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蘇橙》, 本章共3465字, 更新于: 2025-04-23 15:29:37

 


隻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推動著大家不得不去改變。


10


 


那日,我和李母、阿寧姐姐正在鋪子中忙活著。


 


鄰居忽然跑著來喊我們回家。


 


一進家門,就見鏢局何老板正一臉焦色地在門口來回走動。


 


「怎麼了?」李母撲上去。


 


「嫂子,我對……對不住你。」


 


李母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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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也一沉。


 


隨即,就見阿寧姐姐瘋了般衝進屋子裡。


 


隨之,一聲悽厲哭聲傳來。


 


李母聽聞,身子一歪,差點栽倒。


 


我急忙扶住,攙著她進去。


 


進門看到床上躺著的人,和一塊塊殷紅的紗布。


 


心中的猜測已被證實大半。


 


這趟送鏢的路上遇到一批厲害的山匪。


 


李家兒子和鏢局的兄弟拼命護著,才把押送的物資保護下來。


 


可也因此,李徐行腿上和腰上各中一刀。


 


李莫聽傷得沒有大郎重。


 


但也血肉模糊。


 


江陽鎮上的郎中圍著搶救了一天一夜。


 


最後放下話。


 


「若是挺過了今日,大郎就有得救。若沒挺過去……」


 


阿寧姐姐身體晃了晃。


 


清清眼帶淚花,懂事地站在一旁拉著她。


 


整整一夜,李家無人能眠。


 


阿寧姐姐伏在李徐行床前。


 


李母和我坐在李莫聽房間裡。


 


門外滴水可聞,我從門口望去,李母眉眼滄桑,鬢角垂下縷縷銀絲。


 


不過一夜,她就蒼老了那麼多。


 


天快亮時,李父一聲長嘯。


 


我心中擔心,急忙跑去看。


 


簡陋的屋子裡,李父正彎身站在方桌前。


 


濃黑的墨水隨他的手臂劃過泛黃的紙張。


 


力透紙背,寫不盡一個不如意老文臣的憤懑難平。


 


他輕輕囈語:


 


「若非為父執意進言,你們又怎會經此劫難。」


 


字字泣血。


 


李父癱倒在地,狂妄大笑出淚。


 


「可師恩……如天,我不能不報……」


 


……


 


艱難的一日終於過去了。


 


李徐行和李莫聽都緩緩醒了。


 


全家激動地笑出眼淚。


 


李父也扶須連嘆幾聲好。


 


好在,在全家人的悉心照顧下,李家兒子都漸漸好了起來。


 


待二人傷勢平穩,李母湊近我問:


 


「橙兒,我思來想去,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鏢局的營生兇險,不是長久之際,全家若隻靠饅頭鋪子,也難維持生計。」


 


「你可是已經有什麼想法了?」


 


我點頭。


 


11


 


江陽氣候溫和湿潤。


 


幾乎家家戶戶都養蠶缫絲。


 


蠶絲本嬌貴。


 


但因這裡都是些散戶經營,隻為添些家中加入。


 


是以不成規模,隻能把精心產出的蠶絲以低價賣給收購的小販。


 


小販再收集起來,轉手賣出,價格便翻了幾番。


 


等蠶絲成紗,做成成衣,再賣到京中等大地方時,價格更是不知翻了多少。


 


我含笑看向李母:


 


「與其讓江陽的蠶絲低價賣給別人,不如我們自己就地取材收起來,再僱佣鎮上的婦女們織布賣出,這樣既能提高大家的收入,咱的進項也會變多。」


 


「往小了說,這是為了把咱一家的生活過好,遠離刀光劍影。」


 


「往大了說,這是帶領江陽諸多百姓過上好日子的善事。」


 


幾日後,我的想法被李母告知李家眾人。


 


大家表情各異,最後一致決定,願意試試。


 


我手攥緊,小心提醒:


 


「此事雖從計劃上看來可行。可若實際開展,可能要掏空家中所有的積蓄,若是賠了……」


 


我畢竟是一個常年處在閨閣的女子。


 


經商之事,隻是紙上談兵。


 


李家若是有所顧慮,不願參與此事,我完全理解。


 


不料,半躺在床上的李莫聽哈哈一笑:


 


「若賠了,重新賺便是。」


 


滿是信任的目光,讓我身上也仿佛多了些力量。


 


李母接話:


 


「沒錯,我李家歷經浮沉,這點未知的風浪,還是承受得起的,橙兒放心。」


 


我目光環視眾人。


 


眾人均滿是期待地看著我。


 


好,既如此,我們當齊心走向未來!


