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開始在平臺上尋找那個廠子的中介聯系方式。
發送申請好友後，背著包走進了教室。
剛坐下不久，手機上方晴發來鏈接，是一個醫美的團購。
【衝不衝悅悅？水光針诶！我最近皮膚有點不穩定，想去，你去不？】
我看了一眼，正值周年價，團購隻需 300 多。
我突然想到了夏怡。
導火線前埋個雷，效果更翻倍！
夏怡來教室晚，之前都跟我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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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今天早上我懟了她，但憑她自稱寶寶的奇葩行為，整個校園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尊重理解她的。
她下意識地坐到我身邊，由於長期營養匱乏，整個人面色慘白，再加上總是買些廉價化妝品導致爆痘。
我在旁邊用語音回復：「去啊，怎麼不去？聽說水光針的效果可好了，現在又這麼便宜，等我再叫一個人，咱們仨一塊去！」
一旁的夏怡聽到，拽了拽我的袖子，小聲問道：「姜悅，你說什麼水光針，寶寶也想知道！」
我大大方方地把頁面展示給她看。
「就這個呀，做完能維持一個月呢，皮膚特別好！簡直人見人愛！」
她趕忙接過我手機放大仔細瞧。
「打針呀！」
然後連忙還給我。
「這不就動臉嗎？我老公可說了，這都是不安分的女人才做的事情！」
她帶著幾分驕傲的語氣，瞬間吸引到前排的同學。
女同學回過頭，哪怕同上一節課也不認識，毫不客氣地說：「大姐，都什麼年代了，還覺得打個水光針就動臉了？
「不行把那裹腳布從腦袋上摘下來裹裹你臉上的痘！真是搞笑！」
她向來欺軟怕硬，親親老公不在身邊，隻能委屈地撅嘴。
「姜悅，她欺負寶寶！」
我幹脆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
「人家也沒說錯，這就是個護理皮膚的小項目，你臉都這樣了自己不在乎就算了，離我遠一點吧，醜成這樣，別把我傳染上！」
我故意誇大其詞，她連忙驚恐地摸著臉。
寧願罰站一夜也要買 25 塊錢的面膜，似乎在戀愛中，人都會更注重外貌一些。
「我現在真的很醜嗎？我早上照過鏡子了，明明覺得影響不大呀！中秋老公要過來呢！我這副樣子，可怎麼跟他過節啊！」
5
我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要是你的話就去打個水光針，反正什麼問題都解決了，男人都嘴上說著不接受，心裡哪個不喜歡漂亮的？」
夏怡猶猶豫豫地看著我。
「這樣嗎……可是要 380 塊，好貴啊！寶寶沒有錢的……」
上課鈴響，我當作沒聽見開始玩手機，無視了她的請求。
她家裡給的生活費本來就少，每個月隻有 700 塊，不可能向家裡要這筆錢。
又不想讓周偉知道，學校人緣也不好，她隻能向我借。
我得等她自己上鉤才行。
下了課，我慢悠悠地去食堂，夏怡從身後追了上來。
「姜悅！姜悅你走慢點，我跟不上！」
她跟在我身後進食堂，眼睛都看不過來了。
「這個看上去好好吃，寶寶好久都沒有吃了……
「寶寶也想吃麻辣燙！
「姜悅你真有眼光，這個寶寶也想要！」
我根本不理她。
自己買完飯就打包往宿舍走，她跟在身後，猶豫了半天才說。
「姜悅，你能借我點錢嗎？或者你能先幫我買一張這個水光針團購的券嗎？」
我反問她：「你老公不是不想你做這些嗎？」
她嬌羞一笑。
「可寶寶也想給老公個驚喜呀！
「他那麼愛我，我也得對他好一點呀！」
像是怕我不信，還趕忙把手機聊天記錄懟到我面前。
「你看這是他今天給我轉的飯錢！他十點就轉給我了！」
我掃了一眼，15 塊的轉賬記錄。
底下還備注著：此次轉賬是以結婚為目的，如未達到，皆可追回。
我實在忍不住，問了她一句：「你沒看到底下寫的備注嗎？」
「看到了呀，你也覺得他超愛寶寶我，對吧？」
夏怡笑得一臉甜蜜。
「為了娶我，他都用上威脅了，真是用心良苦呢！」
我無語，再聊下去就吃不下飯了。
「380 一張，我可以幫你買，到時候一塊去做？」
她點點頭。
我在手機上買完給她看了一眼，她見我幫了她便得寸進尺地開口：
「你那個雞翅有兩個，可以分寶寶一個嗎？寶寶好餓！」
我客套一笑：「這是大人吃的呢！」
心裡暗罵神經病。
6
自從我和夏怡約好去打水光針之後，她好像單方面覺得我們的關系變好了。
她開始把撒嬌那套用到我身上。
做小組作業，實踐調查要對學校周邊的商販進行訪問，正好趕上下雨。
夏怡拉著我袖子皺著眉說：
「寶寶不能出去，老公說這樣會感冒生病的！藥藥苦苦！」
旁邊同組的男生驚恐地看著她。
我轉過頭，小聲說道：「理解一下，她玩抽象。」
