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歸朝暮》, 本章共3971字, 更新于: 2025-05-13 16:48:44

阿姐自詡高潔。


 


破家之時,父親的門生託人將我們送去侯府。


 


她不肯接受幫助,向官差檢舉了偷藏我們的恩人。


 


恩人被腰斬,我與阿姐淪為教坊司官妓。


 


學藝時阿姐折斷了我的手指,她怒斥我自甘下賤。


 


她說不學這些日後便不用接客。


 


可到了接客的年紀,阿姐一曲《武陵春》名動京城。


 


無數才俊為博她一笑怔爭破了頭,而我隻能去接最粗鄙的恩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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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爺看上了我,要為我贖身。


 


阿姐勸我不事權貴,守住名節,向嬤嬤告發了我。


 


我被嬤嬤毒打一頓關押起來。


 


而阿姐卻坐上了小侯爺來接我的花轎。


 


我全身傷口潰爛不治而亡。


 


再睜眼時,我回到了嬤嬤讓我們學藝的那日。


 


1


 


「阿南,隻要忍一下,等你的手斷了她們便不會再逼你學藝。」


 


阿姐已經握住了我細嫩的手指。


 


眼見她眼底發狠,我慌忙抽出手來。


 


我不會再傻到經歷一次前世斷手的剜心之痛。


 


「為何阿姐不斷自己的手指,卻要折斷我的?」


 


阿姐沒想到一向對她言聽計從的我會反問她。


 


她瑩白的臉頰瞬間緋紅一片。


 


「若,若他們逼我,我必定會自絕,可阿姐是怕你心智不堅定。」


 


我皺眉:「若你自絕,會連累流放邊關的阿爹和兄長,何不斷了手一了百了?」


 


這一批被罰沒的官妓隻有我與阿姐生得容貌出眾。


 


教坊司的掌事嬤嬤曾說要在我們中選一個當日後的頭牌培養。


 


我也是前世臨S時才想明白為何阿姐要提防我學藝。


 


此時阿姐惱羞成怒,抬手一巴掌打在我臉上。


 


我的半邊臉瞬間火辣辣的疼,肯定腫了。


 


「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你這種貪生怕S之徒不配做我們林家的女兒。」


 


我冷笑:「你有種,你怎麼不去S啊?」


 


房門外嬤嬤在催我們去拜見師父。


 


我徑直走出房間,沒有再理會阿姐的呼喚。


 


今日來的是位能決定我命運的大人物。


 


我與阿姐並行步入裡間,圓椅上端坐著一位衣著華貴的婦人。


 


「你的臉怎麼回事?」嬤嬤在一旁不悅地問我。


 


我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旁的阿姐見狀也忙跟著跪下。


 


她搶在我前面解釋:


 


「妹妹聽聞璇璣娘子要來,便用了外面買的蜜粉,想是那東西不太好傷了臉……」


 


嬤嬤立馬向我投來失望的眼神。


 


反倒是坐在上位的婦人衝我招了招手。


 


「你過來。」


 


我膝行過去,任由她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


 


璇璣娘子嘖了一聲,語氣慍怒。


 


「都被打成這樣,此人跟你是有多大仇怨?」


 


她都這樣說了,再加上方才阿姐撒謊掩飾,是個人都能猜出來是誰打得我。


 


可我卻忍下臉上的疼,趁機給璇璣娘子重重地磕了個頭。


 


像個愣頭青。


 


「求璇璣娘子收我為徒,我一定好好學藝,絕不辜負您的教誨!」


 


我的回答驢唇不對馬嘴,硬是打得姐姐措手不及。


 


頭頂傳來璇璣娘子的輕笑:


 


「既然這孩子都求了我,那我便隨了她的心願,也不枉她挨了打。」


 


姐姐反應過來,衝過來就要將我扯走,卻被掌事嬤嬤一把拉住。


 


「跟我出來!」


 


嬤嬤生生將姐姐拖了出去。


 


璇璣娘子曾是教坊司頭牌,後來進宮陪伴太後數載,被太後收為義女。


 


能被她收為徒弟,日後必定前途無量。


 


重來一世,我不要再做卑賤的花娘。


 


我也要做頭牌娘子,清清白白,眾人仰望。


 


2


 


前世我因為斷了手指,是姐姐被璇璣娘子收為徒弟。


 


成為頭牌後借著璇璣娘子之徒的名頭很快便名聲大噪。


 


而我因為身殘被貴人們嫌棄。


 


到了年紀後嬤嬤便讓我去接那些最粗鄙的恩客。


 


不論是內宮țųₜ的老太監,還是前線的粗魯軍士,我都要笑臉相迎。


 


