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難道你還能S了我泄憤不成?你若是S我,外面的人絕不可能放過你。
「更何況我現在還在別人的身體裡,這具身體可是無辜的,說不定識海一隅還殘留著她自己的意識呢。
「你若是給我來一劍,沾的可能也是她的血……」
說到這,嫣兒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若真手刃了無辜修士,孟遙霜,我看你還怎麼飛升!」
我皺了皺眉。
從沒見過這麼癲的人。
然而不待我說些什麼,周圍的濃霧再次翻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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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又顯現出了那片我常常打坐的後山竹林。
若剛才是我的執念,那這豈不是嫣兒的執念了?
我這樣想著,也跟著看過去。
20
畫面裡嫣兒將一個女修诓到此處,忽然痛下S手。
她用邪術將女修的魂魄逼離體內。
女修痛不欲生地在地上翻滾,卻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她的目光起初還在絕望哀求,到後來,隻剩滿滿的仇視怨怒。
嫣兒卻滿不在乎。
她摳著指尖,語氣漫不經心: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都沒怨你臉醜腰粗,你有什麼好怨的?
「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嘛,畢竟再不找個魂器待待,我可能就要魂飛魄散了。」
嫣兒說著,忽然哧哧笑了起來。
「想來也是不可思議——
「當初關我進滅魂陣的禿驢說,我吃過人,便再不可能修煉飛升。
「可如今我進入你的身體裡,不但能當個清白的正道修士,修煉正道功法,還能做個備受寵愛的小師妹,跟幾個師兄調調情哈哈哈。
「那禿驢若是知道了,怕是能直接氣S過去吧!」
濃霧裡的笑聲如駝鈴般越來越遠。
畫面也逐漸黯淡下來……
離我不遠處的那張臉倒是在漸淡的霧氣裡逐漸清晰。
她提著劍,衝著濃霧狠狠刺了幾下,怒罵道:
「什麼破鏡子,這也值得回溯?強者王,敗者寇,誰讓她自己要上當的?我可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麼!」
話倒是理直氣壯。
隻是,眼裡別有驚慌就更好了。
看著嫣兒這副色厲內荏的樣子,我頓覺索然無味,手裡的劍也慢慢垂了下來。
嫣兒還欲挑釁我:
「來啊,有種你就給我一劍!」
可惜,我絲毫沒被她挑起什麼情緒,隻是冷聲道:
「我不S你,但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你終究逃不過一S。」
21
此時溯回鏡又開始泛起波瀾。
滔天大霧如完成使命般,毫不猶豫地將我們甩出了鏡外。
我竭力維持平衡,才沒直接摔在地上。
不過嫣兒就沒那麼幸運了。
——但這似乎正合了她的心意。
她順勢往地上一歪,虛弱地喊著「師兄」。
隻是,不但大師兄沒動,就連一向把她當眼珠子保護的二師兄也沒動。
嫣兒以為他們沒聽見,又柔弱地喊了一聲。
可空氣裡仍舊一片S寂。
圍觀的其他宗門子弟們也全都神色各異。
嫣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沒人理會自己,隻能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邊一瘸一拐地朝大師兄走,一邊抹淚告狀:
「大師兄,孟遙霜在裡面差點S了我,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她的聲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可人群裡卻忽然傳出一聲憋不住的噴笑:
「哈哈哈,早年還聽說雲鷺宗招收弟子最是苛刻,如今看來明明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
有了一人出聲,其他人也開始附和起來。
「就是啊,方才我就很震驚了,別人拿到手的寶物,她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下去搶,簡直沒一點正道弟子的做派。」
「這算什麼?瞧瞧她,如今還開始顛倒黑白了,我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嫣兒愣住了。
她慣會審時度勢,趕緊轉換方向,怯怯地拉住宇文瀟的袖子。
「二師兄,他們這是什麼意思啊,難道嫣兒做錯了什麼嗎?」
「你還好意思說?」
宇文瀟猛地甩開她,滿臉都是羞惱的紅意。
「你幹的那些醜事我們都從溯回鏡裡看到了,現在還在這裝模作樣,你不嫌丟人,我都替你嫌丟人!」
嫣兒沒料到這一茬。
這回,她徹底僵住了。
22
反應過來後,她立馬指向我:
「是她,是孟遙霜搞的鬼!
「她能控制這面鏡子,你們剛才看到的東西都是她制造出的假象!
