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對於那時的我而言,對方是誰並不重要。
付毓聽完下巴都要驚掉了,看著我道:「難不成你們結婚,其實是解城早有預謀?」
褚媛連連點頭:「所以啊,他不可能輕易放棄知知姐的。」
付毓:「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提離婚?」
褚媛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肯定有自己的難言之隱。我反正百分百相信城哥的人品,他絕對不會做對不起知知姐的事情。」
程也不知何時也過來了,幽幽道:「無論他出於什麼原因提離婚,他都傷害了知知,不配再被原諒。」
褚媛惱了:「嘿,你這人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論起來,我卻一句也聽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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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褚媛所說,解城應該是私下裡早就認識我了,可我為什麼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得跟他聊聊了。
8
晚上,我敲響了解城房門。
他見是我,眸中閃過瞬間的錯愕,旋即側身讓我進去。
門一關上,我便趁他不備將他推壓在了牆上,踮腳吻了上去。
他怔愣片刻,最終情感戰勝了理智,扶住我的後腦勺就要加深這個吻。
我卻在這時毫不留情地推開他,徑直朝沙發走去。
留下解城呆站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疑惑地看著我。
他的下唇剛才被我咬了一下,肉眼可見地紅腫起來。
「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我啊。」他剛才的反應騙不了人。
「那你為什麼要跟我離婚呢?」
之前我以為他有了喜歡的人,所以這個問題遲遲沒有問出口。
但現在很顯然,他從始至終喜歡的隻有我。
解城卻道:「你不是不在乎這段婚姻嗎?」所以他願意主動解除我們的婚姻關系。
「誰告訴你我不在乎的?」我可不記得自己說過這話。
事已至此,解城不再隱瞞。
在劇組陪我的最後那天,我被同組幾個玩得好的朋友拉著聚會聚到大半夜。
他擔心我的安全,到了 ktv 外面來接我。
「可我為什麼沒看到你?」不過那天我喝多了,被朋友們送回公寓時,解城也確實不在房內。
解城沉默半晌才繼續說:「我到的時候,剛好聽到你和朋友在聊天。」他似乎很不想提及當時的事情。
我努力回憶我和朋友在門口都說了什麼。
似乎是朋友問我,和大帥哥結婚的感覺怎麼樣。
我當時喝得暈暈乎乎的,但提到解城還是忍不住彎了嘴角,嘴上卻道:「唔,也就那樣吧。」
朋友壓低聲音:「什麼叫也就那樣,你老公可是解城,解城欸!」
聽到朋友誇他,我的心裡抑制不住地開心,卻依舊口是心非說:「解城又怎麼了,結婚嘛,跟誰都一樣啊。」
原來這話,被他聽到了。
那晚,迷迷糊糊中我能感覺有人在細心照顧我,我也知道對方是誰。
然而等我宿醉醒來,卻隻看到解城留下的一張紙條,說他走了,讓我以後別再喝這麼多酒。
我當時也並沒當回事,以為他是臨時有工作,這才著急離開。
孰料再見面時,便是他冷漠地跟我提離婚。
我噌地站起來:「你難道不知道有個詞叫『傲嬌』嗎?我總不能在人家誇你的時候說,啊對對對,我老公宇宙無敵好,你沒有吧,嫉妒吧,羨慕吧?你憑什麼不親自問問我想不想離婚就武斷地跟我提離婚?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說著說著,我的淚水不爭氣地往下掉。