我不願意去,姐姐便讓我考慮一下父兄。


 


我若是不去,父兄在流放地的日子會更難熬。


 


可姐姐即便成為頭牌後,也不曾為父兄們寄過一件衣物。


 


我伺候地賣力,攢了些錢,讓姐姐想辦法捎給父兄。


 


轉頭她便拿那些錢買了最時興的首飾。


 


我跑去質問她,她卻說那些錢髒,不能給父兄用。


 


父兄在那個冬天因為沒有錢買冬衣,被活活凍S。


 


她知道後責怪我沒有伺候好邊疆來的軍士,害得他們沒被照顧。


 


我因此自責地絕食,幾乎快要S掉。


 


如今想來,我真是天真地可笑。


 


我的姐姐,林望北,才是那個自私又冷血的人。


 


這一次,我必定要讓她血債血償。


 


3


 


我拜在璇璣娘子門下,被她帶在身邊。


 


而林望北被交給了教坊司另一位師父,聽說唱昆曲一絕。


 


她剛拜師不久後來找過我一次。


 


「上次姐姐打你,你還在怪姐姐嗎?姐姐是不想你日後後悔。」


 


我正在練字,頭也不抬道:「你擋到我光了。」


 


她瞥了一眼我的字,一把奪過我的筆。


 


「你本就不太聰明,即便努力也無用,別練了。」


 


我以前寫字是不好看,可最近我勤學苦練已經初見成效。


 


林望北眼底的嫉妒都快要溢出來,我怎麼會看不出來?


 


姐姐又道:「聽姐姐的,學藝不必太賣力,不然日後嬤嬤會把你當成玩意送給達官顯貴,難道你要自甘下賤嗎?」


 


「姐姐的意思是師父傳授我們技藝,都是害我們,存了懷心思?」


 


「當然!她們也都是一群自甘墮落的賤奴而已。」


 


門外傳來一聲怒喝。


 


「林望北你說什麼!」


 


姐姐的師父火冒三丈地站在門口,姐姐的話全都進了她的耳朵。


 


當晚姐姐便被她用藤條抽得渾身是血,半個月下不了床。


 


要不是怕禮部怪罪,姐姐怕是要被打S。


 


經此一事,嬤嬤不得不給姐姐換個師父。


 


教坊司有資歷的娘子誰都不肯收她為徒,最後還是位盲眼樂師收了她。


 


璇璣娘子告訴我,那位ṱü₁盲眼樂師是她的師兄,姐姐算是撿了大便宜。


 


可姐姐卻很嫌棄自己的新師父,甚至連拜師茶都沒有敬。


 


4


 


轉眼間我在璇璣娘子身邊已是五個春秋。


 


她將琵琶技藝傾囊相授,還將當年太後賞她的流音琵琶傳給了我。


 


前世姐姐向她討要了數次也沒有得到。


 


「師父為何要將流音傳給我?」


 


璇璣娘子靠在貴妃椅上,漫不經心道:「你那把舊琵琶都掉漆了,帶出去給我丟人。」


 


其實我也知道,她給我流音是因為馬上就是點花大會。


 


點花大會,是教坊司五年一度的盛會。


 


在點花大會上會選出這一屆頭牌娘子。


 


我鄭重其事地收下流音。


 


「徒弟一定不會在點花大會上給師父丟人的。」


 


「最近你不要出門了,專心練琴,有什麼人回來也與你無關。」璇璣娘子似有所指。


 


離開師父的院子,經過花園時見到幾個姐妹在興衝衝地議論什麼。


 


從她們口中我得知,原來是那位徵戰四方、戰功赫赫的賀小侯爺凱旋而歸。


 


賀朝回京了。


 


難怪師父會說那番話。


 


練字的時候我曾偷偷寫了無數張賀朝的名字,被她無意間看到。


 


她以為我和京țŭ₅城許多姑娘一樣,都是賀小侯爺的愛慕者。


 


除我外沒有人知道,前世我差點嫁給賀朝。


 


他是我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


 


「今晚侯府設宴,讓咱們教坊司的姐妹去給貴人們表演,你要不要同去?」


 


有姐妹熱情邀請我。


 


我很想賀朝,哪怕隻是遠遠看一眼。


 


可是想起師父的叮囑,猶豫再三我還是拒絕了她的邀請。


 


姐姐也和他們去了侯府。


 


回來後姐姐特意來我房中炫耀。


 


「今日宴會上我同賀小侯爺說了話,他誇我曲兒唱得好,日後可以多去侯府走動。」


 


「姐姐不是最看不上侯府這種富貴人家嗎?」我嗤笑。


 


姐姐面色一白。


 


