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我當著他們的面拔了幾根自己的頭發,經兒子允許後,也拔了幾根他的頭發,拿出四個小塑料袋裝了進去——
爸爸一份,媽媽一份。
溫妍小聲嘀咕道:「姐姐跟這小朋友長得真的很像……」
爸爸媽媽剛剛被我刺激到腦子空白一片,拼了命想要證明我在開玩笑,沒來得及好好端詳小遠長什麼樣子。
等看清楚之後。
他們整個人裂開了。
小遠的眼睛是瑞鳳眼,我的眼睛是承襲了我爸的桃花眼,但除了那雙眼睛跟我不像以外,那面部輪廓卻是跟我無比相似。
一看就是親生的。
溫妍繼續火上澆油:「姐姐今年二十一歲,小弟弟看上去也隻是五六歲的樣子,」她驚呼一聲,「那姐姐豈不是十四五歲就懷上了?」
就差明面說我不檢點了!
我掀了掀眼皮,當她在放屁。
小遠對惡意很是敏銳,他擋在我面前,不高興地說:「小姨,你別胡說八道!媽媽才不是十五歲生的我呢!」
媽媽最恨這種婊裡婊氣的綠茶,當然,她最厭惡的還是我爸,轉身就是朝爸爸怒吼:「管好你這白蓮花女兒!她再多說一句話,我就把你和她丟出去!」
溫妍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眼淚欲落不落,求助的目光看向我爸。
看得出來我爸平時對她也是蠻寵的,不然也不會下意識地向我爸尋求幫助。
爸爸卻沉聲道:「溫妍,瓷瓷是你姐姐,你應該清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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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妍抹了抹眼淚,模樣楚楚可憐,爸爸不為所動,她隻能委委屈屈地退到了一邊。
媽媽強忍怒氣地問我:「瓷瓷啊,那小遠的父親是誰呀?」
這個問題可問得真好!
因為我也不知道!
我有些面容扭曲:「我也不知道,我聽小遠說,他叫謝琨玉。」
因為我爸是總裁,我媽也是總裁,基本處於各自為王的狀態,於是我下意識地將目光放到跟我家同階層的謝家。
整個京城確實有一個謝家,但跟我同輩的隻有謝家的一位千金。
而且他們謝家人也沒有小遠那樣的瑞鳳眼。
更沒有一個名叫謝琨玉的謝家人!
06
其實我覺得我很無辜,雖然他們各自玩得很嗨,但對於我這個女兒他們還是非常上心的,我十五歲左右的時候,他們跟往常一樣,一個月都會好幾次打電話或者回家看我,我有沒有懷孕生孩子這麼明顯的事情,他們還不至於不知道。
他們自然也會想到這一點。
想到這裡,我皮笑肉不笑地說:「爸媽,我十五六歲的時候,什麼情況你們應該也知道,要真說起來,當初弟弟妹妹出生的時候,我可是一點都不清楚呢!」
就連他們今天把兩個孩子帶回來,都沒有跟我商討過。
我他媽還是從閨蜜嘴裡面得到的信息!
爸爸媽媽臉上分別飛快地掠過一抹尷尬。
爸爸默了。
媽媽蹲下身子,揉了揉小遠的腦袋,語氣很是和藹:「小遠,你剛剛說瓷瓷不是十五歲生的你,那是多少歲生的你呀?」
小遠脆生生地道:「媽媽二十八歲才生的我!」
我驚訝了。
雖然小遠來到我身邊已經三天了,但我又怕爸媽知道,又沉迷於吸孩子,所以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問他。
爸爸媽媽又問了他一些細節,比如他的家庭住址,娛樂場所,或者是京城一些標志性建築,小遠都一一回答了上來。
小遠說的很多建築或者場所都跟現在京城所擁有的大差不差。
爸爸和媽媽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深思。
這個理由很荒謬,但世界上用科學解釋不來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小遠真的是我的親生兒子,根據那些細節推斷,那他很有可能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
媽媽又問:「那你出生的時候,你爸爸多少歲呢?」
小遠似乎想到了什麼,看了看我,欲出又止。
對上我期盼的目光,小遠突然捂住了臉,滿臉羞紅:「我出生的時候,我爸爸……剛好二十歲。」
我:「?」
爸媽:「?」
我差點暈倒:「小遠,你說什麼?你出生的時候,你爸爸才二十歲?」
小遠攥了一下袖子,緊張地道:「呃……是這樣的沒錯。」
媽的,我這還真TM是未婚先孕!