解城被我說得噎住了:「你……不想離婚?」
我正在氣頭上,吼道:「想,我想離婚,我做夢都想離婚行了吧!」
說完我頭也不回摔門離開。
付毓聽完哈哈大笑:「敢情在解城視角,你就是塊捂不熱的石頭啊。前天晚上還抱著人家翻雲覆雨,轉頭就跟別人說……」
她停頓片刻,學著我的語氣繼續:「解城啊,嗯,也就那樣吧。哈哈哈哈……不是我說,任誰聽到這樣的話,都會覺得你不在乎自己。」沒心沒肺的。
我無可辯駁。
付毓:「你怎麼還好意思跟人發脾氣的。你這也就是碰到解城了,換其他人,你看誰能忍得了你這麼作。對了,你沒問他究竟什麼時候認識你的嗎?」
完了,剛才情緒上頭完全把這茬給忘記了……
9
之後的錄制,解城總有意地靠近我想跟我說話,都被我狀似無意地躲開了。
付毓問我,既然還喜歡,為什麼不和好。
我道:「輕易和好,下一次我哪句話讓他不如意了,他豈不是又要隨隨便便提離婚?」
「也對。」付毓認同地點頭。
小鎮錄制的最後一天,導演組安排大家一起體驗一下中醫把脈,來到了中醫世家馮老先生的老宅。
馮老九十多歲的高齡,人卻很精神,是個樂呵愛熱鬧的老頭。
我們到後,他和家人都非常熱情地招呼我們落座,給我們介紹家族史還有一些醫學常識。
把脈環節我是最後一個。
付毓在我前面,摸出了一堆小毛病,站起來後就開始喋喋不休。
我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笑著聽她抱怨自己是年輕人的外殼老年人的內核。
直到馮老笑眯眯對我說:「恭喜啊,你懷孕了。」
我的腦中轟的一聲巨響,想起了和解城在公寓度過的那天昏地暗的幾晚,視線下意識投向一旁的解城。
他和其他人一樣,都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我反應過來後立馬瘋狂咳嗽,暗示馮老改口說誤診。
現在可是直播,不用想網上都要鬧翻天。
馮老卻正色道:「你現在懷孕了,小感冒最好就別吃藥了,自己多喝點熱水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逃回酒店的,和付毓一起關在房間裡,誰敲都不敢開門。
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電話和消息轟炸,恐怖的來電鈴聲不斷,我幹脆直接將手機關了機。
付毓拿著 ipad 刷實時微博,跟我傳達網上的動態:「不是,這些網友可真能瞎扯,居然說孩子是王導的。還有猜謝總的,你明明和謝總都不熟,人家還有老婆孩子,這分明就是汙蔑你給人當三嘛!離譜,太離譜了。知知,你真的不發微博澄清一下嗎?」
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隻會讓局勢愈演愈烈。
我被迫發微博:【婚內有孕,目前已離。謝謝大家關心。】
解城還在門外敲門:「知知,開門,我們好好談談。」
付毓眼神向我徵求同意。
我點了頭,她這才過去開門讓解城進屋,自己則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我們。
解城:「知知,對不起,我不該沒弄清楚狀況就輕易跟你提離婚。其實,我也一直很後悔。」
那段時間他陷在自己的情緒之中,似乎做什麼選擇都是痛苦的。
他像是一個溺水的人,雙手無助地在周圍亂拍,拖的時間越長窒息感也越重。
他說:「與其我們都痛苦,不如放你自由。這段婚姻,本來從一開始就是我奢求來的,我不該企圖用它來困住你。」
此刻的他,懊喪到了極點,全然沒了平日裡的自持穩重。
我心疼地起身上前抱住他:「傻子。」
他回抱住我,將頭垂下埋進了我的頸窩,瓮聲道:「原諒我吧,好不好?」
「嗯。」
良久後,我猛地推開他道:「可是,我剛才頭腦一熱發微博說我們已經離婚了怎麼辦?」
他揉揉我的頭發,笑:「沒事,交給我。」
解城點開自己快積灰的微博,轉發評論我:【老婆,能不能再給一次機會?孩子需要爸爸,我需要你。】
我遂也拿起自己的手機,抿唇無聲笑著給他評論:【那勉為其難再給你一次機會吧。解先生,好好表現。】
