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後,忙道謝。
他打趣道:「江承上學時一直用你倆的照片當屏保,他說那是他沒過門的老婆,我以為他吹牛呢,因為那時,也沒見你們有什麼聯系。」
我尷尬笑笑,我們那時,確實沒啥聯系。
「不過這小子真是個情種,那時聽說你被封在家,不好好吃飯,這家伙竟然接手了個五星飯店,公司掙的錢全扔進去了,疫情影響那飯店前期一直賠錢,這家伙寧肯管我們借錢,也不關飯店,我都以為他腦子有病。後來才知道,人家這是為愛一擲千金。
「其實公司在北京發展更有市場,這家伙鐵了心遷回來,說不想異地戀,你們這愛情,可真是感天動地。」
突然間想起,那年被封在家裡,江承總是問我想吃什麼。
我想吃的東西,第二天都會送到家。
連我媽都納悶,怎麼這五星級飯店還賣烤串兒、煎餅果子、奶茶。
這個混蛋,可那時我們還什麼關系都不是啊……
他悄悄做了那麼多,我竟然都不知道。
顧蕎啊顧蕎,你可真是個傻子啊……
15
我站在學校路邊的小巷子,安靜地等著他,本來心裡還升騰著感動的餘溫。
結果江承車開得飛快,一個急剎停在了我面前,嚇得我手裡的奶茶都掉在了地上。
他開門下車,臉冷得活像我欠了他十個億。
他站在我面前,壓下一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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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答案嗎,江承?」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
「低頭。」
他愣了愣,聽話地垂下了頭,目光中藏著萬千情緒。
「再低點,沒事兒長這麼高幹嘛?」我催促他。
他將頭又低了一度。
我踮起腳尖,勾上他的脖子,然後,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敢絕交威脅我,強吻我,我咬死你個狗東西!」
終於大仇得報!
「嘶,顧小蕎,你特麼……」
江承疼得齜牙咧嘴,捂著嘴一頓鬼哭狼嚎。
「臥槽不行,疼死了……」
我白他一臉:「你少裝啊。」
「真的,顧小蕎,你是不是給我咬掉塊肉啊?」
「艾瑪……這血流得乎乎的,哎呦完了……我要變成三瓣子嘴了……」
我一時也有點拿不準,靠近他打量:
「你手拿開,我看看……」
話沒說話,整個人被他扯進懷裡。
我剛要逃,他抓起我的手,將我按在車上,親了上來!
啊啊啊!我又瘋了……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我再也不要理他了,沒開玩笑。
「別生氣了。」
「滾。」
「請你喝奶茶。」
「滾。」
「吃烤肉。」
「滾。」
「去嗦粉。」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悄悄扯起我的手,套上一個東西。
我抬手看了一眼左手無名指。
媽的,鉆石怎麼這麼大、這麼閃?好喜歡……
我咬了咬牙:「再加一頓火鍋。」
「我是對人不對飯。」
酒足飯飽後,才反應過來不大對。
「江承,求婚得跪下。」
「你不都答應了?」
「我什麼時候答應了?快跪下。」
於是,月夜朦朧,晚風溫柔,有人單膝下跪,收起了所有不正經。
「顧小蕎,我們結婚吧,看在我惦記了你二十多年的份上,答應我行不行?」
「我就不答應,江承你個狗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說完撒腿就跑,某個傻狗愣在原地幾秒後,又輕松攆上了我。
他雙手捏著我臉頰兩側的肉肉,一臉的壞笑。
「不答應是吧?那就親到你答應為止。」
……
沒啥懸念,我答應了。
論不要臉,我真幹不過他。
16
一個月後,我倆結婚了。
婚禮那天,天沒亮就起來化妝,一天換了好幾套衣服,真的,累傻我了。
送走最後一波親朋好友,我卸完妝,泡了個舒舒服服的澡,才感覺人活了過來。
婚房內一片紅色,紅色的床品,紅色的睡衣,臉上都是紅紅的。
江承洗完澡就套了條寬松的睡褲出來,我盤腿坐在床上,朝他興奮地招招手:
「快,我要做我最期待的事啦!」
我抱著一大堆紅包,忒!一百、兩百、三百……
幾分鐘後:「江承,我數到多少來著……」
某人悶聲嘆了口氣:「顧小蕎,腹肌是多少塊來著?」
「六塊或者八塊吧。」我回。
某人抓住了我的手帶到他的腰間:「到底六還是八?自己數數。」
我:「別鬧,我再查查微信收款記錄。」
「明天再看不行?」
我聚精會神地翻著手機上一條條的轉賬金額,突然發現一個特別多零的。
「我靠,這是哪個大款給我隨了20萬!」
「誰呀?」
我看到熟悉的微信頭像後,一陣陣心虛:「呵呵沒誰……」
於是,有人吃醋扭頭走出了房間。
我坐在床上懵了,新婚之夜的,難不成他要鬧脾氣回娘家?
