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狀似漫不經心地問著。
一年一度的鮫人大賽就在眼前,裴聞現在應該急S了吧。
上輩子在我的幫助下,他成了鮫人王。
曾經在頂端待過的人,怎麼會甘心淪為下人呢?
所以就算是為了我的心頭血,他現在也一定會隱忍。
裴聞虛弱地癱坐在了地上,「在水牢裡的時候傷了魚尾,遲遲沒有恢復。」
哦。
我故作不知,又緊接著問:「那要如何才能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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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府中可不養闲人。」
裴聞看著我,試探性地開口。
「需要人類的,心頭血。
「分為四十九日喝下去,方可痊愈。」
我Ţů₀沒說話。
今時今日他不過是個下人而已。
見我沒反應,他又咳嗽了兩聲繼續說:「我知道自己無用,這輩子隻盼著能留在你身邊就好,心頭血不敢妄想。」
「為何非要留在我身邊?」
裴聞抿唇看著我,似乎是在我的臉上找撒謊的痕跡。
但我滿臉真誠,怎麼可能讓他看出破綻呢?
確定我沒有裝傻後,裴聞才滿臉悲愴地搖搖頭。
「看來泱泱是真的不記得我了。
「你曾經救過我一次,鮫人向來知恩圖報,所以我才會堅持留在你身邊。
「哪怕你與那安昱……
「隻要能看到你安度此生,我S而無憾。」
我強掐著自己的手心才忍住了扇他一個嘴巴的衝動。
知恩圖報?
他分明就是狼心狗肺,利用我的信任狠狠咬了我一口。
還說得如此情真意切。
若不是我還有上輩子的記憶,恐怕還真的要信了他的鬼話了。
我裝作被他的無私感動得一塌糊塗。
「隻要四十九日的心頭血,你就能恢復如初了嗎?」
裴聞的眼睛都亮了。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但能看得出他在極力忍耐。
「嗯,可是泱泱,取心頭血很痛的。」
我沉吟片刻後認真道:「我可以救你一命。
「但你恢復如初後不許再糾纏我了。」
裴聞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受傷,但很快就答應了。
「好,我絕不糾纏……」
他低頭的瞬間,我也笑了。
我的心頭血,哪裡是那麼容易得的啊。
10
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會讓安昱去街上買一點新鮮的雞血回來。
雞血兌水,味道也能衝淡不少。
為了不被他察覺,我還往裡面兌了一些草藥進去。
起碼要看到點效果他才能相信我。
裴聞一碗接著一碗地喝下去,每次都喝得眉頭緊鎖。
「泱泱,這心頭血的味道怎麼有些怪怪的。」
聞言我立刻做出一臉受傷的模樣。
「血的味道當然不會好了。
「為了救你的命,我可是割破了自己的心口。
「你要是覺得不好喝,那我幹脆拿出去丟了算了!」
裴聞哪裡敢啊!
聞言把碗底都舔幹淨了。
「泱泱,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若我是你選的鮫人就好了,以後我便可以跟在你身邊報答你。」
聞言,我立刻做出了愁眉苦臉之色。
「眼下還讓你留在家中,於我而言,都是極大的困擾了。
「那天父親和姐姐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用餘光觀察著他。
提到沈鴛時,他的眼中不僅沒有絲毫愛慕之色,反而還平添了幾分恨意。
上輩子S後我不知道又發生了些什麼事。
但現在看來,他這個鮫人王似乎也沒有落得什麼好下場。
「唉,不過這也不能怪你。
「姐姐向來與我不睦,她隻不過是借用你的事讓我難堪罷了。」
裴聞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地捏緊。
看著他咬緊的牙關,我知道我猜對了。
「泱泱,你放心吧。
「我不會成為你的困擾的。」
那最好了。
不過這輩子,他根本不配成為我的困擾。
11
最近裴聞在我面前晃悠得少了,而是經常往沈鴛那邊跑。
我知道,他把我上次說的話聽進去了。
能夠借刀S人,也算他為上輩子贖點罪。
為了防止裴聞發現不對勁,我最近和安昱都是晚上在屋子裡訓練的。
「還要再快一點。」
「賽場上的那些鮫人可都是下S手的,你要是速度不到位,很有可能會站著進去橫著出來。」
說完,我衝著安昱招了招手。
「過來,我陪你實戰。」
安昱笑了,明顯是看不起我!
