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若卿》, 本章共3749字, 更新于: 2025-05-09 11:23:28

皇後要認我做女兒。


 


替她的親女兒遠去和親。


 


於是一道旨意,蘇家滿門抄斬,我從此再沒了父母。


 


當我跪在殿中,上首不耐煩的天子連正眼也懶得瞧我,要識抬舉,懂大義。


 


於是我笑著磕頭:「兒臣拜見父皇,母後。」


 


再抬頭時,那位身著明黃龍袍的天子,卻忽然失了態。


 


1


 


「哐」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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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玉盞不慎摔落在地四分五裂的聲音。


 


上首不怒自威的男人此刻情緒十分不穩定。


 


「陛下,陛下可是身子不適?」


 


我跪在地上,此刻頭已經低了下去。


 


沒有人看見的地方,我在暗暗發抖。


 


不久之前,她捏著我的下巴叫我親眼看著我的母親是如何被灌下鸩酒,如何七竅流血而S。


 


而她又是如何漫不經心地在我耳邊說出,「想回去找你父兄告狀麼?」


 


「從今日起,你便沒有父兄了。」


 


我愣愣轉頭,連呼吸都是亂的,「什麼意思?」


 


「安平侯通敵賣國,證據確鑿,安平候府今日已被滿門抄斬,你才從普濟寺回來,不知曉也是情理之中。」


 


「過幾日,本宮會辦一場洗塵宴,宣布你是本宮因病在寺裡修養多年的小女兒。」


 


「從安平侯這個破落戶的女兒一躍成為本宮的嫡公主,倒是便宜你了。」


 


屠我滿門,卻輕飄飄一句,這是我的福氣。


 


若非親眼所見,誰會知曉,這位溫溫柔柔的皇後,是個佛口蛇心的劊子手?


 


皇帝沒有說話。


 


他一直抿著唇,沒有開口,讓人捉摸不透。


 


良久才沉沉出聲,「無……」


 


而我又在此時對著他磕了一個頭。


 


「兒臣拜見父皇母後,願父皇母後福澤綿長,萬福金安。」


 


皇後瞧著皇帝無甚異樣,便準備應下這聲「母後」,讓我去學習宮廷禮儀。


 


「卿兒,你能回宮,母後實在歡喜得緊,往後母後與你父皇……」


 


卻被一聲怒斥打斷。


 


「荒唐!」


 


「朕何時與皇後有過這樣的女兒!」


 


皇帝的聲音帶著讓人難以理解的怒氣,猝不及防之下,將皇後嚇得不輕。


 


她摸著心口,故作鎮定,有些嗔怪地對皇帝道:「陛下,您嚇著臣妾了,怎麼能這麼兇……」


 


皇帝一直在不著痕跡地與我對視。


 


我微微仰頭,在他看到的角度,側臉有一個通紅的巴掌印,雙頰也有被人用指尖狠狠掐過的痕跡。


 


他眸中有著讓人看不透的痛心與懊悔。


 


這種難以拿捏的微妙氣氛讓皇後有些不安,她急於讓皇帝恢復正常。


 


「陛下您忘了嗎?是為了我們的懷安啊……」


 


皇帝喃喃出聲,「懷安……」


 


就在皇後以為皇帝終於想起來時,他卻忽然冷笑一聲。


 


「她受萬民供奉,如今大顯有難,生靈塗炭,她卻隻顧一己私欲,何其自私!」


 


2


 


皇後愣了很久。


 


似是對於皇帝脫口而出的這一番斥責相當難以置信,沒過多久便連眼眶都紅了。


 


也是,傳聞帝後感情甚篤,後宮形同虛設,這麼多年,皇帝膝下也隻有皇後所出的長公主與太子。


 


和親的責任自然不得不落在長公主身上。


 


隻是皇後或許怎麼也想不明白,素日裡對她愛護有加的皇帝,今日怎會頻頻駁斥她。


 


她嗫嚅著不知道該如何與此刻雷霆大怒的皇帝交流,但為了那位揚言讓她去漠北和親她寧願一頭撞S的長公主,她不可能繼續沉默。


 


她SS盯著我,用眼神暗示我。


 


我隻暗自嘲笑她的愚蠢。


 


我膝行著往前,很快被皇帝抬手打斷。


 


「此事容後再議,朕不想憑空多出個女兒。」


 


皇帝說完這些,沒再理會皇後的挽留,抬腳便要離開。


 


