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篡位後,前皇子公主都被下了大獄。
隻有我,被錦衣玉食地養在了宮裡。
我大義凜然:「我要和兄弟姐妹們同甘共苦!」
新帝樂了,捏住我的後脖頸:
「再裝一個我看看?」
1
溫擇恆大軍圍城,宮中已經斷火斷糧數日。
夕陽西下,我蹲在冷宮院子裡啃冷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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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裡突然出現了一雙很華貴的靴子。
然後我的饅頭就被搶走了。
我抬起頭,見我那尊貴的二姐,正捧著我那半個饅頭狼吞虎咽。
「二姐。」我好心提醒,「我咬過的饅頭,不祥。」
她啃得專心,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罵我。
我也沒繼續打擾她。
而是拿了個小鏟子,從樹下挖出一個布包。
從裡面又取出一個饅頭。
繼續啃。
見狀,二姐像狼一樣眼冒綠光。
然後她轉身跑了。
不一會兒,她領著我的大姐、四妹和五個哥哥回來了。
人手一把鏟子。
二姐:「看,這個災星在地裡埋了好多吃的!」
於是他們揮舞著鏟子,開始挖地。
我大哭:「嗚嗚嗚不要挖走我那一百零八個饅頭!」
邊哭邊爬上房頂,打開上面的布包。
又取出一個饅頭。
繼續啃。
下面,八人組挖了半天,一無所獲。
大哥暴怒:「砸S她!」
八個鏟子叫囂著向我衝過來。
我把饅頭一扔,起身準備跑路。
饅頭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砸在了正進院子那人的腦門上。
我瞬間瞪圓了眼——
那個人可不就是溫擇恆嗎?
城破了?
可是,哪有叛軍頭子,攻佔了皇宮後,先步履匆匆地趕到冷宮來?
我趕緊從另一邊下了房頂,準備從密道逃出去。
結果,還沒跑出幾步,就被叛軍捉住,帶到了溫擇恆面前。
八人組已經都被捆了個結實。
我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溫擇恆那杆銀槍就豎在我腳邊。
頭頂傳來他冷冰冰的聲音:
「嘖,原來諸位殿下還有挖地這種愛好。那你們的墓,到時候就由你們自己來挖吧。來人,押下去,嚴刑拷打!」
二姐發出一聲怪叫,翻著白眼暈過去了。
幾個兄弟忙著向溫擇恆磕頭求饒。
這時,面如S灰的大姐,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似的,猛地轉頭望向我。
目光凌厲如刀。
「災星,你為什麼屯糧?」她嘶聲道,「是不是因為你早就知道溫擇恆要造反?你和他是一伙的!」
我連連搖頭:「大姐,天地良心啊!」
銀槍狠狠砸上地磚,溫擇恆厲喝:「帶走!」
八人組被拖走,我還沒來得及松口氣,餘光便瞥見,溫擇恆在看我。
嚇得我趕緊把頭埋回去。
隻聽一聲低笑。
溫擇恆道:「她,押到東宮去,看緊了,待我……」
我倏地抬頭,正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親自審問。」
2
剛進東宮殿門,一陣香氣便撲面而來。
我看著滿桌子山珍海味傻了眼。
在冷宮活了二十年,我還從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
我抄起筷子,大快朵頤。
