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傻傻地指著她的肚子笑:「朕的兒子!朕的兒子!」
貴妃的肚子像球似的鼓著,明明剛懷上不足月,卻已經像是要臨盆了。
我走下高臺,開心地貼在她薄薄的肚皮上聽動靜。
那肚裡的小家伙們也像是感知到了一樣,紛紛翻滾著來蹭我的手心。
「乖啊乖,」我疼愛地撫摸著那一個個起伏不定的肉球,「不著急,很快就能跟姐姐見面了。」
11
貴妃嚇得快瘋了:「你在說什麼!你在叫誰?!爹!你快把她拉走!快把她拉走啊!!!」
不必她說,我已經主動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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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上前一掌拍在她額頭上,口中默念出一連串咒語,然後「呔」地大喊一聲,叫道:「妖孽還不顯形!」
貴妃尖叫著跪在地上,臉上瘋狂地湧現出濃濃的獸毛,跟她身上的狐裘一個顏色。
「陛下!貴妃已被狐妖附體!她已經成了狐狸!」老道激動地對眾人大吼,「再不誅S,後患無窮啊!」
「我不是妖!不是妖!爹!陛下!你們救救我!救救我啊!」
貴妃拼命哭叫著,視線從面無表情的丞相,轉向呆呆愣住的父皇。
神色不斷變換,最終徹底絕望。
丞相冰冷地吐出四個字:「妖怪,該S。」
父皇則徹底被她那張獸化的狐狸臉嚇到了。
他沒見過我娘的屍體,雖然知道她是妖,卻一直隻留著她人形的印象。
但貴妃,這個他不久前還一起耳鬢廝磨,沒日沒夜縱歡享樂的女人,竟活生生在他面前變成了妖。
我無聲地扯起一抹諷笑。
那時她對我娘說什麼來著?
「妖就是妖,妖永遠比人低賤!」
「陛下受了你的狐媚術,自然不肯多看我一眼!」
「本宮不但要你S,還要你S得痛不欲生灰飛煙滅!」
我歡快地跑回高臺上,趴在父皇耳邊親昵地問:「爹爹,她也是妖,妖該如何處S呢?」
父皇痴痴地道:「五髒……五髒……俱焚……」
「是呢。」我眯起眼玩笑地對老道說,「聽見了麼,祭壇上的杆子已經豎起來了,快把她串上去吧?」
禁衛架著貴妃一步步往祭壇走去。
天空陰雲滾滾,風聲嘶鳴不斷,好似還混著誰猙獰的狂笑。
後宮的妃子宮女太監們都圍過來看。
眾目睽睽之下,老道舉起削尖的桃木衝貴妃的心口狠狠刺去。
「啊——」
在碰到她之前,貴妃突然痛聲大叫,裙邊淋淋漓漓地開始滴血。
老道也被嚇了一跳,驚慌失措地放開她,卻見她的裙下竟有什麼在一鼓一鼓地動著。
「孩子!本宮的孩子!」貴妃悽慘地哭喊著,掀開衣服露出自己的肚子。
那肚皮滾圈,如崩開的瓜,從中間裂開一長條猩紅的口子。
一隻黑灰色的小獸哼嚀著從裡面掉了出來。
然後是第二隻、第三隻……
數到最後,足足八隻。
都是初生的狐狸,全身裹著一層細軟的毛。
「弟弟妹妹們!」我高興地跑過去把它們抱在懷裡,也不嫌棄它們身上難聞的人類味道,用幹淨的手帕一點點仔細擦幹。
貴妃睜大眼睛木木地瞪著我,一動不動。
我歪頭挑開她胸前的布料,那裡果然已經空了。
也不知是先被嚇S的,還是先被挖了心痛S的。
哎,可惜了,原想著還能給她吊起來賞個樂呢。
我遺憾地搖搖頭。
還未說什麼,那老道先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姑奶奶……姑奶奶……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人一條性命吧!小道已經……已經照姑奶奶的吩咐做了……小人隻想活著!」
他面如土色,額頭在地上磕出了血。
