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對青梅竹馬念念不忘,一腔心血都傾注在了岑楊身上。
後來岑遠朝意外發現岑楊的血型與他夫婦二人並不匹配,暗中做了兩份親子鑑定,結果出來後,他順藤摸瓜,很快便查到了安家。
當年安家也是帝都的書香門第,剛好和岑家在同一醫院生產,護士粗心,抱錯了兩家小孩。
而安家老爺子在兒媳陳碧青生產後便因某些敏感問題退崗,全家都搬往了星城,生活也逐漸歸於平淡。
再後來便是岑遠朝確認岑森身份,要接回他。
岑遠朝原本很堅定地要留下岑楊一起養,可知道抱錯事件後,自己妻子莫名崩潰了,崩潰的原因不是抱錯,而是她全心全意呵護的孩子並不是她所以為的愛的結晶。
岑遠朝得知真相氣極,連帶著對岑楊都生出了厭惡之感,岑楊遭綁他都不顧匪徒撕票威脅直接報了警,好在岑楊命大,還真被警察救了出來。
再再後來岑森提出有他就沒岑楊,岑遠朝也就順勢將岑楊送回了安家。
而岑森的親生母親自此一蹶不振,他回岑家時兩人見過一面,她看他的眼神不止是陌生,甚至還摻雜了厭惡。
那時她就和岑遠朝開始辦理離婚,岑森回岑家的第二天,她毫不留戀地離開了岑家。
岑家對外隻宣稱她陪岑楊留學,次年她因病去世,骨灰就埋在西郊陵園,自此她和岑楊一樣,成為了岑家禁忌。
屋外小雨淅瀝,落地燈暈暖黃,岑森的聲音平淡低沉,整個故事從他口中講出來,都十分地漠不關己。
季明舒聽完之後久久不能回神。
原來,事情的完整版本是這樣。
她小時候也見過他親生媽媽,不過那時候人家還是岑楊的媽媽。
印象中,那是個很溫柔恬淡知書達理的女人,沒想到會對自己的親生孩子那樣冷漠,就連僅有的一次見面都未置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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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她一想起那位小時候的溫柔阿姨曾用厭惡的眼神打量岑森,就很難受很難受。
屋內寂靜了很久,她忽然抱住岑森的腰,又起身摟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輕啄,一下,兩下,三下。
“老公,你不要難過,我和寶寶以後會對你好的。”
第88章
寶寶會不會對岑森好猶未可知,但這夜過後,季明舒對岑森確實肉眼可見地溫柔了一丟丟。
日子不緊不慢地撥轉了兩個多月,十一月底,帝都漸有入冬跡象。
季明舒成功度過了宮鬥劇裡的安全瞞孕期,周邊親戚朋友基本都已得知她的懷孕喜訊。
她這一孕,岑季兩家長輩的關注和看重,可以說是完全擔得起“家裡有皇位要繼承”這一調侃。
中西廚師甜點師營養師兩家全給配齊活了,隻要她想吃,什麼東西都能在第一時間新鮮出爐,季明舒也不客氣,今天點開水白菜,明天點文思豆腐。
岑家還不知道打哪兒請來了胎教老師,別人家搞胎教也就是講講故事放放碟,岑家就特別誇張,還配合胎教老師的要求,請專業人士到家裡來給小胚胎現場彈奏陶冶情操。
好在季明舒生來就是個會享福的,換了別人搞這麼大陣仗估計還怕折壽。
除此之外,季明舒還收到了不少長輩們送的禮物,都是些珠寶豪車古董字畫,餘下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岑老爺子給的卡,還有岑遠朝劃到她名下的那兩座價值連城的園子。
這事兒也不知道被哪個嘴碎的傳了出去,圈裡人都直嘆季明舒命好,說她這懷繼承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樣,最關鍵的就是這還隻是懷個孕,平安生產那還了得?現代版的母憑子貴可算是開了眼了。
可季明舒本人對這些東西表現得特別淡然,對“母憑子貴”這一說法更是嗤之以鼻。
其實早在確認懷孕後的一周,岑森就拿了份文件叫她籤字。
她隨便翻了翻,發現文件的內容很不一般,條款看似不偏不倚,但細究起來似乎都偏向於乙方,而她季明舒,就是這個乙方。
當時她很迷惑,在家族聯姻裡,本來也沒什麼夫妻財產共享的說法,哪對結婚不是得籤好幾十個文件夾的婚前協議?