然後轉過頭，無奈地問她：
「那你想怎麼樣呢？」
夏怡笑著蕩起我的袖子，說：
「姜悅悅～你幫幫人家嘛，我們不是朋友嗎？」
說實話，我的忍耐真的快到極限了。
「但是這個取材需要一個人攝影，一個人採訪，一個人提問的。你不去的話，她一個人怎麼幹兩個人的活？」
同行的男同學也忍不住，直白地說出來後，夏怡的眼裡蓄滿了淚，跺了跺腳。
「哼！你們都欺負寶寶！你們壞！」
男生嚇得又往旁邊挪了兩步。
我也真想跑，真的。
一人一把傘，撐在雨中往校外走，雨滴打在傘上噼裡啪啦響成一片。
兜裡的手機震動，先前找的那個中介聯系上了我。
我在外套上蹭了蹭手上的水漬，劃開聊天屏幕：
【中介：妹子，是想進廠不？】
這種中介介紹一個人進去都是有提成的，我如果說不是，他就不會理我了。
【我：是的。】
【中介：一天 110，你是大學生嗎？大學生得等暑假！】
我從相冊裡翻出在夏怡朋友圈那個男生的偷拍圖，給中介發了過去。
【我：這是我同學，去年進的你們這裡，推薦給我的，他說咱們廠子不錯？】
那邊沉默半天，發了個問號。
【中介：？】
【中介：我每天經手那麼多人，你要說別人我肯定不認識，但你要說李峰是同學，那不好意思，妹子，哥沒法帶你進這個廠！】
有消息！
我連忙追問：【我：為什麼啊？我同學人不錯的！】
求人辦事，怕他不給我回消息，我還轉了個 20 的紅包過去。
對方點了接收，才給我發了一句：
【中介：你這妹子挺會辦事，我也實話跟你說，就這整個縣，隻要你提李峰跟你有點關系，沒一家廠子敢要你的！】
【中介：他被這片區所有中介都拉入黑名單了，你不知道嗎？
【中介：好家伙，這小伙子剛得很，一個臭打工的看不慣廠子裡老員工欺負哄騙小姑娘，拍了個視頻要求什麼正義把事鬧大了，不僅自己工作沒了，還被拉入了黑名單！】
【中介：這片區沒人敢要他，物流都幹不了，聽說跑縣城大學周邊那一帶打雜去了，妹子，你找工作可別提他了！】
我客套兩句結束了聊天，雨還在下，打在傘上發出沉重的悶聲。
聽這意思，這位叫李峰的男人現在在我們學校周邊。
夏怡絕對認識他，不出意外的話，夏怡的親親老公周偉也認識他。
得找到他呢。
因為調查對象是整條街的小吃店，下著雨學生不多，剛好每家店家都有點精力回我們兩句話。
一路問下來，還沒走兩家，夏怡就不幹了。
「寶寶不幹了，這太累了！」
7
我有些煩躁地看著她，剛想開口，夏怡突然站了起來，直直地望著我身後。
「李，李峰？」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我猛地回頭，看到穿著服務員服裝的李峰，正是我手機照片裡的人。
「你怎麼在這？」
夏怡欣喜地問道，人的下意識反應最能表露內心。
我能確定，她見到這個人很高興。
男生很有禮貌，打了個招呼：「我在這邊工作，這是你的同學吧？要吃東西嗎？」
語氣溫和，不似中介所說的那般強硬。
「不用不用！寶——我就是和朋友路過！」
夏怡說完，整個人有些閃躲地退到我身後，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臉，拉著我說：「快走！」
我很疑惑，更多的是驚訝。
在這個人面前，她不自稱寶寶，而稱我了！
這個男人對她來說肯定不一般，或者有特殊意義。
不過男人語氣平淡，看樣子對她倒沒什麼特殊想法。
我被拉扯著離開店面，外面的小雨已漸停。
夏怡懊惱地在前面走，也不再喊累了。
我幽幽問了一句：「認識啊？」
她猛地回頭，驚慌又急促地否認道：「我不認識，你別胡說！」
我挑眉。
這才見一面就差點恢復正常人了，看來這個李峰對她真的很不一樣。
剩下的半條街，她調查得格外配合，回到寢室，晚上開視頻時才又恢復原樣。
「老公，人家今天走了好多路，腳腳都酸了～」
「寶寶真棒，但上個學真有必要這麼累嗎？
「我都跟你說了，大學就是混日子的，就是過去白花錢的，你一個女人讀了能怎樣呢……」
又開始迷惑發言，方晴從鏡頭後面路過，毫不猶豫地比了個中指。
「身後那個女的這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啊！」
對面瞬間炸毛，夏怡趕忙安撫。
「老公，你別生氣，你嚇到寶寶啦！她不是這個意思——」
「那她什麼意思啊？覺得自己是個大學生，就看不起我這個農民工？
「有什麼好高人一等的！還看不起我？她現在住的房子都是我這樣的人蓋出來的！
「沒有老子就你們這些女人都沒地兒讀書去！人得會感恩，不會感恩你讀多少書也是白搭……」
徹底破防。
我和方晴對視一笑，根本不理。
夏怡眼看哄不住，紅著眼睛指責方晴：「你幹嘛欺負寶寶的老公？他每天努力工作已經很辛苦了！」
方晴冷冷回了一句。
「又不是為了我，我管他辛不辛苦呢！閉嘴，趕緊滾，要不連你一起懟！」
夏怡委屈地癟癟嘴看向我，我立馬裝作不知情埋頭看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