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奇怪地看了一眼遠遠離去的車子，囔囔地搖搖頭，「樂瑤沒有爸爸。」
「什麼？」
「沒什麼，媽媽，我們回家吧。」
女兒露出了可愛的笑容，歡歡喜喜地抱著我的手臂。
我和默默搬到新家已有一月的光景，和鄰居也混得很熟。
鄰居看我和默默回家，熱情地打招呼道，「默默和媽媽回來啦，默默最近越來越漂亮了。」
我樂呵呵地笑著，
心中驕傲。
「聽喬喬說，你們默默這次又考了年級第一，真是聰明，你以後有福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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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一世，換了個女兒，我省心了不少。
摸了摸手上的镯子，這是上周我生日時，
默默送我的生日禮物。
雖然不貴重，但我非常珍視。
想到她一臉的認真，捧著我的臉對我說，
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媽媽時，
我激動得落淚。
和鄰居寒暄後，回頭就看見身後站著一臉陰鬱的樂瑤。
她惡如蛇蠍的眼神，盯著我們。
我摟緊了默默回到自己的家。
「默默，樂瑤看過去怪怪的。你在學校遇到什麼事一定要回來和媽媽說，遇到什麼問題，我們一起來解決。」
10
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月考後，我去學校參加家長會。
我坐在默默的座位上。
她的位置靠窗，桌椅洗得更白些。
在日光下，桌面很奇怪。
我仔細研究一番，發現桌子上有些許刮痕。
甚至一些沒有洗幹淨的字眼——「賤」。
是這個字，我辨認了很久。
默默最近有點反常，每天回到家的時間都有些晚，
上學時整潔的衣服，回到家就變得皺皺巴巴。
學校的監控是統一管理，需要去監控室查看。
前不久剛出了一個可以將監控畫面實時播放，老師家長都能在線觀看的監控。
優點很多，缺點就是價格不菲。
不過現在我最不缺的就是錢。
我二話不說，為整個學校贊助了一整套新的監控系統。
周一時，我打開手機的畫面。
如我所料，果然看到了幾個人在黑板上寫著一些骯髒的語錄。
是由樂瑤領頭的幾人。
他們見默默毫無反應，直接一群人將她圍堵在衛生間。
樂瑤進入衛生間前，得意地看了眼監控。
衛生間裡面沒有監控，樂瑤過了快一節課的時間才從衛生間走出來。
身上湿噠噠的。
看到這裡，我的胸腔中燃起一把怒火。
更讓我生氣的是，當她走到教室時，我本來以為班主任會注意到默默被校園暴力的遭遇，
沒想到，
曾經和藹的班主任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反而指著默默，責罵她故意曠課，
讓她罰站在教室門口。
11
看完監控，我趕緊拿著整潔幹爽的衣服，趕往學校。
我抱著衣服和校長一起來到教室門口。
默默嘴巴張大，
怯怯地說，「媽媽，你怎麼來了？」
看著她身上半湿的校服，我心疼極了。
班主任看到校長一臉諂媚，「校長，您怎麼來了。」
校長冷著臉，「李老師，學生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來。你就是這麼管理班級的嗎？」
那李老師眼神閃躲，臉上仍舊堆著笑臉，「校長，瞧我都老糊塗了，不知道您說的是什麼事情。」
我咽不下這口氣，直接說道，
「老師，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家默默全身湿透還要被罰站？」
班主任跟我說話可不是那麼低三下四了。
「默默媽媽，我覺得我有自己管理班級的方法，如果你不贊同，可以帶著默默回去，不要在學校浪費時間。」
學校監控室的看管員是樂瑤的親戚，
平日發生過的不公平遭遇，絕對不止這一件。
我相信默默曾經也反抗過，隻是監控都看不到。
曾經的她肯定很無助。
不過沒關系，我來了，我的女兒必須有人撐腰。
我拿出了手機，完整播放了監控畫面。
李老師瞪大眼睛迅速地轉頭看著教室裡的樂瑤，「怎麼會這樣？」
「李老師，怎麼會有監控是嗎？」
校長氣極，「默默媽媽資助了學校，咱們學校都已經安裝了最新款的監控。」
「本想在下午開會說明，沒想到居然今天看到了你們班的這種風氣！」
我拿外套將默默摟住，
回頭對校長說道，「校長，我先帶默默回去換衣服了，拜託您為默默做主了。」
「至於投資建樓的事……今天可能沒有心情談。」
說罷，我帶著默默轉身就走。
12
遠遠聽到校長氣急敗壞的聲音，請那幾位的家長來學校。
這事情算是鬧大了。
默默慌慌張張地拉著我的手。
我給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回到家，我細心地煮了粥，將溫熱的粥遞給默默。
我在她的對面坐下，撥了撥她的頭發。
「怎麼在學校受欺負了，回家也不和媽媽說。」
她抬眼，欲言又止，
但還是搖搖頭，什麼都不說。
我嘆了口氣，「什麼時候想說了，就告訴媽媽，媽媽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
