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陸青陽催促：「趕緊去啊，再過一會兒面都沒了。」
裴堯短促地笑了一聲。
然後繼續面無表情吃飯。
我黑著臉問陸青陽：「大哥，你是怎麼認為，你對我做出那些豬狗不如的事後，我還會對你好的啊，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陸青陽不服：「一碼事歸一碼事，我跟你上學以來，從來都是你打飯，你憑什麼說不打就不打了？！」
我有些無語。
陸青陽好像突然被降智了，不知道在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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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了裴堯一個眼神，示意他吃快一點。
見我沒反應，陸青陽一下生氣：「李星巖，你難道不該討好我嗎？你的喜歡就這麼廉價？」
「妍妍！」他伸手大喊，把於紫妍叫過來，指揮道：「你幫我打個早飯。」
聽見陸青陽叫她，於紫妍本來很開心，結果走到一半說是讓她給他打飯，她腳步一下頓住。
臉色不滿起來。
她坐過來，衝陸青陽撒嬌：「哥哥，別人都是男朋友打飯，女朋友等著的，你去吧，我要一碗面，面要軟一點的。」
陸青陽不情願，但礙於我在場，又想和於紫妍表現出很親密的樣子，還是起身去了面食窗口。
他都沒有給我端過面。
越想越覺得以前的我就是個大冤種，他長腿長胳膊的，明明是搶飯好手。
我卻因為他一句嫌髒，硬生生幫他打了這麼多年飯。
活該被人看不起。
「天吶，你是裴堯？」
正想著，耳邊傳來於紫妍的驚呼聲，她一眨不眨盯著裴堯，興奮道：
「你是陸哥的朋友？昨天聚會怎麼沒來？」
裴堯長相精致，卻因為行事低調，很少有人注意，但他還是憑借一張看不清楚的氛圍照，強勢拿下校草榜第一。
於紫妍問了許多問題。
可惜，裴堯性冷淡，隻對學習感興趣。
別人問了這麼多，他隻是手指一點，繼續背下一個單詞。
我抬腿，輕輕拿鞋面滑他的小腿，幸災樂禍地問他：「人家問你呢，怎麼不回答？」
裴堯睫毛一顫，不動聲色關閉手機，迅速喝完粥，背起包朝我頷首：「走吧。」
「走什麼？」陸青陽把兩碗面往桌上一放，拉著裴堯不讓走：「等我們一起啊。」
「哥哥。」於紫妍嘗了一口，有些不滿：「我要的是軟的面，你怎麼點了硬的。」
被女朋友在我面前抱怨，陸青陽臉一下漲紅，硬聲硬氣道：「硬的更好吃，不信你試試。」
於紫妍嘟著嘴，不情不願吃起來，中途還一直被陸青陽催促，開始抱怨：「你到底急什麼啊？」
陸青陽不管她，拉著她衝出食堂：「跟著李星巖和裴堯，這兩個人看著不對勁。」
於紫妍氣笑了：「對不對勁跟你有什麼關系啊，你不是說你不喜歡李星巖嗎？這麼關心人家幹嘛？」
陸青陽一言不發，拉著於紫妍悶頭衝。
可食堂外早已沒了我和裴堯的影子。
「艹！」
他忍不住爆粗口。
心裡的煩躁無處發泄，卻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煩躁。
在他的斜後方，視線S角，我把裴堯壁咚，按著他強勢親吻。
「他在找我們耶。」
我悄聲。
轉眼對上裴堯。
目光相觸，他是冷靜的，我是探究的。
良久，我松開他，悄悄觀察他的耳朵。
靠！
他真的一點沒反應。
10
早八結束後。
裴堯打算去圖書館刷題，我也跟著去。
