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認為,我哥恨極了我。
所以被霸凌至S的那天,我沒有打電話向他求助。
可我那個本該厭我入骨的哥哥,卻在我S後,將那些霸凌我的人一個個找了出來。
他們一共有五個,我哥就渾身是血地,把那五個人的腦袋,拎到我的墳前。
然後神態自若地去警局自首。
……
再睜開眼時,我又回到了高中的時候。
我那個永遠端在天上的哥哥,依舊垂眼,嫌惡地看著我:
Advertisement
「別來找我,滾一邊玩去。」
這次我卻直接 A 了上來,對上他錯愕的眼神。
「哥,讓你說句愛我你會S啊。」
1
「就她,也敢跟校草表白?」
我好像正被一群人簇擁著。
然後我低下頭,看著自己交出情書的雙手。
突然意識到,我好像重生了。
正被霸凌我的人強迫向校草表白,
那群人躲在我的身後,欣賞我的醜態。
「這是,高二六班的林言嗎?」
「總考倒數第一的那個?」
「她到底哪來的膽量跟校草表白啊?」
哄笑聲不時在四周響起。
我抬眼看過去,何之芳正滿臉惡意地站在人群中,叫我把她提前給我的臺詞說出來。
不說她就會把我的書包裡裝滿垃圾,或者拿煙頭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一個小小的痕跡。
我嘆了口氣,開口:
「陸澤,從見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歡上你了……」
「我去,我惹你了嗎?」
「你向我表白幹嘛?」
被我遞情書的男生像碰到了什麼髒東西,卻還是戲謔地想抽走我手中的信。
可下一秒,我就把信塞回了自己懷裡,沒看他一眼。
「那我不喜歡你了,再見。」
然後推搡著走出圍觀的人群,留一堆人滿臉問號地站在原地。
那時,我的大腦,什麼都思考不了。
我要找我哥。
重生的第一秒開始,就隻剩下這個念頭。
2
當我氣喘籲籲地來到我哥學校門口時。
正巧碰上人潮湧動的放學。
我在人群裡急切地尋找,但其實也不怎麼用尋找,
我哥出現的第一秒,就能佔據我所有的視線。
他和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同學走在一起,時不時點頭應女生兩句,溫柔有禮,一副三好學生的做派。
「咦,青琰,那個妹妹一直在跟你打招呼诶。」
「你認識她嗎?」
一直走在他身旁的女生倒是率先發現了我。
我哥挺能裝的,明明上一刻他的嘴角還擒著淡笑,
下一秒在見到我後,眼眸就開始結冰。
「不認識。」
他的視線沒有在我身上通過過一刻,直接扭頭而去。
我擠過人潮,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哥,我……」
3
我哥依舊是我的那個哥哥,見到我,跟見到什麼不吉利的東西一樣。
「松開你的手。」
他擰著劍眉,口齒清晰地警告我。
這嫌惡程度,都讓我懷疑,當初在我S後極其重口味地把那幾個人的腦袋砍下來的人,不是他。
連旁邊的學妹都有些看不下去。
「青琰,這是你妹妹嗎……」
於是我哥頓在那,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小時候我就很怕我哥這樣的眼神。
雖然他看誰都帶點高高在上的輕蔑,但隻有在看我時,才刻意再混點譏諷。
以至於上輩子,不斷加深著我的誤解,讓我篤定,我哥要是知道我S了,鐵定會敲鑼打鼓放煙花慶祝。
我仰頭與他對視,初夏的日光算得上清恍。
以至於我連我哥睫毛共幾根都數得清。
「其實,哥哥。」
「我就想告訴你。」
「你太愛我了可以說出來,不用藏著掖著的。」
這句話說完,我覺得我們身旁的女生都有點後悔勸周青琰聽我說話了。