雖然說我那時候已經二十八,但小遠的爸爸連法定婚齡都還!沒!到!
結個毛線啊婚!
有爸媽的前車之鑒,我不理解我怎麼還會這麼饑不擇食!
小遠飛快地補充了一句:「媽媽,我爸爸雖然年齡小了點,但他二十二歲生日一到就立刻拉您去民政局了,爸爸很愛您的!真的!」
這個愛不愛我也不想知道,如果小遠真的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話……我整個人都快爆炸了:「這不是我最關心的,我最關心的是,這樣的話我比他大八歲,我現在二十一歲,那他今年豈不是……」
我抬起顫顫巍巍的手指,指向了我這個便宜弟弟裴夕惕,淚流滿面:「跟你小舅舅差不多這麼大?說不定還要比你舅舅再小一點?」
爸媽:「……」
裴夕惕:「……」
雖然我現在二十一歲,但我初中高中都在跳級,大學也提前畢業,現在早就畢業進入媽媽的公司實習,準備繼承媽媽的衣缽,妥妥的一社會工作人員!
你現在告訴我,孩子他爹很有可能正在讀初中?要是他再晚一點進行九年義務教育,那他豈不是還在讀小學?
我還想找到那個男人跟他承擔一下養育孩子的責任呢,你這叫我怎麼找?
找到了我又該怎麼說?
難道這麼說:「Hello,小朋友,這是你兒子,今年五歲了。」
會直接被當成神經病吧!
就算親子鑒定書出來了,孩子他爹也不能抵賴,可是你讓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去承擔父親的責任?
單從年齡上說,孩子他爹也還是個孩子啊!
這下把爸媽給哽住了。
裴夕惕也沉默了。
溫妍也沒作妖,吃了這麼大一個瓜後,立刻向我投來了憐憫的目光。
小遠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他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應該也想到了些荒謬的事情,立刻把自己團吧團吧埋在我懷裡,拒絕接受現實。
我艱難地道:「小遠,那個……你能接受這個世界裡隻比你大八歲……的爸爸嗎?就是跟你小舅舅差不多大。」
小遠連忙點頭:「爸爸無論多少歲都是我爸爸!」
我幽幽嘆了一口氣,孩子對父母總是濡慕的,就是不知道這孩子十三歲的親爸知道自己冒出這麼大一個兒子後,幼小的心靈會受到多麼大的沖擊和傷害了。
媽媽問小遠:「你爸爸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遠興致勃勃地回答:「我爸爸是個很溫柔很體貼的人,我和媽媽很愛他。」
我:「……」
說著,小遠小心翼翼地從脖子上取下一個橢圓形的吊墜,他在吊墜上撥弄了幾下,吊墜一分為二,露出裡面的照片。
我瞳孔猛地一縮。
隻見照片上面,是一個極其俊美溫和的男子和一個笑靨如花的女子。
男子有一雙極其漂亮的瑞鳳眼,無端多了三分妖氣,但溫和淺笑間,把那過分出挑的艷色給壓了下去,整個人看起來光風霽月,如玉君子。
那女子是我,準確來說,是比現在的我還要年長好幾歲的我,容貌更加秀麗,氣質更加成熟。
小家伙指了指那名男子:「這是爸爸。」
又指了指女子:「這是媽媽。」
爸爸媽媽還有兩個便宜弟弟妹妹圍了過來,爸爸笑得咬牙切齒:「我倒要看看哪個小兔崽子膽敢拐走我閨女!」
溫妍忍不住驚呼:「好帥啊!」
爸爸看到照片裡的人後,他點評:「長得倒是人模狗樣。」
媽媽瞥了他一眼,嘲諷道:「再人模狗樣也比你強。」
爸爸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我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兒子,不得不說,兒子那雙眼睛確實遺傳了這個男人。
我悄悄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這男的是個大帥逼,要是長得一言難盡,我真的會哭死。
