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大兒在幼兒園和同學打架了,沒想到對方家長是我前男友。
「怎麼和他媽媽一樣兇。」他冷言嘲諷。
「遺傳他爸的。」我不甘示弱。
江停臉色頓時青了。
我好心安慰:「放心,罵的不是你。」
江停臉更青了。
1
接到老師的電話,我匆匆趕去幼兒園。
今天是好大兒轉學第三天,居然就給我捅了婁子!關鍵打的還是女同學!
這小子是越來越欠收拾了!
一進辦公室,我就看到好大兒正梗著脖子站在那,一副準備英勇就義的模樣。
我連忙沖進去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家思丞又——」
辦公桌旁站著的男人,忽然抬眸看了過來。
那張英挺帥氣的臉映入眼簾,我頓時卡殼,腦海一片空白。
江停!?
打死我也想不到,再次見到江停,居然會是這樣的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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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不見,記憶中的少年已經褪去青澀,成了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
而他的懷裏,抱著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似乎剛剛哭過,眼睛鼻子都紅紅的,正委屈地趴在他肩膀上。
我心一跳。
這是……他女兒?
「思丞媽媽,你可算來啦!」李老師的話喚回了我的理智,「剛才思丞推了綿綿一下,但是怎麼說都不肯道歉,你看這……」
她神色為難。
幼兒園裏最怕發生這樣的情況,孩子們個個都是家長的心頭寶,鬧起矛盾老師也頭疼。
要不然也不會把雙方家長都請過來調解了。
我連連道歉:「對不起!是我們家思丞不對,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說著,我看向好大兒,嚴肅問道:
「餘思丞,媽媽平時怎麼教你的?不準欺負同學,尤其是女孩子!」
「你是男孩子,應該保護女孩子的,怎麼能推她呢?」
好大兒噘起嘴巴,背過身去:「她非要用我的水杯喝水!那是媽媽專門送我的,怎麼能給她?」
可能因為他嗓門有點大,江停懷裏的小女孩察覺到自己被說,又哭了起來。
清冷低沉的嗓音忽然淡淡傳來:「怎麼和他媽媽一樣兇。」
???
分手多年,第一次見面,你就這麼不給面子?
不知道哪兒來的火在胸口湧動,我不甘示弱地回擊:「遺傳他爸的。」
江停的臉頓時青了。
辦公室氣氛凝結。
李老師目光詫異地看著我們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語氣太沖了,人家老師喊我們過來是調解的,可不是幹架的。
尤其這事兒主要還是錯在好大兒啊。
我緩了緩,主動安慰:「放心,罵的不是你。」
江停臉更青了。
2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男人怎麼還是這麼難伺候?
可到底是好大兒先動了手,連帶著我也理虧。
我按著好大兒的肩膀:「再怎麼樣也不能動手推人家啊,道歉。」
他扁扁嘴,終於還是乖乖認錯:「對不起。」
小女孩扭頭,睫毛還濕噠噠的,小聲道:「沒關系。」
我心裏松了口氣,能和平解決這事兒是再好不過了。
注意到小女孩的眼睛還戀戀不舍,看著好大兒胸前掛著的水杯,我頓時了然。
「綿綿小朋友,你是不是喜歡思丞的這個杯子呀?」
她抽了抽鼻子,奶聲奶氣開口:「好看。」
餘思丞這杯子上有一個綠色小恐龍,是我給他畫的,算是專門定制。
沒想到被人家小朋友一眼看上了。
「那阿姨明天再送你個一樣的,好不好呀?」
小女孩眼睛一亮,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猶豫著搖頭:
「但是爸爸說過,不能隨便要人家的東西的。」
不就是一個杯子嘛,我當即表示:
