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水懟到他臉上：
「爸！快喝啊？愣著幹嘛！」
眼看修長的手指就要碰到我的水時。
一瓶可樂出現在我的視線。
凌早川還是拿了那罐可樂，轉身坐到了看臺。
劉呂差得意：
「林青宇，看看你現在，沒臉沒皮，就像個跳梁小醜。」
「你以為你這樣做他就會喜歡你嗎？凌早川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男同！」
「他不過就是玩玩你罷了，你真以為他喜歡你這種貨色？」
我看著烈日下喝水的凌早川。
恨？
就算是男同殺了他全家，我也要掰彎他！
再說了，三個月的同床共枕，小早川給我的信心已經足夠證明——
凌早川根本就是個 gay！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理疾病罷了。
我根本就不想跟這個綠茶講話，轉身往凌早川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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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被人用力拉扯住。
「你這樣死纏爛打，隻會讓他更加討厭你！」
「早川哥不會喜歡任何一個男的，特別是你，別……」
我一巴掌揮到這個綠茶男臉上：
「別逼我把你那些骯臟的事說出來！」
他猙獰著臉，威脅我：
「你說啊！你要是敢說出來，我讓你下半輩子都在醫院過！」
像是覺得我不夠難堪，他大喊：
「各位同學！林青宇就是個 gay！」
「死不要臉勾引很多次我們學校的凌早川了！」
劉呂差聲音很大，半個操場的人都聽見了。
人陸陸續續集中過來。
劉呂差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其實林青宇在學校外面跟很多男人玩過，作為室友，我都勸他很多次了。」
「可他就是覺得刺激。」
「我是真沒辦法了，大家幫我勸勸他吧。」
此時，越來越多輕蔑而鄙夷的目光掃視我身上的每一個地方。
我想要解釋，似乎也隻會被認為是狡辯。
艾滋病、灌腸、浴室的屎、床上的血。
貶低同性戀能想到的話，全都跟蜜蜂一樣鉆入我的耳朵。
即便我皮糙肉厚，但還是會被蜇疼。
8
「你他媽亂說什麼呢！」
凌早川走過來。
「早川哥！你是當局者迷！」
「他能在宿舍裡勾引你睡覺，肯定在外面勾引更多的男人！」
「這種男的就是賤，沒準屁股都要……」
劉呂差被突然扼住了喉嚨。
驚恐地看著面前出現的人。
杜書硯笑得斯文：「同學，最好別讓我再聽到你侮辱我男朋友的話。」
「否則，我能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明白嗎？」
劉呂差沒了剛才的趾高氣昂，難受得滿臉通紅，隻能一個勁兒點頭。
杜書硯這才松手。
本來因為凌早川的存在，周圍圍觀的同學就已經很多了。
學霸杜書硯的加入，更是讓操場上所有的人都圍攏過來。
劉呂差躲在凌早川身後，喘著粗氣。
「杜學長，你誤會我了，我說這些都是為了你們好。」
「你看，他都跟你談戀愛了，還恬不知恥地給早川哥送水。」
「我覺得談戀愛就要認真對一個人好啊，他這樣……」
這個綠茶活著的每一秒都是對我的傷害。
我忍不住爆粗口：
「是凌早川讓我過來送水的！你懂個屁！」
凌早川挑眉：「我什麼時候讓你送水了？」
我不明白凌早川為什麼要突然變卦。
氣氛一下變得很尷尬。
仿佛他的這句話就坐實了我是在處心積慮地接近他。
「有些零啊，就是詭計多端。」
「杜學長怎麼看上他啊？」
「就是因為有這種男的，那圈子才亂吧，這種人怎麼不去死啊，活著惡心人！」
我攥緊了手。
劉呂差表面無辜，眼底滿是得意。
