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臉震驚,小心翼翼地指著我頭頂:「你,這裡有隻鴨子。」
我:「哦。」
以前做水豚的時候,時常有三五隻鴨子來做客。
不過現在頭比較小,隻能馱一隻了。
我看了看日頭,知道不能再泡下去了,於是緩慢起身。
鴨子「嘎」一聲飛走,然而還有什麼東西藏在我的炸炸頭裡,隨著我的動作掉落。
我下意識伸手接住。
是……一顆蛋?
彈幕:【???】
【我以為事情已經很離譜了。】
【我以為已經很離譜了。】
【很離譜了。】
【離譜。】
我想了想,在武峰一臉「震撼我媽」的視線中,把蛋遞給了他:「午飯。」
武峰熱淚盈眶:「嗚嗚嗚嗚你真好,遲遲。」
我看他一眼,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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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吃草的,所以隻能給他。
這有什麼好?
9
我摘了許多水草回去。
對他們解釋喜歡養,其實打算藏起來偷吃。
幾位嘉賓對武峰的蛋表示歡迎,好奇地追著他問是怎麼得到的。
紀千夏卻直接盯上了我:「沒釣到魚也沒關系,可我們畢竟是分工合作,你這樣出去玩半天還帶一堆草回來,也不太合適吧?」
我:「對不起。」
我忍痛道:「分你一點吧。」
紀千夏:「……」
直播間裡的網友:【……】
【對不起千夏,但我真的很想笑。】
【笑吧,功德扣我的。】
【借樓上功德,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邊梁觀幾人弄清了前因後果,輕咳一聲:「算了千夏,那蛋是鐘老師弄到的,額……」
梁觀措辭半天,實在無法概述這蛋的來歷,最後默默看我一眼,神色凝重地說:「辛苦了。」
我打了個哈欠,靜靜出神。
10
第三天的節目組依舊不管飯。
嘉賓們身無分文地前往小鎮集市,需要自己想辦法獲得食材。
我和男團偶像楊雲邊、搖滾歌手楊起一組。
這兩人的職業有部分重合,名字有些重合,就連長相……也有點重合。
反正我分不清。
聽說他們是對家,水火不容的那種。
劉姐說的,一定靠譜。
兩人突然異口同聲道:「我來賣藝賺錢吧。」
楊雲邊嗤笑:「你別搞笑了,這可是集市,就你唱的那些搖滾,聲嘶力竭的,別把大媽大爺們嚇死。」
楊起反唇相譏:「切,那你去啊,對著老人家們扭扭脖子擺擺胯,跑調跑到南天門,你也不嫌丟人。」
我分別拉住兩人的手:「不吵架。」
我們水豚家族都是各自發呆,從不吵架。
我第一次勸架,還有點緊張:「我這個人太性感了,你們吵架會讓我擔心。」
楊雲邊:「……」
楊起:「……是感性吧。」
彈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鐘遲遲抓我家哥哥的手,本來很生氣。】
【但是莫名氣不起來,可能是因為……她太性感了?】
我嘆氣:「我來吧。」
楊雲邊和楊起對視一眼,將信將疑地點頭。
11
我早就學會說人話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用人類聲帶唱歌,應該不難。
我輕啟朱唇:「哥哥你坐船頭,妹妹我岸上走——」
毫無情感起伏、音調隨意亂飛的歌聲響徹集市,楊雲邊:「姐,你在唱Rap嗎?」
楊起:「姐,你唱反了。」
我重啟朱唇:「妹妹你岸上走,哥哥我坐船頭——」
