲,他竟然不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嘴硬道:
「就算是學規矩,也應該循序漸進。不過看在你幫了我姐姐的份上,本少爺就不和你計較了!」
「計較?」
我冷笑一聲:
「論身份,我是原配嫡女,論年紀,我是你長姐,你哪裡來的資格和我計較!」
「你!」
雲逸風氣急卻找不出話反駁,隻能兇狠地瞪著我。
這場景倒是熟悉得很!
我看了雲語清一眼,我進府時她不就是這個樣子?
這姐弟倆的性子倒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雲語清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求情,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你們是雙生姐弟,親近些是應該的,可你到底也十四了,七歲不同席的規矩不懂嗎?方才語清那樣靠在你身上,若是傳出去會有多少流言蜚語你想過嗎?」
「再者就算你我是姐弟,你也該先讓下人通傳一聲,擅自闖入,對長姐無禮,這麼多年的規矩是沒學到腦子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