「思丞把你惹哭了,杯子就當是阿姨和他一起跟你道歉好不好?」
「你收下杯子,就代表還願意繼續當思丞的好朋友哦~」
她扭頭巴巴看向江停。
江停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小女孩破涕為笑:「謝謝阿姨!」
……
小朋友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好大兒很快和棉棉同學和好如初,一起回去玩兒積木了。
我和江停一前一後出了辦公室的門。
「看不出來,你現在倒是很會哄孩子。」清淡平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
這話怎麼聽都不太像是誇獎。
我回頭,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還行吧。不比江醫生平時工作繁忙,可能不太有時間照顧孩子。」
我和江停是大學同學,他醫學系,我外語系。
他符合一切校園文完美男主的設定,家境優渥,自身出色,又長了一張過分帥氣清雋的臉。
以至於連他生的女兒都這麼好看。
「你女兒不太像你啊。」我又遙遙看了眼那小女孩,不知道怎麼吐出了這句話,「比你可愛多了。」
又軟又萌的,跟江停這種高冷疏淡的性格全然不同。
江停一手插兜,淡淡「嗯」了聲。
「像她媽媽。」
我突然覺得我是腦子短路了才會說出那句話。
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
我匆匆帶著好大兒回家,可這種感覺依舊沒有消散。
白天的一幕幕不斷閃回,我忍不住酸溜溜和閨蜜齊悅發消息:「估計他媳婦兒挺好看的。」
齊悅:「???你該不會忘了,當初是你甩的人家吧?」
3
沒錯,當初是我提的分手。
我追了江停整整一年,所有人都知道,外語系的餘舟舟有多喜歡醫學系的江停。
江停性格安靜內斂,我卻張揚瀟灑,談個戀愛恨不得秀到天上去。
結果,秀恩愛的時候有多得意,分手的時候就有多淒慘。
「你淒慘個屁!」齊悅忍不住罵了句臟話。
「人家江停當初跑了一千多公裡,大冬天的,在你家樓下等了整整一夜,你硬是一面都沒見。」
「要說慘,他不比你慘?」
也是。
攤上我這麼個沒良心的前女友,確實挺糟心的。
「都過去了,提他幹嘛。」
「不是你先提的???」
「……」
「媽媽。」好大兒抱著枕頭出現在門口,眼巴巴,「我今天想和你睡。」
我提醒道:「餘思丞,你已經是一個四歲的男子漢了,怎麼還要和媽媽一起睡呢?」
他小聲乞求:「就一天嘛……求求你了媽媽……」
我掛了電話,闡述事實:「昨天和前天,你也是這麼說的。」
他低頭,扁扁嘴:「這個新幼兒園我還不習慣嘛……」
好了,萬能理由來了。
我趁機和他商量:「那你答應我,以後在幼兒園,不可以再和其他小朋友打架哦。」
他眼睛一亮,知道我是答應了,蹬蹬蹬跑過來。
「知道啦!」
他把小枕頭放在旁邊,而後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開口:「媽媽,我想爸爸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
他兩隻小手糾纏在一起,小聲道:
「……幼兒園的小朋友們都有爸爸,我也想有爸爸……」
「綿綿今天問我爸爸是做什麼的,我、我……」
原來是這樣。
水杯隻是一個藉口,真正讓他難過羞惱的是這個。
我摸摸他的頭:
「媽媽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嘛,爸爸去很遠的地方出差啦。隻有努力賺錢,才能給思丞買小恐龍啊。」
他仰頭:「那我不要小恐龍了,我要爸爸,好不好?」
我:「那我明天把你的小恐龍水杯直接送給綿綿了哦。」
好大兒:「……」
他哼了一聲:「那我就要綿綿的爸爸來交換!」
我:「……我數到三。一、二——」
好大兒立馬躺下眼睛緊閉。
「媽媽我已經睡著啦!」
……
第二天,我把新畫好的水杯給兒子,讓他帶去幼兒園送給綿綿。
沒想到下午去學校接好大兒放學的時候,又碰上了江停。
看著那道立在門外的挺拔身影,我無語凝噎。
不都說當醫生很忙的嗎?怎麼他還能天天來接孩子啊?
