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所以這一萬塊錢，就給您當壽禮了，您自己看著買。」
他把另一沓在我面前晃了晃。
「看在你照顧了璐璐這麼久份上，這點錢就當作你的補償吧，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騷擾璐璐，可以吧？」
幾個親戚忍不住大驚小怪起來。
「哇，這麼大的壽禮，說出手就出手，不愧是大公司高管。」
連陳璐她爸也笑得眉毛都彎了，但看到朱昊給我錢又似乎有些心疼的感覺。
「你給他幹什麼？我家小璐還沒問他要青春損失費呢！」
「拿著你的東西和錢，趕緊走，別打擾我們一家吃飯。」
陳璐已經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然後就像變臉一樣：「寶貝，你也太大方了吧，又讓你破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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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們的表演，本來不想說，但實在被惡心得忍不住。
「一萬塊，很多嗎？」
拎起手上的袋子，我把 LOGO 正面朝向陳璐。
「我給你爸剛買的手表，花了十二萬，看來你們也隻配收點小錢了。」
4
我說完之後，包間裡一陣鴉雀無聲，然後，爆發出哄堂大笑。
「保安哥，這牛吹大了哦！」
「你們看他那袋子，真的是勞力士诶。」
「哪有人送禮送個 A 貨的，估計最貴的就是那個袋子了吧，哈哈哈。」
滿桌冷嘲熱諷之後，有個好事的年輕人站起來。
「璐姐，我就是做二手奢侈品的，要不要我幫你鑑定鑑定保安哥的禮品？」
陳璐冷哼一聲，推開我的東西。
「陶然，你是嫌自己臉丟得不夠？還要貼上來讓人打？」
朱昊卻拉住她的手，不懷好意地看了我一眼。
「诶，璐璐，既然他說送了十二萬的表，就讓表弟鑑定一下嘛，不然有的人，還不S心呢！」
「就是，看看嘛，我正好給你們講下怎麼分辨是不是正品。」
在眾人的起哄中，陳璐十分生氣地拿過我手上的袋子。
「這是你自找的！」
「窮不惡心，惡心的是窮還要裝。」
「我現在，真是覺得認識你都害臊。」
我沒理會她的諷刺，反正過一會她就知道，到底是打誰的臉。
他表弟大大咧咧地接過袋子，把東西一樣一樣攤在桌上。
「喲，原裝盒，正規發票，還是綠水鬼嘞！」
「我告訴你們，別被這些包裝騙了，這都是有人專門收購的，包括這發票，全是真的，隻要把裡面東西換掉就行。」
「不過你們別說，這一套正品行頭不便宜哦，尤其是這張發票，要湊上時間，還要點運氣。」
他打開表盒，表情卻不由自主地錯愕了一下。
「呵，看起來還挺真，上手重量也沒錯，這種仿貨至少要上千了。」
周圍的人不知道那麼多，都被手表的氣場震到，聽了他的解釋，才如釋重負地笑了笑。
他拿出手表，一邊看一邊口中念念有詞。
「表帶緊致，還比較有手感。」
「表扣縫隙小，緊密閉合，看起來表帶是真貨上拆下來的。」
「數字字跡纖細流暢挺拔，仿得不錯。」
「外圈翠綠顏色很正，折射光澤帶有一絲奶白......」
可是漸漸地，他越看越仔細，聲音卻越說越小，動作明顯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額頭上也開始結出細密的汗珠。
「怎麼會？怎麼會看不出？」
我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的動作，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
「怎麼樣？不會表盤也是真貨上拆下來的吧？」
他擦了把汗，抬頭瞟了我一眼，但眼神已經明顯變了。
邊上的人看他神情，也跟著變得緊張起來。
「到底怎麼樣？你說句話啊！」
陳璐她爸耐不住問了一嘴，她表弟隻好戰戰兢兢地收起手表。
「這個可能是，最新的高仿版本，我還，還看不出來。」
雖然他這樣說，但所有人都聽出話裡的意思。
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看我的目光也變得難以置信。
「難道說，這表是真的？」
5
「吹牛！他一個窮保安哪裡買得起十二萬的表？」
這時，最坐不住的就是陳璐，她臉色變了幾變，然後跳出來。
第二個跳出來的是朱昊，因為在十二萬的表面前，他的一萬塊禮金根本不值一提。
「嗤，陶然，你不會以為表弟看不出來就真的能蒙到我們吧？做人踏實一點好不好？單憑這一點，我覺得你就不適合在我們公司做保安。」
陳璐表弟一直在角落偷偷打量我，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我會有一隻真表。
「哦，我明白了，這款表二手才五六萬，如果撿漏的話，說不定三四萬就能買到了，對，一定是這樣！」
沒想到陳璐父親卻一點也不買他的賬，而且看起來更加惱羞成怒。
「什麼屁話！你意思他這塊是真的咯？就算是二手的，他一個保安，花三四萬買塊表，可能嗎？」
表弟趕緊閉嘴，縮在一旁再也不敢出聲。
陳璐狐疑的目光在我臉上盯了許久，突然眼神一轉。
「這樣吧，你不是說剛買的嗎？十二萬的銀行記錄拿出來給我們看看，不就清楚了？」
