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昂了昂頭,一把把魏邯拉到身後。
「我叫朵娜,我爹是突厥可汗,娘是宣平公主。」
聽我說完,那女孩挑眉一笑,神情甚是輕蔑。
「我道是誰,原來是那個草原來的野丫頭。這些年,就是魏邯哥哥打得你們這些蠻人不敢南下一步。」
她邊說邊走到魏邯身旁,「對吧,魏邯哥哥?我知道,你在他們草原還有個別稱,玄甲將軍。」
玄甲將軍?
我徹底愣住。
此時明明陽光正好,我卻從腳底生出一股寒意。
轉身去看最近日日和我在一起,昨夜還抵S糾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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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邯,你……你是……」
他微微頷首,潋滟一笑。
「是我。」
此時,我腦子裡全是父汗曾經說的那些關於玄甲將軍的話。
「他最是陰險卑鄙,一肚子的狡詐詭計,我並不是真的打不贏他,隻是每次都著了他的道。」
「朵娜,你以後遇到他,可得躲得遠遠的。」
「他是個弑S的大魔頭,一天不S人都不痛快,每晚要喝人血才能睡覺。」
在父汗繪聲繪色的描述下,玄甲將軍在我們草原就是惡魔一般的存在。
最能止小兒夜啼。
怎麼我來中原,騎個馬就遇上了?
他被我鎖了那麼久,沒S過人沒喝過血,現在不知得多飢渴難耐。
我還是先走為妙。
想到這,我連忙對著那緋裙女孩哈哈一笑。
「原來你們是故人相見,那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轉身就跑。
可還沒跑兩步,手臂就被人抓住。
「不是餓了嗎,要去哪?」
我看著那修長如玉的手,眼淚幾乎要急出來。
「我……我又不餓了,那姑娘不是找了你很久嗎,想必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摻和,先回去了。」
魏邯面沉如水,淡淡開了口:「哪也不許去,跟我走。」
6
我被魏邯拉去了家酒館,坐在個幽靜的雅間。
那個緋裙女孩也跟來了。
現在我知道她叫李如錦,是我那皇帝舅舅的女兒。
算下來,我還應該叫她一聲表姐。
飯菜端上來,我埋頭就吃,卻味同嚼蠟,也嘗不出個什麼滋味。
李如錦很是聒噪,嘰嘰喳喳在一旁說個不停。
而魏邯始終淡淡的,偶爾回應一聲。
李如錦大感無趣,轉頭又看了看我,抿嘴一笑。
「蠻人就是蠻人,看你這吃法,大概這輩子都被吃過這麼好的東西吧。
「聽說草原到處是風沙,每個人身上都有一股洗不掉的羊膻味。」
從小到大,我還從沒被人這樣欺辱過。
簡直豈有此理。
我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但餘光瞄到坐在一旁的魏邯,又松開了。
自己之前對他又踢又打,還有鏈子鎖著,真是大大地得罪了。
現在可不敢再造次。
一切小心為妙,找個機會偷偷溜走才是。
見我不說話,李如錦臉上更是得意。
又揮動起她的衣袖給我看。
「這是江南進貢的水緞錦,薄如蟬翼,陽光下更是波光粼粼,比你那身奇奇怪怪的......」
話還沒說完,始終一言不發的魏邯突然站了起來。
「走了。」
李如錦立馬噤了聲,小心看了他一眼。
但他臉色靜如水,看不出究竟是喜是怒。
「魏邯哥哥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
李如錦話音剛落,我就猛地彎腰捂住了肚子。
「哎喲,我大概是吃不慣你們中原的東西,肚子好疼,先去方便一下。」
說完,我再次往外跑。
可魏邯又是一閃身,擋在了我面前。
不是吧,總不能連去茅廁也不行吧。
我龇牙咧嘴地喊:「快讓開,讓開,難道你要讓我當眾出醜嗎?」
魏邯的眸光閃了閃,側過了身。
「朵娜,你要回來,我等你。」
「一定一定。」
我邊說邊跑了出去。
等出了門,暗自笑了一聲。
傻子才回去。
就在這時,酒館裡傳來了李如錦的驚慌的哭聲。
「我的裙子怎麼散開了?魏邯哥哥,快來救救我。」
哼,誰讓你對我一直冷嘲熱諷,還炫耀什麼水緞錦。
也不打聽打聽,我朵娜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
剛才我離開時,故意從她身邊經過。
用藏在袖子裡的小刀偷偷劃了她的腰帶。
水緞錦真不愧是薄如蟬翼,輕輕一碰就斷了。
剛好她這樣哭鬧還能將魏邯拖住。
讓我能趁機溜之大吉。
一路狂奔回去,父汗和母妃還是不在家。
我匆匆寫了封信,說有急事,先自己回草原去了。
然後隨意收拾了點東西,就騎馬出了城。
全怪自己一時見色起意。
誰能想到魏邯長著那麼一張好看無害的臉,竟是個S人不眨眼的活閻王。
但願以後再也不見。
7
我騎著馬狂奔了一整天。
等到天黑時,人困馬乏,就找了個背風處,生起火,隨便吃點東西。
正吃著,眼前突然有個黑影閃過。
「誰?」
我起身喝了一聲,可還來不及拔刀就被人直接擒住雙腕,抵在了樹幹上。
借著月色,我看清了眼前的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怎麼會是魏邯?
