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了下人,蘅蘭院天快亮的時候才要熱水。
S了一次,我對趙士齋的愛也S了。知曉他與林曼柔酣戰一夜,我不但不難過,甚至覺得痛快。
我喝了林曼柔敬的茶,帶她去見婆母。
慈安院,許湘瑤正站在婆母身後捏肩。看到我同林曼柔一前一後進來,她眼裡的嫉恨一閃而過。
婆母賜座後,林曼柔跟著我一起坐下。
「林姨娘,叫你坐了?」許湘瑤虎著臉呵斥林曼柔,「你是侍妾,隻能算半個主子,你應該站在主母身邊端茶遞水伺候著。」
她陰陽怪氣道:「林姨娘,請你認清自己的身份。」
她看起來是為我出頭,其實是為自己出氣。
Advertisement
我笑著對婆母說道:「母親,林姨娘昨夜辛勞,我身邊又不缺人伺候,就讓她坐著吧。回頭士齋下朝回來,該心疼了。」
婆母嘆氣:「阿蕪,你這孩子,過於心善。」
但到底還是默許了林曼柔坐著。
縱然許湘瑤會掩飾,我有心去看,還是從她眼底清清楚楚看到她對林曼柔的恨意。
今早這一場不大不小的交鋒之後,許湘瑤和林曼柔開始不對付起來。
許湘瑤打著為我出頭的旗號,去磋磨林曼柔,林曼柔也不是好相與的,把前世用來和我鬥的勁頭,都用在了許湘瑤身上。
而我,一邊勸許湘瑤「林姨娘是你表哥心尖上的人,你不要總招惹她,回頭你表哥要心疼了」,一邊吃的玩的衣裳首飾流水般送到蘅蘭院,讓人告訴林曼柔:「夫人賢良,不是那種善妒的人,表小姐雲英未嫁,以己推人,誤解了夫人,才會來為難姨娘你,夫人已經規勸過表小姐,希望你們能不咎前塵。」
之後,兩人之間的衝突更頻繁了,每天都要大大小小鬧一兩場。
她們倆,一個是趙士齋明面上最愛的女人,一個是趙士齋真正的心上人,她倆撕起來,趙士齋一個頭兩個大,正好年底快到了,戶部事情多,他便總借口差事忙,窩在戶部不肯回家。
他回不回家,我並不管。
我趁著這個工夫,將大大小小的管事都見了一面,恩威並施,等到冬月底,侯府一切事宜被我打理得井井有條。
我沒有著急將一些重要的位置換成我的人,還不到時機。
等到了臘月中旬,我和婆母商量為各府準備的年禮時,我情不自禁將桌子上的一盤酸梅吃得幹幹淨淨。
「阿蕪,你牙不酸嗎?」婆母停下話頭,盯著我問。
「不酸啊。」我垂下頭,不好意思地說,「我近日是有些貪嘴。」
婆母是過來人,她壓抑著心頭的狂喜,讓下人去請大夫。
大夫很快來了,他手指在我腕上一搭,就診斷出我有喜,已經三個月了。
婆母歡喜極了,她激動得語無倫次:「好阿蕪,好,好,好。你這個傻孩子,自己有身孕這麼久了,都沒發現!快派人去將侯爺請回來,他要當爹了。」
我抿著嘴笑,然後看到婆母身側站著的許湘瑤,正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
「等下,先別去請侯爺。」我叫住下人,扭頭對婆母道,「先讓大夫為林姨娘也請個脈。」
婆母可有可無道:「也行,那給她也請一個吧。」
大夫的手指搭上了林曼柔的手腕,林曼柔期待地看著大夫。
「恭喜老夫人,恭喜夫人,林姨娘也有喜了,已經一個月有餘了。」大夫笑著賀喜。
我高興極了,讓下人給大夫取賞銀來。
林曼柔喜滋滋地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道:「侯爺若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開心呢。」
婆母一迭聲催下人:「快去戶部給侯爺報喜!」
我一邊笑,一邊不動聲色去看許湘瑤。
她臉色慘白,眼神瘋狂,難過和恨意交織在一起。
5
趙士齋回來了,他進門時,險些被絆倒。
婆母笑他:「馬上要做爹的人了,還這麼不穩重。」
他看著我和林曼柔,眼裡的柔和笑意難得的真實。
上一世,他得知我有孕後,也短暫地對我有過真心。可他那點真心,很快就化成了林曼柔的醋意,花朝節那日,她故意和我起了爭執,和我推搡起來,讓我失去了孩子。
