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裕眼底微不可察閃過一道暗光,點著頭認真地呢喃著重復:「你是聰明蛋,我是大蠢蛋,我重復的對嗎?」
「哎對……不對,呃……好像也對。」
我微皺眉頭,總感覺還是哪裡怪怪的。
不等我反應過來,岑裕低啞的嗓音再次響起:「不如我用筆寫下吧,這樣我就不會忘記了。」
「好主意!」
我眼睛一亮,拍手叫好,拉著他就去書房,誓要留下他的黑歷史。
進了書房,他也醉醺醺地想不到要點燈。
我剛要回頭提醒他,就被猝不及防按在了書案上。
對上那雙清明的黑眸,我被他滿是欲念的眼神燙了一下。
蠢兔子終於後知後覺發現了狐貍根本就沒醉。
但是,抱歉,晚了。
對方強勢的冷冽氣息侵入了我的感官,感受到他的用力緊緊桎梏著自己,我面紅耳赤地試圖掙了一下,無果。
下一瞬,他低下頭,強勢又不失溫柔地一點點掠奪掉我的空氣。
一並掠奪的,還有我的理智。
憤怒質問的話語消失在了兩人纏綿的唇齒間。
我不受控地後仰,一吻畢後難耐地喘息著,眼神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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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突然一涼,他不知何時解開了我的腰帶,利落地將我身上的龍袍大力扯開了。
7
上身一片赤裸,深秋的涼意沖散了我的心神微亂。
我咽了咽口水,不知他想幹什麼。
書案上的身體被靠窗灑進來的朦朧月光籠罩。
粗硬的狼毫筆蘸墨,大筆一揮,在赤裸白凈的上身左右兩邊分別寫了「賀禮」兩個大字。
字跡如遊龍舞動,瀟灑狂妄。
我躺著的視線,隻能看到對方專注的神情,和清晰利落的下頜線。
他用的是御賜的特制墨,沾在皮膚上根本洗不掉,必須滿七七四十九天才會自然淡化消失。
銅鏡前,我怔愣了好久,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身上的狂草墨跡。
羞憤至極地快速套上衣服,我轉身瞪著岑裕,悶聲低吼著:「你你你……朕好心陪你慶生,你無恥、你你下流,你饞朕身子……」
「你真的太……太過分了,我告訴你,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他毫無悔改之意,低低笑出了聲。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昏暗的書房裡格外蠱人。
「陛下以身飼狼,就該想到終有一日會被狼吃得渣都不剩。」
眼看對方的眼神越來越危險,我一個激靈哆嗦,懷疑是剛才沒穿衣服凍的。
第二日上早朝時,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總覺得岑裕的視線一直在似有若無地打量著我胸前的位置。
我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捧起奏折擋住他目光停留處,面上不動聲色,繼續認真聽左相和右相各執己見吵架。
下了早朝回去的路上,我步履匆匆,好似身後有狼追趕。
「陛下,慢點兒,走那麼快幹嗎?」
一道慵懶低啞的嗓音在身後緩緩響起。
我身子一僵,沒由來又想到了昨夜的書房。
他的嗓音比現在還要更低啞一些,似乎摻雜著某種欲念和克制。
「陛下,乖一點兒,別動,要是臣不小心寫錯了,就要騰換到陛下身體的別處……」
衣衫半褪,我仰躺在書案上,四肢被對方禁錮著,掙扎不得。
