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玩遊戲,要給第四位聯系人發一個比中指的表情。
我通訊錄排名第四位的……正好是當紅流量歌手岑淮。
我:【中指.jpg】
他秒回:【戒指.jpg】
岑淮:【想復合直說,不用這麼矜持。】
我:???
直播間炸了。
軟件崩了。
我碎了。
1
為了劇宣,我和幾位主演一起開了直播間和劇粉互動。
最後一個環節是玩遊戲。
要從微信通訊錄中抽一位聯系人,發送由觀眾抽中的表情。
輪到我時,熱心觀眾抽到了第四位,以及……豎中指的表情。
點開通訊錄,我臉一黑,手機都要握不住。
該死的,選到誰不好,怎麼偏偏是岑淮那家伙啊?
Advertisement
主持人發現備注是【岑淮】,眼睛都亮了。
畢竟這人是風頭正盛的當紅歌手。
彈幕也開始飆升,期待起來。
【蛙趣,岑淮!】
【笑死我了,岑淮肯定也沒遇到過有人發中指挑釁的吧哈哈哈哈。】
【沈承快發快發,期待值拉滿 ok?】
【預言一把沈承會直接被拉黑。】
【樓上的,我覺得是岑哥能做出來的哈哈哈。】
他們這麼猜想,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因為我和岑淮是高中同學,還是死對頭的那種。
和他之間的事幾乎每年都被翻出來笑一遍。
比如疊紙飛機,他不告訴我班主任就在背後。
我為了炫耀能拐彎的紙飛機,猛然一使力,狠狠戳中了班主任的腦殼。
這一下就把他的假發戳掉地上了,突然呼吸新鮮空氣的腦殼亮得反光。
於是我就被罰倒了一周的垃圾。
又比如晚讀課我用計時器訂了鬧鐘,打算趴桌子睡個十幾分鐘。
岑淮把我鬧鐘摁掉,我硬是睡到了最後一節自習,被班主任當場抓獲。
班主任讓我背對黑板,要給我拍「生前照片」,我氣不過就把岑淮也給舉報了。
我說,是岑淮看我睡覺不叫我起來,他身為同桌有很大的責任。
班主任一尋思,覺得我說得甚是在理,就把我和岑淮齊齊趕上講臺,拍了一張合照,並做了一周的多媒體桌面壁紙。
還比如一起逃課去網吧,被教務主任逮個正著。
我玩遊戲的界面明晃晃擺在上面。
可他呢,背著我偷偷打開了宋浩微積分教學視頻。
「岑淮,你這是?」主任問。
岑淮平淡回復:「復習課太無聊了,出來預習一下大學知識。」
我當即就愣住了。
雖然最後都被罰寫檢討了,但主任充滿大蒜味兒的 diss 獨我一份。
岑淮就是狗日的叛徒一個!
可是沒有一個人心疼我!
他們居然都在笑!!!
岑淮能有這麼快樂的高中生涯,全是我在負重前行。
結果我從高中被笑到現在。
這誰受得了?!
我恨不得把岑淮摁在砧板上宰了他。
2
我抖著手向岑淮發送表情:【中指.jpg】
心裡期望著,岑淮最好不回,這樣對我和他都好。
但莫名又好奇,如果他看到消息的話,會怎麼回復我。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時,岑淮秒回:【戒指.jpg】
我:?
腦海裡情緒翻湧,不住地思考他這個表情什麼意思。
叮咚一聲,消息又傳了過來。
岑淮:【想復合就直說,不用這麼矜持。】
我:???
嘴角的微笑霎時僵在了臉上。
這個狗是不想幹了拉著我一起退圈嗎?!