但是這一世,林曼柔也有孕在身,最礙眼的,會是林曼柔的肚子。她和許湘瑤且鬥去吧,我隻要保護好我的肚子便可。
「阿蕪,你有什麼想要的,盡管提,我都讓士齋給你買來。」婆母大約是想給我這個正妻做面子,故意提道。
「也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就是這幾日總覺得疲憊。」我一臉歉意地說,「母親,年底了府裡事情多,掌家的事情,我怕是沒精力管了,不如將對牌暫時交給湘瑤表妹,讓她替我管。」
婆母拍了拍額頭:「看我,連這都沒想到,是母親的不是了。你剛有孕在身,確實應該多休息,對牌就暫時交給湘瑤吧,等過完年府裡沒那麼多事情了,再還給你。」
「憑什麼給表小姐?」林曼柔不樂意了,她開口道,「表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給侯爺管家算什麼事?夫人既然疲憊,妾身精神好得很……」
她思路很清晰,許湘瑤與她不對付,許湘瑤管家,她的苦日子就要來了。
所以,她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管家權落到許湘瑤手上。
但是婆母卻打斷了她,冷哼一聲道:「不讓表小姐代管,難道讓你來管嗎?林姨娘,別忘了,你也有身孕,平時打打鬧鬧也就罷了,但要是損傷到士齋的子嗣,你掂量著點。」
她表面上在呵斥林曼柔,但也有敲打許湘瑤的意思。
林曼柔隻是個妾,她的意見不重要,管家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姨母和嫂嫂放心,我一定替表哥管好家的,我有什麼不懂的,嫂嫂和姨母教我便是。」許湘瑤說。
本來,我和林曼柔同時查出有孕,許湘瑤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模樣,現在我把管家權暫時給了她,她又躊躇滿志起來,她大約覺得,這是她的機會。
許湘瑤拿到對牌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趁著年底人事混亂,往各個院子安插自己的人手。
我的竹茗院也安插了,是一個叫秋月的丫頭,她負責院子庭前的灑掃。
我叮囑錦心警惕她,不要讓她有機會進內室,也不要讓她和其餘人有機會碰我的吃食和安胎藥。
錦心是個穩重的人,被我叮囑之後,但凡入我口的東西,她都親自負責。
趙士齋大約是被許湘瑤和林曼柔鬧得不行了,開始頻繁往我院子裡跑。
他拿了一本書來,說是念給我肚子裡的孩子聽。
他要念,我便讓他念,反正口幹舌燥的人不是我。
許湘瑤借著送補品,往我院子裡跑了幾次,見趙士齋與我隔著數米遠的距離,並沒有與我膩歪在一處,便放了心,一門心思忙她的去了。
我讓錦心將那些補品一一收好放在八寶架上,一口未動。
轉眼,除夕便至。
宮裡有宮宴,趙士齋一早就出了門。
本來我身為侯夫人,亦應該去參加宮宴的,可我這幾日有些害喜,加上宮宴規矩多,婆母怕我身子吃不消,便讓趙士齋幫我請辭了。
趙士齋出門之後,錦心將我拉至內室,小聲對我說道:「姑娘,我看到廚房的周大娘來找我們院子的秋月說話。」
廚房的周大娘,原是許湘瑤的奶娘,許湘瑤拿到對牌之後,趁機將她安插進了廚房。
我一聽,便明白,許湘瑤要動手了。
我對錦心道:「今晚家宴,不要離開老夫人視線。」
「姑娘,你害喜這般厲害,撐得住嗎?」錦心擔憂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說的不是我,我說的是你,你不能離開老夫人視線。」
錦心有些想不明白,但她還是點頭答應。她素來聽我的話。
果然,到了晚上家宴,便有丫鬟來找錦心,說竹茗院出了一些事情,要她回去定奪。
錦心有我的囑咐,自然不肯回去,她當著我婆母的面說道:「竹茗院能出什麼事情,左右不過是婆子們打牌吃酒鬧口角,今日除夕,我也不必去拘著她們,主子害喜這般嚴重,我怎能放心她離開我的視線,你們有什麼事情,等明日再來同我說。」