身體晃了一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情緒很到位！這場過了！」
「大家別誤會，這是我們學校心理健康拍的微電影素材。」
「電影出來，歡迎大家來看啊。」
眾人似乎才如夢初醒。
「竟然是在拍作業，靠！我還以為是真的！」
「神經，害得我氣了一下。」
杜書硯牽住我的手：「我家青宇該進食了，先走了。」
學霸的手骨節分明，修長幹凈。
但我放開了。
迎上凌早川寒潭似的眸光：「我們談談。」
他唇角微勾，看著我剛才被碰到的肩膀，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正好，我也有事問你。」
9
黃昏晚霞照在體育館後的角落。
我直接開門見山：
「凌早川，你是不是故意跟那綠茶一起欺負我？」
他沒說話，靜靜地看著炸毛的我。
「是你發微信讓我來給你送水的。」
「你當著我的面喝別人的可樂，你到底什麼意思？！」
凌早川姿態輕慢，眸色不明。
這讓我有種一拳頭砸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看見自己的手消失已經很讓我恐懼了。
凌早川曖昧不明的態度更讓我難受。
我到底能不能攻略他，一直處於不確定中。
我終於忍不住哭了。
「你、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
「所以像玩狗一樣玩我……是嗎？」
黑玉般的眸一下似乎起了陣陣波瀾。
我發泄一般自嘲道：
「哦，我知道了，還是你們會玩。」
「你就是想吊著我，對吧？」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男人嗎？你就不……！！！」
下一秒，我的思緒陷入一片空白。
凌早川纖長而密集的睫毛近在咫尺。
他輕輕地吻了一下。
狹長的眸子半闔，硬控了我三秒。
接著，便是強勢的進攻。
毫無預兆地。
凌早川強吻了我！
粗重喘息充斥著我的耳內。
無法抗拒的，近乎瘋狂地啃咬。
他將我推到墻上，體育館裡，打球的聲音此起彼伏。
大手託住我的腰。
凌早川錯位靠在我的脖頸處，啞著聲音：
「你是誰的？」
我還沒緩過來，就被他用力掐住腰。
「說啊！你他媽是誰的！」
我有些站不穩，幾乎快整個人都躺在他懷裡了。
狗系統也沒說校霸還暗帶病嬌屬性啊。
「說話！林青宇！」
得不到我的回應，他變得急躁不安。
「你做什麼！」
我睜大了眼，阻止住他鉆進我褲子裡的手。
這裡是體育館外面。
人少但也會有人經過啊！
他是不是瘋了？！！
凌早川睨著我：
「你不是在追我麼？怎麼，覺得杜書硯也不錯？」
他開始肆無忌憚地欺負我。
聲音似笑非笑，充滿了玩味：
「我在確認……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混蛋！
被他觸碰的一剎那，一種屈辱感翻湧而上。
我失聲喊叫：
「凌早川！」
「不要……算我求你……」
他此刻站姿慵懶，眼裡帶著戲謔。
「你算什麼？」
他隻用一句話，明明白白地讓我清楚了自己的定位。
凌早川，根本就沒有喜歡我！
10
急促喘息後，我被逼出眼淚，順著墻坐在了地上。
凌早川擦完手，指尖上夾著根煙，整個人溺在雲霧之中。
他的聲音低沉：「這樣就受不了了？」
我咬著牙，不知道渾身的顫抖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剛才的亢奮。
他像是看寵物一樣蹲下來，神情冷峻：
「我的東西，別人不能碰。」
系統突然上線：「林青宇，快！直接用激將法，讓他實地而戰！」
我勾起輕蔑的笑：
「凌早川，猥褻我？你可真是個男人！」
他的神情頓時僵硬。
恐懼、驚慌、厭惡。
「你他媽再說一遍！」
系統抓狂：「林青宇，你冷靜點，你戳到他傷口了！」
我們體型懸殊，他光是站著就能把我禁錮在這方狹小的空間。