舔幹淨了最後一個盤子底,我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充滿了力氣。
一口氣跑出京城應該問題不大。
於是我掀開床板。
下面是東宮通往宮外的密道入口。
我一腳跨進去。
也隻跨了一隻腳。
後脖領突然被人揪住了。
「三公主!」溫擇恆的聲音陰惻惻地響在耳畔,「您急著去哪兒?」
「溫……呃……陛下……」我扯了扯嘴角,「皇宮現如今是您的地盤了,我一個舊公主,還是不要留下礙您的眼吧?」
他把我拎回桌邊坐下。
「以咱倆的『淵源』,久別重逢,還沒敘舊,您就要走,不太合適吧?」
我欲哭無淚:「過去的『淵源』就不能讓它過去嗎?」
「唔,這樣吧。」溫擇恆抿了下唇,「您幫我個忙,我可以考慮既往不咎。」
我點頭如搗蒜。
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我。
我顫顫巍巍地展開,隻看了一眼便匆忙合上:「這是……什麼?」
「自我起兵以來,宮中就有人暗中向我傳遞重要消息。」他眉梢微挑,「我想請公主看看這是誰的字跡,幫我找出這位恩人來。」
「找出來,然後呢?」
他的眼裡泛起笑意:「立她為後,如何?」
我瞠目結舌:「啊?」
他以手託腮,靠近了我些許:「怎麼,公主覺得不合適?」
「也……也不是……」
「那公主同意了?」
被他那樣滿含期待地凝視著,我窘迫地低了頭:「我自然同意,隻是怕您會後悔……」
他露出釋然的微笑,坐直了身體,從聲音到表情都帶著鄭重的意味:
「永世不悔。」
我松了口氣:「那就好。」
淡淡的緋紅悄然爬上他的眼角,他又湊近我些許,稍稍壓低了聲音:「那,公主,我們今晚……」
「是的,我們今晚就可以去把他接出來。」
我高興地站起身。
「六弟皮肉嫩,我正擔心他受不住刑。」
3
六弟姚斯暢被帶到東宮來,按在桌邊寫字。
溫擇恆拿著我和六弟的字,和那封信翻來覆去地比對。
我第一次看見溫擇恆的臉黑到那種地步。
最終,他摔門而去。
六弟一頭霧水:「三姐,可那封信真不是我寫的。」
我拍拍他:「必須是你寫的,你才能活。」
六弟憤而握拳:「讓我以色事人,我寧可去S!」
我送他一個白眼:「你還真以為溫擇恆有斷袖之癖啊?他其實……」
話音未落,門突然被打開。
一隊叛軍衝進來,架起六弟就往外走。
為首之人道:「奉陛下旨意,帶六公子前去侍寢!」
六弟瘋狂掙扎:「三姐你不是說他沒有斷袖之癖嗎?!快救救救救救救我!」
我站起身,衝那人禮貌點頭:「辛苦將軍了。」
然後囑咐六弟:「待會兒記得乖一點哦!」
那人詫異地看著我,欲言又止了一番,帶著六弟離開了。
機會來了!
待腳步聲走遠,我熄了燈。
借著月光,輕輕搬開牆角的花瓶。
東宮的第二條密道入口就在此處。
我鑽了進去。
外面的廣闊天地開始向我招手了。
我興奮得越走越快。
咣!
我撞上了一個什麼人。
半個時辰後,我被帶到了溫擇恆的寢殿。
溫擇恆坐在桌邊,好整以暇地喝著茶,讀戰報。
床榻上,六弟隻穿著中衣,四肢被鮮紅的麻繩一圈圈捆住,嘴裡塞著塊紅布。
一見到我,他的眼圈唰地紅了,嗚嗚哇哇地哭了起來。
溫擇恆則放下茶,問我:「聽說公主剛才又想逃跑?」
「哈哈,哪兒能呢?」我訕笑,「吃飽了散散步而已。」
「哦,在密道裡散步確實安靜。」他認同地點頭,「我說呢,公主最疼愛你這六弟,怎麼也會留下參加他的封後大典吧?」
六弟高興得哭聲又熱烈了幾分。
我欣慰地道:「隻要陛下對六弟好,我就放心了,大典隻是形式而已。」
溫擇恆抬眼:「看來公主更重實質。」
「對的對的。」
「那我就用實際行動來向公主證明吧。」
說罷他起身,緩步走向床榻。
在床邊,他站住,回頭看我。
我站在原地沒動,向他攤手:「陛下請。」
於是他伸手,輕輕捏住了六弟的衣領。
