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後重逢,我牽著兒子,他挽著女友。
提及前任他嗤笑道:「供她上了四年學,畢業嫌我窮嫁給別人了。」
有人打趣:「陸總前女友怕是腸子都悔青了。」
他眸光一閃,看向我:「袁太太覺得她會後悔嗎?」
我忍住心酸:「不後悔……」
他冷笑一聲:「可我後悔了。」
「後悔撿那隻流浪貓回家。」
1
十八歲時,陸星野收留了無家可歸的我。
他供我上學,掏心掏肺愛我。
說好了,等畢業就結婚。
我卻在畢業後,嫌他窮嫁給了別人。
五年後,他挽著漂亮的女朋友,在拍賣會上一擲千金。
「300 萬。」
「350 萬。」
「400 萬。」
Advertisement
陸星野似是和袁恆槓上了般,袁恆加一次他跟一次。
滿場的嘉賓都開始了看戲。
而陸星野更是淡定地直接舉牌,加到了 500 萬。
一時滿場唏噓。
袁恆猶豫片刻試圖再次加價,我抬手制止了他。
「不要了,袁恆。」
袁恆微微側了下頭,輕聲問我:
「不喜歡?」
我搖了搖頭。
「500 萬一次,500 萬兩次,500 萬三次。」
「成交。」
「本枚清代鎏金點翠鳳簪最終成交價人民幣 500 萬元,恭喜陸總。」
滿場都在議論,星昭集團總裁為愛一擲千金。
當年在一起時很窮,他曾給我買過一支木蘭發簪,花了五百塊錢。
太貴了,那時他掙錢辛苦,我心疼得直哭,要他去退掉。
他卻無所謂揉揉我的頭:「以後給你買更貴的,最起碼得 500 萬的才配得上我的昭昭。」
如今,他真的花了 500 萬買了一支發簪。
隻不過,物是人非罷了。
拍賣會結束,陸星野身旁圍了不少人。
有人套近乎,有人找他的女友合影。
他的女友很有名,最近正紅的流量小花溫馨。
我牽著小西的手與袁恆並排離開時,恰巧與陸星野迎面相遇。
他一身高定西裝,滿身的矜貴之氣,神情淡漠冰冷,是我從未見過的樣子。
臂彎裡的女友笑意盈盈,明艷動人。
「感謝袁總今日忍痛割愛。」
陸星野止步和袁恆打了聲招呼,視線卻停留在了我身上。
從前他望向我時,眼裡總是帶著獨有的寵溺與柔情,如今目光生冷而陌生。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不由得心尖一怔,握緊了小西的手。
「陸總客氣,價高者得而已。」
袁恆溫和地笑笑,禮貌與陸星野握了握手。
「這是我太太林昭,這是小兒袁子西。」
陸星野眸光微閃,最後落在我牽著小西的手上,微微一愣後,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袁總好福氣。」
袁恆微微一笑:「比不得陸總,溫小姐本人比鏡頭裡還要漂亮。」
溫馨一時赧然,露出了幸福的笑,挽著陸星野的手臂又緊了一度。
袁恆打趣道:
「陸總一擲千金為博美人一笑,想必也是一段佳話。」
眾人紛紛附和,打量這對郎才女貌。
而陸星野身旁的助理,卻突然發出一聲不合時宜的笑:
「這叫什麼?我們陸總對他前女友,那才叫一個掏心掏肺。」
多年不見,當年那個吊兒郎當染著一頭紅毛的陳晨,我差點沒有認出來。
如今西裝革履,利落的黑色短發,平添了幾分商務精英的氣質。
他目光掃向我,帶著些明目張膽的嘲笑:
「可惜啊,有些人,就是有眼無珠。」
眾人一時議論紛紛。
「怎麼沒聽說陸總還有個前女友啊?」
陸星野搖了搖頭,神色淡然,輕笑一聲:
「不提也罷。」
清冷的目光,帶著似有若無的嗤笑:
「供他上了四年學,畢業嫌我窮嫁給別人了。」
一旁的溫馨打趣道:「阿晨怎麼沒跟我說過這事?能讓星野這麼戀愛腦的女孩,長得一定很漂亮吧?」
陳晨嗤笑一聲,嘲諷的目光望向我,語調裡帶著一絲玩味:
「你別說,袁太太和我那前嫂子,長得還挺像。」
他將「前」字咬得極重,神色輕蔑至極。
「她要是知道我哥能有今天的成就,會不會腸子都悔青了?」
我垂眸躲避著他的目光,陳晨反而變本加厲:
「聽說林小姐是續弦,都說後媽難當,我看林小姐當得倒是挺自在。」
眾人一時都看向我,竊竊私語間多了些明裡暗裡的猜測。
我隻覺越來越難堪,頭低得不能再低。
窘迫至極時,小西卻突然掙脫了我的手,直接沖到陳晨面前,咬上了他的手臂。
陳晨一時疼得皺眉,又不好發作,袁恆忙上前拉開小西。
「抱歉,小兒頑劣。」
他將小西抱起,禮貌而疏離。
「我好像與陸總並無恩怨,陸總助理這樣挖苦、當眾給我愛人難堪是何意?」
陸星野皺了皺眉,抬手松了松領帶,目光一轉又落在了我身上。
「抱歉,可能是袁太太長得太像我的前女友了。」
轉頭吩咐陳晨:「阿晨,給袁太太道個歉。」
陳晨雙手插兜,抬了抬眼皮:
「冒犯了,袁太太,希望您——別介意。」
他聲音懶散,哪裡是道歉,分明是嘲諷。
「我們這些混混出身的,您也知道,就是沒文化沒素質。」
陳晨的話像根刺一樣扎進我心裡,鈍鈍地疼。
五年前分開時,我對陸星野說:
「陸星野,你就是個又窮又沒文化沒素質的小混混,你根本配不上我。」
如今,他搖身一變成了行業新貴,事業有成,美人在側。
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我的臉上。
衣袖下的手緊緊握著,微微地顫抖。
就在我無比難堪之際,小西突然跑過來牽住了我的手。
「媽媽,廁所。」
