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力豐富其實是件好事,但麻煩你用在數學的幾何立體思維上,不要用來腦補你的室友。”
她的確在看到自己試卷的那一刻,就知道計分出現了問題,但她今天根本就沒在想分數。
如果不是學校裡這些人嘴碎個沒完,她甚至都不打算去辦公室找王有福。
“……”
李聽神色不太好看。
雖然知道自己理虧,但仍是倔強地不肯和沈星若對視,隻硬著嘴巴說:“那個漱口杯好像也是你的,我,我賠給你。”
沈星若:“那你賠,1800.”
?
李聽一臉“你怕不是逮著個機會來訛我”的表情。
沈星若懶得跟她多爭,也沒想讓她賠,隻看著鏡子和地上碎渣說:“你們把這裡弄幹淨,用掃把,別用手,明天去買一塊新的鏡子換上。”
李聽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
沈星若又瞥了她一眼——
她下意識把嘴給閉上了,和石沁一起灰溜溜地拿著掃把埋頭掃地,不敢出聲,從尖叫雞瞬間變成了小炒尖椒雞。
寢室終於安靜。
沈星若找了張創口貼,貼在脖頸間的小傷口上。
其實這道小傷口疼痛細密,並不怎麼要緊,關鍵是那個陶瓷杯的底還“砰”地一下砸到了她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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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砸的時候,除了頭暈眼花,倒看不出什麼痕跡,這會才慢慢起了個小包,估計等會還會發青。
她塗了點藥,又剪了塊正方形的紗布貼在額角。
李聽打掃完,才發現沈星若額角也受了傷。
心裡掙扎了好半天,想要和她道歉,可忽然就熄燈了。
晚上躺在床上,李聽怎麼都睡不著,心想著不道歉的話,漱口杯總得賠一個。
沈星若那隻漱口杯很好看也很特別,上面有很多星星圖案,和茶杯好像是一套。
她打開購物軟件,按關鍵詞搜索了一番,還真讓她找著了一模一樣的同款。
這隻杯子有個名字,叫“星漢燦爛”,描述上說,是當代知名畫家沈光耀和冷芳齋合作的限定聯名款。
售價2200,還是隻二手的。
漱口杯,2200.
李聽盯著界面看了好半天,愣是沒吱出一聲。
算了算了。
尊嚴有什麼重要。
不如道歉吧?
當晚沈星若就收到了李聽的道歉小作文。
她本來都要睡著了,結果被手機震醒。
眼看李聽道歉道上了癮,還一段接著一段,聲情並茂,她回:“再不閉嘴,明天就把杯子賠給我。”
世界終於安靜了。
-
次日沈星若頂著一小塊紗布去學校,很是惹人矚目。
不少人跑來問她,她統一說辭,說是撞了洗手間的門。
早自習上到一半,陸星延才出現在教室門口。
他放下書包,二大爺似地往椅子上一坐,往後靠了靠。
瞥見沈星若額角紗布,他隨口調侃,“大小姐,考得太好被人打了?”
沈星若邊翻著書,邊輕描淡寫說:“對,我說我是陸星延同桌,他還打我,說陸星延算個屁。”
陸星延:“……”
-
第二節課的課間要出操。
做完操回教室,陸星延想起件事,和沈星若說,這周末他會和裴月陸山一起去匯澤,問她是不是真的不回去。
沈星若還沒回答,何思越就回了教室,遞給她一支藥膏,“我剛剛順便去醫務室給你拿了這個,聽說見效很快。”
“謝謝。”
沈星若接過看了看。
見她唇角稍往上揚,何思越也笑,“小事,以後走路小心點,可別再撞到門了。”
“知道了。”
陸星延在一旁假裝玩手機,聽到這,抬頭看了眼。
呵。
同桌這麼久,他可沒見這隻白孔雀給過他兩個好臉色,人家遞支藥膏就笑得和開屏似的。
正在這時,陸星延的室友趙朗銘來找他拿寢室鑰匙。
見何思越給沈星若送藥膏,趙朗銘一臉曖昧地調侃道:“班長,前幾天我們踢球,我也摔了膝蓋,怎麼沒見您人文關懷下我呢,您這一碗水沒端平啊。”
何思越笑著讓他別亂說話。
趙朗銘又環住陸星延脖頸,“延哥,鑰匙給我下,我跟王有福請了假,回去拿點東西。”
陸星延撇開他手,“鑰你媽,自己不會帶?豬都知道自己回豬圈,你是什麼金魚腦子?”
第十六章
趙朗銘被陸星延這突如其來的火氣整懵了。
何思越和沈星若也齊唰唰地望向陸星延,沒搞懂這位大少爺突然抽什麼羊癲瘋。
也不知道陸星延是覺得自己沒理,還是想表現下自己寬宏大量的一面,安靜三秒,他忽然又平和下來,對趙朗銘說:“最後一次。”
趙朗銘莫名其妙被屌了一頓,好半天才回神,站旁邊眼巴巴等著陸星延翻書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實在是等得腿都麻了,於是壯起狗膽問了句,“延哥,你不會也沒帶吧?”