就在我腦子一堆問號時,他又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堆文件,直接丟在我面前:
「簽字。」
我好奇:「這是什麼?」
他沒好氣道:「基金、股票、股權、不動產,給你的。」
我翻著一本本合同,眼前仿佛飛過一片片的人民幣。
「江承,原來你有這麼多錢啊……」
斯哈斯哈,早知道早點結婚了。
「瞧你那財迷樣兒。」
他冷哼一聲,從背後抱住了我,聲音沙啞:
「是不是,該辦點正事了?」
我臉忍不住紅到了耳根:「幹嘛……」
他勾著我睡衣腰間的系帶子,雙唇貼在我耳後:
「我看你新寫的小說,有一處不大詳細,竟然拿六個點敷衍讀者,有什麼是我這尊貴的會員不能看的?」
他說的,是小說洞房花燭的部分……
「作者大大,展開講講,嗯?」
他勾著尾音,聲音低沉又輕佻,我臉又紅了一度。
「不……不能寫澀澀,會被抓……」
整個人突然間被他攔腰抱起放到床上,腰間的蝴蝶結不知何時已散開。
某人欺身前來,啞聲道:
「不能寫,那就做出來……」
……
兩個小時後,我癱軟在床上,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某人不滿地捏了捏我的腰:
「喂顧小蕎,你都沒追過我,也沒說過你喜歡我……」
我打了個哈欠:「江承,你壓我頭發了……」
謝川番外
28歲回國,受邀母校百年校慶。
我的目光在臺下尋覓了很久,都沒有看到那張臉。
有學生提問:「學長,你上學時有暗戀過誰嗎?」
我笑笑:「當然有啊。」
開學第一天,全班自我介紹,她上臺時,底下男生竊竊私語。
那年,《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電影很火,她就像女主角沈佳宜一樣。
漂亮,可愛,自信又光芒萬丈,有很多人偷偷喜歡她。
可我不是其中之一,有些東西太耀眼了,是想都不敢想的。
家庭的貧窮使我很早就明白,學習是唯一改變命運的途徑。
但我還是記住了她的名字,顧蕎。
自我介紹完,很多人開始閑聊。
有人問我:「謝川,你爸媽是幹嘛的啊?」
我說:「農民。」
「哦,原來是種地的啊~」那個男生打趣。
神色間帶著些輕視與鄙夷。
「種地的怎麼了?沒有農民伯伯種的糧食,你能吃得這麼肥頭大耳嗎?」
她不耐煩地瞪了那人一眼,大聲訓斥道。
那男生瞬間噤了聲,不敢多言。
一瞬間,感覺自己黯淡無光的青春突然有了色彩。
一瞬間,竟也有了暗戀一個人的妄念。
她太耀眼了,耀眼到我都不敢去看。
隻敢將數學題裡每一條輔助線的名字都悄悄設成了「gq」。
隻敢在收作業時,將兩個人的作業本悄悄放在一起。
我悄悄窺探著她的一切。
她的同桌叫江承,與他青梅竹馬,是班長,更是有名的校霸。
她喜歡喝奶茶,喜歡放學後看晚霞。
我隻敢遠遠地走在她的身後,望著她歡聲笑語的身影。
目光擁抱了她的背影無數遍,心間是熱烈翻湧的喜歡。
她突然的回眸,我方寸大亂。
假裝若無其事從她身前走過,目光相遇,晚霞下,壓抑的愛意如野草肆意生長。
從那以後,不知為何,她開始追我。
我竊喜,又駐足不前。
自卑的人,是不敢去愛的。
很多人議論,校花怎麼會看上一個窮小子?
江承放學攔住我,他說她隻是三分熱度而已,她喜歡過很多男生,我是最不起眼的。
果不其然,沒多久,她就放棄了。
她喜歡得熱烈,也放棄得決絕。
可自己卻再也無法平靜,你看啊,人就是這麼貪婪。
顧蕎,你喜歡我,就不能多一些嗎?
那天中了邪般去找了她,而她三言兩語又將自己的冷靜擊碎。
她說她也要考北京的學校,她成了我的同桌。
後來,我們都收到了同一所城市的通知書。
畢業的聚會上,她穿過眾人,低頭吻在了我的臉頰。
從前,不敢抬頭望的月亮,那一刻,月光真真切切落在了自己身上。
畢業後,她說想陪著我,就留在了北京。
我們見了彼此父母,那一刻,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彼此的差距。
她太好了,好到明明知道自己配不上,還是不想放手。
她是家裡寵到大的寶貝,卻跟著我坐在電瓶車後座吹著風。
自己省吃儉用,隻能給她買一個高仿的包。
畢業第二年,父親意外摔傷,需要手術,第一次放下尊嚴去向同學借錢。
自尊心碎了又碎,一文不值。
她在我生日時,送了我一塊1萬塊的手表。
那塊表,一直放在自己床前,從來不敢戴在手上。
看到它就會想起,自己心愛的女孩,寧願自己背個假包,卻給男朋友買了塊真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