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言身份低微,不求高門貴婿,對我小娘好即可。」
皇上未說什麼。
過了不久,便有宮人前來通傳,瓜爾佳氏狀告菊妃私通,穢亂後宮罪不容誅。
待皇上去了,驗血質證無比流暢。嫡姐繡在程世俊袖口的文竹便是鐵證,她與程世俊的醜事竟然就這麼敗露了。
程世俊跪在堂下一聲不吭,嫡姐卻不再是人淡如菊,不爭不搶的樣子了。
「本宮怎會與一個侍衛做出如此淫穢之事!更何況,這個侍衛是我庶妹溫明言的未婚夫婿……」
皇上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程世俊:「未婚夫婿?你就是溫明言的未婚夫婿?」
嫡姐凌厲的目光掃了過來:「溫明言,難道你不敢承認嗎?」
我站在皇上身邊,嫡姐在堂下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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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了嫡姐一眼,她臉上期待的神情無比真切,就如我S前哀求她一般。
「嫡姐,您貴為宮妃,怎會與我一體,做抱團宮鬥這種不入流的事呢?清者自清,嫡姐也不必上蹿下跳的,有失體面。」
「你這個賤婢!」嫡姐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與程世俊有婚約,溫家人人皆知!程世俊,你來說!」
程世俊傻傻地看著嫡姐,承認道:「菊妃所言的確屬實。」
我點點頭:「回皇上,嫡母確曾為我定親。
但在護國寺時,程世俊另有所愛,我雖不知他所愛姓甚名誰,但聽聞二人夜深露重,對月暢飲。
風寒病症,徹夜照拂。天寒地凍,互相取暖,在護國寺當地也是一樁美談。
明言不願打散鴛鴦,是以與他早已恩斷義絕,再無關聯。」
嫡姐也不人淡如菊了,也不清者自清了,尖叫著上來撕扯我:「賤人!騙子,你撒謊!我沒有,皇上我沒有!」
皇上震怒,但那震怒中又有幾分平靜,似乎早有預料。
嫡姐和程世俊被拉下去處S,我借機請旨出宮,卻被皇帝攔下,「還有一樁案子牽扯於你,你聽完再請辭也不遲。」
隨即進來的是溫閣老,大娘子,還有,我小娘。
皇帝雷霆萬鈞,責問溫閣老家治家不嚴,教女無方,其長女穢亂後宮,且冒名頂替次女的夜宴之舞,是為欺君,當誅九族。說完不顧一群人哭嚎求饒,進了內室。
誅九族?那我和小娘豈不...
我急忙跟進內室,居然也無人攔我。
皇上正在書案前坐著,不知在想什麼,見我進來,抬頭看過來,「過來求我放過你和小娘?」
我急忙點頭。
「此事也不是沒有辦法。」
我跪下:「請皇上明示,隻要能救小娘,明言做什麼也願意。」
「什麼事都願意?」
皇上走過來站在我面前,離著我極近,龍袍上的金線在我眼前熠熠生輝,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松竹墨香。
「是。」
我仰起頭,堅定地看著他。
「做我的帝後吧。」
他彎下腰,凝視著我的臉,「坐回本屬於你的位置,長久地陪著我。」
我整個人僵住了,懷疑自己是不是驚嚇之下產生了幻聽。
他循循善誘,宛如要吸人精魂的妖魔,
「你想,我總不能誅皇後的九族吧?你嫡姐做下的好事,辱沒皇家顏面,不宜公開處理。我會將你小娘封為一品夫人,安心榮養,其餘之人免去S罪,發配流放。你嫡姐的位置,你取而代之,此事宮內絕不會有人多嘴。」
「如此,你可願意?」
17.
