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是花中第一流》, 本章共3648字, 更新于: 2025-05-15 14:32:54

「看到了!」


 


他紅著臉,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


 


老賢王在一旁逗著我的雲淡風輕,假裝看不見我們兩個。


 


雲淡風輕這兩個小家伙已經會走路了,成日扯著老賢王逛花園,做出各種呆萌的表情,逗得老賢王整日都笑容滿面。


 


這日晚膳後,老賢王拿著我印的書冊,還有一些活字印刷的配件,神情嚴肅地看著我:


 


「囡囡,跟本王進宮一趟吧!這東西,沒做出來就罷了,如今做出來了,本王都不一定守得住,得獻出來。」


 


我明白他的意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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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來,雕版印刷和貴重的宣紙墨水,各種商業鏈已成氣候。


 


並且這些生意大多掌握在豪門世家手裡,我制作出來的東西,可不就是在打他們的臉,搶他們的飯碗麼?


 


14


 


深夜入宮,我和老賢王跪在才過不惑之年陛下面前。


 


陛下放下奏折,仔細翻看我們帶來的東西,知道是我以祖父的筆跡手札制作出來的東西,他格外地看重。


 


「你們與朕說,這本書制作的費用極為廉價,有多廉價?」


 


我挺直腰背,露出驕傲的神色:


 


「回陛下,算上活字印刷的所有工費,這本書,花了一兩銀子。但是活字印刷裡的活字,是可以拆下來另外拼湊、反復利用的,是以印的書越多,成本就越低。」


 


陛下點點頭,隨後又問:


 


「那若刨去活字的雕刻燒制,隻算紙張裝訂和油墨,需要多少成本?」


 


我忍不住露出笑容,不卑不亢地說:「回陛下,隻需十文錢!」


 


「十文?」


 


陛下驚訝得合不攏嘴,拿著書本的雙手微微顫抖:


 


「市面上一本抄制的書,哪怕是啟蒙階段的《三字經》,都需要半兩銀子,也就是五百文,成本至少需要三百文。你這……隻需區區十文……」


 


陛下很激動,紅著眼眶看著我,卻似在通過我,看已經逝世的祖父。


 


「丞相留下了一塊瑰寶啊!來人!給朕擬旨,封林君語為正六品工部司主事,工部成立印書局、制紙局,在各地開設國學書社,皆由林君語主事。」


 


正六品工部司主事……


 


一瞬間,我熱淚盈眶,恭恭敬敬地行禮謝恩:


 


「謝主隆恩!」


 


我朝雖有女官制,但能符合成為女官之人,少之又少。


 


我能為官,自有祖父的蔭庇。


 


但老賢王卻不這麼認為:


 


「你祖父是留下了手札,但他自己都沒能把東西做出來,你研究成功了,這便是你的能耐。接下來怎麼把事情做好,讓天下人都讀得起書,便更是你的能耐。」


 


那日我緊緊抱著官服,走上了與前世全然不同的路。


 


「謝謝賢王爺爺提點!」


 


我上朝為官之事,成為百姓們爭相討論的奇事。


 


15


 


工部和兵部,向來是關聯極深的兩個部門。


 


雖然兩個部門所在的位置相隔較遠,但兩個部門的人馬卻經常走動。


 


此前北境傳來北狄人掠奪邊境小城的消息,本已入駐兵部的江離自請北上。


 


所以我到工部任職時,沒有遇見過他,倒時常遇上面黑如墨的江將軍,前來核對兵器鑄造的種類以及進程。


 


好在我所管門類,到底與他搭不上關系,倒也不必尷尬寒暄,捏著鼻子配合。


 


但有一日,他從我身邊路過,冷哼了一聲:


 


「牝雞司晨!」


 


我懶洋洋地回了一句:


 


「屍位素餐!」


 


眼瞧著他的臉越發黑了,我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回了自己的部門。


 


接下來的日子,我帶著手底下的工人連日趕制活字印刷的零件,又讓人擴招了制紙的工人。


 


工部尚書看了我做的活字印刷之後,頗感欣慰,許是想到了祖父,竟是老淚縱橫:


 


「老臣當日還諷刺相爺異想天開,不承想如今竟在你手中實現了,天下讀書人的好日子來了!」


 


我卻搖了搖頭,望著勞作的工人,嘆息了一聲:


 


「祖父曾說,這世間對女子的教育頗有偏見,女子不該被約束見識,一生都被困於內宅裡。我想以後開設國學書社時,可以為女子留一小偏間。」


 


工部尚書深深看我一眼,輕輕搖搖頭:


 


「這話相爺確實說過,但他一生都未成實施,你猜是為何?」


 


我擰了擰嘴,嘆息了一聲:


 


「恐撼動國本,引發亂象!」


 


工部尚書點點頭:


 


「可這世間男子的政治學識教育已持續千年,而女子多數工於詩歌。


 


「不能否認女子中聰慧之人頗多,可女子天性重情,重情便容易偏袒,容易亂事。


 


「再則女子生育後代又十分耗費心力血氣。


 


「有些易孕女子,一生要生十幾胎,哪怕再好的才華,在這斷斷續續的生育生涯中,也難以持續。


 


「是以培養一名男子,比培養一名女子,成本要低許多。」


 


可這又何嘗不是世人對女子的偏頗定義?


 


我不贊成:


 


「若不教導女子,以夫為綱,女子又怎會重情?


 


「若一夫一妻隻生一兒一女,雙方夫妻共同養育兒女,女子又怎會被生兒育女所累?


 


「到底是從基層的教育上就出問題了,或許想解決此事,並非一朝一夕。


 


「但萬事總要有一個開頭,我還是想試一試!」


 


工部尚書靜靜地看了我許久,長嘆了一口氣,沒再說話,低頭整理文案去了。


 


16


 


後來五年,活字印刷和低廉的造紙,以及油墨,由皇商接手,輕易就打開了市場。


 


世家大族的利益,受到嚴重的毀損。


 


我也因此受到不少報復性的刺S,好在陛下早有安排,讓潛伏在我身邊的暗衛將那些人都收拾了。


 


而且我身邊似乎還有一位神秘人,武功奇高,再厲害的S手,在他手裡過不了幾招。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某日夜起,看見那人幾招之下就解決了十幾名刺客,後花園裡一片血腥。


 


待我從驚呆中回神,那人早已消失不見,倒是謝毓一瘸一拐地從茅房裡出來,說是剛才遇見了個黑衣人,被嚇了一跳,在茅房裡摔了一跤。


 


我苦笑,認命地扶著他回房休息。


 


內心吐槽: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


 


這五年裡,我將祖父的藏書一一印刷,全部充入朝廷開設的國學書社,備受好評。


 


隻是,隨著國學書社遍布全國各座大城,其中男子女子分開的學間,褒貶不一。


 


為此許多士大夫狀告我的奏折,堆滿了陛下的案頭。


 


好在陛下是個明君,將這些狀告都壓了下來,並發出告示,通告天下。


 


以後每五年,開辦一次女子科舉。


 


但要求是,必須達到與男子同樣優秀,才可入圍。


 


絕不會因為是女子而偏袒。


 


並且要籤訂協議,此生,隻可懷二胎子女,超生者革職。


 


雖然,依舊對女子十分苛刻,但對天下的女子而言,卻是看到了另一條充滿曙光的路。


 


有的女子,甚至吞了絕育的藥,一心撲在學業上,誓要與男子一爭高下。


 


而江離五年來戰功赫赫,已成為當今陛下眼前的紅人,被封為鎮北將軍。


 


兩年前,我被提為工部侍郎,與他同朝為官,倒是日日能見了。


 


因此上下朝時,難免多了些許尷尬,好在他也沒再找我麻煩。


 


不久後,謝毓參選科舉,一舉奪魁,成為新科狀元郎。


 


我笑問:「不是說,那高處你去過,對你來說也沒什麼意思嗎?」


 


他摟著我的腰,冷哼了一聲:


 


「娘子日日早朝,在朝堂上與舊人高談闊論,為夫若不登高去,哪日媳婦兒女都丟了,豈不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我被他酸笑了,牽過他的手,按在小腹:


 


「可你如今是狀元郎了,很快就要封官,到時誰來給我照顧孕期和月子?」


 


他驚得瞪大了眼,目光希冀地看著我,按著我腹部的手微微顫抖:


 


「有……有了?」


 


我點點頭,溫柔地看著他:


 


「我已向陛下請了一年假,正好避避風頭。你去做官也好,補上我空缺的俸祿,不至於叫我們一家子喝西北風。」


 


他忽然緊緊摟住我,將頭埋在我肩膀,一片湿漉:


 


「好,為夫也要去工部,幫你佔著位置。」


 


次年,我誕下一對龍鳳胎,這一次兇險了一些,小女兒胎位不正,我疼了一夜,差點就沒緩過來。


 


好在宮中御醫及時趕到,以針灸讓我提氣,又讓穩婆挪正胎位。


 


最後終於將小女兒產下。


 


月子裡,謝毓默不作聲地找御醫要一副絕子的湯藥喝了。


 


我得知後,又感動又心疼。


 


我聽說過,那藥極為傷身。


 


這天夜裡,我們互相依偎在一起,將前世今生的事兒都理了一遍。


 


感嘆人生無常,又感恩老天給了我們重來一世。


 


又一年,邊疆傳來消息,江離遇難,不願意接受苗女以同心蠱療傷,重傷不治,全身腐爛而亡。


 


收到消息時,我久久不能平靜。


 


懷抱著已有七歲的雲淡風輕,靜坐了一下午。


 


孩子們很敏感,似乎意識到我心情不好,靜靜陪著我,並不鬧騰。


 


次月,我收到一封書信:


 


【君語,那日夜裡, 我躲在你們臥房外, 聽你與那廝互訴衷腸。


 


原來你們都有前世今生, 在你的前世,是我負了你。


 


你待我不公啊!我並非你前世的他,你怎知我也會負你?你看, 我不會負你。——離】


 


謝毓瞧後嗤笑一聲:


 


「那是今生的你,是他得不到的耀眼驕陽, 若不是發生了這些事兒, 他依舊會選擇同心蠱。」


 


我搖搖頭, 嘆了一聲:


 


「他該選同心蠱的,畢竟這世間不隻有情愛。」


 


江離戰S,羅氏備受打擊, 犯了瘋病,失足落水, 隔日才被人發現屍首。


 


「不了!」


 


「(你」家中餘下的兩位少爺,說是南下闖蕩去了, 如今也不知所終。


 


三位已嫁人的小姐, 也因母家出事惹夫家不喜, 被休棄出門。


 


三位小姐倒有些脾性, 帶著兒女住進江離舊宅,閉門讀書研究策論, 準備參加之後的女子科舉。


 


江離S後,謝毓卻犯了愁:


 


「江離S得太早, 大乾國邊境不穩,可怎生是好?算了, 為夫再去考個武舉吧!」


 


我挑了挑眉頭, 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你會武?」


 


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文弱書生, 不然剛見面時怎會被人搞得那般悽慘?


 


多年之後, 我才知道他原是江湖武林中有名的白面書生判官筆, 因拒絕武林盟主的女兒,被下追S令。


 


武林中人不講武德, 圍攻、下毒、車輪戰, 鐵打的人也扛不住。


 


撐了一年,謝毓狼狽逃竄, 隻能避入京城, 改混朝堂,另尋生路。


 


謝毓頂替江離去北疆戰場,有前世的記憶, 他倒也能混得跟江離不相上下。


 


隻是每回打了勝仗,都不得不感嘆一聲:


 


「江離可惜了!」


 


我們聚少離多,與前世我和江離的情況相近。


 


他常邀我去北疆居住,我卻更加專注於女子的教學問題, 以及女子讀書後的出路。


 


他總埋怨我不甚在意他, 更在意我的職務。


 


我卻總說:「這世間除了情愛,還有許多值得我熱愛的東西,我喜愛你, 我喜愛我們的兒女,我也喜愛這萬千世界。」


 


你若盛開,清風自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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