「這都是她的陰謀詭計,她嫉妒我能跟大家相處得這麼好,嫉妒師父收我為徒卻把她逐出師門……
「她自己爛透了,也想毀了我!」
嫣兒滔滔不絕地說完,就等著大家跟從前一樣,貶低我,安慰她。
可她沒想到,這回的場景根本不一樣。
所有人都鄙夷地看著她。
那些外門弟子尤甚。
他們左右對視,意見很統一。
「妖精就是妖精,又蠢又壞。」
「就是,居然連上古法器都敢編排,我還從未聽說有誰能控制溯回鏡,真是可笑至極。」
「如此看來,這妖精不但殘暴,還無一點羞愧之心,必須好好懲罰,以儆效尤!」
「雲鷺宗主也是昏了頭了,居然趕走一塊美玉,撿這種爛石頭。」
「你懂什麼呀,自從前宗主飛升後,雲鷺便一日不如一日了,依我看,氣數已盡嘍。」
「……」
嫣兒再也辯解不出來了。
她的臉慘如白紙,額上也全是冷汗。
那把一直以來懸在頭頂的謊言之劍終於轟然落下,毫不留情地將她捅了個對穿。
雲鷺這次隻來了十餘個弟子,薛未寒作為這些人中最有威望的大師兄,不得不做點什麼平眾怒。
他鐵青著臉,再不聽嫣兒任何一句討饒,毫不猶豫地將她關進了縛罪玄瓮,隻等回去後處置。
23
一場鬧劇掀起又收場。
我也準備悄無聲息地離開。
可我還沒剛走出半步,薛未寒就著急地喊我:
「遙霜,我有話跟你說!」
他邊說邊飛身來到我跟前。
「遙霜,從前是我們錯怪了你,師兄替所有人跟你道歉,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我靜靜地看著他。
或許是我的目光太平靜太冰冷了,薛未寒隻跟我對視了須臾,就不忍地移開了視線。
「回去後我們再去求求師祖,他一定有辦法把你變回從前的樣子,我們重新煉化了這妖精……」
他滔滔不絕地自說自話。
「這回你放心,我已把這妖精關得SS的了,她絕對耍不了任何花招。」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打斷他,「師祖也愛莫能助?上次抽魂,本就是我最後的機會。」
我朝宇文瀟抬了抬下巴。
「他那時也在場,不信你可以問他。」
宇文瀟面無血色。
看起來,一早便想起這件事了。
薛未寒怎麼可能還沒明白,他氣惱地猛甩袖子:
「這種大事,你為何不跟我和師父商量,誰允許你自作主張的?」
宇文瀟的面色越發難看,垂在身側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我,我……」
24
他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薛未寒氣極,又毫不客氣地怒斥了他幾句。
但不知哪句話刺激到了他,宇文瀟的臉倏地紅了起來,咬牙反駁道:
「你在這兒裝什麼老好人?當初你不也天天盼望著嫣兒能回來嗎?
「你拐彎抹角地把遙霜準備抽魂的事告訴我,不就是打算借我的手放她出去嗎?
「明明是你一手促成的事情,現在何必又把自己摘這麼幹淨?」
薛未寒額角青筋直跳: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從未這樣想過,你不要汙蔑我。」
「好啊,那你敢以道心起誓嗎?」
「我,我……」
薛未寒吞吞吐吐了幾聲,徹底啞口無言。
很明顯,他不敢。
圍觀的宗門弟子們也都不是傻的,事到如今還有誰沒回過味來。
一時間,眾人的面色都變得微妙又鄙夷。
薛未寒不敢看他們。
他隻能逃避似的盯著我一人,語氣哀求道:
「遙霜,你別聽他胡說,跟我回去吧,我好好想辦法,一定能幫你變回正常的樣子,你相信我,好不好?」
「不必了。」
我直接搖頭。
現在所有的真相水落石出,再不會有人冤枉阿爹阿娘。
我最後一絲執念也徹底消弭了,擺在面前的飛升之路簡直一片坦途。
我沒苦硬吃,才會跟他回去,找回那些瑣碎無用的情感。
25
如我所料,執念消除後,我的修煉再次變得一躍千裡。
山中無日月,寒暑不知年。
由於我走到哪兒都會設下結界,盡管時常感覺到外面有人侵擾,可那些煩人的東西始終沒能站到我面前。
就這樣又不知過去了多久。
某天我正打坐時,忽然感覺有人在躡手躡腳地靠近。
我猛地睜開眼,一掌劈了下去。
數十尺外,有兩人狼狽地摔在草叢裡。
手裡,還拿著專門用來破除結界的法器。
我看著他們踉跄地爬起來,不敢靠近也不敢遠離。
氣氛一時有些怪異……
說實話,我下手雖然收著五成力,但也絕不算輕。
薛未寒好歹還躲了躲,但宇文瀟卻沒一點長進,他近乎實實在在挨了我一掌,嘴角一片鮮紅的血跡。
見我看他,他又趕緊抹了抹,嘴角艱難地扯出一抹笑:
「小師姐,我來看看你。」
他一邊說,血一邊順著嘴角往下流。
明明狼狽得不行,還非要裝出從前那副風流倜儻的神態。
「小師姐,我知道錯了,給我一個跟你道歉的機會好不好?」
他說著從懷裡摸出一支玉簪,期期艾艾地望向我。
「你還記得嗎,我說過會給你送一支全天下最好看的簪子……」
我皺眉,點了點頭。
我隻是沒了喜樂悲痛,又不是失憶。
但宇文瀟估計會錯意了,一瞬間,眼裡迸射出了無與倫比的驚喜。
「那,那就好。」他激動得近乎語無倫次,「這是我親手給你雕的,用的是價值千金的白玉,花紋也特地選了你最愛的梨花……」
我緩緩從大石上起身。
平心而論,我更想直接飛走了之。
但師祖說過,修行本就在因果之間,個人有個人的因果。
我明白今日若不了結這段因,隻會繼續生出無數果。
於是,在宇文瀟忐忑的目光裡,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接掐斷他所有幻想。
「梨花從不是我最愛的花,別再自作多情了。」
宇文瀟渾身一抖。
「怎、怎麼可能,這明明是你當初親口說的……」
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