婆母聽她這般說,不由得笑了起來,對我道:「阿蕪,你這個丫鬟不錯,分得清輕重。」
我趁機道:「錦心,聽到了嗎,做事要分輕重,你今晚唯一的任務是照顧好我。」
於是,就算有天大的事情,那丫鬟也叫不走錦心了,她在原地站了半晌,直到婆母狐疑地看向她,才回過神來,匆匆離開。
我今日在興頭上,坐在婆母旁邊看戲,不肯回去。
我對婆母說:「大約是我兒想陪他祖母守歲,等祖母的壓歲紅包,所以不肯讓我回去。」
婆母被逗得歡喜,喚人把軟榻和暖爐搬了來,讓我坐累了就小躺一會兒。
臨近子時,婆母讓許湘瑤指揮管事去侯府門口放鞭炮。
子時鍾聲敲響,侯府門口的鞭炮聲亦響起。
林曼柔的貼身丫鬟哭哭啼啼地朝慈安院跑來:「見紅了,見紅了!」
婆子們見狀,正要叱責她不守規矩,突然看清燈籠映紅的臉頰,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都猛地朝婆母和我看來。
「怎麼回事?」婆母猛地起身。
林曼柔的丫鬟說:「我們家姨娘半個時辰前說肚子不舒服,要如廁,跑了兩三次茅房,還以為是吃積食了,誰知剛剛發現,身下見紅了。」
「那快請大夫。」我打著哈欠朝蘅蘭院的方向走去。
婆母見了,一把抓住我,吩咐她身邊的李嬤嬤和我身邊的錦心:「送夫人回竹茗院休息,別讓她操勞。」
她正色對我說道:「你還懷著身孕,千萬不能勞累,林姨娘不過是個妾,她見紅就見紅,你肚子可不能出事。蘅蘭院那邊,我讓湘瑤去。」
「好,都聽母親的。」我順從地說道。
然後我一路打著哈欠,在錦心和李嬤嬤的護送下,回了竹茗院睡覺。
6
第二天醒來,不等我穿衣洗漱,錦心比手畫腳地立在我床側,激動道:「夫人,你猜怎麼著,林姨娘小產了!」
她咬著牙說道:「姓林的小蹄子真不是東西,她一口咬定是吃了咱們院子送去的芙蓉酥才鬧肚子的,侯爺回來知曉此事,勃然大怒,要來竹茗院質問您。奴婢再三分辯,昨晚未曾離開過慈安院,老夫人也給奴婢作證,奴婢一直在夫人身邊伺候,半步不曾離開,侯爺才將送芙蓉酥的秋月帶走審訊。」
我聽她說著,心裡隻覺得暢快。
上一世,林曼柔害我失去了我的孩子,這一世,輪到她自己了,不知她心裡是否同我上一世一樣苦。
錦心殷切地看著我問:「夫人,您說,秋月會供出表小姐嗎?侯爺若知道了表小姐的心思,是不是會將她趕出侯府?」
她認認真真地暢想:「林姨娘小產了,表小姐被趕出侯府了,侯爺身邊沒了這兩個鶯鶯燕燕,以後會一心一意和夫人過日子了吧!」
她真天真。
趙士齋將秋月帶走審訊,不是為了查出害林曼柔流產的真兇,而是為了防止秋月供出許湘瑤來。
他真愛許湘瑤,愛到她S了自己的孩子,依然為她善後。
錦心見我發愣,忍不住又開口問道:「夫人,表小姐為何定要指使秋月送芙蓉酥去蘅蘭院?」
「因為她貪婪。」我說。
上一世,許湘瑤對我和林曼柔的各種算計籌謀,可見她是一個心思多、貪欲重的人,她走一步棋,就想一口氣吃掉兩三顆子。
林曼柔肚子裡的孩子讓她恨得牙根痒痒,她早就欲除之。可惜她拿了對牌之後,林曼柔就對她諸多防備,導致她沒有機會下手。
昨晚除夕,府裡的下人們都比較松懈,林曼柔亦會松懈。
因此她打定了主意趁這個機會對付林曼柔的肚子。
但她又不想隻對付林曼柔的肚子,她還想對付我。她已經拿到手的管家權,不想再交出來。因此一定要把林曼柔小產的事情算到我頭上來。
隻要我犯了錯,她就能繼續把持對牌管家。
昨日家宴林曼柔推說身子不適不肯過來,我就已經讓婆母身邊的李嬤嬤將家宴吃食都分了一小份送到蘅蘭院。
許湘瑤隻能從廚房臨時做的芙蓉酥下手。
她安排丫鬟來尋錦心,謊稱竹茗院有事,就是想把鍋扣在錦心頭上。
整個安南侯府,誰都知道,錦心是我的心腹,隻要錦心被攀扯上了,那罪名就穩穩落在我的頭上了。
按理說,錦心沒有同那丫鬟離開,她不應該繼續攀扯竹茗院。
但她太貪心了,害怕之後再也沒這樣好的機會,因此咬咬牙,還是用了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