我吊著一口氣,微微側頭瞅了眼直播間眾人的神情。
很明顯,大家都一臉空白。
幾秒後,直播間炸了。
主持人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立刻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卻隻幹巴巴憋出一句:「好,好多人啊……」
我眼裡期待的光黯淡下來,覺得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
順著他的眼神,我總算知道什麼叫作「好多人啊」。
因為就這麼一分鐘,直播間擠入了更多前來吃瓜的人民群眾。
觀看人數瞬間飆至 500 萬+。
彈幕爆了。
【wok,這什麼公開出櫃現場???】
【不是,他倆互為前男友啊???】
【什麼鬼什麼鬼,我來晚了,有沒有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網上盛傳的都是小情侶打情罵俏罷遼!!!】
【難道沒有人好奇誰攻誰受嗎?我賭岑淮攻。】
【家人們好刺激,誰懂啊我是他倆雙推!光是想想鼻血都流了,我馬上去畫同人!】
我耳邊一陣一陣轟鳴,愣是沒想到補救方法,隻能眼睜睜看著直播間人數越來越多。
五分鐘後,軟件崩了,直播間顯示關閉。
我現在隻想趕緊跑到醫院吸氧。
光是想想微博上可能已經爆了的詞條,我就要碎了。
主持人微張著嘴:「沈老師,這……」
我捂著臉:「散了吧。」
都散了,我該去找岑淮尋仇了。
隻希望今晚不會出現#沈承痛毆岑淮有情人終反目成仇#的詞條。
3
經紀人松哥瘋了一樣給我打電話,一接通就是怒斥:「沈承你有戀愛史怎麼不跟我說?!」
我小聲反駁:「沒有……」
「沒有個屁!你說你談戀愛就算了,你還談的岑淮?你是不是想逼瘋我啊?今晚公關團隊吊死在你床頭信不信?」
我咽咽口水,默默道:「那不能啊,要站也是站岑淮床頭啊,整件事我最無辜了哥。」
「你他媽還頂嘴!」
松哥的怒氣快把手機給掀上車頂,我嚇得把手機挪遠。
「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甩了人家?」
回想到幾年前那一幕,我沒敢說半句謊話:「好像是吧。」
「好像?!」
我輕咳一聲:「松哥,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松哥更生氣了,嗓子都快破音:「我怎麼想重要嗎?重要的是大家怎麼想!」
「我已經聯系了岑淮經紀人,待會公司見。」話落,他就撂了電話。
司機加速趕到了公司樓下,我戴好口罩急匆匆地上了樓。
推開小會議室的門,裡面居然隻有岑淮一個人。
他坐在沙發上,正低頭看著雜志,長睫在臉上落下一層陰影,捻著紙張的手骨節分明。
聽到聲音,他抬頭看我,嘴角勾了勾:「回來了?」
我咬著牙脫掉外套,一個虎撲把他按在了沙發上,手掐著他精致的下巴泄憤:「岑淮你造我謠!」
「我要殺了你——」
岑淮伸手拍了拍我的背,哄似的:「我這不是來商量解決辦法了嗎?」
「你最好快點發博說當時我們玩的大冒險!你要退圈別拉著我!」看他一臉平靜的樣兒,我氣不打一處來。
直播的不是他,他就不著急是吧?
「是我的錯,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劇組在直播。」
岑淮眼神無辜,讓我不由狐疑。
莫非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你說這種話幹什麼?惡心我?」我繼續逼問。
他垂下眼睫,須臾向我彎了彎眼睛:「沒有,跟你開個玩笑。」
「我會負責的,別擔心。」
我直直盯著他:「你說出口的話,當然要你負責了。」
「咔噠——」門口傳來響聲。
我下意識轉過頭去,隻見松哥和岑淮的經紀人前後走了進來。
還沒等我從沙發上爬起來,岑淮原本覆在我背上的手緩緩下移,放在了腰上。
那裡是我的癢癢肉。
是故我手一軟,整個人摔在了他身上。
松哥瞪大眼睛,不由大吼出聲:「沈、承!!!」
他臉上浮現出可疑的紅暈,半天沒擠出一個字。
望向岑淮經紀人的眼神也充滿了不堪與愧疚。
我深吸一口氣,伸手狠狠掐了一把岑淮的側腰,快步走到會議桌坐下。
我現在明白了,越解釋描得越黑,松哥是不會聽我辯解的。
拉倒吧,我擺爛了。