楊雲邊、楊起:「還是我們來吧姐。」
我猶豫:「會吵架。」
兩人搖頭如撥浪鼓:「不會不會,再也不吵了。」
彈幕:【什麼?他們倆居然也有合作的一天?】
【尊嘟假嘟?不會打起來吧?】
【歐耶!吃瓜人跪謝鐘姐!】
12
搖滾明星楊起,難得唱一支抒情的歌。
楊雲邊伴舞,深情有力而且漂亮。
我負責收錢。
我把一隻碗擺在面前,坐地發呆。
偶爾有人丟錢,我就回過神來道謝。
一張十塊錢落入碗裡。
「謝謝您。」我抬頭,對上一張狗臉。
我:「?」
狗主人是個年輕女孩,笑瞇瞇地說:「它很喜歡你呢,所以自掏腰包付費了。」
大概是我和狗對視的時間太長,小姐姐很大方地說:「沒關系,可以摸的。」
我還在走神,邊牧已經站起來,慈愛地摸了摸我的炸炸頭。
小姐姐:「……」
她臉上露出一個歉意地笑,正要開口說話,路邊一輛三輪車忽然失控,橫沖直撞地朝我們攤位沖來。
唱歌的楊起首先發現:「遲遲閃開!雲邊你也……」
話音未落,楊雲邊已經「噗通」一聲跳進了身後的河裡。
這條河的水深湍急,完全不同於我之前和武峰釣魚的那片水。
楊起一愣:「我怎麼不記得你學過遊泳……」
他環顧四周:「咦,遲遲姐呢?」
帶著邊牧的年輕小姐姐:「她剛才把我推開,然後嗖一下就跳河了。」
河裡的我:【沒想到吧,我們水豚平時動作慢,跳水逃命可是很快的。】
我在水上漂了兩秒,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咕嚕咕嚕」的氣泡聲。
彈幕:【夭壽啦!我們雲邊哥哥根本就不會遊泳啊啊啊啊!】
【別急別急,楊起已經跳下去救人了。】
【呃……可是他好像要被楊雲邊一起扯下去了。】
一片焦急聲中,我狗刨過去,緩緩託起了楊雲邊。
小姐姐的邊牧不知道什麼時候跳下水,輔助著楊起上岸。
楊雲邊:「咳咳咳咳……謝謝遲遲姐。」
我盯著他:「沒錢回家了。」
楊雲邊還在咳水:「有啊,初始資金都在我的褲兜裡,雖然泡濕了但也還能……」
話音戛然而止,他摸了摸自己的腰,發現並沒有褲兜,隻有四角褲衩。
我指著小溪遠處:「錢,漂走了。」
一條灰色半腿運動褲隨著溪流起伏,消失在視野裡。
楊雲邊慘叫:「我的褲子啊——」
我:「沒關系,這不是還有一條。」
我仔細看了一眼,補充道:「海綿寶寶四角內褲。」
楊雲邊夾著腿:「嗚。」
姐你別這樣,我還是要靠臉吃飯的。
彈幕:【都讓開,我是粉絲我先截屏——】
13
我脫了防曬衣,圍在楊雲邊腰間。
他一臉脆弱,垂頭喪氣道:「對不起,我把我們的錢弄丟了。」
我說:「沒事,我隻吃草就可以。」
楊雲邊:「嗚,遲遲姐你真好。」
彈幕:【嗚,遲姐真的,我哭死。】
我:「?」
這有什麼好,我本來就吃草。
人類真好哄啊。
14
我們最終還是沒有空手而歸。
邊牧的主人小姐姐原來是便衣警察,帶人去下遊撈回了楊雲邊的褲子。
錢沒丟,還得了一面錦旗。
小姐姐說我勇敢救人,給我頒了見義勇為旗,附帶五十元獎金。
楊雲邊和楊起兩人喜氣洋洋。
我蹲在地上和邊牧合照。
我望著它發呆。
邊牧站起來摸了摸我的頭。
剛好按下快門的小姐姐:「……」
15
第四天的食材要通過遊戲獲得。
遊戲是泥潭小推車。
潭中用泥堆出了幾條路,由兩人合作。其中一人坐在車上,隊友推車通過,按抵達順序計分。
我和最後一位陌生的女嘉賓,演員林植合作。
她性格豪爽:「放心吧!遲遲,包在我身上。」
然後開局就把我栽進了泥潭。
林植:「……路有點滑。」
泥路當然會滑,其他組也先後摔進了泥潭裡。
我一身泥漿,重新爬上小推車:「沒事。」
以前河裡幹旱的時候,我們水豚都要泡在泥潭裡保濕。
我很喜歡泥的。
林植咬了咬牙,重新起步。