空氣無端陷入靜默。
——鑰你媽,自己不會帶?豬都知道自己回豬圈,你是什麼金魚腦子?
這入木三分振聾發聩的質問言猶在耳,趙朗銘沒忍住,忽然一個豹笑。
陸星延偏頭望他。
那眼神比南極終年不化的寒冰還要涼上三分。
“……哈哈哈哈嗝!”
趙朗銘閉嘴了。
好在上課鈴及時解救了他,他憋得滿臉通紅,打著嗝灰溜溜地回了座位。
陸星延臭著張臉,活像有人欠了他百八十萬似的。
視線掠過沈星若時,兩人對視了一秒。
他愣是從沈星若那張沒有波瀾的臉上,看出了點一言難盡的情緒。
-
這節課是王有福的政治,大家都自覺準備好了政治試卷。
王有福喊完起立,就對著政治成績單一頓分析,完了順便分析了下其他科的成績,還有整個年級的成績。
“……這次考試啊,整體來說還是有點難度的,我們班的平均分是538.6,年級排名第二,本來是第三,又要在實驗班吊車尾,但是呢,多虧了沈星若同學,沈星若那個分數一改回來,我們班平均分一下子高了差不多3分,超過了三班。”
“大家比對著看下平均分,自己心裡還是要有點數,多的我也就不說了……”
“哦對,這個填答題卡的事情大家還是要注意下,沈星若同學這次是2B鉛筆出了問題,二班老師還不同意人工批改,那改了年級第一就不是他們班的了,她當然不同意改!我們這啊,主要還是自己學校,沒那麼嚴格,年級組長最後點頭答應了。”
“但要是什麼大考,比如市裡聯考之類的,那肯定不會給你找出來重新改過的。”
“高考大家還是不用擔心了,會統一發考試用具,大家注意別填錯了學號,看錯AB卷就行了。”
王有福不愧是政治老師,叨逼叨逼的能力比數學老師梁棟起碼高出了十八個段位。
他表揚完大家這次有進步,又拎出沈星若當做模範生代表著重誇獎一番,然後再diss了一遍隔壁二班的班主任小肚雞腸,緊接著又扯到了他當班主任這麼些年的豐功偉績。
梁棟一節課就把試卷全部講解完了,王有福到下課前五分鍾才扯回正題,“好,那麼我們來看下選擇題第一題啊……”
陸星延睡了大半節課,也終於在這會醒來。
他打了個呵欠,隨便翻了翻試卷,手臂搭到椅背上,懶洋洋問:“講到哪了,講完了?”
沈星若也有點困了,撐著眼皮看了他一眼,說:“第一題。”
?
-
這一周在王有福龜速的試卷分析中,顯得特別漫長。
沈星若已經到達一種和政治試卷兩看生厭的疲憊境地。
她本來還不太明白,就王有福這種教學速度,是怎麼在高二上學期講完所有政治新課的。
可王有福佔了一堂體育課和一堂音樂課講政治試卷的時候,她差不多明白了。
周五最後一節班會課也被王有福霸佔了。
熬完四十五分鍾,下課鈴響,想要回家的小雞仔們都從昏昏欲睡的狀態中清醒過來,迫不及待地開始收拾書包。
王有福見狀,拍了拍講臺,“我說了要放學嗎?一個個上課都蔫了吧唧的,下課鈴一打,就和噴了農藥似的!”
臺下小雞仔們不約而同停下動作。
見他們還算聽話,王有福也沒生氣,“行了,試卷就講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下課再來找我。”
您放心吧,不會有人願意再多看政治試卷一眼的。
底下同學心裡瘋狂吐槽,並且又開始按捺不住收拾書包的小動作。
王有福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還沒完,“又來了又來了,我是能不讓你們回家吃飯還是怎麼回事?你們不要這麼躁動!我再佔兩分鍾,說一下下周的安排啊。”
?
“第一點,下周有三堂……”
從王有福說出“兩分鍾”這三個字開始,沈星若心裡就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果不其然,王有福也是一位條理清晰說話絕不算數的優秀班主任。
他總共講了三大點,每一大點又分為三個小點,有的小點還會展開兩個方面。
——這兩分鍾,最後硬生生地被擴充成了半個小時。
陸星延從他說兩分鍾起,就開始打呵欠,癱在座位上坐了幾秒,他拖出草稿本,開始畫格子。
沈星若腦袋發脹,看到陸星延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她問:“你在畫什麼?”
陸星延直接將本子推了過去,“玩不玩?”
沈星若:“……”
五子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