本來想裝看不見,沒想到好大兒和綿綿一起手牽手,站在第一排出的幼兒園。
他沖我用力招手:「媽媽!我在這裏!」
我:「……」
江停微微側頭,也看了過來。
我硬著頭皮上前,沒話找話:「呵呵,好巧,又見面了。」
他抬了抬下巴:「你畫的?」
我反應了一瞬,才明白他指的是綿綿脖子裏掛著的那個新水杯。
「是啊!」
我還特意把小恐龍畫成了粉色呢!
江停點點頭。
「果然,這麼多年了,畫功一點長進都沒有。」
4
「他什麼意思!他到底什麼意思!?」
我在電話裏沖著齊悅憤怒咆哮,
「我!餘舟舟!人氣爆棚的美女漫畫家!他居然說我畫功沒有長進?他到底有沒有長眼睛!」
齊悅:「沒有。」
我:「就是!」
齊悅:「要不然當初也不能看上你。」
我:「……你到底是站哪邊兒的?」
大學畢業以後,我換過幾份工作,最後選擇了一個和我的專業八竿子打不著的職業——漫畫。
我從小時候開始就很喜歡畫畫,大學的時候,開始利用課餘時間在網上接一些插畫的小單子。
後來,我在網上連載的漫畫突然火了,順理成章簽約,成了一名全職漫畫作者。
齊悅有點感慨:
「不過你們這也算是是孽緣了吧,當初分手鬧得那麼僵,我都以為你們老死不相往來了呢。」
「結果現在呢?你們倆的娃居然在同一個幼兒園上學。」
誰說不是呢。
「這幼兒園還有的上呢,想裝看不見都不行。」
我有點煩躁,「早知道這樣,當初不該選這個幼兒園的。」
當初有好幾家幼兒園可以選,我挑了好久才選的這個,各方面都很好,誰知道——
可現在讓好大兒轉學也不合適,總不能因為這麼個原因,來回折騰他。
「話說回來,江停倒是挺顧家的哦。」齊悅說道,「餘舟舟同學,你真的不後悔?」
我翻了個白眼,掛了電話,打開畫板。
說我畫功不好的男人,有什麼可值得後悔的!
……
激情奮鬥一夜,天將亮的時候,我終於關了電腦倒頭就睡。
醒來之後,手機上一堆消息。
編輯激動得熱淚盈眶:「船大!你終於交稿了嗚嗚嗚!我還說如果這周你還不交稿,就去你家催稿呢!」
我的漫畫筆名是:江邊一隻船。
我拖延癥很嚴重,不到最後一天絕不交稿,這種提前交稿子的情況簡直前所未有。
我凡爾賽了一把:「沒辦法,昨天突然有了靈感,不畫不行。」
當然,是託江停的福,否則我也不會打了雞血一樣唰唰畫畫泄憤,直接幹了一夜。
編輯趁熱打鐵價:「對了!《魚不語》的簽售會定在下個月十二號,在圖書大廈,你這邊 OK 嗎?」
《魚不語》就是我爆火的第一部漫畫,經過漫長的連載,終於在三個月之前完結。
這是第一場正式簽售會。
「沒問題。」
……
處理完工作,我終於從床上爬起來,打算給好大兒做飯。
「餘思丞,太陽曬屁股啦,該起床啦!」
我說著,打算把好大兒從被子裏挖出來。
「再賴床可就——」
忽然,我心一沉。
好大兒躺在床上,眼眸緊閉,小臉通紅。
我摸了下他的額頭,滾燙。
量了下體溫,39.4!
我顧不得其他,連忙給他穿好衣服打車去醫院。
5
一路上,我緊緊抱著他,心急如焚。
一邊懇求司機師傅快一點,一邊在心裏責備自己太粗心大意。
昨天晚上忙於工作,就疏忽了他,誰知道居然燒成了這樣!
到了醫院,人滿為患,尤其是兒科,哭鬧聲一片。
我艱難穿梭在人群裏,急得滿頭大汗。
「餘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