「我也要去。」坐在我身後的陸青陽發表意見：「裴堯，妍妍線性代數有些困難，你給她講講。」
於紫妍紅著臉點頭。
她分明對裴堯有意思。
陸青陽卻好像也不介意，收拾了書本就要跟著我們一起走。
我不樂意。
給裴堯甩了個眼神。
裴堯露出個極淡的笑，一把攔住陸青陽，說：「想讓我給她補課，先問李星巖答不答應。」
心髒突然被攥緊。
我張大雙眼，看向裴堯。
於紫妍眼神在我們身上轉轉，開玩笑道：「怎麼？二位的關系看起來不太清白啊，裴哥你是妻管嚴啊？」
剛說完，於紫妍就被陸青陽呵斥：「你在胡說什麼！他們從來都隻是朋友——」
「那又怎樣？」
裴堯突然打斷陸青陽。
在陸青陽不可置信的眼神裡，他說出了那句我學生時代的經典臺詞：「我有老婆，你有嗎？」
直到走出教室，皮膚被陽光炙烤，我身上的雞皮疙瘩也沒有消失。
雖然看陸青陽吃癟很爽。
但如果代價是讓我摳出三室一廳的話。
我雙手合十，對裴堯拜拜：「哥，求求你，別學陸青陽這些髒東西，油的不行。」
「有嗎。」裴堯一臉不信：「我看你以前挺樂在其中的。」
「別說了別說了。」我猛搓手臂：「以前那麼霸道總裁的話，現在聽起來怎麼這麼可怕。」
搓著手臂，我看向地面。
一下陷入沉默。
後背被曬得暖暖的，心裡卻冷冷的。
以前覺得甜蜜，是因為我喜歡陸青陽。那樣令人心動的佔有欲，原來也會隨時間改變。
轉頭，我吊兒郎當調侃裴堯：「喲，原來你這麼關注我啊，把人家撩我的話記這麼清楚，是不是天天都在吃醋呢？」
裴堯露出煩惱的表情：「有一點。」
我驚恐地瞪大雙眼。
裴堯一臉正經迷惑的樣子：「我時常在思考，陸青陽是怎麼說出這麼油膩的話，而你又為什麼總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我一下愣住，然後跳起來打他的頭：「好啊，在這兒等我呢是吧。」
陽光照射下，水泥地上兩道影子糾纏在一起，須臾又分開。
鬧歸鬧，心裡的那點不舒服還是湧上來，我後知後覺發現，這些年忽視了裴堯許多。
他爸媽出國工作，小小年紀就寄住在我家，和我一起生活。
明明都是一起長大的人，裴堯卻總像備胎一樣，永遠都是我的第二選擇。
在我的世界裡，陸青陽就是會哭的小孩，而裴堯永遠都很懂事。
「對不起。」想著想著，我突然把這句話說出口：「突然我覺得我對你關心不夠，心裡好愧疚。」
影子停下來，說：「沒關系。」
我一下感動，淚水湧上眼眶。
影子又心有餘悸道：「幸好你對我關心不夠，不然你就會拉著我一起搞曖昧，影響我學習。」
淚水從眼角滑落，我愣愣地瞪著裴堯，轉頭開始找稱手的武器。
裴堯露出一絲笑意，拉著我就走，不給我反擊的機會：「走吧，暴躁的李星巖，我們去圖書館。」
走到圖書館才知道，今天閉館了。
於是我拉著裴堯，去到他的寢室，準備和他學習一下其他的知識。
11
「一定要我講的題，就是這個？」
日光從寢室窗戶宣泄而下，照在裴堯的書桌上，把書桌染得金光燦燦，而我則和裴堯躺在書桌上的床鋪裡，隱蔽地拉上了床簾。
說黑不黑，說暗不暗的環境裡，我趴在裴堯身上，把手肘撐在他腦袋兩邊。
按著他親吻。
空蕩的寢室裡響起曖昧的聲響。
正在我親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寢室門「吱嘎」一聲，被人打開。
「裴堯，你在嗎？」
陸青陽的聲音響起。
看見裴堯的書包，陸青陽了然，大喇喇拉開裴堯的凳子，一屁股坐下。