學校那邊也很快給了解決方案，樂瑤和一些霸凌過默默的同學記大過，班主任李老師暫時停職反省。
我給學校捐贈了更多的監控，各個監控S角都安裝上了。
校外也為默默請了個保鏢。
我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因為在樂瑤記過的第二天，她就將默默圍堵在了院子中。
因為保鏢及時趕到，默默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樂瑤知道現在默默已經不是好欺負的，於是她很快換了霸凌的目標。
是班上一個看似平常的小子。
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專門找了個人看著她，她去哪做壞事，就逮著她。
還拍下了許多視頻作為證據。
既然我制止不了她作惡，警察也無法阻止她作惡。
那我就將視頻放到網絡上，
但我並沒有暴露她的模樣，隻是想用網絡的輿論逼樂瑤悔改。
可是樂瑤還是一意孤行，她認為自己天生就是高人一等。
最後自討苦吃，當眾被所有人發現她就是施暴者！
校方迫於無奈，對她做出了開除的處理。
這一世，樂瑤總算嘗到了苦頭。
樂瑤被她的媽媽領回了家，自那天起，她家的門緊緊閉著。
沒有任何聲響。
我都以為樂瑤已經搬家了，可是，在一個雨夜，
我家的大門忽然傳來了一陣微弱的敲門聲。
13
我披著外衣開了門，
看到了門外，臉上帶傷的樂瑤。
看見我，她慌亂地喊著那聲久違的「媽媽」。
我皺著眉頭，心中有感慨萬千，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媽媽，快先讓我進去。」她顫抖著喊我媽媽。
「不好意思，樂瑤同學，需要幫你報警嗎？」
她搖搖頭，身子哆嗦得更加厲害。
「媽媽，我錯了媽媽，我們換回來好不好？媽媽……」
她祈求著我。
這時候，我身後，睡眼惺忪的默默同樣被吵醒了。
「媽媽，門口是誰呀？」她輕聲詢問。
樂瑤一見到默默，眼中充滿了恨意，「是你，都是你的錯！」
「都是你，是你……裝作一切都很美好的樣子吸引我！」
「哈哈哈，你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嗎？你以為你真的能享受我媽媽對你的愛嗎？不！你不是我媽媽的女兒，我才是，隻有我才是！」
默默聽完後，惶恐的眼神中帶著些許絕望，大滴大滴的淚珠滾落，
看著我一句話都不說，
似乎在等待我的宣判。
我板著臉，「樂瑤同學，你欺負我們家默默就算了，當著我的面還欺負她，真當我這個做母親的是擺設嗎？」
此時樂瑤一陣瘋狂，搖著我的身子，「媽媽，我才是默默，你知道的！我才是！」
「不，你不是。」我被兩個女兒拉扯著，但是默默力氣更大，拉開了我，她站在我的身邊，緊緊的抱住我，像抱住世間難得的珍寶。
「你是樂瑤。」
默默倔強地說著，她慘白的臉看起來有點可憐。
我不由地摟緊她，掏出手機報了警。
這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我知道她有多瘋。
連親生母親都能下S手，她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樂瑤松了手，勝券在握地笑著。
「系統，更換母親。」
就在我愣神間，她當著我們的面喊了一句。
我的腦海空間出現了系統的提示音。
「是否同意更換？」
事到如今，她依然覺得是我上輩子不夠愛她，偷偷將家產藏了起來。
她說要換，不過是她覺得自己理所當然應該享受更好的人生。
可是她沒有想到她高估了我對她的愛，
亦或是，她低估了，她曾經帶給我的傷痛。
我暗自嘆氣，女兒幼年時活潑可愛的面容出現在我面前。
她是那麼可愛，我曾說過，要永遠守護她。
哪怕用我的性命作為交換。
最後，也的確是用了我的性命去交換……
「拒絕。」
我當著兩人的面，說出我的答案。
我聽見電子音響起，「父母換回失敗，系統業力抵消，系統進入永久沉睡。」
14
「系統！更換母親！」
樂瑤瘋狂叫喊，
系統沒有任何反應。
樂瑤沒有喊來系統，喊來了自己的媽媽。
女人臉上出奇地難看，一把拉過樂瑤。
樂瑤顯然非常抗拒，拼命反抗道，「我是默默，我不是樂瑤！我不是樂瑤！阿姨你認錯人了！她！她才是樂瑤啊！」
手指指著躲在我身後的默默。
她的媽媽面無表情，冷冷地對我說了聲抱歉。
「樂瑤最近情緒有些不對，不好意思。」
看著她拿出一個針筒對著樂瑤的手臂，就是毫不留情的一針。
掙扎的樂瑤立刻暈了過去。
樂瑤的媽媽像拖著什麼物件似的將她拖回。
我心中的懷疑昭然若揭，
轉頭就看見默默白了的嘴唇。
她埋在我的懷裡瑟瑟發抖。
15
「默默，你永遠是媽媽的默默。」
我安慰著她，良久，她抬頭。
純真的眼睛看著我。
她重新埋頭，悶悶地說，「媽媽，你真好。」
「那能告訴媽媽，你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嗎？」
默默對我敞開了心扉。
原來樂瑤家並不如想象中的美好。
「不知道哪句話就會迎來一頓打，不知道什麼時候家裡就會有陌生的男人……」
「家裡的地下室是我永遠的陰影。」
「那天，筆盒壞了，我心裡想怎麼辦，又要被打了……」
「可我不知道為什麼，老師喊我默默，我不再是樂瑤了。」
「我的身邊有了媽媽……一個很好很好的媽媽……」
她斷斷續續的言論讓我心驚。
不過更吃驚的是為什麼世界上會有媽媽這麼對女兒。