而且他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了。
上挑的鳳眸中帶著森森的邪氣。
眸底深沉,勝似這濃濃黑夜。
我又想起了父汗說的那些S人飲血的話,嚇得一陣哆嗦,趕緊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可下一刻,下巴就被挑起。
他輕撫著我的下颌,手指上的薄繭帶著摩挲感。
之前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竟然以為這些繭子是彈箏的緣故。
現在才明白,這分明是常年握刀騎馬射箭練出來的啊。
「為什麼要逃?」
「我哪裡逃了,不過是太悶了,出來逛逛,快放開我。」
我色厲內荏,用力掙了掙,發現原先他被我追著打,不過是讓著我罷了。
現在自己根本不可能掙脫他的禁錮。
這下我徹底怕了,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你……你還是趕緊放了我,不然我父汗……父汗……」
提到父汗時,他扯了扯嘴角,露出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便是柴桑來了,又能奈我何?」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樣閃閃發亮的東西,纏繞在手指間。
「小公主,該你嘗嘗我的力氣和手段了。
「把手伸出來,乖。」
他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像是在誘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這次換作我老老實實伸手。
「你……你綁得松一些。」
他嘴角彎了彎,沒有說話。
慢條斯理地將銀鏈一圈一圈纏好,又回身去牽馬。
「回去了。」
我大急,「不行不行,你不能扔下我的馬,從小它就跟著我。」
他似乎長呼了口氣,聲音有些無奈。
「聽話,我不會丟下它的。」
說完,他翻身抱我上馬,一手將我圈在身前,一手牽著我的馬的韁繩。
喝了一聲,兩匹馬同時疾馳而去。
哎,也難怪父汗總也打不過他。
就他這騎馬的本事,父汗見了定要自愧不如。
8
我被魏邯帶了回去。
在進入一座宅邸前,我SS扒住了門框。
「魏邯,不是,魏將軍,之前都是我的錯,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那個李如錦沒說錯,我從小在草原喝羊奶吃羊肉長大,就連血都是羊膻味,一點都不好喝,你還是別喝了。」
在我的大聲求饒下,魏邯的神色越來越僵。
聽到喝血時,眉頭蹙了蹙,緩緩蜷起了手指。
「誰說我要喝你的血了?」
他的口氣有些兇,我愣了愣,老實回答:
「我父汗說的。
「他說你一日不S人就難受,兩日不喝人血就會獸性大發。
「他還說,你每天晚上喜歡出去捉小孩……」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徹底閉了嘴。
因為魏邯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
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良久,他閉上眼睛,揉了揉額角。
等再掙開眼時,又恢復成原來那般舒朗出塵的樣子。
「好,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我正疑惑不解時,他將我攔腰抱了起來。
「不管怎樣,你不能走。」
我又是一陣拳打腳踢,但半點用處都沒有。
絕望之中,忽然想起,父汗和母妃拌嘴時,他說不過母妃,就氣鼓鼓地鬧著絕食。
不超過一天,母妃肯定會帶著飯去看他。
絕食應該是個極好的法子。
想到這,我不由脫口而出:「魏邯,你若是不放了我,我就再也不吃飯了!」
話音剛落,抱著我的人就頓住了腳步,眸色黯了黯。
這招果然有效。
我再接再厲:「我說到做到,你一天不放我,我就一天不吃飯,你若不想……」
「朵娜,」我的話忽地被打斷,魏邯垂下頭,將唇湊到我耳邊。
「我們有孩子了。」