至少在旁人眼裡,我是上面那個。
4
在兩位經紀人死神般的凝視下,岑淮道出了所有事實。
我對著松哥使眼色:【看到了吧,我都說沒談。】
他偏過頭,片刻伸出兩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從中讀出他的意思:【沒眼看,我要自戳雙目。】
我:「……」
很好,對面兩位都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那就這樣,由岑淮發帖,附帶原視頻解釋,然後沈承轉發可以吧?」岑淮經紀人傅姐一錘定音。
在場三個男人瘋狂點頭。
我長呼出一口氣。
還好和岑淮是一個公司的,溝通起來方便多了。
不然真是要死的節奏。
岑淮坐在會議室裡把解釋帖發了出去。
我終於點開了消息爆滿的微博,一剎那,手機差點沒卡死。
好不容易等手機反應過來,岑淮那個帖子已經破了萬贊。
歌手岑淮 v:【沒談,之前是大冒險開玩笑的,大家不必當真。】
語言極度簡潔,不愧是他的風格。
博文下面按商量好的附帶了一個視頻。
是當初朋友聚會錄下來的,要是沒這玩意兒,我恐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包廂裡燈光昏暗,視頻也不算清晰,但好在能看清我和岑淮的臉。
十八歲剛高中畢業的少年們面容青澀,喝酒上了頭,笑鬧著玩遊戲。
酒瓶很不幸地轉到我身上,我想選真心話,周遭都笑著抗議起來。
「那不行,你都選了五次真心話了,得來次大冒險!」
「就是,你說的話能叫真心話嗎?你就不像個說真話的主兒。」
「別慫啊承哥!」
看著視頻裡的哄鬧,我有些恍惚,腦海裡已經浮現出當初的場景。
後來我順從地選了大冒險,沒想到一抽就是壓軸題——【和右手邊的人談一個月戀愛,不論性別。】
我慫慫地往右邊看了一眼。
是岑淮。
他手裡端著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嘴唇上染了酒漬,在燈光下有些發亮,襯得那張唇有點……好親。
我搖搖頭,把腦子裡不對勁的心思甩掉。
「我還是喝酒吧。」我認命地開了一瓶新的啤酒。
沒想到大家都不依,就要看我笑話。
我罵了一圈這群損友,隻得把期盼的目光放到岑淮身上。
隻要他拒絕,我就能順利逃脫。
岑淮面容匿在黑暗中,薄唇一張一合:「好啊,談。」
視頻到此就結束了。
我立馬點了轉發:【很好,又多了一個大眾笑料。】
好奇吃瓜群眾的反應,我打開了岑淮的評論區,隻見最熱評論是——
【他說之前是大冒險開玩笑,又沒說想復合是開玩笑,嗚嗚嗚他真的超愛。】
我:!!!
5
岑淮手機打不通,我直接殺到了他家。
熟練地輸入大門密碼,客廳亮著燈,昭示主人在家。
順著門縫瀉出的光線,我推開了門。
「岑淮,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再發一條澄清吧。」
話落,岑淮衣帽間的門也徹底打開。
我一下愣在了原地,和站在對面的攝像大哥面面相覷。
甚至攝像大哥的旁邊還站著岑淮的小助理,手上舉著個手機正對著岑淮拍。
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是怎麼回事?
忙活著收拾衣物的岑淮站起身來,輕飄飄看我一眼,看完又把目光移到攝像那邊。
出口的話滿滿的戲謔之意:「我在給粉絲直播收拾東西。」
小助理的嘴唇動了動,眼神略帶疑惑。
我抽了抽嘴角,心裡的小人已經把岑淮揍了八千遍。
誰家好人直播收拾行李啊?
岑淮就不能給粉絲吃點好的?
突然反應過來什麼,我驚恐地望向那部擁有生殺大權的手機。
岑淮給他家粉絲直播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我剛剛獨自一人跑來他家的事情豈不是暴露了!
那句「沒說想復合是開玩笑」又開始在腦海裡盤旋、回蕩。
跟山谷回音似的,甩都甩不掉。
「好了,我們今天就直播到這裡,節目裡見。」岑淮湊到鏡頭前,破天荒地笑了笑。
攝像大哥和小助理還是一臉欲言又止。
但他們默默扛著設備,默默路過我,又默默關上了門。
「……你錄的什麼節目?」好半晌,我才找回我的聲音。
「就這樣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