默默一邊說，一邊慢慢啜泣，「我時常在想世界上的媽媽都這樣嗎？」
「後來才發現不是的……」
根據默默所言，我求助了我的同學
他是一名警察。
16
譚堂，上輩子他也幫助了我很多。
年紀一大把也不成家，常常被我調侃，他也隻是笑笑。
接到我的電話，他立刻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找到我家。
進屋就一臉腼腆地喊我的名字，「餘……餘嫣……」
耳根通紅。
默默一旁看著，撲哧笑出了聲，
一臉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和譚堂。
「媽媽，你和叔叔先聊。」
鬼機靈似地回了房。
我將事情轉換成我的懷疑，領著他到電腦上看了門口的錄像。
「確實是一針管就拉回去了。」
他皺著眉頭，略微思索了片刻。
「這也僅僅隻是懷疑，咱們也不能隨意進出人家家中啊……」
我們倆陷入了糾結。
隔天我端著自己做的菜餚，敲響了樂瑤家的家門。
開門的是一個啞巴阿姨。
她比劃著手，就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問她，「樂瑤媽媽在家嗎」
她擺手, 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是不讓我進房。
我和譚堂兩人盯著那房子一天, 直到天黑，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們沒有能夠搜集證據的途徑
轉機等到半夜才出現。
樂瑤媽媽從家中出來, 將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迎接了進去。
我想到上次樂瑤對我的又拉又扯，心中有了主意。
我帶著譚堂和默默上門，說明來意：「不好意思樂瑤媽媽，上次推搡之間, 樂瑤好像拿走了我的護身符, 那個符是我過世的母親留給我的, 非常珍貴。」
我的一臉擔憂不像在做假。
她狐疑地看著我，就在關門的瞬間，我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
順利進了別墅。
樂瑤媽媽尖叫著「你們怎麼隨便進別人家！！」
默默很了解這個黑暗的地方，她裝作慌張的模樣, 在連連倒退之中撞倒了密室的開關花瓶。
那門緩緩打開。
一陣血腥味從那幽暗的密室中傳來。
17
「這……這是……」
隨著譚堂一聲令下，埋伏在屋外的警察衝入別墅。
樂瑤媽媽被瞬間制服。
我們走到密室一看。
裡面泛著妖異的紅色光芒, 屋內擺放著一張大床。
床上的少女，
身上已經沒一塊好肉了,
牆上還掛著各種刑具。
這就是樂瑤曾經的噩夢。
也不隻是樂瑤的噩夢。
18
經過警察調查, 樂瑤媽媽是一個黑暗產業鏈的小組長。
樂瑤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組織中的女人自小就是這麼過來的, 到了一定年紀，組織給她們安排一個女兒, 養大後賺錢。
周而復始，如同銜尾蛇一般。
表面一片歲月靜好的模樣引得默默的嫉妒, 與樂瑤更換了身份。
樂瑤清醒之後，嘴上還在囔囔自語著，「我不是樂瑤，我不是樂瑤, 放過我，放過我……求你們了……」
女兒是自己從小帶大，我怎會不心疼。
可她不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隻是將我當作一個血包。
一個不夠優質的血包。
吸血的同時還要抱怨血不夠香甜。
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的銜尾蛇。
警察喊來了救護車。
我和默默站在一旁看著血跡斑斑的樂瑤，不忍心地別過了頭。
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樂瑤蹲下身撿起了地上的碎玻璃。
做出了和上輩子一樣的舉動。
「我得不到的, 就一起毀滅吧！」
19
那個尖碎的玻璃朝著我的方向。
下意識，我就將默默護在懷裡, 用背去抵擋樂瑤。
默默驚叫, 「媽媽小心！」
所幸，這次我並不是孤身一人。
譚堂聽到聲音, 一個箭步，衝刺來到我身邊，一腳踢飛樂瑤手中的碎玻璃。
樂瑤被警察牢牢按住，嘴中仍然不停咒罵著我。
我摟著默默一陣後怕。
對她僅剩的那麼一點點的憐憫也蕩然無存了。
總之，她說她人生失敗都是因為沒有一個好媽媽。
「作我」我和默默一起出了別墅。
走到外面呼吸到新鮮空氣, 我們娘倆對視了一眼。
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感情,
是不舍分離，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相依為命。
雖然系統不會再發出提示音，但我知道，默默心中的想法。
她喜歡我這個媽媽。
我曾經一直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失敗的母親。
是不是自己的溺愛害了我親愛的默默。
直到默默的出現, 我才明白，
錯的從來不是受害者。
我無需被愛捆綁，自證愛意的純粹。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