「快過來!!」
話音落,安昱已經一個閃身到了我面前。
速度快到我都沒看清他是怎麼來的。
「你怎麼……」
話沒說完,安昱又衝我展開了攻勢。
堪堪躲過兩下後,我一個沒站穩就向後倒了過去。
安昱驚呼一聲,伸手便扶住了我的腰。
我懷疑他是故意的,故意和我一起向床上倒了下去。
被他壓在身下時,心跳控制不住地快了好多。
「安昱,起來,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藍色的眸子閃了閃,他不由分說地將我的雙手禁錮在了頭頂上。
「為什麼裴聞可以晚上來,我不行ŧũ̂²?」
裴聞夜夜來喝雞血的事還是被他知道了。
「裴聞他……有事!」
安昱壓在我身上不肯動,越發滾燙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脖頸處。
魚尾忽然將床榻邊的帷幔放了下來。
他說:「主人,是你說的,以後我就是你相公了。」
直到雙腿酸軟,安昱還在我耳邊呢喃著到底要他還是要裴聞。
我胡亂回答一通,心裡卻想著這S鮫人的身體怎麼那麼好啊啊啊!
12
一個月後,沈鴛的鮫人魚尾忽然斷了。
沈鴛在家中像瘋了一樣。
「好好的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
「姬白,你是不是吃錯什麼東西了,你的魚尾呢?沒有魚尾你怎麼參加鮫人恹賽,沒有魚尾你還算得上是鮫人嗎!」
姬白躺在床榻上,臉色慘白。
「父親,幫我找人給姬白看病好不好?馬上就要到鮫人大賽了,我在他身上投入了很多心血的。」
父親蹙著眉點了點頭。
專門給獸人看病的郎中來了之後,把了把脈就嘆著氣搖頭離開了。
「這魚尾的外觀看似沒事,實則裡面的魚骨已經軟了。
「不出三日,他的魚骨就會化成一攤膿水。」
姬白瘋了似的求郎中救救他,激動地都從床上掉了下來。
沈鴛則雙目無神地念叨著不可能。
送走郎中後,沈鴛竟然撲上來想要對我動手。
不過有安昱在,她怎麼可能近我的身。
「沈泱!是你搞的鬼對不對?
「你嫉妒我的鮫人天資聰穎,生怕他會成為鮫人王,那樣你這輩子就不可能爬到我頭上了,所以你故意害他!
「你害了我的鮫人,我不可能讓你好過,你也給我S!!!」
她說這話的時候父親正好進來了。
「別胡鬧了!」
父親一聲呵斥,沈鴛瞬間沒了音。
我則淡定解釋,「姐姐,我實在沒必要去傷害你的鮫人。
「且不說鮫人王最終會花落誰家,安昱比姬白厲害得不是一星半點,姬白根本就不是我們考慮在內的競爭對手,我何必要大費周章地去害他?」
沈鴛又要怒吼,不過被父親呵斥住了。
「事已至此,你就好好在家中休息!鮫人賽你也不用參加了。
「這個沒用的鮫人,你自己看著辦!」
姬白和沈鴛都徹底慌了。
一個沒了魚尾的鮫人,被扔出去後還有存活的可能性嗎?