皇上視角:
父王是天生的帝王,一生打壓權臣,平定叛亂,聯姻世家,將整個王朝推向鼎盛。
但在感情上,卻始終有個缺口,這個缺口是一位小娘子。
為了平衡各方勢力,他不僅未如約娶那位小娘子,還將他的父兄革職下獄,使那小娘子淪為罪臣之女。
聽說,父王還是留了一線,那小娘子終究是嫁了人,說自己過得很好,希望父王不再打擾她。
如此,父王便重用其夫君。
其實我偷偷去看過她,她很美,也很慘,不僅要日夜幹粗活累活,家中的奴僕可以隨便拿她出氣。
就這樣還說自己過得好?
我不明白。
我又去看她的女兒。
玉雪可愛的一個小團子,在眾賓客面前肆意妄為、昂揚跋扈地搶她嫡姐的釵飾。
這才對嘛。
我剛準備溜走,誰知那小姑娘打正堂出來,剛走到拐角處,便被她嫡姐的一個丫鬟推倒在地。
那丫鬟罵她是個不要臉的賤皮子,說話間狠狠地甩了她幾個耳光,又將她手裡的首飾全搶走。
小姑娘像個傻的,挨了打,挨了罵,一聲不吭地坐在地上。
待那侍女走遠了,她才站起來,摸了摸臉,說了句:
「這次打得輕,明言不疼,明言不害怕。嘿嘿。」
神他媽嘿嘿。
我有些生氣。我給了侍衛張三一個眼神,讓他將那婢女的手打斷。
嗯,心裡舒坦一點了。
又過了幾年,三月三。
太傅瓜爾佳氏家的嫡女-就是跟我一起長大聒噪得不行的那個瓜六-要設宴請。
我想了想,讓她邀請了溫家人,帶上溫明言。
可溫明言的那個嫡姐,真是煩人!
一會送茶點,一會送花箋,上面寫的詩詞,狗屁不通。
我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偏偏聽見她在自作多情地跟別人說:我對她「不一樣」, ?眼神看她「很特殊」。
我哪有看她!
我是在看她嗎?
18.
小姑娘真的長大了,亭亭玉立。
平常安靜,間歇性跋扈,人一多,便要出言不遜欺負她嫡姐或是爭搶東西。
幹得好。
我喜歡她跋扈。
這麼明豔的小姑娘,就應該肆意地活著。
不過,那些破珠寶有什麼好搶的,我隨隨便便就能給她幾箱子,她還不如來搶我…
嗯…
如果來搶我,使盡全身力氣來與別人爭搶我,算計我,討好我,那該有多好啊…
也不知道是這想法,還是當夜飲下的酒,使我渾身有些發熱。
還未等如何,她卻在月下高臺跳上了。
身量纖細,玲瓏有致,舞姿柔美。
身邊男子,俱都眼光如狼一般地看過去。
真不爽!
不用她搶我了。明日便去下定。
隻是,那瓜六本不想成親,央求著我娶她當正妃,我答應了,如此一來,本殿下要失信了。
我回宮便向母後稟明,母後雖不滿意,但父王很是支持,如我心意下定,挑明了就要娶三月三夜宴上的溫家姑娘。
大婚。
來的卻是旁人。我氣極了,當夜便去了溫府。
誰知在後院角門那兒,碰見了我日思夜想的姑娘,正在往一個男人懷裡塞銀子。
「過些日子,大娘子便能松口將我嫁給你。這些銀子你拿著,去置辦些成婚用的東西,現下沒有錢不怕,隻要咱倆 一條心,一定能將日子過好。」
一時,我愣在那裡。
以前,我總以為父王做錯了,都做到皇上了,還不能得償所願、隨心所欲,這皇帝還做了幹嘛?
突然我就明白了,父王為何不爭。
郎有情,妾無意。
爭下去,對她也隻是折磨罷了。
我吩咐張三,不要再告訴我溫明言的任何消息。
後來,父王將王位傳給我。
登基後,天下安寧,四海升平,文武百官忠心耿耿。
隻要我不作妖,即便是我什麼也不做,也可成為創太平盛世的守成之帝。
父親S前囑咐我活得快樂一點。
溫如櫻太蠢,瓜六像我兄弟,我不快樂。
我的心像是缺了一塊,想起溫明言,就隱隱發痛。
為了不痛,我將能讓我想起她的人,都打發走了。
又到一年三月三,被封為將軍的張三,進京述職。
那時,我已有幾年不曾知曉溫明言的消息了,我捏著佛珠久久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
溫明言,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被虐S了?