她和岑森也有十分詳盡的婚前協議,所以這份新鮮出爐的婚後財產分配補充合同又有什麼意義?
沒等她問,岑森就主動解釋:“婚前協議不作數了,婚後財產,夫妻共享。”
季明舒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懵了。
岑家可不止是什麼有房有車的普通家庭,毫不誇張地說,岑森的身家每分每秒都在變動,具體有多少大概連他自己都難以估量。
而“婚後財產夫妻共享”這八個字的分量,代表著隻要她季明舒稍動心思,就能瞬間改變整個京建的格局,所以他是瘋了嗎?
大概消化了半分鍾,季明舒果斷撂筆,背過身,怎麼都不肯籤字。
岑森也不逼她,隻淡聲道:“你籤不籤,婚前協議在我這邊都已經作廢。”
季明舒一聽,轉過身來戳著他胸膛質問:“你想幹嘛?現在就開始為出軌之後給我補償做打算了嗎?岑氏森森你有沒有良心?哦我知道了,看來我之前做的夢全都是真的,真沒想到我活了二十幾年還當了回預言家啊。”
岑森:“我是想給你多一點安全感。”
季明舒反正就是一副不聽不聽你就是個渣男的樣子,“你個大男人非要籤協議才能給老婆安全感嗎?你怎麼就這麼不靠譜?有你這麼個不靠譜的爸爸以後我們孤兒寡母的日子還不知道有多難過呢!”
她小嘴叭叭一頓掰扯,還越扯越遠,越扯越離譜,“你說我要你股權有什麼用?我看得懂嗎?欸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是不是設了什麼套還想給我安排個法人什麼的,以後有經濟罪就讓我頂替你去坐牢?我不懂法還沒看過小說嗎我?”
“欸,你沉默了,你不說話了,是不是被我猜中了?你這渣男我孩子還沒生你就給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岑森:“……”
他自然看得出季明舒是在故意胡攪蠻纏,但面對季明舒的胡攪蠻纏,他竟有些無力招架。因為他設想過很多種可能,隻獨獨沒有想過季明舒不願意共享他的財產。
兩人坐在床上靜默半晌,季明舒一鼓作氣的氣勢也用得差不多了,這會兒冷靜下來,雖然還是不敢接受,但一想到岑森願意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心裡就止不住地往外冒甜泡泡。
她偷瞄岑森,發現他好像被自己弄自閉了,又忍不住戳了戳他,小聲辯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安全感也不是你這麼給的。”
其實她真的沒有想過要把婚前協議作廢。以前她很有自知之明,覺著兩人聯姻吃喝玩樂都花他的自己一分沒掙還要平分財產未免也太不要臉。
現在則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她愛岑森,也相信岑森,相信兩人可以圓圓滿滿走完一生,所以她不再需要額外的財產股份為自己平添保證。
而且男人真要變心,那什麼籌碼都是拴不住的,勉強拴住了也隻是個空殼,無非一方強求,大家都不好過。
萬一真有那麼一天,那也是她季明舒眼瞎,願賭服輸,認栽了。
季明舒和岑森說了自己的想法,岑森自然也有自己的說辭,兩人來回拉鋸,誰也沒能徹底說服對方。最終以各退一步、重新找律師擬定合同、季明舒的所有股份全權交由岑森處理為結束。
當然實際上,婚前協議已經作廢,季明舒仍將合法共享岑森的所有財產。
她都已經合法共享岑森的所有財產,長輩送的那些東西,包括劃到她名下的園子,自然也算不上什麼。
母憑子貴更是無稽之談,不管是臭小子還是臭丫頭,以後惹她不開心了,一個個的,她保證能讓他們後悔投到自己尊貴的小肚子裡。
轉眼便至年底,又是一年隆冬。
這時節,季明舒光著小肚皮才略略顯懷,平日穿個寬松毛衣完全看不出來。
她好生遮掩打扮了一番,陪岑森去參加了君逸雅集開業儀式的剪彩。