反而是被我問話的本人,依舊面無表情,垂下眼看了幾秒鍾,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太能引他發笑的笑話。
而後他抬手,溫熱的手掌貼著我的額頭。
「你這是發燒了還是發癲了?」
這是重生後,我哥正正經經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4
從小到大,我都覺得我哥恨不得把我丟走。
而我又像一塊狗皮膏藥一樣粘著他。
沒辦法,就算沒啥血緣關系,自小時候起,代替我父母位置的人,就是周青琰。
……
我跟著我哥來到了他的那個出租屋。
他們學校沒有住宿,所以他隻能在外面住。
屋子很小,我哥完全沒有讓我進去的意思。
而是抵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哥,我能跟你一起住嗎?」
我拽了拽裙邊,仰頭朝他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我哥淺褐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
半晌,嗤笑一聲:「你覺得呢?」
然後轉身,砰地一聲,牢牢關住了門。
我在門外敲了敲。
「哥,如果你不開門,我就會一直在外面等著的。」
裡面沒有任何回應,周青琰關上了門,就如同上輩子一樣,視我如絲毫不值一提的空氣。
5
小時候生了那場大病不久,父母就S了。
而我就隻剩下周青琰。
我哥是個能把什麼都做得無比完美的人。
他人又長得好看,又不是我親哥,喜歡上他是件很簡單的事。
但和他相處得越久,我就越會明白,他根本就沒有心。
上輩子知道我對他的那份心意後,他就避我如蛇蠍。
我再沒有什麼跟他接觸的機會,而且也越來越怕他,最後到S,也沒能跟他說上幾句話。
所以我沒想到他會以那樣的手段,將當初霸凌過我的人全送進了地獄。
我哥恨我恨S了,他會把當初欺負過我的人全S了?自毀他那個本該廣闊的前程?
總不能是在我S後他幡然醒悟他是愛我的吧?那也太狗血俗套了。
他到底在想什麼?
……
我睡在我哥的家門口,迷迷糊糊看見天邊如魚肚吐白了。
這人,說到做到,真就把我晾在外面晾了一夜。
身前,有一道陰影。
我揉了揉眼睛,吸吸鼻子,睡一晚在外面的感覺並不好。
我在發冷,好像要感冒了。
我哥站在我面前,穿戴整齊,手裡拿著什麼東西,
垂著眼看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盯了好久,才發現是昨天我搶回來的那封情書。
我扯了扯嘴角,朝他討好地笑。
「哥,給你的。」
他面無表情地翻了翻那封情書,然後朝輕挑了下眉。
「我叫陸澤啊?」
……壞了,那是校草的名字,忘記改情書的對象了。
我急急地想解釋,卻因為坐門口坐一晚的緣故根本起不來。
我哥垂眼打量那封情書,一點扶我的意思都沒有。
「哥,你吃早飯了沒?」
「我去前邊給你買點餛飩唄?」
我扶著欄杆緩起來,想通過一碗餛飩緩和下我倆的關系。
他頷首,沒點頭也沒搖頭。
「等著。」
我讓他站在原地不要走動,就急急地跑下樓找早點攤了。
買完餛飩回來的時候,我都預想過我哥會無視我直接走了。
沒想到他還真在原地靠牆等著。
隻是情書不知道去哪了。
我沒管那些,把餛飩遞給我哥。
他伸出一隻好看的手指勾住了,我看得眼饞。
然而下一秒,他指頭就松了。
餛飩掉在地上,就算打包好,也有些湯汁撒出來了。
「啊。」
「好像不能吃了。」
我哥一點抱歉的意思都沒有,拽起書包就走,仿佛就為了讓我看到這一幕一樣。
我愣在那,想。
我哥真的在怎麼往我心上插一刀這件事上特別的有天賦。
哪怕再活一輩子。
也是一樣。
6
「你昨天晚上跑了是幾個意思啊?」
到教室後,我的頭發就猛地被人揪起。
這熟悉的拉扯感,一下把我拽回那個我不想回憶的地方。