我嗤笑著踹他一腳:「急什麼!」
還沒完呢。
12
貴妃既已成了妖,那她S而復生的丞相老爹自然也不能幸免。
我捧著狐狸幼崽回到大殿,那老不S的東西已經倒在地上化為了一具幹屍。
官員們很多都趴在地上嘔吐,有些連膽汁都出來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上前看了看老不S的屍體,他屁股後面的衣服鼓鼓的,掀開來是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哎呀,果然也是隻狐狸呢。」
我蹦跳著來到父皇身邊,將那一窩嚶嚀亂叫的小獸捧到他面前,問:「爹爹,這些小雜種要怎麼辦?它們跟小玉一樣是您跟妖孽的孩子,要用籠子關了?要用鏈子鎖了?要戴上口籠嗎?」
父皇青白著臉色看了我一眼,嘴唇嚅動,嘶啞地說:「S……」
我笑問:「什麼?」
「S……了……都給朕……統統S光!」
他癲狂大吼,抓起一隻又一隻狠狠摔在地上,「該S的妖!該S的妖!!朕要把你們S幹S淨!一個不留!一個都不留!」
地毯式的搜捕命令很快席卷了整個京城。
丞相府首先被抄,一家上上下下都因為長了狐臭被處S。
後宮當中,但凡飲過井水的,都不約而同全身長出了可怖的毛。
禁衛在宮中沒日沒夜地巡邏著,但凡發現,便要抓起來燒S。
短短三五日,後宮的殿宇空了大半。
那些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妃子公主們,都一個個成了自己丈夫父親的刀下亡魂。
父皇逼著那些稱病的大臣盡數上朝,拎著把斧子在他們中間幽幽打轉。
但凡發現一點端倪,就抬手毫不客氣地劈頭砍下去。
那些臣子忍了幾日,終於受不了,一起撲上去將父皇制住,用拇指粗的麻繩緊緊捆綁。
「陛下已經瘋了!」
他們終於這麼說。
「他也受狐妖影響成了頭嗜血的怪物!」
「這皇宮是待不住了!」
「但我們離了這裡還能去哪兒!?誰還能給我們官做?!」
他們爭吵半天,紛紛把目光投向了我。
「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脖子和手腳上的鎖鏈叮當亂響,我無辜地抬頭安慰說:「你們別怕,我娘是好妖,隻吃惡人的心。」
他們一個個白了臉色。
「你們是惡人?」我好奇地問,「撈過錢嗎?害S過多少人?」
一個肥頭豬耳的文官大罵:「放你娘的屁!老爺為當這個官花了千兩金!撈一點小錢也能算惡人!?」
另一個又說:「我乃堂堂正正科舉入仕,跟他們這些雜魚草包可不同。」
「你個遭瘟的畜生!幫著丞相兒子強搶民女的不是你?!」
嗚嗚呀呀又吵成一團。
我坐在玉階上晃著腳丫,好意提醒:「你們是惡人,父皇縱容你們這些臭蟲掌權,更是罪大惡極。可惜,他身上還有龍筋,我娘傷不了他,否則,怎麼會先挑你們這些不痛不痒的小嘍啰墊肚皮呢?」
臣子們恍然大悟,一臉S氣地向父皇看去。
這可憐的男人被裹成了粽子,在地上苦苦掙扎不停。
眾人上前把他圍了起來,手裡都攥著早已備好的鋒利的刀。
「龍筋?龍筋在哪兒?」
「胳膊上腿上,全身都有吧。」
「你原是S豬的,應該懂些,你先來。」
刀鋒落下,父皇發出一聲更比一聲悽切的慘叫。
「忠臣」們平日裡嘴上功夫好,這手上功夫卻拙些。
忙活半天,才把那泛著金光的龍筋一點點挑了出來。
父皇痛喊著我娘的名字,卻不知他心心念念的紅娘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
那人形的血影無動於衷地看著他被利刃刺穿,皮開肉綻,嘴角還流出飢餓的涎水。
我淡笑著注視這一切。
你看,爹爹。
這才是真正的妖。
那個從前戀慕你依從你的笨女人徹底不見了。
你現在開不開心?