而沈鴛沒了鮫人,也喪失了一切可能性。
13
裴聞今天來喝雞血的時候,明顯心情愉悅。
他討好似的看著我,「以後沈鴛就不能和泱泱搶任何東西了。」
我把雞血遞給了他。
他已經快要喝完整個療程了。
最近我又加重了藥的分量,裴聞看起來也確實比之前好很多了。
可是,這都隻是表面現象而已。
草藥隻能吊著一口氣,一旦他用力過猛就會突發急症。
到時候,就算是喝上整整 100 天的心頭血也無濟於事了。
「那件事不會是你做的吧?」
我故作詫異,還露出了幾分崇拜之色。
「你是怎麼做到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忽然之間變成那樣的?」
我問他,他卻賣起來了關子。
隻說:「為了報答你,我什麼事都可以為你去做。」
我轉過頭冷笑了一聲。
現在他能知道這麼多,還不是因為上輩子當過鮫人王的緣故。
雖然他的身體大不如前,但那些齷齪手段還是知道的。
雞血下肚後,他貪婪地舔了舔嘴唇。
身後的魚尾也跟著甩了甩。
像是在炫耀似的。
他出去後,安昱從暗處走了出來。
他神色不悅,面上還帶著幾分警惕。
「沈泱,他不是好東西。
「為什麼幫他?」
盯著那紅彤彤的碗,我意味深長地反問:「你怎麼知道我是在幫他呢?」
安昱頓了下,我又緊接著追問。
「三日後就是鮫人賽了,你有沒有信心做王?」
安昱反手握住了我放在他魚尾上的手。
「主人這麼迫切,我豁出去這條命也要贏的。」
好好的話,我被他說得騰地紅了臉。
那些鮫人的能力我心裡都有數。
隻要照常發揮,安昱一定沒問題。
14
鮫人賽的當天,父親和沈鴛一起和我們過去了。
從前一天Ťū́⁶開始我就沒在家中看到裴聞。
他一定也來參賽了。
「安昱,這場比賽關乎沈家的榮譽和地位,你一定要用盡全力,聽到沒有?」
父親沉聲叮囑,沈鴛則不屑地撇了撇嘴。
但她卻難得一聲沒吭。
我狐疑地看她一眼,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直到臨上場前,沈鴛從懷裡掏出來了一個手帕想要幫安昱擦汗。
還好安昱從來都不喜歡生人靠近,當時就躲開了。
沈鴛落空的手僵在了空氣當中,好生尷尬。
「妹妹,你看看你養的鮫人。
「就是幫忙擦汗而已,他要是做了鮫人王,我們Ṭũ̂₃也覺得有面子不是嗎,真小氣!」
她會這麼好心?!
我假笑了一聲,然後奪過帕子就擦在了父親的臉上。
「诶,你……別!」
看到沈鴛支支吾吾的樣子,我更加確定這條手帕有問題了。
於是我擦得更賣力了。
「怎麼了?鮫人參賽確實很重要,但是父親陪著我們在烈日下站著,本來就很辛苦,擦擦汗也是我這個女兒應該做的。」
說話的工夫,我已經把安昱推了出去。
苦心準備了兩個月,誰都別想在這重要關頭搗亂。
沈鴛開始坐立難安了。
她時不時偷瞄一下父親的反應。
看到他搖搖欲墜後,我笑了。
原來下的是迷藥啊。
「父親,您怎麼了?」
父親扶著腦袋,額頭上開始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剛才還一直好好的,怎麼擦了個汗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我問著,沈鴛卻瞬間急了。
「你在這裡瞎說八道什麼啊?父親隻是身體不舒服而已,和我的手帕有什麼關系!」
父親已經迷糊的說不出話來了。
我則笑眯眯地看著沈鴛說:「到底有沒有問題回去查一下便知道了。」
這次藥用在了父親身上。
我不相信他還能不為所動。
沈鴛的目的很簡單。
無非就是自己的鮫人沒有希望了,就不想讓我的安昱參賽罷了。
可她忘了。
隻要能給沈家爭得榮譽,父親從不在乎這個人是誰。
15
比賽開始後,安昱很快就闖進了最後幾輪當中。
父親昏昏沉沉,我和沈鴛卻沒空管他。
在賽場上看到裴聞時,沈鴛驚掉了下巴。
「他,他, 他的魚尾不是已經不行了嗎?他不是在咱們家當下人!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問完後,她好像突然抓住了重點。
「他的魚尾都能好,那我的姬白是不是也有希望了?
