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邈邈從電腦後面探出半張小臉。
商彥瞥一眼斜對面的石英鍾，“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哦，好。”
蘇邈邈聽話地合上面前的程序書，抱到身前，起身往門外走。
“彥爹，那我們……”
吳泓博諂媚地笑。
商彥瞥向他們。
沉默兩秒，他唇角一勾，低嗤了聲。
“布置給你們的程序題，做完再走。”
眾人：“………………”
商彥肩側抵著門，看著女孩兒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滿吞吞地走過去。
他眼底掠過點笑色。
隻是再抬眼時，那笑也已經涼下來——
“明天周一，我來驗收。”
他從後帶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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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掙扎的目光裡，商彥停了一下，抬眼。
吳泓博等人見到轉機，目光锃亮地齊齊看他——
“彥爹？”
“對了。”
商彥懶懶一笑，語氣漫不經心。
“如果被我發現，你們之中有人用的是同一個解題算法……那你們下周，很可能會死在培訓組裡。”
說完，商彥關門。
幾秒後，整條長廊都聽得到，計算機培訓組內傳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彥爹不要啊……放過兒子們吧！！”
“……”
站在長廊上，蘇邈邈驚呆地看了看身後。
她伸手猶豫地指過去，“他們……”
那根細白的手指被人拉回來。
商彥啞聲笑，忍不住輕捏了下掌心裡握著的女孩兒柔若無骨的手指——
“不管他們。”
商彥垂眼。
“送你回家。”
說完，男生率先松開手，轉身往樓梯間走。
而看著他的背影，站在原地的女孩兒遲疑了下，慢慢抬起手。
纖細的右手五指微張，其餘正常，唯獨食指的指尖紅彤彤的，像是剛遭了蹂躪一樣。
所以……
蘇邈邈不解地跟上去。
她這也算是被師父……“體罰”了麼？
*
蘇邈邈和商彥在三中校門外坐上一輛計程車，隨後便直回文家別墅。
路上，車內安靜。
商彥單手搭在車窗邊，白色的襯衫從袖口隨意地卷起，露出漂亮凌厲的手臂線條。他的目光落在車窗外，似乎是望著外面浮掠過去的景色失神。
蘇邈邈偏過頭，盯著他的側影。
視線像是最後一遍打磨精致美玉的潤刀，小心翼翼地拂過眼前這道側影上的每一條弧線，她看得安靜。
好像不管從哪一個角度看去，都挑不出任何瑕疵……
張揚而恣肆，隨性又散漫，比誰都漫不經心，卻也比誰都從容淡定。相比較其他人在青春裡慌慌張張縮首畏腳的狼狽模樣，隻有他是全然無謂和落拓不羈……
也難怪，如齊文悅說的那樣，會有那麼多像舒薇、像文素素一樣漂亮的女生喜歡他吧……
蘇邈邈心裡感慨著，便欲轉回身去。
隻是在她完成這次暗中觀察的收尾工作前，一直望著窗外的男生啞聲一笑。
他側回眸。
“小孩兒。在古代，像你剛剛那樣盯著師父看，是會被浸豬籠的。”
蘇邈邈悚然。
看女孩兒睜大了眼睛受驚不輕似的看著自己，商彥莞爾失笑。
他垂在車窗邊上的右手抬了抬，輕叩了下車窗玻璃——
“你沒看到，這上面能映出影來麼？”
“……”
一種猶如做賊且被主人當場抓獲的赧然心理瞬間籠罩了蘇邈邈。
女孩兒低下頭去。
過了半晌，商彥才聽見那細如蚊蚋的聲音低低落落地響起。
“對不起……師父。”
——
跟讓人欺負得毛都蔫下來的小動物似的。
商彥忍了兩秒，到底還是沒繃住。
他低笑了聲，伸手揉了揉女孩兒的長發。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嗯……不該看師父的。”
男生悶聲笑起來。
“可以看。”
“……？”蘇邈邈抬眼望向他。
商彥正垂落視線，似笑非笑地瞥過來。
想了想，他左手輕撐住座椅靠背，附到女孩兒耳邊——
“會所裡不是說過麼……因為是師父，所以……隨便你做什麼都行。”
蘇邈邈：“？”
作者有話要說： 彥哥：字面意思。
蘇喵：？？？？
第26章
第二天是周一。
蘇邈邈被破例應允不必參加升旗這類集體活動, 所以早上到校後，她一直待在教室裡,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那兒臨窗, 十月的晨光正暖，窗外湛藍的晴空高了起來, 天邊的雲被描上一層淡金色的邊。
晨時偷偷帶上一絲涼意的風, 把幾幢樓外，鮮豔紅旗下朗朗的聲音掠回些來。
蘇邈邈聽得失神, 一個人對著窗外發呆。