07
天色深了,我不也好把那兩個便宜弟弟妹妹給趕出去,便先讓徐姨收拾兩間客房讓他們住一晚。
至於爸爸媽媽,家裡自然有他們各自的房間。
將小遠哄睡著後,我敲響了媽媽房間的門。
我叫了一聲:「媽。」
媽媽四十多歲了,風採依舊不減當年,臉龐冷艷精致。可讓人首先注意到的並不是她的容貌,而是那身幹練肅冷的氣質。
媽媽換上了一身睡衣,看到我,神色溫柔下來:「瓷瓷。」
我坐到了媽媽旁邊,跟小時候一樣,依偎著她。
媽媽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輕聲問道:「媽媽,你打算怎麼安排裴夕惕?」
媽媽動作一僵。
我低聲嘆了口氣:「媽媽,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為什麼生下裴夕惕,也知道你一直把他養在國外。」
我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隻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媽媽生我的時候身體落下了病根。
若是打掉了裴夕惕,恐有性命之憂。
媽媽安靜地看了我一會兒,問道:「瓷瓷,你真的不恨媽媽?」
我笑著搖頭:「媽媽,你首先是你自己,才是一個母親。我即使作為女兒,也不認為自己可以隨便幹涉你的人生,更妄論是爸爸先出軌。
你有權利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我眨眨眼,補充了一句:「我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你和爸爸並沒有因為婚姻的失敗而遷怒到無辜的我身上。」
婚姻破裂,對孩子來說,受到的傷害確實很大。
一方面,有的夫妻是真的不想再見到這個自己失敗婚姻的證明,對孩子厭惡甚至憎恨。
另一方面,夫妻離婚後可能會組建新的家庭,會有新的丈夫或妻子,還有孩子,漸漸會對自己前夫或前妻的孩子冷漠、不耐煩和無視。
「就是對於裴夕惕來講,並不公平。」
媽媽輕輕閉上了眼睛:「世界上哪有這麼多公平可言?」
「這個孩子本就不在我的計劃之內,也不可能給他什麼母愛。生下他後,我給了他優渥的生活,良好的教育環境,他有什麼興趣愛好我也盡可能去支持,有我在,他的一生將平安順遂。他已經過得比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要好了。」
媽媽語氣有些冷酷:「再多的,我給不了。」
我啞口無言。
確實,相比起其他私生子,受父親鄙夷,受母親催促跟婚生兄長鬥爭,受婚生子女打壓,從生下來便仰人鼻息,裴夕惕已經算是過得蠻不錯的了。
當然我隻是假仁假義地感慨感慨,讓我去勸我媽媽給自己那個便宜弟弟送溫暖分走自己的母愛?
絕對不可能!
媽媽無所謂地說:「夕惕他有自己的房子,我也已經在京城給他安排好保姆、司機和學校,過幾天他就要去學校報到了。他比同齡人要成熟一些,但不太好相處,對陌生人非常警惕冷漠,還很記仇,你覺得他對你胃口的話可以嘗試著相處一下,你不喜歡他的話就當他是一個陌生人吧。」
我點頭。
媽媽試探著問:「那小遠你打算……」
我深吸一口氣:「明天我打算開始尋找小遠親生的父親,無論他現在多少歲,就算他不承擔父親的責任,起碼也得讓他知道他有個兒子,畢竟小遠也不是光靠我一個人就能生下來的。當然也得看情況,如果孩子他爹這時候是個混世魔王等一系列不友好的性格,那就算了,我可不想養兩個孩子。」
雖然那照片裡的男子看起來倒是溫溫柔柔、安安靜靜的,誰又知道他小時候是什麼樣的?
08
雖然小遠跟我長得十分相似,但爸媽還是謹慎地拿了我和小遠的樣本去找他們信任的鑒定機構去做DNA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