隻感覺到溫熱的鼻息撲打在腹部,又緩緩下移,帶著繾綣卻又威脅的意味。
我不自在轉身。
一轉身,就猝不及防對上他帶著戲謔笑意的眼睛,我臉上騰的一下燒了起來。
「你找朕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陛下了嗎?」
一旁的太監丫鬟均低著頭,誠惶誠恐地聽著攝政王又在對皇帝挑釁和大不敬。
我卻總感覺這話裡盡是挑逗、揶揄。
8
要我說,古代皇帝也沒有啥好的,還不如現代的普通人呢。
這天,吃完晚飯,我都不知道幹點兒啥打發時間。
瞅了瞅一旁的貼身太監:「最近皇宮裡有什麼趣事嗎?」
對方心有神會,上前一步:「陛下,宮內近來沒有,但是這宮外倒是有一件。」
我趕忙支起耳朵:「哦?細說!」
「近日裡有傳聞攝政王似乎是也喜好上了斷袖之癖,屢次前往南風樓尋歡作樂。這不,聽說今夜又去了……」
胸口處發悶,我沒由來地有些煩躁。
「是嗎?那朕也要去看看,看看有什麼絕色美男,說不定朕一高興統統收入後宮!」
在南風樓裡亂逛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硬性條件比岑裕好的。
我嫌棄撇撇嘴,突然目光一頓。
頂樓拐角處的一間包廂,僕人端了酒水送進去。
借著半開的門縫,我看見了岑裕的身影。
悄悄走近,聽見那過分熟悉的低沉嗓音響起,語氣輕蔑散漫:「折辱高位之人,才最為好玩,不是嗎?」
「這場交易,我不虧……」
想到了什麼,我整個人頓時如墜冰窟。
輕扯唇角,自嘲一笑。
為什麼要難過啊?本來就是一場交易不是嗎?你情我願的……
我深吸一口氣,憋回了眼眶的酸澀。
9
回到宮裡,我越想心裡越不痛快,掃了眼書案上剩下的奏折,直接化悲憤為勤快。
以前高中我每次生氣難過,刷題效率都會大漲,古代也沒什麼休閑娛樂設施,我索性狂批奏折。
朕要當事業腦!
不知不覺批了一夜,什麼時候伏案睡著的都不知道,睡前最後一個念頭是:還是擺爛快樂。
我睡得並不安穩,嘴裡一直夢囈著:「岑裕這個以下犯上的狗東西……」
「討厭他,最討厭他……」
天朦朧亮的時候,我被臉上溫熱粗糙的觸感弄醒了。
岑裕的掌上帶著常年練劍的薄繭,眼下正輕緩蹭著我臉側未幹的淚痕,微不可察輕嘆著。
見我睜眼醒來,他打趣一笑,眼神復雜:「陛下怎麼嘴裡罵著別人,自己卻哭了呢……」
從睡意裡驚醒,腦子裡還殘存著昨夜的所見所聞和所感。
我冷冷皺眉,狠狠拍開了他的手。
「與攝政王無關!」
語氣冰冷疏離至極。
岑裕愣了一瞬,臉色也緩緩陰沉下來。
我咬了咬舌尖,努力聚集起所有的勇氣:「誰允許你擅闖朕的寢宮的?滾出去!」
他冷笑一聲,掃了眼案上被我如數處理完的奏章。
「陛下這是學會了,就想把臣棄了?」
這些日子裡,他的確一直在盡心輔佐我,把那些治國理政政策思路,一一掰開了揉碎了耐心講解給我聽,教我治國平四方,授我帝王之術。
偶爾走神,我都在想,當年我的歷史老師要是也講得這麼好,我肯定不會因為歷史不及格被我媽揍得嗷嗷亂叫。
不知不覺間,我進步飛快,早已能夠獨自處理很多朝政大事。
我垂著眼,也不看他:「是又怎樣?我們之間本來就是一場交易,不是嗎?」
「現在朕不需要了,交易結束!」
10
突然他俯身低下頭,大力按住我,吻得又兇又狠。
血腥味在兩人唇齒間蔓延。
正當我以為他會繼續下去,岑裕卻突然起身,黑眸中不沾半點溫情與情欲,皆是冰冷。
他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之後一連幾天,攝政王都告病沒來早朝,我自然也一直就沒再見到他。
罷了,不見就不見,誰稀罕他啊?!
他,該不會真的病了吧……
不對,與朕何幹?