「陛下,陛下!」


 


「懷安,那懷安怎麼辦?那是你我的親骨肉,唯一的女兒啊……」


 


後一句,是她在發現皇帝連頭都不肯回時黯然神傷的喃喃自語,眼角還有清淚滑落。


 


隻是她大概不知道,皇帝在經過我身邊時,借由衣袍掩飾,用指尖輕輕點了點我的耳垂。


 


一陣酥麻從心頭蔓延至全身。


 


這是他從前在床笫之間最喜歡的調情手勢,也是每每前往普濟寺「修身養性」時暗示我的手勢。


 


指尖一點,我便懂了。


 


他想見我,想要我。


 


我不由得盯著越想越傷心的皇後看了幾眼。


 


可憐啊,還在為她心愛的夫君找借口。


 


什麼政事不順,戰事不利,近來多煩憂。


 


都是可笑的自欺欺人。


 


發覺我在看她,皇後變了臉色,怒氣衝衝地走了下來,扇了我一耳光。


 


「掃把星!」


 


「定是你這副狐媚模樣惹得陛下不喜,陛下才不願認你做女兒!」


 


「你笑什麼?連你也敢嘲諷本宮麼?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隻是笑,我這般狐媚的模樣,他不止喜歡,甚至為此神魂顛倒。


 


還許諾過我一生一世呢。


 


雖然皇帝沒有同意認我為公主,但皇後依舊沒有放棄。


 


畢竟我是她權衡利弊之下挑選出的最好拿捏的人了。


 


「你也別想著尋S覓活,安平侯府已經被查抄,你還有外祖一家遠在良州,本宮沒記錯吧?」


 


「本宮動一動手指,他們就能灰飛煙滅,你可懂?」


 


她實在是多慮了。


 


我是命如蝼蟻,難以反抗皇權。


 


但我不會去S。


 


我要拉著她,以及她珍視的一切,一切下地獄。


 


她讓人帶我去了一處偏殿,又讓人好生看管。


 


偏殿不大,四處灰蒙蒙的。


 


裡頭沒有伺候的人。


 


我一關上殿門,就被人從身後壓在了床上。


 


身後之人氣息溫熱且不穩,顯然是動了怒的。


 


「卿兒,你怎能如此從善如流喚朕父皇?」


 


「朕生氣得很。」


 


我咬住舌尖,逼出幾顆豆大的眼淚,讓出口的聲音也變得顫抖。


 


顫抖,但婉轉。


 


我回眸,嗚咽道:「妾是不想認,可妾又怎知您是陛下,又怎知您為何一連多日不來見妾?」


 


「今日這一聲父皇喊出,妾早已做好一頭碰S的準備。」


 


「妾寧願去S,也不願被迫與心上人父女相稱!可妾,妾又有什麼辦法?」


 


「妾以為,早已被人厭棄了……」


 


3


 


身後的人略有些粗暴的動作停下,改為愛憐地將我攬入懷中。


 


我隻是低低地啜泣。


 


「陛下愛要便要吧,左不過日後便沒機會了,妾哪裡有什麼法子,皇後娘娘S了妾一家,又以外祖做要挾,日後,定是隻能喚您一聲父皇了……」


 


「卿兒不願喚心愛之人為父,也不知曉皇後娘娘究竟是想做什麼,莫非真如民間所言,要用我替了長公主,去和親。」


 


皇帝動作一僵。


 


我此刻很確定,他知曉皇後的計劃,並且默許了。


 


否則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怎會落到安平侯府頭上。


 


不過是不知曉蘇氏女是我罷了。


 


指尖SS掐進掌心,逼著自己咽下心頭的惡心作嘔之感。


 


我的啜泣聲逐漸變大,開始變成哽咽。


 


「陛下,不,三郎,請恕妾大不敬,讓妾最後再喚您一聲三郎,若是妾和親漠北,能讓三郎眉宇舒展開一些,換來大顯的安定,妾自然甘之如飴。」


 


「隻是妾的身子隻屬於您,不會讓另一個男人碰,待條約籤訂,妾便會自戕。」


 


我摸到了他腰間別著的文劍。


 


「這劍真好,三郎賜予妾做個念想,時機一到,妾用這劍全了此身,可好……」


 


「不要!卿兒,朕不許!」


 


皇帝將我的手帶離這柄劍,抱我更緊。


 