「我說你猥褻！你不是個男人！！！」
系統扣爛了腦袋：「兄弟！你還想不想攻略完成任務了啊？！」
凌早川斂了剛才的神情，那雙黑眸目光兇狠地盯著我。
忽然，他抬手一拳砸過來。
我抱住頭，渾身都在發抖，但還是大吼：
「有種，你他媽就打死我！！！」
我想完成任務。
我想好好活著。
三個月以來，我用盡方法討好他，希望他能像我表露出一點點的喜歡。
但現在，我得到了什麼？
剛才他的所作所為，隻是為了證明我是他的東西！
卻不是他的人！
我他媽的沒被他當成人看啊！！！
去他媽的攻略！
耳邊一陣悶響，身後的墻震了震。
想象中的痛並沒有出現。
鼓起勇氣睜開眼時，凌早川已經消失了。
墻上一片鮮紅的痕跡。
緊張的神經終於松懈下來。
剛才那令我惡心的接觸似乎還在身上。
我抑制不住蹲在墻角，哽咽著哭了出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可我想活著。
我想回去……
我想回家……
11
之後，我故意躲開凌早川。
他也不再上我的床。
沒有給我發過一條消息。
這個學期快要結束了。
從最開始的手變得透明，我都能看到自己半邊身體變得透明了。
可讓我現在繼續討好凌早川，我邁不過去那道坎。
難道為了生存，我就必須要把自己的尊嚴放在地上讓他踐踏嗎？
杜書硯從我回復的信息裡意識到我心情的低落。
他提議學校外面的一家泰國餐廳還不錯。
可我沒有一點胃口。
「那……你選一家吧，我都行。」
「……就學校的三食堂吧。」
那裡的糖醋排骨跟我媽做的很像。
其實，杜書硯才是我的理想型。
溫文爾雅的他，滿足了我對另一半的所有幻想。
要是我能攻略他就好了。
……
正在食堂吃飯，杜書硯擔憂地看著我。
「那天下午……抱歉，我應該跟著你去的。」
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
「哈哈，那天也沒發生什麼，我隻是單純地追他追累了。」
杜書硯忽然說：
「其實，我跟凌早川是小學同學。」
「他從小就不喜歡男人的觸碰，有一次甚至把數學老師頭打破了。」
他眉眼含笑：
「你似乎，是他主動接觸的第一個男生。」
我低頭用力咬下排骨上的肉。
杜書硯夾了一塊到我的碗裡。
「賄賂一下你，待會兒陪我去趟教室試一下老師的 PPT 吧？」
「接受賄賂。」
周圍正在吃飯的同學突然陸續跑了出去。
杜書硯將手機遞給了我。
屏幕裡，校花正在追求校霸凌早川。
校花長發及腰，長相清純，但身材火辣。
是所有男性夢想中的伴侶。
此刻她一身白裙，捧著鮮花，問凌早川願不願意做她的男朋友。
這麼清純的女生啊……他應該很喜歡吧？
凌早川鋒利的輪廓很上鏡。
像是韓國漫畫中走出來的二世祖。
他的眼神有些不耐煩。
但周圍的人都在議論之前操場上微電影錄制的事情。
大家都在猜測他是不是喜歡男人。
快天黑了，凌早川丟掉手裡的一點猩紅，摟過校花。
在一眾尖叫聲與祝福中，他們接吻了。
我匆忙把手機還給杜書硯，低下頭：
「我吃飽了，去教室試 PPT 吧。」
凌早川，真的，有喜歡我嗎？
但接下來，凌早川打破了我對他的所有幻想。
11
杜書硯是個體貼的人。
發現我情緒低落，他一路都在轉移我的注意力。
這就導致，我們並沒有發現教室裡傳出的細微聲音。
「《純情校霸火辣辣》劇情出現 bug，允許玩家攻略男二：杜書硯。」
比起攻略人物的轉換，更讓我難以置信的是教室內交纏的兩人。
教室裡沒開燈，裡面兩部手機的燈光照射出最汙穢的部分。
女生長發披散在桌上。
凌早川眉毛微微挑起，帶著一絲得意。
我的眼睛猛地被一雙溫熱的手遮住。
他將門關上，把我護在懷裡。
「別看。」
無意識地，我死死咬住下唇。
直到血腥味在我嘴裡蔓延開。
「青宇，沒事。」
直到遮擋的手離開，看見一片模糊的杜書硯時。
我才發現，我滿眼都是淚。
下一秒，教室裡傳來纏繞的聲音。
心臟……像是猛地被人揪住。
被人牽著到了教學樓外。