卻沒扒開。
而是第二次回頭看我。
我還站在原地沒動:「您還猶豫什麼呢,陛下?」
他動作僵硬地把六弟的衣領扯開了一點點。
然後第三次回頭看我。
我仍舊站在原地沒動,關切地問他:
「陛下,您是不是不行?」
溫擇恆的眼神驟然變得晦暗,手臂上青筋暴起。
耳聽得六弟的哭聲都變了調,我安慰道:「阿暢,別怕,陛下會很溫柔的。對吧,陛下?」
溫擇恆猛地直起了身子。
他大步走到我面前,單臂攬住我的雙腿,將我一扛,就往外走。
「我溫不溫柔……」他在我耳畔咬著牙道,「公主若是忘了,不妨再試一次。」
4
溫擇恆把我放到偏殿的床上,摁住。
他怒道:「姚錦初,你究竟為什麼不承認那些信是你寫的?」
我真誠地道:「您也比對字跡了,真的是六弟寫的。」
「是你寫的,我也不會傷害你的寶貝弟弟。」
我仍舊真誠地道:「但是,真的不是我寫的。」
他惡狠狠地威脅我:「如果不是你寫的,我可要把你也扔進天牢裡受刑!」
我更加真誠地道:「我願意和兄弟姐妹們同甘共苦。」
這回溫擇恆倏地樂了。
他捏住我的後脖頸:「裝得好,再裝一個我看看?」
「我願意和兄弟姐……唔!」
他突然吻上來,堵住了我尚未出口的話。
理智叫我推開他,但身體並不同意。
沒一會兒,我就軟成了一攤爛泥。
溫擇恆極仔細地端詳著我,說話的聲音好似囈語:「我改主意了。」
「什麼?」
「不管寫信的人是誰,」他道,「我都要你做我的皇後。」
我不滿道:「君無戲言,你怎麼能讓六弟空歡喜一場?」
「姚錦初!」他把我的名字放在齒間狠狠咬住,「你再胡說八道一句試試看?」
喲喲,急了,真急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這人一向知趣得很。
我清了清嗓子,道:「臣妾多謝陛下愛重。」
封後大典又不可能立刻舉行,我就不信在此之前我找不到個溜走的時機。
聽我改口,溫擇恆既沒有高興,也沒有不高興。
隻是眼中的清光漸漸燃燒成了熾熱的火焰。
他啞聲問我:「那麼,公主,我們今晚……」
「今晚……」我咽了咽口水,「春宵一刻值千金。」
我發誓,我答應再跟他荒唐一回,隻是想要借此麻痺他,讓他放松警惕,方便我逃跑。
絕對不是因為我饞他身子……
簾幕垂落,燭火幽暗。
在我身體和神志都最為脆弱的時候,他對我道:「公主,你知道我收到你那些信的時候,心裡是什麼感受嗎?」
這廝妄圖詐我的話。
我十分清醒地強調道:「那些信不是我寫的。」
他卻並不理會我的回答,兀自落下更加纏綿的吻。
「是害怕,和自責。」他道,「讓你又一次冒著生命危險來愛我,是我的無能。」
5
當年,我確實是冒著生命危險,換來了與溫擇恆的初相識。
被幽閉在冷宮的公主,和手握重兵的將軍,按說不該有任何交集。
如果不是三年前溫擇恆中了某種極其下作的藥。
那天是四妹的十八歲生日,父皇為了她大宴群臣。
這種場合自然和我這個「災星」沒有關系。
我窩在床上,翻看以大將軍溫擇恆為主角的畫冊,聊慰寂寞。
夜深了,我準備去打水洗漱。
一推門,就見到院子裡跪著一個人。
赫然正是剛剛的畫冊上,那個威武而俊美的男人。
我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在做夢。
幸福這麼突如其來嗎?
然而溫擇恆的臉色很不對勁。
我剛要上前查看,他就啞著嗓子吼我:「別過來!」
「溫將軍,你怎麼了?」
他一手撐地,一手用力地按著自己的腦袋,喘息著道:「離我遠些,快,趁我還能控制自己……」
看著他越來越紅的臉和眼,我突然明白他到底怎麼了。
他猶在嘶喊:「快走,否則我會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