「卿兒莫哭……是朕,是朕不好,朕絕對,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朕,絕對不會讓你去和親的!」


 


「還有辦法,一定還有別的法子——」


 


字字句句,絕口不提皇後賜給安平侯府的滅門大禮,不提如何懲治她,不提讓懷安公主真的去和親。


 


先前在皇後宮中那一番話,不過是震驚之餘的一時氣急。


 


他舍不得。


 


他當然舍不得。


 


他愛皇後,但更愛她年輕時絕代風華的那張臉。


 


雖說歲月從不敗美人,但難免留下痕跡,再美的臉,也會逐漸失去光華。


 


如今的皇後,已不是從前的她了。


 


而我這張有幾分肖似皇後又相當年輕鮮活容色過人的臉,讓他有了新的悸動。


 


皇後身處高位,拿我當蝼蟻,連正眼都不願瞧我一眼,更不在意,自然不清楚。


 


但我卻在看清她臉的那一刻整顆心墜入谷底。


 


什麼一生一世,什麼一見傾心,都不過是笑話。


 


我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今日之前,我不過是個懷春的少女。


 


普濟寺驚鴻一瞥,以為得遇良人。


 


往後數次接觸,他談吐得當,進退有度,兩個人之間滋生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安平侯府沒落至今,我並無得見天顏的機會,我不知曉他的身份,隻以為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大人。


 


他從不言明,一步一步以退為進,敲開我的心門。


 


偏偏我這樣傻,在寺廟中長大,見的男子不多,竟以為他是這世間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情動之時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我與他魚水交歡,雖然離經叛道,但我並不悔。


 


他說等我身子養好,一定迎我進府。


 


隻是那時我在迷霧裡,怎麼會曉得,為什麼不是娶,而是迎。


 


後來他消失了很長一段時日,正是與漠北交戰之際。


 


再見,便是我被皇後拖進了後宮,被迫見著母親被毒S,聽著她宣判父兄已S,世間再無安平侯府。


 


原來一切都是笑話。


 


我們沉默著,誰都沒有再開口。


 


直到門外傳來他的貼身內侍顫顫巍巍的聲音。


 


「陛下,長公主,長公主殿下在您的養心殿鬧著呢,吵著要見您,隻說您要是故意躲著她,她便絕食,已經摔壞您一方砚臺了……」


 


我抿唇,努力揚起笑容。


 


「陛下去吧,怎能為妾傷了父女和氣。」


 


皇帝現下聽不得「父女」兩個字。


 


他摩挲著我帶著巴掌印的臉頰片刻,眸中有暗潮湧動。


 


屬於帝王的不怒自威,確實讓人畏懼。


 


皇帝忽地嘆氣,又愛憐地攬著我,撫摸我的背脊。


 


「卿兒,她若是有你半分懂事,朕又怎會如此頭疼。」


 


芥蒂一旦埋下種子,往後種種,隻需稍稍澆水,便可長成參天大樹。


 


我看著皇帝不舍離去的背影。


 


我什麼都沒有。


 


所以我什麼都不怕。


 


4


 


那天養心殿中發生了什麼我並不知情。


 


隻聽說皇帝回去沒多久,皇後也匆匆趕往養心殿。


 


出來的時候,懷安公主咬牙切齒,皇後強顏歡笑。


 


第二天,宮人說,懷安公主絕食了。


 


皇帝還是關心她,剛下早朝便去了昭陽宮。


 


依舊不歡而散。


 


他沉著臉推開殿門時,我正在繪一幅丹青。


 


他走近,我隻當不知情,依舊認真繪制。


 


「畫的是朕?」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我有些驚訝地轉身,被他順勢攬進懷中。


 


我淺笑啟唇,「是陛下,也是妾的三郎。」


 


「妾無能,不能為陛下分憂,隻能以這樣的方式聊表心意了。」


 


「卿兒,朕寧願你怨朕,恨朕,你懂事得讓朕心疼……」


 


他從背後伸出手想撫摸我的臉頰,我冷不丁地避開,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躲閃讓他意識到不對勁,他使了點力氣掰過我的下巴,才看清我臉上的傷痕。


 


與皇後那幾巴掌不一樣,幾道觸目驚心的劃痕橫亙其上。


 


皇帝眼眸中滿是心疼,心疼過後便是發覺不對勁的怒意,「是誰又傷了你?」


 


「卿兒,不要騙朕,跟朕說。」


 


我沒有開口,隻是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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