「好,媽媽帶你去。」
我牽著小西,逃一般,遠離了現場。
2
靠在洗手間外的墻上,無力地松了口氣,整個身體都在微微地抖。
陸星野,陸星野……
甚至這一刻,我都不敢相信,一別經年,這場猝不及防的相遇,是真實的。
直到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
驀然抬眸間,那張逆著光輪廓分明的臉,深邃的眉眼,一步兩步地靠近。
心尖仿佛被什麼東西猛地撞了一下,悶得喘不過氣。
不敢抬頭看他,下意識隻想逃離。
我慌張轉身,抬腳欲離開。
「林昭。」
他低沉的聲音蕩在我身後,我顫抖的手指越絞越緊。
「跑什麼?」
他走到我的面前,壓下一片陰影。
他的西裝外套脫掉了,上衣隻剩件黑色的襯衫,衣領微敞,領帶松松垮垮掛著。
熟悉的氣息,陌生的神色。
「陸星野……好……好久不見……」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慌張,話說出口,卻是不連貫地顫。
他望著我,眸底似翻滾著驚濤駭浪,靜默許久,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
「當年的事,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他薄唇微抿,下顎緊繃著,觸及他幽深晦暗的目光。
心裡一陣陣的酸楚與慌亂。
我見過他太多的模樣,唯獨此刻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與記憶裡的陸星野,虛虛實實,不甚真切。
我沉默了許久,隻說出句:
「對不起……」
他望著我,驀然發出一聲嗤笑:
「呵,五年,換你一句對不起。」
他忽然抬腳靠近我,我慌亂後退,後背撞到冰涼的墻壁。
「林昭,我現在有很多錢了。」
聲音清冷,神色落寞。
他將我圈在角落,起伏的呼吸聲,散落在我耳側。
我緊緊靠著墻壁,垂頭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陸星野,我……我結婚了……」
他的呼吸又粗重了幾分,忽而抬起我的下巴,怔怔地看著我。
「後悔嗎?林昭。」
我被迫迎上他的目光,他眼角泛著微微的紅,冷目灼灼。
我緊緊握著拳頭,壓抑著心裡的酸澀。
「不後悔……」
他忽而輕笑出聲,手移到了我的脖頸,微微有力,我瞬間呼吸不暢。
「林昭,你真是,好樣的……」
他猩紅的雙目死死盯著我,冷冷的目光像利刃一樣刺進我心裡。
「可我後悔了。」
「後悔撿那隻流浪貓回家。」
——
他口中的那隻流浪貓,是我。
十年前,我蜷縮在醫院走廊椅子上凍得瑟瑟發抖。
他頂著一身的傷坐到了我身旁,餘光瞄到他手臂的紋身時,我嚇得偷偷向一側挪了幾分。
他大咧咧斜我一眼:「怕我?」
我抱著腿,不敢看他,也不敢應聲。
「哥長得這麼帥氣,有那麼嚇人?」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鼻青臉腫,頭上還歪歪地纏著圈繃帶,實在是和帥氣不搭邊。
我皺著眉,搖了搖頭。
他不解:「搖頭是幾個意思,是說不夠帥還是不嚇人?」
我沒有回答他,他反而站到我身前打量著我。
「你是誰家小孩?一個人在醫院幹嘛?」
「跟家裡人吵架,離家出走了?」
我沒有回應他,他皺著眉看著我一臉好奇:
「是個啞巴?」
然後拿出手機就要報警,「小孩,一會讓警察叔叔帶你回家。」
我看他要報警,慌張扯上他的衣服,祈求他:
「不要……」
「這不會說話嘛。」他打趣我。
「家住哪?」他又問我。
「我……我沒有家……」我小聲回。
「大冬天睡在這不怕凍死?」
「不……不用你管……」
我挺怕他的,他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小混混。
「切,我還不想多管閑事。」
他瞥我一眼,抬腳走了。
就當我懸著的一顆心剛落地,他突然又折了回來。
不由分說地拿起我的書包,朝我抬了抬下巴:
「要不去派出所,要不跟我回家,你選一個。」
我一時被他此舉嚇壞了,慌張地去奪我的書包。
可他個子高,手臂直接一舉,我蹦起來都夠不到。
「你……你給我……」
急得我都要哭了出來。
「老子長得那麼像壞人?」
他蹙眉無語地看向我,我望著他一臉的傷,緊緊咬著嘴唇不敢說話。
「哥現在隻是暫時被封印了顏值,傷好了又是一張帥臉。」
他餘光掃了我一眼,神色極為不屑:
「再說,小孩,你瞅瞅你有啥?我品位沒那麼差。」
「要麼跟我走,要麼送你去派出所,選一個?」
我緊張得根本不知道說什麼,他看我不出聲,直接懶懶地開口:
「我數三個數啊,再不吭聲我就叫警察叔叔了。」
「三,二……」
「不,不去派出所……」我一時慌張,抓住他的衣角。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轉而握上我的手腕,一手牽著我,一手拎著我的書包,出了門。
門口的一個染著紅頭發的男生,見他手裡多了個人,一臉的震驚:
「不是哥……咋看病還送個萌妹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