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道：「老皇帝這些年來，對您諸多欺辱，爹，您就不想反抗一把？把他狠狠地踩在腳下？」
我爹一愣，明顯心動了。
他又嘆了口氣：「鈺瀧，你不懂，這天下不是人人都守得，我明白你聰慧，也有魄力，可朝廷事務繁多，我是心疼你。」
「可孩兒更心疼您。
「您為了國庫日日操勞，還因為庶妹的事情多次受到老皇帝的欺負，當年更是不得已把庶妹送到鄉下五年，咱們一家人被迫分離。
「爹，我不想日後都是如此。
「如今長公主更是仗著皇室的身份，當眾把庶妹擄走，咱們沈家人，在他們眼裡，究竟算什麼？」
我爹張了張嘴，他想說話，臨了又把出口的話咽回去，他長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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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鈺瀧，你當真想討龍椅坐坐？」
但凡是我下定決心的事情，不會有假，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自從五年前開始，我就成立了一個S手組織，如今我調動所有人，不用片刻就會S進皇宮，到時候把狗皇帝抓起來，不怕長公主不放了庶妹。
我爹又掙扎了片刻，這才說道：「好。」
他拉著我，不由分說地就朝皇宮走去。
我：「……
「爹，我培養的刺客可能還要一會兒才能S進皇宮，爹，您慢點。」
「刺客？」
我爹被嚇得花容失色。
他拉著我，走得更快了，幾乎是用跑的。
臨走時，嫌馬車腳程慢，他直接卸了馬車，帶著我翻身上馬，縱馬奔入皇宮。
我：「……」
9
宮門大開，老爹騎馬一路暢通無阻。
我：「……」
庶妹被擄走時他都沒那麼心急過。
我皺眉。
「爹，單憑你我二人，恐怕無法拿下皇帝。」
我爹拍拍我的肩：「放心，有爹在。」
莫非爹有什麼秘密武器？我心底湧上三分疑惑，選擇無條件地信任他。
直到一路S到皇帝寢宮。
我爹直接指著皇帝：「把傳國玉璽交出來，我寶貝女兒說她想坐皇位，你，下去下去，該騰騰位置了。」
我：「……」
老皇帝本來一心撲在奏折堆裡，他目光如炬，此時緩緩抬頭，一臉疑惑。
老爹又把剛剛的話重復了一遍。
皇帝那雙灰敗的眸子愣神了片刻，眼底緩緩升起三分希冀，他看著我，再看看我爹，差點激動哭了。
「愛卿，愛卿……」
他反應過來，開始在書案上翻找，顧不得剛剛批好的奏折，滿桌奏折散了一地，他翻翻找找，好半天，從桌子底下把傳國玉璽翻了出來。
登時，平整的書案一側傾斜下去。
用玉璽墊桌腿？
這皇帝和我那庶妹有得一比。
他恭恭敬敬，雙手把玉璽遞給我，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十歲。
「孩子，以後國家的命運就交託在你手上了。」
我：「……」
就這麼簡單？
不費一兵一卒，甚至沒有任何爭執。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下意識後退三步。
皇帝捧著玉璽的手往前一伸，他不管不顧，直接把玉璽扔進我手裡，然後就撲進我爹懷裡哭。
「愛卿，朕真的好想你，朕不想被困在這四角的天空下，你帶朕走吧。
「朕馬上命御膳房給你燉十全大補湯，你不用憐惜朕，朕這些日子批奏折批到身心俱傷，實在需要愛卿來補一補。」
我爹無奈一笑：「陛下，臣該說你什麼好，好生生一個太子你放著不用，何苦要事事躬親，看你鬢角這絲縷的銀絲，都是你自己作的。」
皇帝哭了。
「太子就是妥妥的戀愛腦，當年被你家丫頭刺了朵花，他就對你家丫頭情根深種。
「我這段時間把他關了那麼久，他為了若然，直接以S相逼。
「前日還想辭了太子的身份。
「你家若然最近不是娶了蕭汝寧？對他刺激太大，那孩子急了，恨不得馬上入你家府邸做妾，沒出息。」
我：「……」
我爹見怪不怪。
「無妨，朝廷給的俸祿足以養活太子，再說了，他日鈺瀧登基，還會短了她妹妹的吃穿用度嗎？
「陛下，您在臣面前，不必強撐，若是累了，就歇歇吧。」
皇帝順勢倒在我爹懷裡。
我：「……」
不想說話。
那頭，庶妹牽著長公主的手姍姍來遲。
隔好遠我就聽到庶妹的心聲。
【好多人啊，嫡姐呢？
【人呢人呢人呢？逼宮結束了嗎？我和長公主帶著北地八萬將士回來了，嫡姐等下會不會誇誇我？我該用什麼表情回應呢？
【逼宮我肯定是首要功臣，等嫡姐登上了皇位，不知道能不能封我個皇後當當，嘻嘻嘻嘻，再不濟貴妃也可以。】
我：「……」
我凌亂了，這都什麼跟什麼。
這世界就是一個大型的草臺班子。
那頭，我手下的刺客在皇宮裡迷路了，一行三人兜兜轉轉，竟然去到了東宮，三人架著太子，在太子的指引下，也來到了這裡。
場面直接亂成了一鍋粥。
定南王府也摻和進來。
蕭汝寧的妻子跑了，他急紅了眼，直接提刀闖進皇宮。
然後就是……