沒過多久，升旗儀式結束, 長廊上逐漸響起學生們的腳步聲和交談聲。
——
“真的假的？不能吧……”
“我也不太信哎。”
“……真的！高三那邊升旗前就傳開了, 大家都在這樣說。”
“商彥今天到現在都沒露面, 我看這事兒也可能是真的。”
“不是還有好些人看到了嗎？”
“這麼說的話，那我們……咳，不是, 那學校裡其他女生不是有機會了麼……”
“對哦。”
那些議論聲裡提起的名字，讓原本不在意的蘇邈邈怔了下。
她轉頭看向教室前面。
班裡那幾個正在議論的女生恰巧此時走進來。
隻是和蘇邈邈一對上目光, 幾人反而都閉上嘴巴，各自回位置了。
蘇邈邈愈發疑惑。
半分鍾後，齊文悅和她的同桌廖蘭馨也挽著手臂回來了。
經過蘇邈邈座位旁, 齊文悅想說什麼，但被廖蘭馨拉了一把，於是又隻好憋屈地把話咽了回去。
兩人就座，蘇邈邈忍不住轉過身。
三人目光相對, 詭異地沉默幾秒。
廖蘭馨淡定地開口：“我覺得，邈邈想問的，和你想說的，應該是同一件事。”
齊文悅和蘇邈邈對視一眼。
“不行我實在憋不住了。”
齊文悅語速飛快地說：“邈邈，學校裡現在可是傳瘋了——所有人都在說昨天舒薇在生日party上和商彥分了，還主動親了她們班裡的另一個男生！——這事情到底是真的假的！？”
“……”
聽齊文悅說完，蘇邈邈輕皺起眉。
“我的邈邈小美人，求你不要跟我賣關子了。”
齊文悅雙手抱在身前晃了晃，一臉泫然欲泣的神情——
“我今天為這事跟外班的都快吵起來了，你可一定得給我個答案呀。”
蘇邈邈聞言，思緒被暫時性帶跑了——
“這個……有什麼可以吵的？”
齊文悅義憤填膺地一挺胸，“我們彥哥什麼人，怎麼可能是被舒薇甩的！”
說完她又蔫下來，“但是高三那邊也信誓旦旦的，我真迷糊了。”
蘇邈邈見齊文悅五官都要皺到一起的模樣，不由輕笑。
“……你還笑得出來。”
齊文悅喪喪地看她。
“你師父都快被編排成什麼模樣了……現在可是全校都說他為愛所傷，一蹶不振，所以連升旗儀式都沒參加呢。”
一聽這個，蘇邈邈怔了怔。
回過神，她眼睛笑得更彎了。
齊文悅惱：“你還笑！”
“你自己說的，你信麼？”蘇邈邈努力忍住，微彎著眼角看她。
齊文悅頓了一下，自己也無奈地捂臉笑起來——
“所以才說他們異想天開啊，我們彥哥怎麼會是能為愛所傷的那種凡人？”
蘇邈邈不理她的爛話，輕聲。
“昨天我在現場。”
“………？？？”
齊文悅眼睛登時亮了，雙手嗖地一下拍上桌——
“我就知道，你這個徒弟一定是有內幕消息的……快說快說！”
蘇邈邈想了想，搖搖頭。
“別的我不能說。但師父說了，他和舒薇沒有關系。”
齊文悅：“嗯？嗯嗯？？……這話聽著那麼簡單，怎麼我又感覺信息量略大呢？？”
她扭回頭，“同桌你怎麼看？”
廖學霸已經開始做題了，聞言支了支眼皮，“字面意思，沒關系，還能怎麼看。”
齊文悅：“可是學校裡都傳了他們一年男女朋友了，怎麼會沒——”
話聲一停，齊文悅悚然地扭頭看向廖蘭馨——
“全是舒薇一廂情願？？”
廖蘭馨支著腦袋，轉著筆想了想。
“我估計事實就是一廂情願，隻不過商彥那時候被弄煩了，所以一直沒否認吧。”
齊文悅：“煩？煩什麼？”
“……”廖蘭馨嫌棄地看她，“你不記得高一上學期那時候，我們班天天一下課，教室門口是個什麼盛況了嗎？”
似乎想起了什麼情景，齊文悅表情微僵。
半晌後，她搖頭感慨。
“原來如此啊……不過，真是這樣的話，彥哥為什麼又突然否認了呢？”
“……”
廖蘭馨聞言，似乎無意地看向蘇邈邈。
停了兩秒，她衝蘇邈邈微微一笑。
然後廖學霸低下頭去，繼續做自己的習題——
“以前無所謂，現在有所謂了唄。”
“……啊？”走神的齊文悅連忙轉回來，“什麼無所謂有所謂的——同桌你別話說半截啊！”
廖蘭馨卻怎麼也不理她了。
蘇邈邈伸手，輕摸了下鼻尖。
女孩兒慢吞吞地轉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
被廖學霸那一眼看完，她現在莫名地十分心虛。
……
離著第一節 上課隻剩下不到五分鍾的時間，教室裡已經逐漸安靜下來。
直到一聲門開的響動，引得教室裡一些學生抬頭去看。
靜寂幾秒，班裡突然又有些躁動起來。
意識還扎在書本裡，蘇邈邈茫然地跟著抬頭。
沒來得及看清什麼，她的目光已經被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佔據了大半。
——
男生似乎是跑步上來的，氣息難得有些不勻，幾縷黑色的碎發汗湿，有點凌亂地襯在冷白的額前。
蘇邈邈軟聲輕問：
“你怎麼才……”
“來”字未出口，便被打斷了。
一隻骨節漂亮修長的手，把一隻淺灰色的保溫杯擱到了女孩兒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