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刻在心上的名字》, 本章共3770字, 更新于: 2025-05-15 14:40:57

1


 


我和當初校園霸凌我的人在一起了。


 


晨曦落入房間時,我隻是動了動胳膊。


 


腰上箍著的手臂就會將我摟得更緊。


 


沈延知低頭吻我的脖頸,低沉的嗓音裡混了些剛醒時的啞。


 


「昨晚睡著了嗎?」


 


我僵了一瞬,而後乖乖地點點頭。


 


換作從前,也許我還會稍作反抗,可他花了三個星期教會了我一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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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從就好。


 


放在身側的手被他牽起,他饒有興致地穿過我的指縫,跟我十指相扣。


 


伏在我發間興味盎然地低笑。


 


「這次沒把給你的戒指丟掉了?」


 


……


 


他指的,是我無名指上的鑽戒。


 


之前還有兩枚,一枚被我藏進了冰箱,一枚被我丟進了樓下花園的水景裡。


 


兩枚戒指帶來的後果我暫時不想回憶,而第三枚戒指帶來的結果大概是:


 


我要和他,這個我曾經最最害怕的人。


 


結婚了。


 


2


 


我喜歡在浴室裡洗澡的時間。


 


因為不用面對他,也不會想起某些可怕的回憶。


 


可我盯著浴室裡盥洗臺的半身鏡發呆時,朦朧的霧氣也掩蓋不了我身上某些扎眼的痕跡。


 


我雙眸赤紅,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


 


直到門口響起沈延知慢條斯理的敲門聲。


 


「洗這麼久?」


 


「再不出來,我就進去了。」


 


「……」


 


他不是沒幹過招呼也不打就進浴室的事,我立馬關掉花灑,圍上了浴巾。


 


……


 


早飯依舊整齊地在桌子上被擺好,不過沈延知大概沒時間享用了。


 


電視裡播放著早間新聞,他指骨修長,幹淨利落地打了個領帶。


 


見我一直在盯著他看,他俯身刮了刮我的鼻子。


 


「喜歡看?下次你給我系?」


 


我別過臉去。


 


而他隻是毫不在意地低笑了一聲。


 


還偏偏要撿起我喝過的牛奶,挨著我的唇印再喝一口。


 


……


 


「乖,等我回來。」


 


「今晚帶你看婚紗。」


 


3


 


沈延知走了。


 


我愣愣地盯著電視盯了半晌。


 


然後將他剛剛喝過的玻璃杯揚起,重重地砸向電視。


 


電視隻是震了下,玻璃杯卻摔碎在地面上。


 


巨大的聲響引來下人的驚呼。


 


而我抱著膝蓋,坐在位置上哭。


 


……


 


沈延知是我曾經的噩夢。


 


高中時,那個團體裡霸凌我霸凌得最兇狠的,就是他。


 


他高高在上地將我書包裡的書全部丟下樓過。


 


也組織同學孤立我,有他的唆使,那群女生就把我帶到廁所裡扇我巴掌。


 


隻要有他帶頭欺負我,就沒有人敢幫我。


 


因為沈延知是某大集團老總的兒子。


 


我們學校有一棟樓,都是他家捐的。


 


他帶頭肆意地嘲笑我,那時候,連欺負我都成了班裡的潮流。


 


聽說他那張臉是不少女同學的夢。


 


可他對我來說,就是折磨得我整夜整夜難以入睡的惡魔。


 


這樣的人。


 


卻又在畢業七年後。


 


說要娶我。


 


4


 


我總改不了見到沈延知就會發抖的習慣。


 


哪怕,我已經跟他同床共枕了三個禮拜。


 


沒有人幫我,我媽知道沈延知那樣身份的人要娶我,燒高香都來不及。


 


沈延知好像又換了輛車,這輛車的後座空間很大。


 


可我不喜歡後座空間大的車。


 


中間的擋板已經升起,沒有人知道我和他在後面會幹些什麼。


 


不過今天的沈延知,比平時要安靜。


 


大抵是我一直在抖,車內的溫度升得挺高了,我還在抖。


 


他不顧我的反應,將我摟進懷裡。


 


「卿卿,你就這麼害怕?」


 


男人的低語撩進耳骨,他明知道我這樣是因為誰。


 


「一會帶你選婚紗,好不好?」


 


我一點點克制自己的顫動,卻還是諷刺地笑出了聲。


 


誰能想到,曾經一步步將我推進深淵裡的人。


 


此時正溫言細語地說要帶我選婚紗?