當年父親的門生要將我們送去的侯府,就是賀家。


 


可是當時侯府就剩下孤兒寡母,賀朝還小,連爵位都險些保不住。


 


姐姐嫌棄侯府不如教坊司富貴,便向官差告發了父親的門生。


 


窩藏罪犯,按律當斬。


 


恩人被腰斬的時候,姐姐隻輕飄飄說了句:


 


「他不過是想拿我給侯府做人情,罔顧律法,S得活該。」


 


後來賀朝上了戰場,一路廝S愣是撐起了諾大的侯府,成為赤手可熱的新貴。


 


姐姐被我拆穿了心思,便責備我道:


 


「你個書呆子懂什麼,小侯爺看我的眼神不一樣,我們兩個根本不在意對方的身份。」


 


別人都是攀附權貴,唯獨她是郎情妾意。


 


5


 


自從去過一次侯府,林望北滿心都投在賀朝身上。


 


她隔三差五便去侯府給老夫人唱曲,根本無心準備點花大會。


 


每每老夫人賞了她什麼,她就趕緊來我跟前炫耀。


 


也不知為何,在賀朝這件事上,她格外在意我的喜怒。


 


難道她也重生了?


 


可是看她做過的蠢事,又不像是重生回來的人。


 


很快便到了點花大會當日。


 


大會會持續一個月,共三場。


 


所有京中百姓都可以在點花臺下看教坊司比拼技藝。


 


若有中意的樂姬,可以花錢擲花,臺子上的花最多的人便是魁首。


 


林望北因為最近並不努力練習技藝的緣故,在臺上頻頻失誤。


 


一曲畢,臺子上的花寥寥無幾。


 


她不相信自己竟會慘敗,整個人都愣在臺上,還是嬤嬤將她給拽下去的。


 


緊接著,我抱著琵琶出場,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們快看,她手中的是不是流音!」


 


「那不是太後賞給璇璣娘子的嗎?難道她就是璇璣的徒弟?」


 


月光灑落,纖細如白玉雕琢的手指撫上琴弦。


 


我緩緩抬起手臂,隨著第一聲響起,整個院落鴉雀無聲,唯獨剩下樂聲。


 


手指在琴弦上舞動,時而清脆流暢,時而深沉低回。


 


斑駁光影落在我側臉,皎皎身影與夜色交融。


 


隨著樂聲平息,庭院中再次陷入靜謐。


 


漫天飛花伴著無數稱贊落在我腳邊的臺子上。


 


頃刻間,我的裙擺便被落花掩蓋,超過了前面所有表演的樂姬。


 


第一場點花大會我是當之無愧的魁首。


 


如今教坊司林守南的名字在京城家喻戶曉。


 


文人墨客寫了不少詩句誇贊我的琵琶精絕,有昔日璇璣娘子風採。


 


我以為林望北會來找我的麻煩,可她卻自此消聲覓跡,安靜地出奇。


 


6


 


教坊司裡與我交好的姐妹,來找我抱不平。


 


「林望北私底下說你為了攀附權貴不擇手段,與花樓賣笑的娼妓沒區別。


 


「還說你不過是借著璇璣娘子的名頭才博得頭名罷了,勝之不武。」


 


前世我已經聽了許多這樣的話。


 


起初我還會羞愧,可是如今這些話一點都傷害不到我。


 


我不在乎地笑笑:「她還說什麼了?」


 


「她揚言下一場點花大會一定會贏過你。」


 


究竟是什麼願意讓林望北覺得她勝券在握?


 


說實話,最近姐姐確實經常將自己關在房中,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麼。


 


第二場我並不打算彈琵琶,而是選了古琴。


 


師父將所有琴藝都教授給了我。


 


除了她最拿手的琵琶外,我最喜歡的便是古琴。


 


第二場比試時,林望北主動提出要與我換順序,讓我先上。


 


這種比試先上的會更有優勢,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我照常表演,一曲畢,贏得滿堂喝彩。


 


這次得到的飛花與第一場可以比肩,若是沒有意外,我依舊是魁首。


 


緊接著便是姐姐上場。


 


她換上一身格外清涼的舞衣,行走間大腿內春光乍露。


 


在經過我時,我聞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異香,並不是教坊司供的香料。


 


胡樂聲響起,姐姐隨著旋律舞動。


 


細腰盈盈一握,一顰一笑,媚態天成。


 


她纖瘦了許多,尤其是那雙眸子,似有萬千勾人的情絲,令人情不自禁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姐姐跳舞的動作大膽,臺子下圍了許多男子,都直勾勾地望向她的裙底。


 


「她就是被抄家的林相的女兒。」


 


「想不到林相書香世家,還能養出這樣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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