她隻當這是個尋常活動,沒成想現實生活中還真有專程為她和岑森而來的霸總夫婦cp粉。
活動結束後,粉絲給他倆出了一組高清狗糧圖,動靜版本都有,實在是賞心悅目,一不小心又引起了一波吃瓜群眾磕糖的熱烈討論。
那位給他倆拍照的粉絲特別激動,還親身上陣在論壇開帖講解。
【啊啊啊啊我今天見到了活生生的總裁和總裁夫人!我們公司是君逸合作方,有發邀請函,然後我們老板有事去不了就讓我去了簡直幸福到螺旋爆炸!岑總太帥夫人太美真的是神仙顏值!前4p是直出無修啊姐妹們感受下這美顏暴擊!】
底下有人留言問:【那個動圖,十幾個黑衣保鏢這是真實存在的嗎?怎麼和拍電視劇一樣?】
樓主熱情解答:【真的就是這麼多保鏢!剪彩之後有一個招待會,兩人露了個面就走了,然後我遠遠跟了出去,呼啦啦一大幫保鏢圍著!炒雞震撼!因為保鏢太多了我都沒拍到!但我的眼睛可以作證我們總裁大人是緊緊牽著夫人的!快看p6的小糊圖!勉強還能看到兩隻小手手!啊啊啊這糖是真的甜!!!】
還有名偵探火眼金睛:【總裁夫人好像穿的平底鞋?懷了?而且裡面的毛衣也是寬松款的。】
這一觀點瞬間炸鍋!
——於是季明舒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照常打開微博私信回準備回復,就莫名收到了一大波關於懷孕的問詢還有恭喜。
瞞是瞞不住的,也沒什麼好瞞的,她想了想,還是發了條微博,統一感謝大家的關心並承認自己確實已經懷孕,順便明目張膽地給君逸雅集打了個廣告。
這條直接醒目的廣告直接導致了她給君逸雅集設計的b612星球主題套房往後三月都被提前預定,這還是因為君逸雅集官網目前隻開放三個月內的預定,不然也不知道得爆滿到何年何月。
雖然一開始是有點兒粉絲捧場的意思,但接二連三有b612星球套房的圖片流出,大家發現這套設計是真的很特別,很有新意,還很適合拍照。
一時間有錢的小姑娘小網紅們都天天守著官網預定,隻為去b612星球拍照打卡,君逸雅集的網紅酒店之路也由此開啟。
與此同時,《舊街印象》這檔紀錄片節目也在年末圓滿收官。
節目正值口碑發酵期,季明舒微博天天漲粉,她也因此得到了很多室內設計方面難得的發展機會,比如被推薦參加一些規格很高的設計比賽,還有被推薦赴歐美國家進行學術交流等。
岑森很支持她以興趣為基礎發揮所長,但前提是不能太過勞累,在電腦前隻要坐超過一小時,家裡就會有人陰嗖嗖地給她斷網。至於為期近一周的出國交流,岑森也專程騰出時間全程陪同。
不知不覺又到一年除夕。
今年除夕,岑森和季明舒隻在岑季兩家分別吃了午飯晚飯,而後便回了明水公館守歲。
深夜的明水公館亮堂得像是一間漂亮的水晶屋,屋外還在飄雪。
季明舒窩在岑森懷裡,兩人邊看喜慶的春節聯歡晚會,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說笑。
岑森在外經常給人留下清冷疏離話少安靜的印象,回到家和季明舒獨處卻總是很有話聊,兩人膩在一起說些沒營養的話題好像都特別有趣。
晚上哪個菜不夠好吃,哪個菜放多了鹽,生完寶寶之後要把他扔下然後兩個人去哪旅遊,他們的七大姑八大婆裡誰誰誰真的好煩難道不知道小明爺爺活到一百歲就是因為不多管闲事嗎等等。
細碎而溫暖。
季明舒孕後特別嗜睡,十一點多的時候,她有點兒撐不住了,眼皮子耷拉,嘴裡倒還念念有詞。
“岑氏森森,去年的今天你和我告白了你記不記得。”
“我當時真的好開心的。”
岑森“嗯”了聲。
“其實這一年我都好開心。”
“我好希望這輩子都這樣。”
“你會不會一直喜歡我。”
“不,你必須一直喜歡我。”
她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竟然還強撐著帶了點兒命令的語氣,聽到岑森又“嗯”了聲,她和隻慵懶小貓咪似的翻了翻身,滿足地抱著他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