她傲慢地一攤手，朱昊對她伸了個大拇指：「還是我家璐璐最聰明。」
我見眾人又把目光對向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不會是拿不出想說沒有吧？這麼大金額的流水，我可不信銀行沒有提醒。」
「你是嫌自己臉丟得不夠，還要貼上來讓人打？」
我把原話還給她，打開手機，銀行公眾號上赫然發了一筆十二萬的動賬提醒給我。
「你不會覺得，這公眾號，也是我偽造的吧？」
此時陳璐和朱昊的臉上，已經鐵青一片，神情比吃了蒼蠅還要難看。
好幾個親戚探頭看到記錄，嘴張得幾乎可以塞下一個乒乓球。
包間裡一陣寂靜後，陳璐仿佛突然反應過來。
「陶然，你瘋了嗎？為了打腫臉充胖子，你不會連網貸都幹得出來吧？」
眾人恍然大悟，她爸看我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
「你一個保安，為了面子借這麼多錢，怕是每個月還利息都困難吧，還好我家小璐沒有跟你，不然可要吃盡苦頭了。」
朱昊找到機會，更加倍對我冷嘲熱諷。
「哼，陶然，我原本還念老同學的舊情，沒想到你是這麼虛榮的人，看來我有必要懷疑你會不會因為錢在工作中有一些不正當的行為了。」
「你明天上班先去稽查部門報到一下，我會讓他們審查你的工作情況。」
我望向面前這群人，忽然覺得完全不可理喻。
「審查我？我看你倒是有必要審查審查了。」
「你說什麼？」此時朱昊已經毫不掩飾囂張。
「你一個保安，真以為我管不到你嗎？信不信明天我就讓人開除你？」
「開除我？」我直接笑了出來，「那我們倒是看看誰開除誰。」
「他是不是腦子不好使啊，一個保安居然想開除人力經理？」
「哈哈哈，看來有人裝逼不成受刺激了。」
我話音剛落，邊上的人都笑起來，看我就跟看傻子一樣。
正在這時，一個服務員推門進來。
「先生，外面車牌號 5 個 8 的賓利是您的車嗎？」
我點了點頭。
他雙手畢恭畢敬地把車鑰匙遞還給我：「已經幫您停在貴賓區，祝您用餐愉快。」
服務員躬身離開後，包間內卻當視而不見。
「天哪，不止借錢買表，他還租了豪車！」
「這要是磕碰著了，一輩子都別想還清了。」
「這種人真的要離他遠一點，太可怕了。」
我沒理會他們的嘲諷，轉身走出包間，背後傳來陳璐父親的聲音。
「打腫臉充胖子，早晚要出事！小朱你別生氣哦，反正我們都是支持你的。」
6
回家之後，我想想還是滿肚子氣。
從小到大我就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更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我爸見我臉色不太好，問我怎麼了？
我當然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跟他告狀，況且沒有這件事，我到現在還被陳璐蒙在鼓裡。
誰知道我的頭頂，是不是早就綠油油一片了。
不過我也沒那麼好欺負，別人打我一拳，我必定要百倍還回去。
同時也算，為自家公司除些害群之馬吧！
我想了想：「爸，我打算去公司上班了。」
我爸就像聽到什麼重大新聞，愣了一下。
「小子，你總算開竅啦！明天我就讓周秘書帶你去公司都認識一下。」
「不，老爸。」我狡黠地眨了眨眼，「我打算先從保安做起，而且不要讓人知道我的身份。」
我爸盯了我好一會，「真不知你腦袋裡又在想些什麼鬼主意。」
「不過隨你，去基層鍛煉一下也好，你所有的要求跟周秘書說，我無條件支持你。」
「好嘞，老板！」
第二天，周秘書打過招呼後我便直接去了保安部報到。
保安隊長先帶我到各個崗位轉了一圈，跟大家混個臉熟，然後向我講了下部門基本的崗位分工及排班等，最後把我指派給一個叫小六的老手先跟幾天。
小六年紀跟我差不多，我插空分了他幾根煙，我們便很快熟絡起來。
他說他昨天拍攝的時候就瞧見了我，本以為我是公司請來的演員，沒想到今天真的來上班了。
我趁機向他打聽公司內部的情況，有沒有什麼特別要注意的地方。
「有啊，怎麼沒有？你尤其要小心人力資源部那個姓朱的。」
他一拍大腿，似乎恨得牙痒痒的樣子。
「那小子，比娘們兒還娘們兒，一點屁事就說我們做得不到位要投訴。」
「停個車，邊上的車壓點線，說我們沒管理好，非要我們把車主叫下來重停。」
「如果下來的是員工，他上綱上線說人家素質低要扣人績效，要是下來個領導，他馬上屁顛屁顛地把什麼都推給我們，這家伙，就是狗眼看人低。」
我抽著煙，若有所思。
「他一個人力經理，有這麼大權力？上蹿下跳這麼久？都沒人舉報他？」
「诶，你剛來不知道。」小六左右張望下，壓低了聲音。
「聽說他上面有人，大公司嘛，你懂的，都是分邊站隊，裡面全是道道。」
正在這時，他身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隊長通知，讓所有除門崗以外的人到會議室集合。
我們回去的時候，碰上另外兩個保安，小六問他們知不知道什麼事這麼大陣仗。
有一人說好像是集團人力資源部有什麼事要通知。
「艹，真是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那孫子又來找事了。」小六罵了一句。
我心裡知道，朱昊果然來找我的茬了。
7
會議室裡，二三十個保安部的小伙烏泱泱坐了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