十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眼了。
太子和蕭汝寧的目光黏在庶妹身上，庶妹的眼神黏在我身上，那頭，長公主冷哼一句，把庶妹護在身後。
老爹在暗處安慰皇帝，為他拂去眼角的淚水。
我：「……」
我爹輕輕一笑：「鈺瀧，日後你的後宮肯定很熱鬧，我想你在這宮裡，定然不會孤單，我也可以放心地帶著阿成去遊山玩水。
「他年少時就常想著遊歷山水，可惜一直被瑣事纏身。
「如今年輕一輩起來了，我們這些老家伙也該享享清福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在原地，我察覺到一絲不尋常。
我好像陷進了一個怪圈，一個我爹和老皇帝一起編織的怪圈裡。
還不等我反應，我爹直接把皇帝攔腰抱起，揚長而去。
殿內落針可聞。
10
我爹給我留了一道手書。
他在信裡交代了一切。
沒有短命的皇後，我和庶妹也沒有娘親。
一切都是我爹和皇帝一起編織的謊言。
兩個人當年走得很近，可世俗不允，為了皇室後繼有人，就一起挑了長公主和太子回宮撫養。
可我爹和皇帝走得太近，宮內還是不時傳出流言蜚語。
我爹這才對外說自己有個早亡的妻子，把我領養了回來。
可我過於木訥，秉承著養了就要負責的態度，爹那時想著法子逗我笑，但又要顧及朝政，他怕我孤單，這才收養了庶妹來陪我。
可庶妹過於頑皮。
一時之間沈府歡笑不斷。
本以為日子就會這麼消停下去。
這時候，匈奴人要求和親，指名道姓要長公主和親。
孩子不是親生的，可養了那麼多年，皇帝舍不得。
於是叫我爹進宮議事。
想要公主不和親，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向匈奴交錢賠罪。
國庫並不空虛。
可朝廷中老臣個個摳搜，說這樣會影響我朝將來數十年的發展，不過是犧牲一個女子，就可以換來邊境十年安穩，為何要動搖國庫的根本。
孩子不是親生的，但感情是真的。
庶妹向來不靠譜，最適合做不靠譜的事。
所以在我爹的授意下，她那日偷了長公主的小衣，長公主的名聲有損，自然不能再和親。
各個大臣又不願意自家女兒受難，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看吧，隻要事情不涉及己身，慷他人之慨，人人都可以高高在上地指點他人，可一旦和自身利益掛鉤，又都當起了啞巴。
至於在太子肩膀上刺花，也不過是為了刺激我。
太子天資實在愚鈍，當不起國家大業。
庶妹雖然聰慧，可玩心太重，兩人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做了一個天大的局，引我進入，試圖把我扶起來。
我韜光養晦，豢養S士，還在城外養了刺客。
因為我不想家人分離，也不想父親日日受辱。
好好好，真是天大的一個局，我氣笑了。
可看到手書的末尾，我又釋然一笑。
11
【鈺瀧，為父和阿成是男子, 又身居高位，尚且為世俗不容，在這世間站穩腳並相守已經十分艱難。
然……
世間女子多歧路。
長公主貴為公主，匈奴一句和親，那些老臣就釘S了她的命運。
似乎她就非得去和親，非得遠嫁匈奴。
她已經貴為公主，依然不能做出自己的選擇。
更何況那些平頭百姓。
多有女子被賣身為妾，賣身為奴，被辜負, 無處申冤, 無處發聲。
女子，向來都是被選擇, 被迫接受。
那些與世背俗的東西，不被世人所容。
譬如我和阿成。
又譬如長公主當年沒去和親。
我們都遭受了無數謾罵和詬病。
所以我當時和陛下商榷, 派了長公主去駐守北地。
就是要他們看看，女子也可以守國門, 也可以做一番事業，也可以被認可, 為了體現自己的價值, 不是隻有和親這一條路。
長公主她做到了。
她守了王朝五年。
而今, 為父希望你以女子之身，坐鎮王朝，打破世俗。
因為你的身份，你的性別, 在這個位置上做到了這些事, 才更能令人信服。
既然不被世俗所容，那就破了這世俗，破了偏見。鈺瀧，路漫漫其修遠兮，待到你成功之時, 就是為父歸家之期。
隻有打破無盡的世俗, 我爹和老皇帝的二三事就成了小事。
也不無道理。】
12
所以他倆謀劃的一切，包括把庶妹送到鄉下五年，以及庶妹口中的搞事業，都是為了把我推上高位。
隻是我爹回來後，腳都軟了，走路一步一拐。
「作（」有點想生氣。
我一直以為父親受辱, 甚至連庶妹都以為他是下面那個, 可不承想，老爹悶聲幹大事, 合著他腰疼、他乏力，是因為他在皇宮裡頭出了力！
想想有點無語。
我把手書收好，門外腳步聲陣陣, 又聽到讓我頭疼的聲音。
【嫡姐馬上就該登基了, 不知道會給我個什麼位分呢？好期待，侍寢的時候要換上新做的小龍睡衣, 嫡姐肯定喜歡。
【一不小心把長公主撩了, 我能不能為長公主也求個位分，嚶嚶嚶……
【哎呀呀，就一個蕭汝寧，一個長公主, 不多吧不多吧？
【反正我偷偷勾搭的十幾個郎君嫡姐不知道，到時候和他們玩地下情，嘻嘻嘻嘻嘻嘻……】
頭更疼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