我悶悶不樂地盯著午膳,毫無胃口。
貼身太監見狀,走近道:「陛下,楚將軍聽說陛下您近日裡心情不佳,特請了位民間戲法大師,望博陛下一悅。」
我沉思片刻,點點頭。
戲法大師來得很快。
我興致缺缺,隨意揮揮手免了對方的大禮:「免禮,直接表演吧,演得好就賞!」
對方緩緩抬起臉,我漫不經心掃了一眼,直接一整個大寫的震驚。
四目對視,他沖我了然一笑。
11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這變戲法的江湖大師,竟然是我高中理科班的同桌溫緒!
當年我倆奮戰高考之餘,上至天文物理,下至男人腹肌,無所不聊。
沒錯,我倆同好,而且一個型號。
鑒於兩人談論之事,不便被他人知曉。
我屏退了所有人,借口想要安靜欣賞戲法。
寢宮門緊閉,我倆盤腿坐在地上,大聊特聊。
「我靠,你小子穿來多久了?」
「一年多了,你小子牛逼啊!直接穿成了皇帝!」
「別提了,你是知道我對歷史狗屁不通的……」
原來他和我穿越來的時間差不多,穿成了京城小商人的兒子。
家中意外破產後,他就運用前世所學的一些物理小實驗,變起了「戲法」。
無奈物理知識太過先進、優秀,一不小心驚艷了這個古老的朝代。
他一不小心成了大名鼎鼎的戲法大師,無數達官貴人砸錢隻為觀賞他一場戲法。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溫緒找到了自己的夢中老攻——楚將軍,又從楚將軍那裡得知了我的大致相貌,感覺和我極為相像,便設法入宮與我會合。
我滿眼艷羨,給了他一拳:「臥槽,當年說好的誰先脫單誰是狗呢!你小子背著我偷偷幸福這麼久了?」
他哥倆好地攬著我肩,正要開口安慰我:「哎呀你傻啊,你現在可是皇帝,普天之下多少美男還不是任你挑……」
話還沒說完,殿門傳來一聲巨響,被來人一腳踹開了!
逆著光,岑裕高大的身影來勢洶洶,周身危險氣息。
不等我慌亂起身,岑裕就大步走近。
我脖子一疼,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暈之前最後一眼,看見岑裕猩紅的眼底滿是不加掩飾的偏執和佔有欲。
12
再次醒來,我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認出是岑裕的臥房,松了一口氣。
脖子後傳來鈍痛,我抬手想要摸摸,卻帶起一陣金屬碰撞的響聲。
急忙起身,四肢束縛處都傳來鎖鏈冰冷的觸感。
我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囚禁在了攝政王府。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把我一個大活天子,偷渡出宮的。
所以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岑裕真的篡位了!
雖然剛穿來發現自己是個被架空的皇帝,就對這一天早有預感,但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我以為……
我眼神黯然地看著鎖鏈,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所以……一直都是在利用欺騙我。」
「什麼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隻想得到一個人,都是謊話,騙子!」
自以為已經看清了岑裕的猙獰真面目,可眼眶還是不知不覺濕紅了,心口被不知痛般反復撕扯著。
房門突然被打開,岑裕端著飯菜走進來。
「我已經打過招呼了,陛下這幾天身體抱恙無法早朝,陛下可以安心待著了。」
他坐到床邊,親自給我喂飯。
我偏頭躲開,冷聲質問:「把我綁來這兒,你到底想幹什麼?」
岑裕手上動作一頓,抬眼目光沉沉盯著我,眼底是微不可察的受傷:「陛下乖一點,和我一個人就這樣待著好不好,臣會對陛下很好的……」
「乖,陛下先喝點兒湯……」
我抬手掙扎,差點打翻碗筷。
岑裕臉色一沉,一隻手穩穩拖著託盤,另一隻手大力捉住我的下巴,狠狠親了過來。
我四肢被鎖鏈束縛著,掙扎不得。
良久,他那帶著薄繭的指腹,反復摩擦著我被啃咬過的下唇,嗓音微冷:「陛下不吃飯,是想讓別的男人喂嗎?讓臣猜猜,是那個變戲法的江湖騙子嗎?」
我越聽越不對勁兒,對方應該不是想篡位。
大概率好像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