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霽打來的電話，不用接都知道是來問結果的，她把手機丟給旁邊的人：“幫我接。”
撂下三個字，夏熙上下眼皮黏在了一起。
高歌摁下接通鍵，打開免提，跟陸明霽說他們贏了。陸明霽雖然清楚夏熙的實力，也相信她昨天處變不驚，肯定有後招，但這個結果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陸明霽激動了好一陣，開玩笑道：“本來沒覺得我們能贏，我都沒提前訂慶功宴。”
高歌心情好，說話的聲調都顯得輕快：“不用訂啦，徐氏集團明天晚上舉辦酒會給我們慶祝，幫陸總你省錢了。”
“不不不，徐氏是徐氏，你們是博雅的大功臣，這筆錢不該省，等回頭找時間，我們補上慶功宴！”陸明霽表示，自己絕不是個摳門的老板。
夏熙被吵得睡不著，抬起手臂蓋在眼皮上，悠悠地道：“慶功宴先放一邊，查出誰是內奸才是最要緊的，不能容許這人繼續留在公司。”
提到內奸，車裡除了司機以外的幾個人皆是一臉嚴肅，連獲勝的喜悅都被衝淡了。
夏熙說得對，內奸要是繼續藏在公司裡，以後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損害公司利益的事。
陸明霽在電話裡沉默了一會兒，因為他不知道他們小組內部的情況，無從插手，隻能寄希望於夏熙：“你有辦法揪出那個人嗎？”
第71章 不會是他吧
夏熙回家吃了晚飯，敷衍地在兩個小寶貝臉上親了一口，回房衝了個澡，倒頭就睡。
睡覺之前，她沒忘記給手機訂上鬧鈴，以防自己明天早上睡過頭。
可惜夏熙低估了自己的睡眠質量，第二天早晨，鬧鈴響的時候，她還在熟睡中，“叮鈴鈴”的刺耳噪音壓根沒能將她吵醒。她隻模模糊糊聽到一點動靜，以為是在做夢，翻個身蒙住耳朵繼續睡。
蘇瑾茹不清楚情況，看夏熙前些天忙得腳不沾地，以為她現在忙完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便沒有打擾她，盯著兩個孩子吃完早飯，送他們去幼兒園。
外婆在家，把早飯裝進保溫盒裡，坐在沙發上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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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後，蘇瑾茹送完孩子，在超市裡買了當天的菜回來，問捧著書打瞌睡的老太太：“熙熙還在睡啊？”
外婆抬了抬困倦的眼睛，合上書放到沙發扶手上，往夏熙的房間瞅了一眼：“沒見出來呢，估計是還在睡。”
蘇瑾茹瞧她精神有些不濟，說：“您要是困了就去床上睡，打瞌睡容易著涼。”
家裡雖然開了地暖，但老人家體質差，稍不注意就感冒了。
外婆擺了擺手，笑著說：“白天睡了晚上就更睡不著了。”
兩人正說話，房間裡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蘇瑾茹嚇一跳，趕忙過去，嘴裡一迭聲道：“怎麼了怎麼了？”
夏熙披頭散發從床上跳下來，手勾著耳朵兩邊的頭發，彎著腰滿地找拖鞋：“九點多了，媽你和外婆怎麼不叫我起床啊，我沒聽見鬧鈴！”
“嗐，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嚇死了。”蘇瑾茹從床的另一邊拎起拖鞋扔到她腳邊，“昨天看你那麼累，以為你今天不去上班了。”
夏熙趿拉著拖鞋往衛生間裡衝：“今天周五，工作日，我怎麼可能不上班，手頭一堆事呢。”
贏得比稿隻是第一步，後續還有很多事等著她處理。昨天演示的設計方案是她熬大夜趕出來的，有些地方當時沒考慮到，看著完整，卻經不起細究，需要改善、細化的地方不少。