抬眼時,我們相視而笑。
番外
1
《穿梭之門》播出一周年,王均組織大家一起聚餐。
我和許之琳是最後到包廂的。
褚媛望著我們空蕩的身後,問:「欸,城哥呢?」
許之琳:「放心,有我嫂子在,我哥鐵定來。」
他還在拍攝雜志封面,結束後直接過來。
我將裝有十包辣條的袋子遞給褚媛,她欣喜接過:「哇,知知姐你居然還記得!」
除了付毓和程也,其他人都一臉疑惑。
王均:「這是什麼新式伴手禮嗎?」
褚媛伸出食指左右晃動:「不,這是城哥和知知姐愛情的見證。」
付毓簡單解釋了一下,大家這才恍然。
吃飯時,我隨手將手機擱在桌上,屏幕因為抬起而自動亮了,露出我和解城的貼臉自拍。
付毓餘光掃到了,笑:「你的屏保居然不是你家寶寶。」
大多數人生完孩子都會把孩子的照片設成頭像或者壁紙, 但我不喜歡。
就算生了孩子, 我的人生還是以我自己為主, 而她,也將擁有自己的精彩人生, 我們誰都不應該過於依附於誰。
我們是母女,也是彼此獨立的個體。
付毓連連點頭,又道:「對了,解城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我好奇很久了。」
許之琳:「我知道!」
她也是軟磨硬泡了表哥好久, 對方才跟她透露了一點點。
許之琳:「話說, 那是一個狂風暴雨的夜晚……」
許之琳說得聲情並茂,聽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我隻是安靜聽她誇大其詞的描述,就像一個旁觀者,在聽別人的故事。
而在我的腦海裡,播放著更真實的畫面。
解城姍姍來遲。
王均讓他自罰三杯,他欣然接受。
他喝完在我身邊坐下,自然地拉過我放在桌下的左手,輕輕握在手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 面上卻笑著與王均攀談。
三年前,家裡人以我的星途為要挾,逼我去和他們生意伙伴的兒子相親。
「(他」解城替我在杯中倒上果汁, 一起回敬他:「謝謝。」
2
從餐館出來時已經凌晨, 路上早就沒了行人。
昏暗的路燈下, 我抱著解城手臂, 一起漫步回家。
我笑著跟他復述剛才許之琳的描述有多誇張。
事實上,遇見解城那天晚上隻是下著毛毛細雨, 吹著微風。
彼時我還隻是一個普通大學生,解城也才剛出道,沒什麼名氣。
他接到了人生第一部電影劇本, 需要飾演車禍後雙腿截肢從而變得瘋狂病態的頹廢少年。
為了尋找人物的感覺, 進組前的一個月, 他每天都像將要飾演的角色一樣, 坐著輪椅出行。
那天他從超市買完東西回家的路上,停在路口等紅綠燈。
天上突然飄起了小雨,他便將黑色衛衣帽子隨手拉過頭頂擋雨。
蓋住大半張臉後, 整個人似乎跟角色更貼近了,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慵懶頹靡的氣息。
人行信號燈變綠,他準備推動輪椅過馬路,然而輪子不知道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 竟紋絲不動。
正當他要起身查看情況時,身後已經有人用力將他推了出去,最終在綠燈的最後一秒成功將他送至馬路對面。
我輕呼一口氣,笑:「好險。」差一點就來不及了。
「謝謝。」男生的聲音喑啞低沉。
大大的帽檐下留著長長的遮眼劉海, 看不清他的真實模樣。
他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毫無生機, 就連超市袋子裡,裝的也都是同一種口味的泡面。
我的心仿佛漏了一拍,於是道:「我看過天氣預報了, 明天是個大晴天。」
他不解地仰頭看我。
「此刻的雨隻是暫時的。」熬過去後等待我們的就是豔陽天。
後來電影上映後反響熱烈。
記者問解城,怎麼做到把對女主的感情演繹得這麼深入人心。
他答:「因為從一開始,『女主』在我心裡就是一個具象的存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