 


5


 


沈延知帶我去的這家店,在一家私人別墅裡。


 


水晶吊燈反射出璀璨的光,將一件件展示在模特架上的婚紗映照得熠熠生輝。


 


我沒心情去看,也沒有心情去選。


 


任由沈延知和設計師在聊該給我定制哪種款式。


 


任由助理拿尺帶量我身體的尺寸。


 


這家店的後院是個小花園,我對那兒更感興趣。


 


於是他們聊天時,我提著裙子去了後院的小池塘。


 


小花園後有個門,好像過了那裡,就可以通往無限自由的道路。


 


其實,我想過無數遍逃跑。


 


可鼓起勇氣逃跑時,我才沮喪地發覺,自己已經無處可去。


 


我媽無比希望我和沈延知結婚,她拉著我的手叫我不要作了。


 


我坐在小池塘邊,直到沈延知聊完了來找我。


 


「在想什麼?」


 


很多時候沈延知都是這樣,高高在上。


 


於是我把手臂露給他看。


 


手腕上,有一個小小的紅痕。


 


是個圓形的傷痕,外圍凸起一層增生的疤。


 


「你看,你的煙頭燙的。」


 


我指的是高中時,他不知哪天心情不好,然後把我拉到牆角,將煙頭摁在了那裡。


 


很疼很疼,疼到我都忘了,他後來還幹了些什麼。


 


垂眼看著我的人凝神半晌,然後蹲在我面前。


 


就算我萬分不想承認,可沈延知那張臉,確實很完美。


 


完美到,如同出自古希臘最負盛名的雕刻家之手。


 


他要是拿一雙溫柔的眼睛望人,估計任誰都會溺S其中。


 


要不然,西方聖經怎麼就說,魔鬼盡長了張最會蠱惑人的臉呢。


 


打火機燃起的光影搖曳,他就在我面前點了根煙。


 


我下意識地抖了下,就怕煙頭再落在自己手臂上。


 


可下一秒,他卻輕描淡寫地將煙頭按熄在自己的手腕上。


 


和我的位置一樣。


 


他安安靜靜地看著我,「好受一點了嗎,卿卿?」


 


「……」


 


我垂下眼,煙灰明滅,新鮮的傷口就分外扎眼。


 


他突然伸手把我摟進了懷裡。


 


「卿卿,你的痛苦要是可以分一點給我,就好了。」


 


池塘緩慢地升起夏日的螢火,我盯著汨汨的月光看。


 


「沈延知,明明你知道,那些痛苦就是你帶給我的。」


 


男人的身體僵了一瞬,然後他一點一點輕撫我的頭發。


 


「那我贖罪,好不好?」


 


「……」


 


6


 


今天早上沈延知走後,我又照例將那杯牛奶扔向了電視。


 


這種時候,下人一般是再溫一杯牛奶,遞到我面前。


 


可是今天,我不想喝。


 


其實以前我最喜歡喝的就是牛奶,上學的時候,我媽也總讓我早晨帶瓶牛奶去學校。


 


可是某一天,到班裡時,沈延知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他那時候就挺高的了,俯身,陰影能將我給攏住。


 


我聽見有人譏笑,然後有人說,找點樂子吧,沈大少爺。


 


於是他朝著我笑,手掌在我面前攤開。


 


我將手中的牛奶瓶遞過去。


 


旋開蓋子時,奶香還沒來得及鑽進鼻腔。


 


乳白色的液體就從我頭頂傾瀉而下。


 


鼻尖、鎖骨、衣領、裙擺。


 


好像每個地方都沾染上了那種味道,可是除了我在哭,所有人都在笑。


 


「诶,你看她那樣子,在勾引誰啊?」


 


「我真服了,沈大少,你的惡趣味……」


 


臉頰突然被拇指蹭過,沈延知就撐著下巴坐在我面前。


 


下巴被他捏起,他望了我半晌。


 


嗤笑一聲。


 


「真醜。」


 


「……」


 


所以,現在我總是痛恨牛奶。


 


不過大抵最痛恨的,還是沈延知。


 


我打翻今天的第二杯牛奶時,給我送牛奶的人幾乎都要跪在我面前了。


 


「小姐……您就喝吧……」


 


我扭過脖子,說我不要,最後目光落在沙發旁的座機上。


 


我爬過去按動了按鍵,這部座機隻能打到一個人的手機上。


 