「是你幹的吧,你怎麼治好他的?」
我歪頭看她,「想知道?
「用你的心頭血,每日喂他喝, 喝七七四十九日就好了。」
我是認認真真告訴她辦法的。
但是沈鴛一聽到要傷害自己,瞬間就變了個臉色。
「為了一個鮫人?
「呵呵呵, 我再去買一條就是了。
「不過沈泱, 你治好這個裴聞, 就是為了看他和你的安昱打擂臺?」
沈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臺上沒說話。
來之前我已經提醒過安昱了。
如果在擂臺上遇到裴聞, 就往S裡打。
16
不枉費我那麼多雞血和草藥。
裴聞總算是和安昱面對面站到一起了。
安昱活動了一下雙手, 二話不說就衝了上去。
剛才在其他人那裡還算得上勇猛的裴聞, 忽然弱得不堪一擊。
安昱將裴聞高高舉起,然後砰的從頭頂摔了下去。
一聲慘叫響徹了天際。
我笑著, 隻是餘光裡的沈鴛笑不出來了。
「安、安昱為什麼會這麼厲害?」
上臺不過一盞茶的工夫,裴聞已經要爬不起來了。
我還在等。
等他用力過猛, 血濺當場。
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站了起來。
隻是站起來的第一件事是看向了人群中的我。
我嫌惡地移開了目光。
那種故作深情的眼神令人作嘔。
裴聞仰天長嘯一聲,試圖使出自己的所有力氣。
但也就在準備給安昱全力一擊的時候,他忽然捂住了胸口。
緊接著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不用安昱動手,他自己便躺在了地上。
「姐姐,安昱又贏了呢。」
幾場下來後, 安昱的鮫人王身份徹底坐實了。
隔著人群, 安昱和我遙遙相望。
沈鴛的一口銀牙都快要咬碎了。
17
回到家中後,父親的頭暈直到第二天才緩過來。
得知安昱贏得比賽成為鮫人王後,Ţũ̂⁸父親萬分激動, 連說了三個好。
「看來以後我可以放心地將沈家交給你們了。」
還不等我說話, 沈鴛先怒了。
「父親, 我才是家中的嫡長女,這個家應該交給我才對!
「這次是因為我的鮫人被人陷害了,不然鮫人王應該是我們的!」
父親不痛不痒地訓斥了她幾句, 就打算把這件事過去了。
我反手從懷裡掏出了那條手帕。
「父親, 昨日安昱比賽時姐姐想用這手帕給他擦汗,但手帕中有大量迷藥,就連父親都是今日才醒過來。
「事關家族命運,姐姐其心可誅!」
一聽到這話,父親瞬間怒了。
「還好安昱躲開了, 若是他用了這東西,這鮫人王就不知道要落到誰家了!
「你從小到大都喜歡和你妹妹爭搶,我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隻是如今看來, 沈家的的確確不適合交給你!」
沈鴛詫異得瞪大了眼睛。
她像是不敢相信父親居然會說這種話出來。
「父親, 您現在是因為沈泱的鮫人成了鮫人王,就開始巴結她了?」
「混賬!!」
我爹一個巴掌便扇了過去。
「滾回你的屋子裡去!
「沈鴛,以後不允許你再養鮫人!!」
沈鴛被拖了出去。
最後一句話也算是斷了她所有的退路了。
沒有鮫人, 她拿什麼和我比?
我和安昱在家中的地位高了許多。
入夜後, 安昱的魚尾不老實的晃來晃去。
我煩不勝煩地嘖了一聲,「你睡不睡?」
安昱翻身上來,聲音略顯沙啞。
「睡。」
……
良久後我沒忍住問了問他, 「裴聞倒下後,你去和他說了什麼?」
耳邊傳來了一聲安昱的輕笑。
「我告訴他,他喝的一直是雞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