 


說幹就幹。


 


再過了些時日,李家二郎身子均有好轉。


 


李母還守著包子鋪,隻不過裡面隻賣饅頭,不再賣包子。


 


這樣,李母一人也足夠應付得來。


 


李徐行每天天不亮就出門選紡布的廠子。


 


李莫聽帶了行李去了蘇州,學習高級織染的手法流程。


 


阿寧姐姐本來就是養蠶織布的好手,又對江陽熟悉。


 


聯系江陽鎮上散戶蠶農的重任,就自然落在了我倆的肩上。


 


入夜後,我每日將腦中的繡樣畫下來,保存好。


 


想象著,有一天它會出現在我們自己布坊產的蠶絲紗布上。


 


我每天忙得暈頭轉向,常常頭一挨到枕頭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清清笑嘻嘻地將我喊醒。


 


她晃晃手裡的東西:「姑姑,有你的信。」


 


我心中一喜。


 


心知必定是小娘的來信。


 


12


 


月前,我寫信給小娘。


 


告訴她我在李家一切都好,她不必擔憂。


 


我將李家的為人還有我接下來的計劃,都告訴了她。


 


問她,可願想個法子,離開蘇家,來江陽找我。


 


小娘寬厚能幹,針線手藝即使放在整個京城都是數得上的。


 


李家也信任我,願意孤注一擲陪我賭一場。


 


我有信心,隻要小娘來,我們就能一起把日子過得更好。


 


可信中,小娘的回復頗為踟躇。


 


多年在蘇府的籠雀生活,讓她害怕外面的天高地闊。


 


她也擔心,父親和嫡母不肯放她。


 


我嘆口氣,合上信紙。


 


這之後,我給小娘寫信的次數變多了。


 


布坊的每一點進展,和李家相處的每一個日常。


 


我盡數寫給她。


 


如果一次書信不能給你安全感,不足以救你出水火。


 


那就十次、百次、千次。


 


小娘。


 


人隻有一世可活。


 


我要我們都幸福。


 


……


 


布坊的位置已經選定。


 


在我和阿寧姐姐的遊說下,八名農戶女都願意將養蠶這件事轉到布坊廠來當活計幹。


 


我還決定,如果她們家中有年幼的孩子,可將孩子帶在身邊。


 


若孩子已經到了入學的年齡,也可以送到李父辦的書院,學費減半。


 


這日,我正拿著梳筘整經排線。


 


一轉身,卻見李莫聽正站在我身後,含笑看著。


 


「你回來了!」我驚喜道。


 


連我自己都沒察覺,話語中難掩的喜悅。


 


李莫聽晃晃手中的布包:


 


「太陽就快落山了,橙兒老板也該下工歇歇了吧。」


 


阿寧姐姐蹬著紡布機,偷偷捂嘴笑。


 


李徐行燒著草木灰,隔著眾人也高喊一聲,要我下工歇會兒。


 


眼看著,一廠子的人都眼帶看戲之色。


 


我紅了臉。


 


忍不住拍拍李莫聽:「還不快走。」


 


情不知所起。


 


天色漸漸暗下來,我和李莫聽沿著河邊往回走。


 


我看著他手中的布包,也生了好奇:


 


「是什麼?」


 


李莫聽停下來,引我在河邊柳樹下坐下。


 


已過清明。


 


天氣湿潤溫和。


 


夜風舒適。


 


李莫聽拆開布包,裡面露出一個精致的盒子。


 


他難得羞赧地撓撓頭:


 


「在蘇州學藝時,我見那的姑娘都喜歡買這些脂粉。」


 


「想著如果是你用,一定也好看,便買了回來。」


 


我心一跳。


 


接過他手中的圖案斑斓的盒子。


 


一打開,兩排二十四盒胭脂,排列得整整齊齊。


 


「這……你……」


 


我有些語塞。


 


他這是把人家店裡有的色號,全都買來了?