隻是,這次接起電話的是男聲,卻不是沈延知的聲音。


 


「秦小姐?」


 


哦,是沈延知的特助,那個總是開車的。


 


「我找沈延知。」


 


「他在開會呢,秦小姐……」


 


「那我過來。」


 


我沒等電話那邊怎麼說的,就掛了電話。


 


這片別墅進出入很嚴,門口有安保,我抬頭告訴保安,我要去沈延知的公司。


 


這大概是……要和沈延知結婚的好處吧。


 


沒有人攔我,一路走到頂樓都暢通無阻。


 


隻有將要闖進議室的時候,他的特助攔了我一下。


 


「秦小姐,您可以在旁邊的休息室先等……」


 


我一鼓作氣地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7


 


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什麼。


 


大概是出於身處黑暗,幹什麼都想拉著一個人墊背的心理。


 


或者是想大鬧一通,將自己作得毫無價值。


 


這樣,我就不用去在意,像我這種人,是不是也存在被救贖的可能。


 


會議室裡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紀的中年人。


 


以至於坐在主位上的沈延知,光樣貌,在這群人裡就有些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在看著我,四十幾雙眼睛。


 


不知是不是空調打得太低,我有一瞬間又開始發抖。


 


接著忽然被人抱了起來。


 


這是我頭一次在沈延知身上聞見煙味,涼薄又殘忍,就跟他這個人一樣。


 


「什麼時候來的,嗯?」


 


剛剛我好像還在聽他訓手底下的員工,變臉變得還真快。


 


這會跟我說話,就溫聲細語了。


 


……


 


因為我的闖入,會議被迫中斷。


 


等我回過神來,已經被他抱進了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很大,在頂層,可以望見下方鱗次栉比的高樓。


 


站在這麼高的地方向下望去,好像能把底下行色匆匆的行人,命運都掌握在手裡一樣。


 


好像可以毫不費力地壓S一隻蝼蟻,比如我。


 


我被他扔在了他辦公室隔壁那個房間的床上。


 


男人欺身而上,單手解開領帶,暗紅的綢緞自他指尖溢落。


 


我好像知道了,是我打斷他的開會,所以他終究是有些生氣了。


 


其實。


 


他也沒有那麼慣我。


 


「今天太想我了?」


 


淌在床間的長發被他撩撥而起,在他手指間纏繞。


 


我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沈延知,你辦公室有牛奶嗎。」


 


他一愣,顯然沒想到我會問這種問題。


 


這個休息室應該是他私人的,跟他的辦公室打通了,床上散落的襯衫和西裝,都是他自己的。


 


半晌,他從冰箱裡拿出一盒牛奶遞給我。


 


「家裡沒了……嗎。」


 


他話沒有說完,我直接奪過了牛奶盒。


 


旋開盒子的蓋,沿著面前男人的頭頂澆下。


 


其實他就隻是愣了一瞬。


 


其實,他完全可以躲開的。


 


可他還是任由我把整整一盒牛奶倒在他頭上,一動不動。


 


我仰著頭看他,該S的是,都這樣了,他的臉依舊好看。


 


「沈延知,你以前,也是這麼把牛奶澆到我頭頂的。」


 


我一字一頓地對他說。


 


……


 


大概,沒有人能讓他狼狽成這個樣子吧。


 


牛奶滑過他的眉峰,他頂了頂腮幫,最終,卻隻是輕笑了一聲。


 


也許,當他從冰箱裡再拿出一瓶牛奶時,我還沒意識到他要幹什麼。


 


可當他旋開牛奶蓋子時,我才微微睜大雙眼,意識到可能會發生什麼。


 


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液體十分冰涼,他把牛奶從我頭頂澆下時,我沒來由地哆嗦了一下。


 


液體流過下頷,淌進衣領裡。


 


原來冰的牛奶,和記憶裡的觸感會不太一樣。


 


……


 


我從前聽家裡打掃衛生的阿姨偷偷聊天,說我是個瘋子,這麼好的婚都不肯結。


 


面前的沈延知,明明比我還瘋。


 


大抵是我怔愣了太久。


 


他倒完牛奶,還有心情抬手撫了撫我頰邊的碎發。


 


「現在,你也跟我一樣了。」


 


我猛地甩開他。


 


「卿卿,你明知道,惹我生氣不好,對不對?」


 


他隻是捏住我的下巴,我就不敢動了。


 


說實話,我不是很怕他。


 


我隻是不想他生氣,這種感覺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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