手忙腳亂地刷完牙洗完臉，也沒時間化妝，夏熙抓起包，拔掉手機充電線塞進去，匆匆丟下一句：“我走了。”
“诶诶诶，你把早餐帶上！”外婆衝著她的背影喊道。
夏熙站在玄關換鞋，蘇瑾茹去廚房拿了個保鮮袋，給她裝了兩個包子一個玉米，塞到她包裡：“反正遲到了，路上開車別著急。”
“知道了——”
話音被關門聲截斷。
人走後，家裡陡然安靜下來，蘇瑾茹把地上東一隻西一隻的拖鞋撿起來，放進鞋櫃裡：“這一早上，兵荒馬亂的。”
外婆嘆道：“也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國外那幾年怎麼過的。”
蘇瑾茹彎下去的身軀倏地頓了一下，緩緩關上鞋櫃的櫃門，一股說不出的心酸蔓延開來。
*
夏熙趕到公司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因為沒化妝，她戴了口罩和一頂針織帽，稍微遮一下氣色略差的臉頰。
路過開放的辦公區，同事們朝她看過來，她見躲不過去，隻好停下來，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個……睡過頭了。”
誰知他們突然停下手頭的工作，跟經過培訓似的，啪啪鼓起掌來，倒把夏熙弄得愣住了。
“我們都聽小裴說了，夏工你昨天在比稿環節力挽狂瀾，幫我們博雅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是啊是啊，我們也是才知道，你們一開始準備的設計方案居然被盜了。”
“可惜我們沒有在現場，根據小裴描述的畫面，我都想到熱血漫畫裡的場景了！他說，趕在宣布比稿截止的最後一刻，你歘地推開會議室的大門，帶著小組成員殺進去！”
夏熙：“……”
還殺進去，她又不是去打仗的。
高歌從辦公室出來，手裡拿著一堆需要復印的資料，聽見大家都在討論比稿的事，別說他們了，她自己經歷過一場，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不可思議。
大家看到高歌，怕被逮住教育，停止了討論，各自忙碌。
經過夏熙身邊時，高歌停下了腳步。
同事們假裝在忙，實際上偷偷豎起了耳朵，這兩人不對付已久，尤其是高歌，尋著機會就要刺夏熙幾句，夏熙今早遲到了，這不正好給了高歌大做文章的借口……
然而，事情卻與他們預期的相反，高歌瞟了一眼幾乎把臉包住的夏熙：“還以為你會在家休息一天，晚上直接去酒會，怎麼來公司了？”
在場的同事：“？”
今天是什麼日子，高工怎麼轉了性子，說話的聲音竟然有點溫柔？
“事情都還沒忙完，哪有空休息。”夏熙說，“一會兒你復印完東西，叫小組其他人去會議室一趟，我有點事要問清楚。”
高歌配合道：“好。”
同事們一個個眼睛瞪得像銅鈴，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針尖對麥芒的兩個人忽然變得如此和諧。
夏熙回了辦公室，把包放下，摘下帽子和口罩，癱坐在椅子上，一邊啃早餐一邊回想昨天在車上陸明霽問她，有沒有辦法揪出內奸。
想要找出那個人，還得從小組成員下手。
就算不是他們，也會是跟他們有關的人。
一刻鍾後，夏熙什麼也沒拿，隻帶上手機，去往會議室，在門外遇到了江天，她點了點頭，算打招呼。
江天看著她素面朝天的臉，失了一下神，說：“恭喜啊。”
夏熙的視線從他臉上一掃而過，抿唇微笑回應，沒說什麼，一手推開會議室的門，走了進去。小組成員已經到齊了，在裡面等他。
江天站在原地，還在回味夏熙唇邊那一抹淺淡的笑。
她以往出現在公司都是帶妝的狀態，妝容輕薄不濃豔，勝在五官優越，略施粉黛就很驚豔，今天的她素著一張臉，連眉毛都沒畫，即便是氣色有些不佳，仍然讓人眼睛一亮。
有的人就是天生的貌美。