十秒鐘後,我又摔進了泥潭。
十分鐘後,我又雙叒摔進泥潭,還被小推車創了一下。
林植:「嗚嗚嗚對不起,我是不是很沒用?」
我歪頭:「沒關系,大家都在摔啊。」
林植崩潰:「但他們都走到一半了,我們還沒出去兩米!」
我舒舒服服地泡在泥裡,甚至有點發困。
我瞇著眼睛,發現了問題:「車輪是壞的。」
林植一愣:「比賽之前……我好像看見紀千夏去找過節目組。」
我們向導演看去,後者露出奸詐的笑容:「真不幸,你們抽到了唯一破損的車,現在更換或許還來得及哦~」
林植裂開:「來得及才怪,他們都快到了啊!」
我說:「紀千夏弄壞了車,所以我也能幹擾他們吧。」
導演笑瞇瞇:「當然,隻要人和車都到了就算成功哦。」
我向林植招手:「過來一點。」
林植滿臉懊惱地湊過來:「對不起啊,推車的是我,如果我早點發現的話,說不定我們還——」
我從衣服內兜裡掏出一張沒被汙染的紙,擦了擦林植臉上濺到的一點泥:「會贏哦。」
泥沼是我們水豚的領域。
我扎進泥裡,十幾秒遊到紀千夏旁邊,一把推倒了她坐的車。
紀千夏連人帶車摔進泥裡,一臉蒙圈地看著我,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鐘遲遲,你——」
我:「對不起。」
然後把推車的武峰也拽了下來。
武峰還挺樂呵:「遲遲你好聰明,原來還能這樣玩,咱們一起去弄翻其他人的車吧。」
紀千夏:「……」
十分鐘後,其他隊伍的所有人都在泥潭裡掙扎,沒一個能躲過我的魔爪。
直到林植推著車,悄咪咪抵達了對岸。
我見狀走神,就被腳滑的梁觀一腳踩在胸口。
我:「咳咳咳……又是你。」
這幾天以來,一直對我愛答不理的梁觀微怔,隨後露出一點驚愕:「那天……原來是你?」
我瞅他一眼,扭身向對岸遊去。
導演大喇叭播報:「恭喜林植和遲遲的小隊取得第一!其他組也要加油了哦。」
我累了,坐在地上發呆。
林植蹲在我身邊,一會給我擦擦臉,一會給我遞瓶水,最後猶豫著開口:「我能喊你一聲媽嗎?」
我:「?」
彈幕:【雖然很離譜但是我也想……】
【聽說林植童年不幸,父母都有暴力傾向來著。】
【精神狀況這麼穩定的家長,我也想要嗚嗚。】
【媽,你看看我,我是你素未謀面的兒子啊!】
【誒,沒人注意剛才梁觀說的話嗎?他好像和鐘遲遲認識,隻是之前沒認出來。】
【嗯……「那天原來是你」這樣的臺詞,恕我想起了一些糟糕的狗血情節。】
【比如喝醉酒走錯房間?比如春風一度然後銷聲匿跡?比如久別重逢幹柴烈火?】
【哦哦哦哦,樓上筆給你,速寫!】
【樓上別太離譜,看你ID不是梁觀老師唯粉嗎……】
16
梁觀因為檔期原因,提前離開了節目組。
另一位豪門小少爺將會代替他的位置。
所以第五天的任務,就是根據線索找到小少爺,然後就可以獲得資金。
我再次和楊雲邊、楊起一組。
第一個線索在包子店老板的手裡。
楊雲邊試圖給老板跳舞,結果因為地板有油,一個頂胯飛出去,滑跪在老板面前。
老板大叔:「走開喔,我已經有鵝子了。」
楊雲邊臊著臉退後,換成楊起。
楊起:「您喜歡聽歌嗎?不如……」
大叔:「《學貓叫》行不行?」
楊起改口:「不如我們幫您做包子吧。」
他可是搖滾酷蓋,喵喵喵是絕對不可能的。
大叔看著他白凈的臉、破洞的褲子,以及纖弱的手指,明顯露出了一絲嫌棄。
我望著楊起發呆一會,聽到什麼,去街頭拿了樣東西給他。
楊起下意識接過,隨即眼角微抽:「貓耳朵發箍?」
我點頭:「他們說你唱歌的要求很高,必須裝備齊全。」
我靜靜地盯著他:「現在可以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