「沒事,就算你臨陣逃脫,現在全校的人也都知道。」
「你個癩蛤蟆,想泡校草呢。」
我被摁在牆上,腦袋因為著涼而陣陣發暈。
我當然知道,畢竟今天上學的時候,同學看我的眼神沒有不奇怪的。
我想,在何之芳的「宣傳」下。
我不自量力想當校草女友這件事已經傳遍了整個學校。
明明,是她自己喜歡那個校草才對。
「林言,班主任找你。」
有人叫我的名字。
何之芳松開了我,眼神陰測測地看著我,哪怕重活一輩子,和她對視時,我的胃裡還是止不住地翻湧。
我吸了吸鼻子,頂著愈發昏沉的腦袋進了辦公室。
……
「林言,你知道早戀在我們學校是什麼處分嗎?」
我在辦公室裡站了四十分鍾,班主任才仿佛剛發現我一直在等著她一樣。
……
我大概已經習慣了這個女人不分青紅皂的攻擊。
「人家陸澤學習學好好的,你去騷擾人家幹什麼呀?」
看樣子,我昨天跟陸澤表白的事,已經傳進班主任的耳朵裡了。
「小姑娘家家,這麼做醜不醜?」
從高一我被何之芳她們一群人霸凌。
向班主任求助,她罵我不要臉那時候起,我就知道,她跟她們是一丘之貉。
所以,我沒有什麼可辯解的。
「你在這站著,寫一份檢討,寫明時間地點,以及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下周升旗念給大家聽。」
……不過是換一種方式讓其他人凌遲我。
……
我渾渾噩噩地走回班級的時候。
正好看見何之芳一群人圍在我的椅子旁擠 502 膠水。
「诶,她來了她來了。」
「快走啊,別被她發現了。」
「笑S我了,你看她那個衰樣,這不是我們陸澤的『小老婆』嗎?」
接著,是坐後面跟好友嬉皮笑臉的陸澤一聲笑罵。
「滾吶,你老婆!」
「去去去,你老婆!」
我迎著那群人或嘲諷或戲謔的目光,走到了教室的最後。
拿起角落盛滿垃圾的垃圾桶。
直接蓋在了和幾個跟班憋笑欣賞我窘樣的何之芳頭上。
7
隨著她一聲髒罵之後。
我直接被幾個人拉進了隔壁的廁所。
疼痛襲來,我幾乎是跟著記憶就做出了防御的姿勢。
陰暗潮湿的廁所,她們憋著狠勁對我如發泄般地拳打腳踢。
一套組合技下來,何之芳在高一下學期的時候,就教會了我不聽她們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有的時候,我會刷到網上討論如何應對霸凌者的那些帖子。
「被霸凌了你就去找老師,你就去報警啊。」
可這些如果真的有用,她們又何至於會如此猖狂?
何之芳她爸經營著我們當地規模最大的菜油生產加工廠。
不過是一頓飯罷了,她們就能全身而退,而我會得到更為肆意張揚的報復。
……
那群人打夠了,打累了,拽著我的頭發問我服了沒。
我吐出一口血沫,點點頭,又被推回廁所滑膩的地板上。
沒有人會救我……沒有人會救我嗎?
8
我就這麼拖著渾身的傷和暈的快爆炸的腦袋回到了我哥那個出租屋。
我靠在門板上,等了大概半個多小時。
夕陽漸遠的輝光中,終於出現他颀長的身影。
夕陽倒攝於他的瞳孔,我哥太沒意思了,他甚至連一點表情都沒有。
「滾開。」
他單手拿著鑰匙,垂著眼對我說。
「我被霸凌了,哥。」
我仰頭,看著他。
好半晌,他都沒什麼反應,就在我以為他站那要風化的時候,他扯了下嘴角。
「所以呢,跟我有什麼關系?」
「……」
「很疼的啊,哥。」
我捂著愈發灼燒的腹部,明明上輩子為了我連命都不要。
這輩子得知我被霸凌後卻表現得這麼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到底在想什麼呢?周青琰。
「疼就自己去醫院。需要我給你報銷醫藥費嗎?」
我哥把鑰匙插進鎖孔,然後幹淨利落地關上門。
昨天身體利索的時候我就沒能鑽進去,今天負傷更不可能了。
我嘆了口氣,坐直了身體想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