 


見我哭笑不得。


 


李莫聽有些慌張:


 


「這個你不喜歡嗎?沒事……沒事我還買了……」


 


他又忙著扭頭拆自己的包袱。


 


我心中感動,卻又想看看他還會拿出來些什麼。


 


是套裙子,還配了同色的雕花木釵。


 


「我想你來自京城,這些應該都不稀罕,隻是,我還是忍不住想給你。」


 


羞澀的眼神帶著慌張。


 


卻不避不閃地看向我:


 


「橙兒,我希望你無論在京中還是江陽,都開心快樂。」


 


突然而來的幸福充斥著心間。


 


酸澀膨脹,逼出淚意。


 


我點頭:


 


「謝謝你李莫聽,謝謝你們,每一個人都對我好。」


 


13


 


布坊的第一批貨被運上碼頭貨船那天,全廠所有人忍不住歡呼。


 


次年,布坊的分店開到南省最大的城裡。


 


布坊正式更名為橙寧布坊。


 


李母說, 我和阿寧姐姐出力最多,這名字就該用我們倆的。


 


隨著生意越多越大,銀子賺得越來越多。


 


我們特意出錢資助了一批豆蔻年華的女孩來布坊做工。


 


她們上午在布坊做工,下午就可以去書院讀書。


 


工錢按整天的算, 書院讀書也不用再花錢。


 


一時間, 橙寧布坊成了眾多女孩心中向往的去處。


 


正如李父所說, 在江陽這個小鎮,女孩們學習養蠶缫絲,可能比讀些形而上的文章更有用。


 


可我希望, 即使以後的生活離不開桑織。


 


可讀過書中的世界、名人傳記, 聽過詩詞歌賦的她們, 餘生也能更豁達通透些吧。


 


布坊收到第一個來自京城的訂單時,我親自登上了運送的貨船。


 


小娘,時隔三年, 你想好了嗎?


 


14


 


再進蘇府,恍若隔世。


 


侍郎父親和我嫡母高坐廳上。


 


聽說我回來,外嫁的嫡姐也回來了。


 


沒有久別重逢喜悅和淚水。


 


我神色淡淡,隨意地回著父親和嫡母的問話。


 


本來,我們之間也沒有親情。


 


直到, 小娘喊我名字的聲音響徹耳邊。


 


我身子一顫, 淚意洶湧而上, 急忙站起身。


 


隨之,小娘清瘦的背影出現在廳上。


 


我疾走兩步, 上去攙扶住她。


 


一別三年。


 


小娘, 你可好?


 


可我沒有時間和小娘闲話家常。


 


來之前, 我已經得到小娘的回信。


 


她願意隨我去江陽。


 


我向父親說明來意,要帶走小娘。


 


他臉色鐵青,自是不允。


 


嫡母也吊著眉梢,對我冷嘲熱冷。


 


說蘇家還養得起一個吃闲飯的人。


 


我冷眼看向他們, 嗤笑一聲:


 


「父親,這些年來, 你何曾有一刻把我當女兒,把小娘當妻子看過呢?」


 


「蘇家壓抑殘暴, 你冷血自私, 這樣的日子,你們願意過便繼續過,可我小娘,我今天必須要帶走。」


 


聞言, 我爹高高揚起手掌。


 


可若不結,又會讓他背上不信不義的名聲。


 


「全不」嫡母身邊的人奉命要給我耳光, 我抓住她的手, 反手打回去。


 


虛與委蛇的日子, 我過夠了。


 


我懶得與他們周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書信。


 


「蘇大人不妨看一看, 再決定要不要放我小娘。」


 


15


 


信是公爹親筆寫的。


 


是的, 兩年前,我就和李莫聽成婚了。


 


公爹為官多年,又與我爹同窗多年。


 


我爹行事就算嚴謹,也做不到滴水不漏。


 


把柄, 通通被公爹寫在信上。


 


南下的小船慢悠悠地在江陽靠岸。


 


岸上早就站滿了來迎接我們的李家眾人。


 


不同的是,這次下船時,我不再是一個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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