會議室裡，夏熙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把手機放在桌面：“大家相處這麼久，我有話直說，就不兜圈子了。前兩天忙著比稿，有些事情沒來得及追究，設計方案被盜的事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揭過。昨天陸總也提到了這件事。方案在比稿前一直是保密狀態，隻有我們幾個人手裡有，我想你們都清楚這一點。”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互相對看，患難與共的情誼有了崩裂的趨勢，彼此猜忌，懷疑身邊的人就是出賣公司的內奸。
有的人生怕自己被懷疑，率先表態：“不是我，我不可能做這種事。”
“也不是我，我連呈柏的人都不認識！”
“更不是我了，忙活這麼久，我怎麼會把自己的心血拱手讓人。”
夏熙手指叩了叩桌子，待他們安靜了一些，道：“我說這些不是暗示你們當中有人是內奸，我是想說，你們仔細回憶一下，在比稿之前，或者在比稿期間，有沒有接觸過其他人。”
經過她這麼提示，有人突然想到了什麼，驚呼出聲：“臥槽，不會是他吧！”
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說話的人，是裴一川，大家平時都喊他小裴。
“你說的誰？”夏熙問。
裴一川頂著幾雙眼睛的注視，咽了咽口水，突然感覺到壓力，萬一他搞錯了，冤枉了人家怎麼辦，他一邊搖頭一邊說：“可能是我想錯了，不會的不會的。”
高歌急了，推了他一把：“到底是誰，你說清楚！”
第72章 讓他們狗咬狗
裴一川撓了撓頭，一臉難色：“感覺應該不會是他，都是一個公司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這麼做圖什麼？肯定是其他地方出現了紕漏。”
夏熙搖了搖頭，覺得他思想太單純了：“你以為呈柏的人會不給好處白白讓人給他們幫忙嗎？”
裴一川神色呆愣。
“章萬裡私下找過我。”夏熙說話間看了眼高歌，“就是被你撞見的那次。他當時就提出讓我把博雅的設計方案給他，條件可以任我開。我這邊行不通，他找上別人也說得過去。”
幾個人都驚得聳高了眉毛，沒想到呈柏的人這麼不要臉。
夏熙看著裴一川，假設道：“呈柏最不缺的就是錢，如果章萬裡給你五百萬，要你把方案給他，你會不會動搖？”
裴一川咽了下唾沫，想象卡裡莫名進賬五百萬，搞不好他真會……
他趕緊晃腦袋，怎麼能這麼想呢！
夏熙瞧著他變換的臉色，覺得好笑：“你別感到羞愧，正常人聽了心裡都會震蕩一下，欲望而已，是個人都有，沒什麼好羞愧的。但有些人會堅守住底線，有些人則會一腳踏進泥沼裡，再也爬不起來。”
裴一川不再遮遮掩掩，說了出來：“先說好，我沒證據，我不確定是不是他。就比稿第一天結束後，公司的司機不是送我們各自回家嗎？我到家後在客廳裡忙了一會兒，有人來敲門，是江天，我倆住一個小區……”
公司附近性價比高的小區就那麼幾個，租到同一個小區的房子並不奇怪，他和江天偶爾下班後約著一起去吃宵夜。
那天江天過來找他就是約他去吃一家新開的火鍋，他其實覺得有點奇怪，找他約飯發條消息或者打個電話就行了，怎麼還親自上門了。
但他當時沒多想，叫江天在客廳裡等他，他去房間換衣服。他身上穿著工作場合穿的西裝，吃火鍋會串味兒，第二天去比稿現場還要用到西裝，所以他換了一身衣服。
他沒想著防江天，電腦、打印的文件什麼的都攤開放在客廳的桌子上，換身衣服就幾分鍾的時間，他從房間裡出來時，江天還是他離開前那個姿勢——背著手看牆上的世界地圖。
裴一川越說越覺得不可能，聲音都低了下去：“這幾天忙得腳打後腦勺，除了你們幾個，我唯一接觸的就是江天了。就算他看過我放在桌上的設計方案，也不代表就是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