我臉色鐵青,一口鮮血吐出。
張三跪著向前請罪:「皇上息怒,微臣有罪,在外戍邊之時,未及時跟蹤到溫姑娘消息,回京後才打聽到,卻已經晚了……」
我踉踉跄跄地去了慎刑司。
看著夜幕下那座沉默的建築,想到我在前殿賞畫、笑談、歌舞升平的時候,我的姑娘正在這裡七七四十九道刑罰加身,痛苦至極。
我真該S啊。
心尖銳地疼了起來。
「來人。」
「傳朕旨意。皇後溫如櫻,犯欺君之罪,廢後位,貶為庶人,誅其母家九族!如嫔構陷皇後,仗S。張三,給朕將慎刑司燒了,將護國寺推為廢墟。你記著,燒之前,凡是對溫明言動過手的人,一個不少,都得在裡面。」
溫如櫻,連你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你也不必活了。但S之前,明言所受的刑罰,你得全部走一遍。
這些瑣事,張三很快就辦好了。
看著熊熊燃燒的慎刑司,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19.
再睜開眼,居然是我與溫如櫻大婚的那晚。
我不是將她S了嗎?
盯著溫如櫻那張做作的臉,我意識到,我可能重生了。
那我的小姑娘, 此時還活著?
我急忙帶人去了溫府,果然,她如前世一般, 還在給她的未婚夫婿塞銀子。
這個未婚夫婿,也是個廢物!
既然他照顧不好明言, 朕就在所不辭了。
今生, 我不會將明言讓給別人了!
但總歸溫明言已經許了人,又是溫如櫻的妹妹。
如果封明言為妃,倒可以不顧輿論,命其進宮即可;但要做皇後,就不能有這個汙點。
況且, 她對那個腰長腿短脖子粗的未婚夫,還有幾分感情, 總得讓她心甘情願才好。
我找了個機會, 將溫如櫻趕出宮去。
果然, 溫家大娘子如前世一般,阻攔了明言婚事,送她進了護國寺。
我心中暗喜,便將打小伺候我,如今已經是御前侍衛統領的張三安插進護國寺。
又一想, 張三總歸是個男人,恐怕照顧不好明言。
便將早就頤養天年的奶娘請了出來,送進護國寺做監寺師太。
嗯,這樣就放心了。
我安排人查清她小娘的下落, 瞞著溫家將她接出來, 安排了太醫院三十六個專科太醫輪流給她小娘治病。
嗯, 嶽母她很快就根除宿疾,身體倍棒。
監寺師太傳來消息,說她甚是乖覺,已經調到了前院。
我便想是時候了, 去偶遇一下。
剛好, 瓜六吵鬧著無聊, 要出去透透氣,便一起去了。
誰知, 到了護國寺, 在前院的竟然是溫如櫻。
朕的一番媚眼真是拋給了瞎子看。
溫如櫻還是一樣的無趣且煩人,不知誰給她的自信,總做出一副我對她情根深種的樣子。
而且她在前院,想必是搶了我家明言的差事,我示意瓜六給她點教訓,便跟著張統領去了碑林。
我又見到了溫明言。
那一瞬間, 我感覺自己真正活過來了。
卻聽她與我未婚夫婿說:「我這妹妹呀和她娘一樣,隻知道攀龍附鳳!要不要娶,你自己可想好了。」
「作(」我的手激動得微微發抖。
此事很好。
但要慢慢圖謀, 既不能嚇著她, 也要掃清前朝後宮的非議,讓她心甘情願。
終於。
終於。
皇天不負苦心人。
看著乾坤宮的紅燈籠,我微微一笑, 撩了袍子大步走進去。
終於將那個小姑娘娶回家做皇後了,以後她想如何跋扈便如何跋扈,想怎麼爭寵就怎麼爭寵……都由著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