張口就開始吐槽：「你說李星巖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她以為和你摟摟抱抱，我就會吃醋，就會在意她嗎？她為什麼就是不清楚，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感覺就是沒感覺？為什麼非要搞這些？」
床上，我和裴堯嘴貼嘴。
像是很不滿，陸青陽不屑地嘖了一聲：「她就是在報復我，才故意和你親密。她到底有什麼可生氣的，誰在學生時代不搞點曖昧？不搞曖昧那不就落伍了麼，怎麼她就當真了，真以為我喜歡她，還和我表白了，嚇得我差點當場尿褲子。」
裴堯輕笑出聲。
「是吧，你也這樣覺得吧。」陸青陽大咧咧道：「我們可是從開襠褲就到現在的交情啊，她就跟我的衣服似的，就是我一兄弟，兄弟怎麼能談戀愛？怎麼能在一起？李星巖她到底懂不懂啊？」
裴堯沒有回應。
陸青陽不滿，敲了下桌子：「裴堯，你倒是發表一下意見啊，我——」
我伸手。
一把拉開床簾。
對望著我一臉目瞪口呆的陸青陽說：「你說得沒錯，所以你被淘汰了，現在我的男嘉賓是你另一位兄弟，驚喜吧？」
我轉頭，嘬了一口裴堯的嘴唇。
然後看向陸青陽：
「叫嫂子！」
陸青陽瞪大雙眼，瞪得比我告白那天還大：
「你你你你你！」
他猛地站起來，屁股下的凳子往後倒下，發出刺耳的砰的一聲：
「你你你你你！」
「你什麼你。」我指著寢室門：「沒看見我們正忙著呢嗎？給我出去！」
「你給我從裴堯身上下來！」陸青陽你了半天，吼出這麼一句話。
他手腳並用，爬上樓梯，伸手抓住我，要把我從裴堯身上拽下去。
我扒拉著裴堯，穩如泰山。
陸青陽見拉不動我，跳下去站在寢室地上，叉著腰就開始罵：「李星巖，你在幹什麼？女孩子家家的，你知不知道廉恥！你自己玩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把裴堯拉下水！他是一心隻有學習的人，憑什麼被你汙染！你給我下來！」
一開始，我對他的屁話是不屑的，可當他說到我把裴堯汙染的時候，我的心髒還是不可避免地抽痛了一下。
陸青陽尤不停止，還在繼續謾罵：「你的喜歡就這麼廉價嗎？說喜歡就能喜歡？說不喜歡了隨便找個男人就能上，就能親，你真不要臉啊李星巖，你這樣的人，還敢說喜歡我，你配嗎？」
他嘴皮子不停。
我不在乎。
但不知怎的，我想知道裴堯的反應。
裴堯規規矩矩躺在我身下，垂眼看著我，幽深的眼瞳還是那麼平靜。
我一下覺得自己真的很任性。
因為自己一些莫須有的報復想法，把裴堯拉進我和陸青陽的糾葛裡。
「對不起。」
我對裴堯說完，撐起手臂，從他身上下來。
陸青陽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剛爬到一半，一隻結實有力的手臂突然環住我的腰，把我用力按回去。
我耳朵撞在裴堯胸膛，聽見了他比平時快許多的心跳。
他說：「夠了，陸青陽。」
陸青陽一下閉嘴。
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黑，驚疑不定的眼神不斷在我和裴堯身上掃射。
「你倆這是什麼意思？」
陸青陽喃喃。
裴堯「嘖」了一聲：「陸青陽，請你離開。」
裴堯從來沒有這麼情緒外露，一下就鎮住了陸青陽。
陸青陽愣愣地出門。
關門。
砰地一聲，室內又恢復成金黃色，照得人暖洋洋。
那抹貴氣的金色傾瀉進裴堯眼裡，他盯著我的嘴唇：
「舒服。」
「繼續。」
12
也不知道陸青陽受了什麼刺激，第二天一早我就聽見於紫妍哭著在陽臺罵他渣男。
我走過去洗漱，被於紫妍指著鼻子罵：「顛公顛婆，難道我是你們 play 的一環？」