13
皇帝S得隻剩一堆爛肉。
龍筋被汙血沾染後,就慢慢變淡,失去了效用。
大臣們累得人仰馬翻,渾身腥氣,手裡捏著那不起眼的筋條咯咯地笑。
接著笑聲一頓,呆呆地看向自己胸口。
空了。
空了一個又一個。
我咧開嘴笑了,將他們的屍體都拖到一起去,伸著指頭一點一點地數。
加上先前S的那些,正好九百九十八個。
糟了,還差兩個。
正憂心著,殿外突然傳來一聲暴喝:「妖孽!還要禍害人間到何時!」
我顛顛地跑出去,一個打扮奇怪的道士手持伏妖劍立在那裡,後面還跟著戰戰兢兢的老道。
正好兩個!
我高興起來,問他:「你是蜀山來的?」
那道士擰緊劍眉,喝道:「是又如何!貧道今日定要將你等妖孽碎屍萬段!」
我明了地點點頭:「我娘生前跟蜀山的人打過交道,說你們虛偽做作, 隻會喊著S妖S妖,卻不管這妖是好是壞, 對人倒是一視同仁。哎,道士我問你,妖就低人一等嗎?」
他呆愣片刻, 鏗鏘回道:「那是自然!」
我指著後面那堆髒爛的屍體:
「妖吃的人,還沒有人族自己S的多。」
「暴君當政,一場戰爭害得伏屍百萬,流血漂橹, 你怎麼不去S?」
「昏君當政, 上上下下貪官汙吏沆瀣一氣, 攪擾得百姓民不聊生,流亡餓S的人鋪滿官道,你怎麼不去S?」
我從頭到尾打量著他:「道士,你有什麼資格除妖?」
他的伏妖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低頭怔愣地看向自己空了的胸口。
「哦,你承認了。」我咧嘴衝他笑, 「你是個偽善者。」
老道見大勢已去,瘋叫著就往外跑。
我隨手撿起一顆石子衝他的膝蓋砸去。
2
「去「」落地的瞬間, 他也立刻沒了聲息。
一千顆。
空中烏雲洶湧翻滾, 碩大的狐靈嘶吼著奔來, 一頭衝砰咚作響的血紅地面撞了進去。
地磚碎裂開一道狹長的口子,一千顆骯髒的人心, 孕育出我娘一條嶄新的妖命。
我徒手將身上的鐵鏈和繩索掰碎,上前將那隻嬌小的赤狐輕輕捧進了懷裡。
娘親啊。
我眼角落下一滴欣喜的淚。
你終於回來了。
番外
京城通往郊外的路上, 有一個說書人。
整日裡最愛講鬼狐仙怪的故事。
這一日,他又說起落考的書生遇上了狐妖,如何享受無盡美色,如何一朝登第飛黃騰達。二人夫妻和睦, 相敬如賓,卻不料,因這書生一時的好奇,看到了狐妖的真面目,情緣了斷,含恨而別。
隻剩下書生抱著萬貫家財鬱鬱而終。
眾人聽得感慨, 有些還忍不住流下眼淚。
這時,隻聽得後面有一玲瓏的女子忽然開口:
「這書生屢屢落第, 憑什麼說自己懷才不遇?」
眾人扭頭看去, 見她用鬥笠遮擋著容貌,懷中還抱著一隻火紅的狐狸。
說書人磕絆:「這——哎, 身懷大才,一時因時運考不上也是有的。」
女子輕輕地笑了一聲。
「那我問你,他口口聲聲說不介意美妻是妖,為何非要在自己飛黃騰達之後, 不遵叮囑, 去看她的真面目?」
說書人搔頭抓腦,再無言狡辯。
女子哈哈大笑,起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唱道:
「你道是悲, 我道是樂,自古男子多情深,徒有蠢妖皆S盡!」
去他娘的永結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