「什……什麼?」
他笑盈盈地看我,眉目間似有春風拂過。
「我們有孩子了,你為了肚子裡的寶寶,不能不吃飯。」
我呆愣了好久,才訥訥問:「怎……怎麼會有孩子?」
他還是溫柔笑著,「我們做了夫妻,自然會有孩子的。」
我想了想,也對,夫妻之間確實是要生孩子的。
於是徹底安靜下來,點了點頭。
「好,我不鬧了,也不絕食了。」
「乖。」
他親了下我的額頭,又用下巴在我的頭頂蹭了蹭。
「天晚了,休息吧。」
確實,騎了一天馬,我早就累了。
他將我放到床上,還和之前那樣,將我整個人抱在懷裡。
迷迷糊糊睡著時,我想,既然我們有了孩子,他應該不會想喝我的血了吧。
9
魏邯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給我解釋,他不喜歡S人,更不會喝人血。
至於什麼半夜偷小孩,完全是無稽之談。
我還是將信將疑,「那父汗為什麼這樣說你?他曾說草原男兒頂天立地,從不會說謊。」
魏邯聽了,以手扶額,垂下了眼眸。
「興許……是我之前太不留情面了些,明天我會讓他把場子找回來。」
「怎麼找回場子?」
他揚眉一笑,捋了捋我耳邊的頭發。
「明日陛下在宮中設宴,為你父汗母妃送行。到時我去見你父汗,你隻需在遠處看著就好。」
「哦,那好。」
我嘴上答應,心裡卻想,若父汗知道我跟他心裡的大魔頭做了夫妻,指不定得怕成什麼樣。
他若是嚇壞了,我肯定要去好好安慰。
第二日,我跟著魏邯一起進宮赴宴。
一路上引來了好多人的注意。
大概都想不到,他會和我湊在了一塊。
正走著,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多日不見的父汗。
她本來哈哈大笑著,心情甚好,但一看到魏邯,就立馬變了臉色。
「朵娜,父汗之前怎麼跟你說的?見到這人,要有多遠躲多遠。」
還不等我回話,魏邯就走上前,深深行了一禮。
「可汗,之前多有得罪,還望您海涵。」
父汗大概從未見過這樣的魏邯,驚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你又有什麼詭計?」
魏邯笑得更加謙和無害,「我真心實意想要求娶……」
「做夢!」
話還沒說完,就被猛地打斷。
父汗怒目圓睜,放聲大喊:「膽敢惦記老子的人,看我不打S你。」
說著,就揮拳向魏邯打去。
魏邯閃身躲開。
「可汗,我一片真心,還望成全。」
「成全你大爺!老子S也不會答應!」
父汗怒火中燒,使出拼命的架勢,越打越狠。
魏邯始終不曾還手,隻小心閃躲著。
後來看父汗火氣越來越大,幹脆躲都不躲了,任由他拳打腳踢。
許多來赴宴的人聽到聲響,都紛紛過來圍觀。
能當著這麼多人毆打玄甲將軍,簡直是一雪前恥。
父汗越發得意,下手更是沒個輕重。
我幾次想要上前阻止,都被魏邯用眼神制止。
原來他昨天說的讓父汗找回場子是這個意思。
就在打得起勁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嬌喝。
「皇宮之內你這樣放肆,成何體統?」
父汗的手一下頓住了。
瞬間笑容滿面,屁顛屁顛跑過去,一把拉住母妃的手,獻寶似的說:
「婉婉,你看我厲不厲害?」
母妃卻將手甩開,快步走過來,將魏邯扶起,臉上滿是關切。
「沒事吧?」
父汗一下子炸了毛,用力將母妃拉到身後,又對著魏邯昂了昂頭。
「婉婉是我妻子,她隻愛我一人,你別做夢想娶她了。」
魏邯整個人晃了晃,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帶血的嘴角抖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是母妃先緩過神來,抬手敲了下父汗的腦袋。
「胡說八道什麼!
「邯兒是我閨中手帕交的兒子,小時候我還抱過他,怎麼可能娶我?
「你是不是腦子被馬踢壞了。」
父汗一下愣了,撓了撓頭,口氣很是委屈。
「可……可他剛剛說什麼一片真心,想要娶……」
「小侄一片真心,想娶朵娜,求公主成全。」
魏邯大概再不想理父汗這個頭腦簡單的莽夫,直接對著母妃一拜。
母妃笑意盈盈地看看他,又看看我。
「這要問朵娜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