咬著牙刷的我：「？？？」
後來我才知道，陸青陽和她提了分手，說喜歡的人是我。
我一臉問號。
「不是，哥們？」站在校門口，我無語凝噎，看著眼前低頭認錯的陸青陽：「你一天天到底在作什麼？」
陸青陽胡子拉碴，眼下烏青，拿出手機給我看：「星巖，我都和朋友們解釋了，之前的事情都是誤會。昨天看到你和裴堯那麼親近，我才突然意識到，這幾天我心裡一直不舒服。我錯了，我喜歡的是你，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一臉問號：「大哥，不是你說我是你的女兄弟，你沒感覺的嗎？」
聽見這句話，陸青陽更加沮喪：「之前是我一下沒接收情況，總覺得你就是我好兄弟, 你給我表白, 就像男生給我表白, 我隻有震驚。」
他怯生生看我一眼：「傷害到你，對不起，你要怎麼才能原諒我？」
我面無表情：「那你把紅繩修復。」
陸青陽更加無措：「那條紅繩……找不到了。」
他眼裡包著淚水, 看起來可憐兮兮。
我把手抬起來，給他看了我的兩條紅繩, 他眼睛一亮, 被我打斷：
「你和我的愛情運, 已經隨這條紅繩斷裂，再沒可能。傷害也已經造成，你彌補不了。」
他淚眼汪汪。
看著他這幅模樣, 我始終說不出重話，小時候我性格內向, 被小男孩欺負，都是陸青陽擋在我面前，保護我。
學生時代，他經常為我遮風擋雨。
我遞給他一張紙：「擦擦你的眼淚, 我沒有原諒你, 但我懶得計較, 等你以後繼承家業, 記得多給我分紅。」
「好！」陸青陽重重點頭。
我笑笑：「至於紅繩的事，我已經告訴你媽了, 你準備準備吧。」
「什麼？！」
陸青陽驚聲尖叫，眼裡露出深深的恐懼。
他家教嚴格, 媽媽脾氣暴躁，這頓竹筍炒肉肯定是少不了了。
「那……你還喜歡我嗎？」陸青陽追問：「隻要你還喜歡, 我現在就可以——」
「不。」我搖頭：「在你明知我喜歡你, 卻還故意要我幫你追求我的室友的時候, 就不喜歡了。」
陸青陽露出痛苦的表情。
「但是——」我追加補充。
他的眼睛又露出希冀。
「你以後可以叫我大嫂。」我指指遠處朝我們走過來的裴堯, 對陸青陽宣布：「我和裴堯正式在一起了。」
陸青陽悲戚, 突然喪失了一切鬥志。失去靈魂般跟在我和裴堯身後，像個失去糖果的小孩。
我牽著裴堯的手, 晃晃。
我倆對我們戀愛關系的態度就是：
「舒服。」
「繼續。」
我狀似無意地問裴堯：「剛才有人給你表白？」
我都看到了, 本來裴堯早就該到了，卻在半路被人攔住, 遞了封粉色的信。
郎才女貌的, 看起來很是登對。
如果不是我強迫裴堯。
也許……
一隻手臂摟住我：「想什麼呢，你以為誰都能強吻我嗎？」
我看向他，眼神詫異。
「你一臉要S人的表情, 誰能看不出來你的心思？」
裴堯一臉明了。
我勾勾手指。
「他確實太纏人，昨晚拉著我聊了一晚，害我都沒睡好覺。」
「（「」我親了他一口，誇獎道：「你真聰明。」
裴堯抬手摸摸我的腦袋。
我們黏黏糊糊走在前面。
留後面一條單身狗。
目瞪口呆。
13
陸青陽媽媽急匆匆到來後，果然賞了他一頓竹筍炒肉，並且勒令他放假回家向我媽下跪賠罪。
他趴在寢室嗷嗷叫的時候, 又被他媽媽得知, 他不僅拒絕了我的告白，還惡劣地當著朋友的面羞辱我。
憤怒的他媽壓著他給我道歉，然後找了根鋼管, 又給他來了頓鋼管炒肉。
直接讓他住院兩個月。
我天天拉著裴堯在他面前秀恩愛，聽他沒日沒夜地哭嚎：
「沒了保命繩，一切果然不好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